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大要見我?李衛東的腦子里第一時間打了個問號。陸家現在一共兩個主事人,這個陸養浩一看就是那種小人得志,跳梁而已,天鷹堂的堂把子陳烽陳老大才是真正的陸家掌舵,這一點相信任何人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陳老大為什么要見我?作為陸家主事人,做任何事、任何一個決定肯定都很謹慎,現在的陸家正處在風雨飄搖的敏感時期,一點點風浪都可能左右這個家族也包括大小姐夏若蕓的命運,所以陳老大絕對不會是心血來潮才想見他。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李衛東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最關鍵的一點,他跟陳老大不單是素未謀面,甚至一次交道、一點利益沖突都沒有,之前他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而已,如果不是這一次保護大小姐來香港,也許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碰面的機會。
盡管腦子里很是疑惑,李衛東還是點了點頭。不用說這一次公布遺囑肯定有古怪,有他陪在夏若蕓身邊,至少安全些,萬一發生不測,靠著戒指里的隨機卷軸應該還可以逃命。
“不行,你不能下去!”就在李衛東抬腳向地下室走去時,夏若蕓卻一把拉住了他,轉頭看著陸養浩,說:“陸七爺,就算陸家規矩再大,這人也是我的保鏢。別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想碰我的人,先問我答應不答應!”
李衛東心里突然有點小甜蜜。他當然知道夏若蕓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因為她也看出苗頭不對,進地下室容易,不過能不能出得來可就兩說了,所以不想讓李衛東陪她一起去冒險。雖說這悍妞連說話都顯得兇巴巴的,不過看她擔心自己的樣子,李衛東還是滿受用的,對夏若蕓說:“大小姐,入鄉隨俗,一切聽人家安排就是了。難得陳老大賞識,咱們怎么能…”
“你閉嘴!”沒等他說完,夏若蕓就很是粗暴的打斷了他,說:“你是我的保鏢,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用得著你教我做事么?”
靠!李衛東翻了翻白眼,說:“大小姐,你過來一下跟你說兩句話。”把夏若蕓拉到一邊,說:“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你現在是你妹妹的擋箭牌,如果你有事,你妹妹就是下一個。所以不管怎么樣,我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夏若蕓眼睛一瞪,說:“李衛東,你怎么跟個娘們似的,我說了不準你去,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哪來的那么多廢話?”
我倒!李衛東悲憤的看了她一眼,說:“我是擔心你,你居然說我是娘們?靠,咱們好說好商量也就算了,你可別逼我出絕招!”
夏若蕓一陣緊張,條件反射的摸了下臉上的面具,說:“你敢!你別忘了你發過誓,不把我的秘密說出去的,你想出爾反爾?”
“那得看是什么秘密啊!”李衛東嘿嘿一笑,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我是說過不會把你戴面具的秘密說出去,不過…咳咳,你右邊的咪咪上,好像有顆痣。”
“啊?”
夏若蕓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兩手抱胸,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那模樣就像剛被非禮了一樣。侯萬風看她神色不對,遠遠的喊了一聲:“大小姐,怎么了?”
“沒、沒事!”夏若蕓死死瞪著李衛東,恨不得眼睛里能放出飛刀來把他戳幾個窟窿,咬牙切齒的說:“你…無恥,臭流氓!”
李衛東撇了撇嘴,說:“流氓就流氓唄,我無所謂啊,可是如果別人知道你被我耍流氓了,比如二叔啊,裴三啊,還有你妹妹啦,那可就…嘿嘿,呵呵。”
“住嘴!!!”夏若蕓給他氣的頭都疼了,恨恨的說:“好。你愿意陪我去送死,隨你的便,懶得管你!哼,不知好歹!”
兩人隨著陸養浩進了地下室,厚重的不銹鋼門緩緩合攏。侯萬風不禁有些擔心的說:“就他們兩個人,會不會出什么事?”
裴三哼了一聲,說:“放心吧。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李衛東那種人,想死都困難的很。”
地下室里,順著狹長的走廊走到盡頭,竟然又是一面不銹鋼門,兩個荷槍實彈的保鏢上前,照例是搜身。奇怪的是這一次居然連陸養浩都不例外,仔細搜過才開門放行,然后又是通道,又是鐵門,中間還經過一段向下的電梯。曲曲折折的一直走了十多分鐘,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很難想象陸家豪宅的地底下居然還有這么浩大的一個工程!
走進最后一道門,眼前才總算是豁然開朗。這里與其說是地下室,倒不如說一間豪華禮堂,寬敞的大廳,典雅的裝飾風格,墻壁上還有幾個大大的電子屏,模擬濱海藍天的自然風光,連燈光都是模擬日光的那種,完全讓人感覺不到身處地下的壓抑和氣悶。
還沒來得及打量一下房間,迎面便走過來一男一女,男的年輕英俊,一身雪白的西裝顯得氣度不凡,只是臉上的笑容總顯出幾分輕佻,笑嘻嘻的說:“夏大小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方林?”
不單夏若蕓皺了一下眉頭,李衛東也是微微一怔,原來這個男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熟人,那位收買不成、在上海差點要了他命的方家大少方林,而他身邊的女人,自然就是那位美女秘書白晴。
“聽說陸老爺子有意扶持大小姐接任陸氏掌門人,真是可喜可賀!”見夏若蕓面沉似水沒有任何表情,方林也并不在意,說:“我知道,大小姐對我一直有些成見,不過這不重要。怎么說我跟令妹都是指腹為婚,咱們早晚都是親戚,對不對?”
夏若蕓一聲冷笑,說:“指腹為婚又怎樣,夏若冰從還未出生就跟夏家斷絕了關系,陳年的老黃歷,跟我說得著么?”
“噯,話可不能這么說。令尊當初不也是一樣跟陸家斷絕了關系,可是現在呢,你不一樣風風光光的踏進陸家的大門?”方林哈哈一笑,不待夏若蕓反唇相譏,轉頭看著李衛東說:“李先生,上次一別也不過幾個月而已,想不到這么快你就混成了夏家大小姐的心腹,佩服,佩服!我還有幾句話想跟大小姐聊聊,白小姐,有勞你陪陪李先生好么?”
白晴自打看到李衛東第一眼起,一雙妙目就始終在他臉上打轉兒,聽到主人發話,連忙上前挽住李衛東的胳膊,整個身子都恨不得膩到他懷里,嬌聲說:“李先生,上次你走的那么匆忙,都來不及跟你說句話,好容易又盼到你,你該不會狠心拒絕人家的吧?”
能夠出現在方林這種英俊闊少左右的,不用說也是萬里挑一的極品美女,事實上白晴的美不在于容貌,嚴格的說,她的顴骨稍高,嘴巴也略嫌大了些,但是卻自然透出一種野性的味道,尤其是她熱辣辣的眼神充滿挑逗,好像隨時隨地要把你榨干一樣。更不必說前凸后翹的魔鬼身材,此時穿了一件低胸的羊絨小衫,露出白膩膩的一抹酥胸,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原始誘惑。
有的女人是那種讓人欣賞的美,就好像一件做工精湛的工藝品,適合去細細的品味,比如夏若蕓;而有一種女人天生就是令男人蝕骨銷魂的尤物,比如這位美女秘書白晴,她的美在于誘惑,就好像一輛耀眼的哈雷,讓男人看到就忍不住想騎上去。李衛東覺得如果讓一百個男人用一個字總結對白晴的第一印象,至少九十九個想到的不會是“美”,而是“干”。
很顯然白晴的這種誘惑不單對男人有著無比巨大的殺傷力,看到她膩在李衛東身上撒嬌撒癡,夏若蕓臉色也一下就青了,狠狠瞪了李衛東一眼,卻還是沒說什么扭過頭去。這悍妞雖然脾氣不好,但畢竟掌管著一個家族,不會不識大體。就算她心里對方家再怎么惱恨厭煩,現在卻是遺囑公布的敏感時期,絕對不可以節外生枝。
而李衛東也很有些汗顏,老實說這樣一個尤物在懷,沒有男人的沖動是不可能的,問題是在大小姐的眼皮子底下,這就有點尷尬了。而且他更明白現在不是跟方林撕破臉皮的時候,干咳兩聲,說:“大小姐,我…”
夏若蕓根本沒有鳥他的意思,直接甩了個后腦勺過來。白晴這種人不用說就是頂會察言觀色的,咪咪很不客氣的在李衛東胸脯上蹭啊蹭,吃吃笑著說:“走吧李先生,干嘛這么怕我呢?真是的,人家又不會吃了你!”
這間地下大廳雖然寬敞,但是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而且基本都是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正坐在沙發上吞云吐霧的閑聊,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始終低頭不語,把玩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像是在思索什么。
陸養浩似乎很有巴結方林的意思,但是方林卻根本沒有理會,只好灰溜溜的湊過去跟那些老頭子一起聊天。看到陸養浩點頭哈腰說話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用說也能猜出這票人肯定都不是普通的來頭。為什么他們會聚在這里,陸家這公布遺囑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李衛東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低頭凝神,想借用精神屬性的加成偷聽一下這些人的談話,白晴卻忽然摟著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低聲說:“李先生如果好奇這些人的來頭,為什么不問問我呢?”
“你?”李衛東又是一怔,這個禍國殃民的MM此刻正對著他的耳朵吹氣如蘭,很顯然對于調情一道她已經練就的爐火純青,知道怎樣最能勾起一個男人的欲望。可是李衛東顧不得心猿意馬,若有所思的看了白晴一眼,說:“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先生想知道些什么,我就知道什么。”白晴媚然一笑,用小巧的下巴朝那一票老頭子揚了揚,說:“這些人里面,陸家的陸七爺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還有那個頭發花白的,叫周正興,港島首屈一指的房地產大王;喝茶的那個叫趙巖,全香港的地下賭莊里面,有至少兩成都是他的買賣;正在抽煙的那個叫李成安,以前在香港倒賣白粉和偽鈔,現在據說已經轉戰內地了;額頭上有道疤的,叫何守正,是香港刑事情報科的高級警司。至于剩下的兩個人,穿唐裝的是陸老爺子的智囊,連輕侯;年輕的那個人,是陸家厚德堂堂把子,楚天舒。怎么樣李先生,我的回答,你還滿意么?”
“連輕侯…楚天舒?”李衛東的眉頭不但沒有松開,反而越擰越緊。楚天舒和連輕侯他自然知道,但是剩下的那四個名字,他卻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奇怪的是陸家公布遺產,他們還有方林為什么會在這里,而烽火連天四大金剛的老大陳烽和老二歐陽烈火又不在,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時間只覺腦子里有許多念頭紛至沓來,猛然臉色一變,抓住白晴的手說:“你剛才說的那幾個人,他們是不是都是從前客家幫的?”
他的手勁極大,捏的白晴低低叫了一聲,不知這女人是不是真的天生有被虐的傾向,身體變得更軟了,幾乎癱倒李衛東的身上。但是她眼神里卻是掩飾不住的驚訝,說:“你是怎么猜到的?…難怪方少說你絕非普通人,至少你猜對了大半。這些人中除了何守正何警司是陳烽的拜把子兄弟,剩下的幾個人,周正興周家,趙巖趙家,李成安李家,如果再加上方家、岳家和陸家,便是當初客家幫的六大家族!”
“媽的,果然是這樣!”
李衛東一把甩開白晴,匆匆走到夏若蕓身旁。方林看到李衛東,一臉的不悅,夏若蕓卻看出他神色不對,連忙問:“怎么了?”
可是這時已經用不著李衛東再說什么了。大廳里側的門就在這時被推開,兩個人先后走出來,后面的卻是吊著胳膊的歐陽烈火,推著一個輪椅,而輪椅上坐著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面容清癯,眉眼間依稀有夏家兩姐妹的神韻。或許是血緣關系真的很神奇,盡管從未見過面,但是看到這個老人的第一眼,夏若蕓就立刻認出了他。
陸伯函!這就是自己的親外公,陸老爺子!
而讓夏若蕓一顆心猛然沉下去的是,陸老爺子此刻頭無力的扭向一側,兩眼木然,身體也像是雕塑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嘴唇在不斷的抖動著,甚至能看到嘴角拖下的長長一道口涎。
陸老爺子——竟然癡呆了?!怎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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