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蕓眼神忽然掠過一絲慌亂,連忙舉起酒杯掩飾過去,抿了口酒,皺眉說:“二叔,你怎么又瞎說了,現在是什么時候,很多要緊的事都還沒有安排妥當,盡想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么?”
侯萬風訕訕的閉了嘴,心里卻想:真要是沒這回事,你臉紅什么?
夏若蕓坐回桌前,放下酒杯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說:“集團那邊怎么樣了?”
“今天一早,方震南聯絡了幾個股東,開始大幅拋售股票,到下午1點,交易量超過百分之七,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收購,目前股價還算穩定。我擔心的是…”侯萬風猶豫了一下,說:“大小姐,我們剩下的資金已經不多了,集團賬面又已凍結,如果明天如果方震南繼續放盤的話,恐怕我們就很難應付了。”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夏若蕓揉著額頭沉思了一會,緩緩說:“方震南這個人雖然陰狠狡詐,但都是擺在明面上,也還不可怕。反倒是岳天雄,岳家的財力明明比方家更大,這一次卻把方震南抬出來,肯定有陰謀。我擔心這家伙坐山觀虎斗,等到我們跟方家拼個兩敗俱傷,再從中漁利。二叔,集團是我們夏家的支柱,無論如何都輸不起,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每走一步棋,都要格外的小心謹慎!”
侯萬風說:“是!大小姐放心,岳家那邊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夏若蕓點點頭,又微微嘆了口氣,說:“二叔,這陣子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只怕真的撐不下去了。你這么大年紀,還讓你跟著操心,我很過意不去。對了,前陣子我在加勒比海看中一個小島,風景很不錯,等這件事過去了,我準備買下來,送你去頤養天年。”
侯萬風笑著搖了搖頭,說:“大小姐你這是說的哪里話?夏先生對我恩重如山,我老侯的命就是夏先生的。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應該做的。至于養老,我還是喜歡在國內,風土人情都比較習慣,也算落葉歸根是吧。大小姐要是真打算讓我退休,我就還是跟著你跟二小姐,替你們做個管家也好。再說冰冰這丫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分開太久,真是舍不得。”
夏若蕓笑著說:“二叔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老為了夏家忙活了一輩子,難道到老還要讓您操心啊?再說冰冰那丫頭向來任性,還不知道她以后準備去哪呢。”
侯萬風猶豫了一下,說:“大小姐,你真的不打算讓冰冰再回夏家了么?”
夏若蕓沉默了好一會,臉上泛起一絲苦笑,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若有所思的說:“回來做什么呢?一入豪門深似海,進來容易,再想出去可就難了。其實像冰冰現在這樣子不好嗎?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必想。冰冰跟我不一樣,她太單純,再過兩年,找個喜歡的男人嫁了,簡簡單單,又平靜又溫馨,這樣的生活該多么好啊…”
“嫁人?”侯萬風怔了怔,說:“這個,二小姐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嫁給李衛東,你怎么辦?”
夏若蕓剛抿了口酒,撲的噴了出來,嗆的連連咳嗽。侯萬風連忙遞上紙巾,訕訕的說:“我就是隨便一說,隨便一說。”
夏若蕓郁悶的放下杯子,說:“二叔,你不要總是提他好不好!都已經跟你說了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冰冰喜歡誰就嫁給誰好了,我管得著么?”
侯萬風也汗了一下,說:“是是是,我瞎操心。大小姐你也知道,我對別的事把都能拎得清,唯獨這種事吧一想起來就犯迷糊。”
夏若蕓皺眉看了他一眼,心說是啊,難怪你一輩子都討不到老婆。遲疑了一下,說:“李衛東不準備留下來,這次他跟方震南結了仇,以方震南的為人,肯定要報復。說到底還事是因為我,所以不能不管,二叔,你想辦法擺平方家的人,別讓他們去惹麻煩。”
侯萬風點頭答應,想了想又說:“我剛才跟小東說話,他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之前我們答應過要買他的祖母綠寶石,到現在都沒有具體給個說法,你看這事要是再拖下去,會不會…”
“那顆圣獸之淚不是我們買不買的問題,二叔,你也是行家,應該知道這顆寶石的價值,至少也要幾個億,我們拿什么買?為了應付方家岳家那些人,我們就已經傾盡全力了,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拿得出這筆錢來嗎?”夏若蕓忽然有些生氣的樣子,說:“李衛東其實現在也并不缺錢,我真想不明白他拿到這么一大筆錢要去做什么。本來我剛才想告訴他,一切等事情過去再談,反正肯定不會讓他吃虧就是了,可是他居然…居然說要砸碎了去賣錢!哼,我還真就不信,這世界上會有人人舍得把這么珍貴的東西砸碎了的,想嚇唬我,做夢吧他!”
侯萬風嚇了一跳,弱弱的說:“大小姐,如果別人說這話,我打死都不會信,可是李衛東這家伙,我真說不好。這家伙腦子跟正常人不大一樣,你永遠都猜不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夏若蕓想了想,說:“君子無罪,懷璧其罪,一個普通人身上揣著這么貴重的東西,絕對不是什么好事。這樣吧二叔,你先去跟他談談,看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堅持要賣,我再想辦法。”
侯萬風點點頭,忽然又嘆了口氣,說:“這小子還真有一套,居然給他偷到這樣稀世的寶貝。對了大小姐,上回你讓我辦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浙江司徒家最后一位傳人,十年前去偷清明上河圖時失了手,結果被人剁去手腳沉了海,李衛東跟司徒家到底有些什么淵源,這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不過敢保證,這家伙確實是司徒傳人無疑!”
夏若蕓看他說的十分肯定的樣子,奇怪的說:“為什么?”
侯萬風振振有辭的說:“當然了啊!你看,司徒家有名的三偷三不偷,偷心、偷情、偷女人,這小子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嗎?身邊都多少個女孩子了,還見一個勾搭一個,先是二小姐,現在又是你…”
“!!!”夏若蕓腦門上一排的黑線,忍無可忍的說:“二叔!我想好了,你以后還是不要跟著我或者冰冰,去加勒比海吧!”
侯萬風:“…”
第二天早上,李衛東早早就爬了起來,雖然只睡了幾個小時,卻精神奕奕,疲態一掃而空。侯萬風果然很有辦法,弄到了兩本護照,李衛東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任何的破綻,也不知道只用了一晚的時間,這老頭是從哪搞到的。
順利登機,回到中海。這一次日本之行雖然李衛東是A到了不少的錢,還包括一件國寶絡彩珍珠衫,可是也著實驚心動魄,直到兩腳踏上中海的土地,李衛東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但是還忍不住有些煩悶,因為在日本親手制造了兩起滅門血案,雖說日本人不算人,可李衛東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有些人包括后來的那些警衛,根本不是為了任務而殺,完全是為了享受那種殺人的快感。這種快感就像是毒品一樣,李衛東覺得自己在漸漸上癮。
這樣血腥的殺戮,無疑是一條不歸路,而這一切,都是源于喝了一口禁忌之泉的泉水。
可惡的泉水!李衛東忍不住提心吊膽,在國外不管出什么事都還好說,有什么后果也會有夏若蕓那票人出面擺平,可是回到中海之后呢?無論是在學校里還是在外面,如果有人惹我又該怎么辦?要知道現實就是這樣子,像羅北、羅杰那種賤人無處不在,你不還擊吧他們還以為你是怕了他,可是一旦抑制不住自己身體里的邪惡屬性,后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些又忍不住有些后悔,說起來不如給大小姐去當保鏢好了,真要出了事還有她罩著,起碼混到下一次進入游戲,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凈化掉身上的邪惡屬性再說。
可是昨天大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這時再改口多不好意思。而夏若蕓則連看他都不看一眼,下了飛機,直接跟楊軒那些人上車走人了,恨的李衛東咬牙切齒,心說TMD小賤人,算你狠,翻臉不認人,有種下次不要來求老子!…靠,丫是女的,好像不大可能有種。
侯萬風拍了拍他肩膀,說:“后悔了?哈哈,活該。大小姐說讓你給她當保鏢的時候,不是拽的不行嗎?要不然你求求我,我去幫你說說去?”
“靠,關你屁事,哪涼快哪呆著去。”李衛東翻了翻白眼,說:“你怎么不跟他們一起走?”
侯萬風哈哈一笑,慢條斯理的說:“我要去看看二小姐,怎么著不行啊?”
李衛東懶得鳥他,打車直接回家。這時已經快中午了,開機給姚薇打了個電話,這兩天他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姚薇和夏若冰都擔心的不行,接起電話就問:“東子,你家里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訴我地址,我要過去看你。”
李衛東隨口撒了個謊說:“沒什么大事,就是我老爸老媽想我了,現在已經回來了,正往家走呢。你跟冰冰中午回來嗎…”
話音沒落就聽里面傳出一個高分貝的聲音:“你個死東西,沒事你電話關個屁的機?靠,你完蛋了,回去等著挨修理吧!”
李衛東本來耳朵就不是一般的靈,這么一喊差點給震聾了,連忙把手機伸出去老遠,說:“冰冰,我給你帶個客人來,就在我旁邊,他說要見你呢。”
夏若冰一聽說有客人在,聲音馬上就溫柔下來,很是淑女的問:“哪只啊?”
李衛東把手機丟給侯萬風,說:“就是這一只。”
“靠!”侯萬風瞪了李衛東一眼,接起電話,說:“冰冰啊,我是二叔啊!”
“二叔?!啊,真的是你,你在中海呢啊!等等,我現在就去請假,你跟東子先回家,我馬上就到!”
夏若冰的聲音都帶出哭腔了,這丫頭從小跟著侯萬風長大,情同父女,這一分開就是幾個月,自然倍覺想念。侯萬風也是一陣感慨,眼角都覺得潮潮的,按了電話說:“小東,我侯萬風這輩子也沒說過幾次感謝的話,這次真的要謝謝你,替我照顧冰冰這么久。”
李衛東笑笑說:“這有什么,當初你還教我功夫來著,我不是也沒說謝你嗎?朋友之間,不要分彼此。”
說出這話的時候李衛東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像這么溫文爾雅這么有風度的話,他好像總共也沒說過幾回。而侯萬風就嚇的一哆嗦,上下打量了李衛東一眼,說:“他媽的你小子跟我說話從來就沒這么客氣過,不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你把冰冰怎么著了?”
“%¥#@…”李衛東氣的腦門都紅了,指著侯萬風說:“好,你個老東西!我難得跟你客氣一回,你居然這么說我,奶奶的,一會車錢你付!”
說完了仔細想想,又有點心虛,上次在寢室里差點把冰冰給XXOO了,看了她的小屁屁不說,還親了咪咪,不知道這算不算虧心事?
機場到市區的路比較遠,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姚薇和夏若冰都已經到家了。剛開門,夏若冰就哇的一聲沖了出來,撲到侯萬風懷里大哭不已,姚薇拉著李衛東的手上看下看,確定沒出什么事才算放心。
沈琳中午忙不能回來,幾個人也懶得做就直接叫了外賣。一邊吃飯夏若冰還一邊哭哭啼啼,這丫頭跟她姐姐不同,看上去張牙舞爪的,一哭鼻子就哭的唏哩嘩啦。倒是侯萬風一大把年紀,給夏若冰這么一哭,也眼圈發紅,胡子一翹一翹的在那直抽搭,看的李衛東憋不住想笑。
侯萬風當初離開中海的原因,夏若冰并不知道,只跟她說生意上的事,包括她父親夏繼嶺的死,以及夏家后來的這些是是非非,夏若冰也都不知情,珠寶展上方震南說出夏繼嶺的死訊,本是偷偷說給侯萬風的,李衛東耳朵尖聽到了,可是夏若冰直到現在都還蒙在鼓里。
而這些事,侯萬風顯然也不打算說給夏若冰聽,只是隨口撒謊說做生意太忙,這陣子又去了哪里哪里,做了些什么買賣。夏若冰說:“二叔,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到處奔波什么啊,把玉豐齋兌出去,錢也足夠咱們以后的生活了,再說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做,大學畢業,或者做點生意,或者找個工作,日子過的不也安安穩穩的嗎,何必讓你挨累?”
侯萬風笑著搖了搖頭,說:“傻丫頭,那怎么行!二叔現在也還不算老,趁著身子骨能動彈,得給我的二小姐多賺點嫁妝錢啊,不然你以后萬一跟了個窮光蛋,養活不了你可就糟了。”
夏若冰俏臉一紅,說:“二叔你又瞎說了,我才十七,嫁什么嫁!”
“十七怎么了,總會長大的嘛,不然你當一輩子老姑娘啊?”侯萬風喝了口酒,說:“寧港那邊,玉豐齋還有房產我都已經盤出去了,正好你在中海上學,我打算在這邊做點生意。”
“真的?太好了!”
“我靠!”
夏若冰高興的直拍手,卻看李衛東一口酒噴了出來,姚薇奇怪的說:“東子,你怎么了?”
李衛東擦著嘴說:“沒事沒事。”心里卻想,TMD這老東西明明是跟著大小姐混的,怎么突然殺回中海來了?不用說肯定是為了保護冰冰來的。而這廝居然事先都沒跟我透句話,難道是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靠,要防著他點才好。
侯萬風看了李衛東一眼,放下酒杯說:“小東啊,這房子你新買的啊?不錯啊!”
李衛東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緊張的說:“湊合吧,就是太小了,現在四個人住都嫌擠。”
夏若冰大眼睛馬上瞪圓了,說:“你什么意思,怕二叔來住啊?死東西,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沒了影兒,這事還沒跟你算賬,告訴你,敢推三阻四的當心我扁你!”
李衛東心說扁我好了,反正是不能讓這老家伙住進來。話說跟三個美女同居在一起多享受,突然多出個老頭子算怎么回事,靠,二叔要是敢說“住下來”這三個字,非立馬給丫從窗戶踹下去不可。
還好侯萬風并沒有說出這三個字,很是鄙視的說:“看把你嚇得,好像我一來就要占你多大便宜似的。我這生意常年的跑來跑去,就算你請我住我都懶得住。只是看你這房子裝修的還算不錯,難得有點品味,順口夸你兩句罷了。”
李衛東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說:“哪能呢,看你說的,你真要住的話我歡迎都還來不及呢。對吧冰冰?”
夏若冰撇撇嘴,說:“呸,你也好意思說。”姚薇掩著嘴笑個不停。
吃完了飯,侯萬風起身四下參觀,說是參觀,無非視察視察看看寶貝二小姐有沒有受什么委屈,這也是正常的,就好像孩子上大學,很多父母都跑到學校來看看寢室環境什么的,雖然看了也是白看解決不了問題,但還是覺得放心些。
看到夏若冰的房間是單獨的在樓上,侯萬風明顯松了口氣。但是到樓下無意中進了李衛東的房間,開門一看,胡子立刻就翹起來了,拽著李衛東說:“怎么有張雙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