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室門口,將軍那兩個樣貌怪異的保鏢正守在那里。看到李衛東,那個腦袋光禿禿的家伙上前一步伸手朝李衛東腋下摸去,用十分生硬的普通話吐出兩個字:“搜身!”
這廝不單長的另類,連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別扭,也說不清哪里不對,反正看他一眼就會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張敬之一閃身攔住李衛東身前,用手杖架住那廝的胳膊,說:“搞清楚這里是鄒家的地頭,還輪不到外人來撒野!”
光頭臉頰抽動了一下,也不說話,只略一低頭,細長的腦袋直通通朝張敬之胸口撞了過來。這一撞看不出是什么路數,似乎跟無賴斗毆差不多,但是速度卻奇快,張敬之一來完全沒料到這廝一出手就是這么怪的路子,二來他雖然會點功夫卻實在有限,而且畢竟是上了年紀反應速度都大打折扣,等發覺不妙時已經來不及躲避。
眼看這一下就要撞個結實,后衣領卻陡然一緊,不由自主的蹬蹬向后退了兩步,跟著就聽撲的一聲悶響,定睛再看,李衛東不知怎么搶到了他前面,左手叉開五指剛好按住那廝的腦袋。李衛東個頭只能算中等,體形又偏瘦,那個光頭卻是肩寬背闊,似乎稍一運勁兒就能把李衛東給頂飛出去,可偏偏漲的臉紅脖子粗了,腳下卻是分毫也動彈不得,看上去十分滑稽。
光頭顯然沒料到這個毛頭小子竟然有這么大的手勁兒,惱羞成怒,低低的吼了一聲,掄起兩條胳膊朝李衛東肋下掃去。李衛東略退半步,左手一松,光頭頓時失去了重心,踉蹌著向前跪了下去。李衛東閃電般抬腳砰一聲踢在他膝蓋上,冷然說:“朋友不必客氣,素不相識,用不著行這么大的禮。”
光頭吃了這一腳,雖然膝蓋疼的幾乎抽筋兒,卻總算借力站了起來,沒有當場出丑。都是練家子,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光頭一下子就掂量出眼前這個瘦瘦弱弱學生仔模樣的家伙,功夫絕對不簡單。所以雙拳攥的格格直響,卻猶豫了一下沒敢貿然動手。
剩下那個身材高大的洋鬼子,之前一直坐在沙發上,兩手交疊插在腋下,這時看同伴吃虧,騰的站起身來,兩手抽出,卻是握著兩把銀白色的手槍,感情還是個玩雙槍的。李衛東不禁笑了,說:“本來老子今天心情就有些不爽,既然你們想搞事,那我就索性奉陪好了。說吧,是單打獨斗,還是兩個一起上?”
光頭跟洋鬼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朝李衛東逼了過來。正在這時卻聽急救室的門從里面打開了,龍七探半個腦袋出來,說:“住手,這是老板的客人,不準放肆。李先生,老板在等你。”
兩名保鏢盡管眼神還是兇巴巴的,還是聽話的收住腳退開一旁。張敬之三步并作兩步想搶在李衛東前頭進去一探究竟,李衛東卻一抬手止住他說:“張管家,下去吧,這沒你的事了。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來打擾我。”
“這…”張敬之遲疑了一下,但是看到李衛東表情堅決,也只好應了聲是。
走進護理室,迎面病床上半躺著的正是棕毛碧眼的將軍。氧氣管子已經拔掉了,但是仍有一些儀器不時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隨時監控他的傷情。這廝由于肺部受了傷,不方便說話,一個醫生正用支架把鍵盤固定在他病床上,連接著一架液晶顯示器。看到李衛東,將軍伸手朝椅子一指,打出一個字:“坐。”
這個洋鬼子看上去氣色還不錯,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醫生固定好鍵盤就匆匆退出房間去了,只留下龍七,坐在角落里一張椅子上默默擦著他那把狙擊步。他擦槍其實很慢,小心的卸下每一個零件,總是先用手指輕柔的撫摸一遍,然后用軟布均勻而反復的擦拭,嘴里有時還會低低的喃喃自語,仿佛抱在懷里的不是槍,而是一個脫光了的情人。
李衛東一共看過他兩次擦槍,這是第二次,這活對于龍七來說與其說是例行保養,倒不如說是一種真真正正的享受,因為這個時候他連目光都變的溫柔起來,李衛東都有點懷疑他的那桿大狙是不是真的有了生命,在跟他談情說愛。當然如果真的把槍換成女人的話,就憑龍七這樣細致耐心的愛撫,估計不用叉叉圈圈都會高潮的欲仙欲死。
在椅子上坐下,李衛東沒有說話,靜靜等待將軍的下文。將軍對他這個聽話的表現應該是很滿意的,這張椅子一定是他吩咐特地擺在那里,坐上去剛好將整個后背對著龍七。以殺戮天使的反應跟開槍速度,相信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躲得過他從背后射來的子彈,即使是李衛東。
“聽說你繼承了鄒長龍的位子,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將軍字打的很慢,不過比他中文普通話的水平似乎還要強一些,只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恭喜的意思。
李衛東淡淡的說:“將軍太客氣了,運氣而已。”
將軍微微一笑,說:“恭喜還是要的,鄒家百年望族,一直以來都跟大陸ZF關系密切,有了這個前提,李先生也相當于一只腳邁進了政界,憑你的頭腦智慧,一定是如魚得水,前途一片光明。”
李衛東說:“閣下這樣試探的手段,實在不怎么高明。我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對政治我沒興趣,過去如此,現在、將來還是一樣,當然相不相信是你自己的問題,我沒必要證明給誰看。”
將軍眼神陡然銳利起來,盯著李衛東好一會才點了點頭,說:“好。既然是這樣,我們就開門見山了。不管你跟ZF方面關系如何,我只關心我的基金,你應該知道,這是組織幾十年的心血積累下來的,是成千上萬條人命換來的!鄒長龍死了,岳天雄、鄒長德也被你搞垮,那么基金呢?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是時候物歸原主了,對么?”
李衛東搖了搖頭,很是干脆的說:“基金不在我手上,隨便該屬于誰,反正跟我沒什么關系。”
將軍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牽動傷口,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一會才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打字說:“李先生是個聰明人,可是也不要當別人都是傻瓜。干掉岳天雄和鄒長德,你第一件事必然就是查找基金的下落,如果基金沒有到手,你一定不敢來見我。你很清楚我是什么人,正如我也同樣很了解你一樣,錢是個好東西,可有的錢不一定有命花,我不希望你把自己變成第二個夏繼嶺,第二個鄒長龍。”
李衛東沉默。
“好吧,我是個很不喜歡重復廢話的人。”將軍的臉色一點一點的陰了下去,這次沒有打字,而是用手用力按著胸口,吃力的說:“最后一次機會,我的基金,在哪里?”
喀,一聲清脆的聲響從背后傳來,那是套筒退回子彈上膛的聲音。李衛東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煙盒大小的透明盒子,擺在面前的茶幾上。里面裝著的,看上去像是個U盤。
“電子識別卡!”
將軍立刻激動了起來,下意識的從床上伸出手去,仿佛要隔空取物將U盤抓在手里一樣。李衛東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將盒子按住,緩緩說:“別那么激動。在我把識別卡還給你之前,我想,至少我們應該先表示下彼此的誠意,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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