“前面就是瘦湖了!”
應鷹走到了陳七身邊,輕輕低語了一句,許鯉亦走了回來。五毒桃花帳所化的粉色云團之內,雖然人數不少,卻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三伙。陳七,許鯉,應鷹自是一伙。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馬玉是一伙。羅浮六女和萬旗,以及萬旗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亦是一伙。
就實力上而言,有兩位煉成罡氣的大長老壓陣的桃花教自是最強,其實就算稍弱一點的馬玉,也是凝煞級數的大高手,亦比陳七這一伙人加起來功力還要深厚。至于羅浮六女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她們連一件應用的法器都沒有,只有萬芳因為偶然一次機緣,得了一件符器級數的儲物寶囊,根本都不能用來斗法。萬旗只懂武功,他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法力還不如羅浮六女。
但是就地位而言,陳七三人,卻并不輸給桃花教三人,羅浮六女也都隱隱以陳七為首的架勢,加之萬旗和陳七“言談甚歡”,反而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
陳七拍了拍兩位兄弟的肩膀,低聲說道:“我這里有幾枚符錢,應少和許少各拿五枚落寶金錢和兩枚金剛符錢,萬一我保護不周,你們也記得自保。”陳七這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五毒桃花帳所化的云團中就每一個普通人,就連萬旗都是耳目聰明,陳七的話,每個人都聽在耳朵里。
羅浮六女也還罷了,陳七已經送了一袋金剛符錢給她們,但是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卻都認不出把眼來瞧,心頭各自凜然。李長老暗忖道:“這小子交游倒是廣闊,不知這是哪家賊禿門下的弟子,幫他凝練的符錢…”
陳七拍了拍手,從云頭上望了下去,心中也徒然生出一股豪邁,自言自語道:“日后我要是煉就飛天遁地的道法,一定要走遍中土,遠赴四方,好生瞧一瞧這個世界的真面目。”許鯉和應鷹受他感染,一起說道:“我們到時候一定陪著七少,大家一起去看遍名山大川,遼闊大海,無邊草原,種種隱秘險惡之地,風光佳秀之所。”
陳七呵呵一笑,樓主了兩人,三個少年把手臂相搭,登時生出血肉相連的感情來。
許鯉趁著別人被他們的言語迷惑,悄悄打了一個眼色,這個動作卻只有陳七和應鷹能夠看到,陳七頓時明白,下面不遠,就是許鯉和應鷹遇到那條烏哨蛇精的地方。瘦湖乃是揚州風景絕佳的所在,陳七故作看的動神,忽然說道:“李長老可否在這里把小子們放下去,我看那里風光不錯,可以暫住幾日,反正時日還早,也不用總這般在天上飄蕩。”
李長老倒是爽快,把五毒桃花帳一收,按落在瘦湖中的一座小小孤峰上,瘦湖狹長如帶,偏偏這一處水面較為寬闊,水中孤鶩的拔起一座山峰,不過二三十丈高。本來這座山峰鋒銳如筆頭,根本沒有落腳之處,但是李長老探手一拍,桃花罡氣就凝聚成了一張大手,憑空把山頭的尖兒處抹去,變成了一個方圓畝許的平臺。
這位桃花教的長老笑吟吟的說道:“我也瞧著此處不錯,也打算再次落腳來的,七公子此言甚合我心。”陳七暗叫一聲,這些老妖怪詭詐,但也無可奈何,只是一臉輕松的樣子,隨手抖出混天幡來,在山峰的一角,圍出來一個帳篷。
李長老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道:“七公子怎么也有禾山道的法器?”
陳七嘿然一笑道:“只是殺了幾個禾山道的人,才奪了他們的東西,我用著倒也方便,便不曾毀去。”李長老大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這才微微一笑,和刁長老說話去了。
陳七跟許鯉打了一個眼色,這小子立刻明白過來,又湊到了李長老身邊,去討教“小諸天云禁真法”。陳七和應鷹卻做出散步的意思,兩人也不施展道術,光是憑了一身武藝,運起踏波逐浪,登萍渡水的輕功,從孤峰上下到瘦湖中去玩耍。
堪堪已經遠離孤峰,陳七這才問道:“你們兩個便是在這附近被卷入古仙人洞府的么?”應鷹連連點頭,答道:“就是這附近,但我們現在也找不到那處地方了。”陳七微微沉吟,這才說道:“我亦問過羅浮六女,都說這座洞府變幻莫測,游走不定,由此看來,你們就算找到那處地方,也是無用,這座古仙人洞府十之八九是活的,甚至本身就是一件法器也不一定。”
應鷹大驚,問道:“既然如此,我們豈不是怎么都撈摸不著?就算瞧著了,它也長了腳會跑,這該如何進去?”陳七嘿然笑道:“這進去的關鍵,十之八九就在應少你的那三十六根紫玉簡上。當初創出四道境的那位前輩,把自家創出的法門刊行天下,上古時懂得四道境法門的人著實不少。但是可以把四道境參悟到如此境地,并且祭煉出來一件輔助修煉的法器,這位前輩在這上面花費的心思實在不小。就算如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修行數百年,也不過能有一件四階的下品法器罷了,你的紫玉簡禁制重數猶在五毒桃花帳之上,就算是能夠遁破大千的真仙之輩,也無多少心力,去祭煉幾件這般級數的法器。”
陳七頓了一頓,又復說道:“我甚至懷疑紫玉簡便是這座洞府的本身…只是這個猜測,還有許多不可索解之處,還不能定奪。”
陳七修煉的是上古道術,對祭煉法器之事也明白。一件法器想要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已經非是煉氣之輩所能。光是祭煉法器所需的壽元,就大大的不足,往往需要數代,乃至十數代人薪火相承,歷經千年,方能祭煉到如此境界。雖然眾人都稱呼那座洞府為古仙人遺澤,但誰也知道,那位“古仙人”亦不過是煉氣層數,不是真正的仙人。真正的仙人壽元無盡,也不會有什么遺留的洞府法寶。以此類推,陳七覺得就算那位“古仙人”真個精擅祭煉法器,洞府中能有兩三件四五階的法器,已經是其極限。
紫玉簡珍奇非常,陳七也沒測出其中暈含有多少重禁制,也不知是幾階的法器,但只此一件,只怕就要耗去那位“古仙人”的大半精力。所以陳七才猜測,紫玉簡和那座洞府,說不定乃是一體,但是他多方試探,卻也沒有明證,加之還有許多其他緣由,才不敢肯定罷了。
應鷹聽得陳七所言,心頭亦是有些了然,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該如何去做?”
陳七嘆了口氣說道:“我的道法和見識也有其極限,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罷,等那座洞府出現,才隨機應變,現在卻沒什么打算。”
應鷹也知道,這件事兒說來極難,只是陳七一直都顯得極有辦法,這才問了一句。他見陳七也無辦法,心頭一動,便說道:“七少,我倒是有一點想法,只是不知道成不成。我祭煉紫玉簡,已經到了第六重禁制,發現這紫玉簡中一共三十六處幻境,其中有三處已經被人破去。不消說,這三根被破去幻境的紫玉簡,就是我跟許鯉,還有七少你所經歷過的那三處變化。這三根紫玉簡沒有了內中所藏的幻境,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一個方圓百畝的小天地,其中各有一處…疑似門戶的所在。”
陳七大是驚訝,問道:“你是怎么發現,紫玉簡中有這般奧妙的?”
應鷹苦笑道:“就是我祭煉到第六重禁制的時候,這三十六跟紫玉簡便顯出了這種變化,因為我一直都拿捏不定,這才不曾跟你和許鯉說起。”
陳七討要過三十六根紫玉簡,把念頭度了進去,果然見其余的三十三根紫玉簡依舊混沌一片,但另有三根已經變得空空無有,只是在中央隱約有一座門戶,時隱時現,時而還會崩散,歸于虛無。陳七瞧了好一會,搖了搖頭說道:“你最少要把這件法器,祭煉到第九重禁制以上,方能徹底現出這座門戶來,但…我覺得恐怕這三根紫玉簡中的門戶,并非是通向那座洞府去的。”
陳七也不明白,這一套紫玉簡的妙用,但是卻隱隱覺得,這套紫玉簡內中隱藏的門戶,互相之間似有關聯。讓他隱隱覺得,這一套法器,可能還有其他妙用,并不像是通往什么地方。
陳七把紫玉簡遞還了應鷹,微微思忖了一回,正要跟應鷹商量其他的事情,忽然瘦湖的東北方,空烏云漫漫,妖氣縱橫,竟然有不知名的大妖亦趕奔此地。陳七心頭正微微一震,便又看到一團烏金云光,正是萬法妖王所駕馭的小諸天云禁真法。再過一刻,又有三四道遁光起處,竟然都是煉成罡氣級數的大修士。
陳七不敢久留,免得被萬法妖王瞧到自己,同了應鷹趕緊回到了孤峰之上。他們這一伙人,有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坐鎮,陳七他也不虞萬法妖王找到自己頭上,便定下了心思,開始推想這座古仙人的洞府,怎會忽然變得如此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