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收起圣旨準備進宮的時候,回過頭看著黃子澄,心里還是有 不忍。
猶豫了一下,又走回來,蹲在黃子澄身前,很誠懇的道:“黃先生受苦了,今日搶圣旨,實是迫不得已,他日我從北平回來,必當登門 向你賠罪。
黃子澄喘著粗氣,被揍得青腫的眼睛努力睜大瞪著他,一邊冷笑一邊疼得抽氣:“嘶一一蕭凡,今日之賜,老夫記下了,你盡管去北 平,你若有命回來,老夫和滿朝文武等著你…”
“黃先生…”
“…老夫朝中為官十三裁,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大奸大惡之徒,蕭凡,你別得意太早了,你縱手握錦衣衛權柄,但這權柄乃當今天子授予你的,天子能把它給你,也能把它收回,若你能活著回來,我等且拭目 以待…”
“黃先生…”
“干什么?“
蕭凡一副同情之黃子澄的臉,懇切道:“…臉被揍成這樣,先生不必再擺出冷笑的表情了,你又疼又累,我也不落忍,再說這 副模祥也絲毫起不剄威脅的效果…”
黃子澄氣得濃眉一挑,臉上善卻火辣辣的痛,沉默半晌,卻嘆息 道:“蕭凡,老夫真是看不懂你啊…”
蕭凡嘿嘿直笑:“先生看不懂沒關系,我不需要你懂我,老實說,
我也沒指望和你成為子期伯牙那樣的知己…’
扔下黃子澄獨自在承天門外哀哀呻吟,蕭凡懷里揣著圣旨,與曹毅 進了宮,直奔文華殿而去。
進了承天門,走到午門外右側的太廟,蕭凡腳步漸漸放慢,右手不自覺的輕輕拍了拍太廟下的玉石雕欄,眉頭徽蹙道:“不對勁兒 呀…”
陪著他進宮的曹毅一楞,道:“什么不對勁兒?”
“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咱們把黃子澄揍得那么慘,還槍了他的圣旨,那老家伙除了放幾句狠話,好象并沒怎么生氣呀,我甚至還覺得他很渴望我揍他似的,…這老家伙該不會挨打挨上癮了,變成老受受了 吧?”
曹毅惡寒:“你想太多了…黃子澄為何會那個樣子,你難道不明 白嗎?”
“不明白o
曹毅笑道:“連我這個粗人都看出來了,你跟他說要代他去北平,
其實這話正中他下懷,他巴不得你去呢…”
“什么意思?他并不想去北平?”
“他當然不想去,安撫藩王的主意是天子和你想出來的,他本不贊同,天予派他去北平,他自然心不甘情不愿,更何況這事還牽扯到朝 中爭斗。
朝廷里的事我不太懂,我只知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滿朝皆知你和他斗得厲害,他正擔心他去了北平后你會趁此機會在朝堂中大肆排擠打壓清流大臣,要知道,留在天子身邊,和運離天子千里之外,斗起來的效果是大不一樣的,親則密,遠則疏,離天子遠了,不但無法及時掌握朝中變化,而且很可能被政敵趁虛而入,被人離間與天子的親密關 系…”
蕭凡驚訝的張大了嘴瞧著曹毅。
曹毅被他瞧得有不自在,左頓右盼之后,撓著頭道:“怎么?我 說錯了嗎?”
“沒說錯,曹大哥,我今日才發觀其實你并不傻呀…”
曹毅臉一黑:“合著我以前在你眼里就是一傻予?”
“你不傻,就是笨了點兒…”
“曹大哥的意思是,今日我提出去北平,黃子澄看似不愿意,實則 他是在半推半就,對吧?”
“那是自然,如今事情反過來,你搶了他的圣旨,非要代他去北 平,他當然一萬個愿意…”
簫凡疑惑道:“可他剛才為何一副拼死反抗的樣子?”
曹毅白了他一眼,道:“讀書人都矜持,死撐著面,就好象有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強奸你,你心里哪怕樂開了花,表面上還是要裝模作樣反抗下的,這是態度問題,反抗不過被強奸了,你是受害者,如 果你不反擾,性質就變了,叫通奸…”
蕭凡眼睛都直了:“曹大哥的比喻很貼切啊…這幫子讀書人,真 虛偽!”
曹毅悠悠道:“你別把自己罵進去了,別忘了,你是御賜同進士出 身,也是讀書人。
蕭凡自豪的笑,滿臉幸福表情道:“我不算,我的秀才功名還是作 弊得來的,離讀書人十萬八千里呢,嚴格的說,我算是半個文盲。”
曹毅斜睨著他,道:“先把你的得意勁兒收起來,你想過沒有,你若離京去北平,黃子澄那老家伙在師肯定興風作浪,到時候你不但要 提防燕王的冷箭,還要擔心后院失火,兩頭不安寧,那時你怎么辦?”
蕭凡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道:“不錯,我若走了,黃子澄必然不會安分,不知他會在朝堂里鬧出什么動靜針對我,你說的對,親則密,遠 則疏,朝堂若有變化,我遠在北平,鞭長莫及,恐怕會很被動…”
曹毅眼中厲色一閃,壓低了聲音道:“要不…咱們派幾十心腹之人留守京師,待你走后幾日,尋個機會殺了他!那時滿朝皆知你不在京師,正好洗脫了嫌疑,別人縱是懷疑,也拿不出證據說是你干 的…”
蕭凡一楞,然后飛快搖頭:“不行,黃子澄只是蠢了一點而巳,
蠢人罪不至死,殺他我良心過不去…”
“那你怎么辦?”
蕭凡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抹堅定,靜靜的道:“我離京之前,必須要把他弄下去,黃子澄…也該告別大明的歷史舞臺 了。”文華殿內。
朱允炆見蕭凡到來,很是高興,還沒等蕭凡行禮,朱允炆便興沖沖 的道:“蕭侍讀,我已下旨,命黃先生為欽差大臣,去北平安撫燕王,
少了他在咱們面前絮叼,咱們終于可以清靜幾天啦…’’
蕭凡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虛的道:“呃…這事兒臣已知道了,
剛剛還在宮外見過一黃先生來著…”
朱允炆眨了眨眼,壞壞的笑:“他是不是又指著你的鼻予罵你是奸 賊,罵你是誤國誤君的千古罪人?”
蕭凡抬眼看著朱允炆,正色道:“陛下,別人怎么說我,我不在 乎,我想知道的是,陛下認為我誤國誤君了嗎?”
朱允炆見蕭凡難得的正經之色,不由一楞,接著也肅然道:“蕭侍讀,你我認識兩年了,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難道不清楚嗎?別人怎么說,那是別人的事,你我認識以來,你為我擋刺客,為我出謀劃策,扶保我登基,你待我以真誠,待我亦君亦友,你讓我覺得自己做這個皇帝不再是孤家寡人,若你這么好的人也是誤國 誤君的奸賊,我倒真希望這世上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奸賦…”
朱允炆這番至誠的心聲,令蕭凡感動得紅了眼眶,他哽咽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陛下待我如手足兄弟,終有一天,我會證明給黃子澄那人看,我不是奸臣,我做的一切都是大公無私的,他們看錯我 了!”
笨允炆胸中頓時也豪氣激蕩,他挺直了胸,大聲道:“對!咱們好好做出一番大事給他們看看!我朱允炆不是昏庸無能的皇帝,你蕭凡也不是誤國誤君的大臣,咱們聯起手來,干一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 大事業,讓那些迂腐頑固的老家伙們全都閉嘴!”
蕭凡使勁點頭:“好!干一番大事!”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呢,黃先生剛剛在宮外是不是罵你了?”
“罵了,當然罵了,而且罵得很難聽…’’
笨允炆面泛同情之色:“那你心里是不是很難過?’
蕭凡微笑搖頭:“不難過,一點都不難過,難過的是黃先生。
朱允炆愕然道:“什么意思?”
“…他現在還趴在承天門外的廣場上呻吟呢。”蕭凡語氣平淡 得跟剛喝了一杯白開水似的。
“啊?”朱允炆傻眼:“…呻,呻吟?你…該不會揍了他 吧?”
蕭凡很認真的點頭:“你難道不覺得罵人是不對的嗎?我這是對 他略薄懲。’’
朱允炆目瞪口呆,他很無語,罵人不對,你打人算什么?
“你果然干了一番大事…’’朱允炆面孔才由搐幾下,嘆息道。
蕭凡很淡定的道:“這不算什么,更大的事還在后面呢…”
朱允炆一楞,接著捂住胸口,呻吟般無力的道:“你還干了什么 事?”
蕭凡笑得一派儒雅,露出一排潔白的牙,斯斯文文道:“我揍了他之后,又把你任命他為欽差大臣的圣旨給槍來了,喏,圣旨在這兒 呢…”
朱允炆呆呆看著蕭凡手里的一方黃絹,他有點想哭:“……”
“你…”朱允炆張了張嘴,看來實在找不到好詞兒夸他了。
“…圣旨是我下給董先生的,它跟你沒關系呀,你搶它干 嘛?’’
“原本是跟我沒關系的,可現在跟我有關系了。”
“什么意思?”
“黃子澄不能去北平。
“他為何不能去?”
“因為我要去。…
朱允炆又一次目瞪口呆:“……”
蕭凡又及時補充道:“我要去北平,我沒瘋。”
笨允炆呆楞了很久,半晌才悠悠道:“我若讓你去北平,那我才瘋 了。”蕭凡從皇宮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輕松的笑。
朱允炆重新下了圣旨,答應了他去北平,隨時可以啟程。
朱允炆終于還是沒有拒絕他,因為蕭凡說了一個讓他無法才拒絕的理由:姐姐被別的女人拐跑了,姐夫能不追嗎?你老婆不見了你不著急 朱允炆果然著急了,二話不說下了圣旨。
當然,欽差大臣的待遇也提高了很多,為了蕭凡的安全著想,朱允炆特旨命選調二千名最精銳的皇宮禁軍,以及一千名錦衣校尉隨行比 之黃子澄百余名欽差儀仗來說,檔次規模大了很多。
這就是有個當皇帝的朋友的好處,蕭凡很高興,他知道朱允炆不會拒絕他,因為朱允炆太看重蕭凡這個朋友了,蕭凡要做的事情,他不會 不答應,更何況被人拐跑的是他的親姐姐。
出了皇宮,承天門外的廣場上,挨了打的黃子澄巳不見了蹤跡,
估計已被錦衣校尉們送回家養傷去了。
蕭凡原本對打傷黃子澄一事抱有愧疚的,后來聽曹毅一解釋,老家伙竟然自己打著小算盤,本來就對去北平一事不情不愿,現在正好順勢 留在了京師,趁蕭凡不在,一門心思把朝中的的奸黨一掃而空。
知道了這以后,蕭凡不愧疚了,甚至有點遺憾,剛剛揍黃子澄的 時候,如果自己也親自上去踹他兩腳,那該多好啊…
不過,黃子澄想趁他不在京&039;師掃除奸黨,這個主意他可打錯了。
蕭凡俊朗的面容漸新浮上冷笑,不把黃子澄弄下去,他能放心去北 平嗎?
欽差大臣臨時換人,第二天便滿朝皆知,大臣們紛紛驚愕不已,清流大臣們群冠相慶,他們認為機會來了,奸黨首領蕭凡離京,他們大可趁此機會一涌而上,將朝中奸黨之流如茹瑞,解縉,李景隆,以及一小才比歸附奸黨的侍郎,學士等等一掃而空,還朝堂一個朗朗乾坤,清明 之象。
而兵部尚書茹瑞,翰林學士解縉等人則大感意外,人人皆知蕭凡與燕王結下深怨,是名副其實的死對頭,這個時候蕭凡去北平,那不是送死嗎?更重要的是,蕭凡與天子最親近,他若離開京師黃子澄等人趁機對他們發難怎么辦?如今六科道,御史臺的言官,六部中的四部皆為 清流大臣所把持,勢力強大無比,蕭凡不在,誰人可與清流抗衡?
于是,在得知蕭凡被任命為欽差大臣的當晚,兵部尚書茹瑞,翰林 學士解縉,曹國公李景隆相攜登門,拜訪蕭凡。
這些人本是因利益相綁而走到一起的,若說他們講義氣倒不至于,
但蕭凡無疑是他們之中的領頭人,他走了會直接影響這世人的切身利 益,甚至包括官職和性命,他們不得不上門問個清楚。
面對朝堂眾盟友焦急的詢問,蕭凡很淡定的一一安撫,在眾人問到 他走后京師朝堂可有安排時,蕭凡笑而不答,表情很神秘。
送走了焦急惶然的眾大臣,蕭凡臉上的微笑漸漸變冷,他又連夜叫 來了曹毅,二人在蕭府的書房內商議了很久。
第二日,蕭凡一大早就來到了錦衣衛鎮撫衙門。
錦衣衛第一號人物出行在即,衙門里開始忙碌起來。欽差天使的各種儀仗器具,黃羅傘蓋,金瓜旗幡等物皆一一備妥,并從軍戶出身的錦衣校尉中遴選出千余名身手矯健,力大敏捷并且受過軍伍合擊訓練的 勇武大漢擔任儀仗親軍。
蕭凡面帶微笑,但心中焦急如焚。
昨晚曹毅帶來了消息,江都郡主和陳鶯兒乘坐糧船到了長江北岸后,二人帶著數十名侍衛下了船,然后一路往北行去,一行人未走官道,到了徐州府附近便失了蹤跡,錦衣衛追查到此線索便斷了,據推 測,有可能是眾人換了百姓裝束,不知游玩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想到她們只帶了數十名侍衛,進入掌兵十萬的燕王地盤,蕭凡便 急得五內俱焚。
站在鎮撫司衙門前堂,蕭凡暗暗捏緊了拳頭,今日必須要把黃子 澄弄下去!他再也耽擱不起時間了!
上午,蕭凡坐在二堂左側的屋子里處理公務,馬上要離京,手里積壓的一世事情要盡快辦完,他走以后,師旰的鎮撫司衙門便交由另外 一個千戶袁忠代為主事,以保證京師錦衣衛各部門正常運作。
接近午時,喧囂西前堂外忽然一陣死一般的寂靜,接著便聽到如雷 般的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允炆笑吟吟的聲音傳來:“都平身吧,蕭侍讀在不在?他請聯來 衙門看著,朕現在來了,他這主人為何沒露面?”
蕭凡聽到他的聲音,心中不由一喜,急忙整了整官服,匆匆走出屋前堂大院內,宮中宦官和禁衛分別把守各處朱允炆穿著一身簡單的素色便服,滿是笑意的瞧著蕭凡,目光中充滿了平和安詳,蕭凡也面帶笑容直視著他,二人心中皆感到一陣平靜安寧,這是朋友之間才會有的感覺,兩年過去,相識仿若昨日,笑鬧困苦,喜悅悲傷,二人一 起相攜走過,這種珍貴的友情,早巳被他們畚自深深的刻進了骨子里,
不離不棄。
前堂外跪拜的各僉事,千戶,百戶等人,見二人對視時流露出來的 溫暖而真誠的笑容,眾人心頭紛紛艷羨不已。
跟皇帝交上朋友,交情如此深厚,蕭大人的圣寵不是一般的隆厚 蕭凡一撩官服下擺,朝朱允炆下拜見禮。
朱允炆急忙抬手攔住了他,笑道:“罷了,咱們不是外人,用不著 這世虛套俗禮。
蕭凡嘿嘿一笑,順勢直起身子,將朱允炆請進了他辦公的屋子。
朱允炆進屋以后,笑嘻嘻的環顧四周,打量了一會兒屋子里的擺設,口中吱吱有聲:“錦衣衛指揮使應該是大人物了吧?我瞧你這屋子里簡簡單單,除了張公案,幾把椅子,別的什么都沒有,你這誠毅伯爺,堂堂錦衣衛才指揮使也過得太清苦了灶吧?我宮里有些看著挺華麗的小玩意兒,明日我遣宦官給你送來,都擺在這屋子里,當著這么大的官 兒,你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簫凡靦腆的笑道:“陛下客氣了,臣惶恐不安。這屋子以前是曹國公李大人用的,李大人調任五軍都督府事后,倒是留下了許多值錢的 古玩字畫…”
朱允炆抬手指著屋內四璧皆光的屋予,愣然道:“李國公留下的玩 意兒呢?”
“臣甚喜之,帶回家去獨自鑒賞了…”
朱允炆張了張嘴,想夸蕭凡兩句,一時卻不知如何夸起,只好無奈 的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蕭凡面無愧色,帶幾樣東西回去而巳,這有什么關系,你若見了前 世的上班族,連個喝水的一次性紙杯都住家里捎帶,那還不得嚇死你,
我已經很斯文了好不好?
順勢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朱允炆坐沒坐相,還翹起了二郎腿,悠然道:“你都快離京了,今日叫我來你衙門干嘛?道別也沒到時候 呀…”
蕭凡眼珠一轉,嘻嘻笑道:“臣離在即,這屋子里留了幾群絕世好寶貝,帶走不便,想托付給陛下,陛下若喜歡,臣便將它們送給你 了…”
朱允炆嗤笑道:“得了吧你,我自小宮里長大,什么寶貝沒見過?
我可是見過世面的,想朝我顯擺,你找錯人了…”
簫凡眨眨眼,神秘的笑道:“陛下你真不要?不要我一把火把它 們燒了,你可別后悔。”
朱允炆見蕭凡笑得神秘,不由一楞,朝屋外守衛的禁軍看了一眼,
低聲道:“呃…你先拿出來看看,什么寶貝這么了不起?”
蕭凡嘻嘻一笑,起身走到書柜前,從書柜底層的夾縫里掏了半晌,
掏出幾本尚留墨香的書。
朱允炆奇道:“書?什么書這么寶貝?難道又是春宮圖?”
蕭凡笑道:“老看圖有什么意思,咱們活著要有創意才是,這書可 別春宮圖好看多了…”
朱允炆迫不及待接過,翻開最上面一本書的靡頁,見頁首端端正正寫著三十大字:“金瓶梅”,“洪武三十年欽封誠毅伯,兼錦衣 衛指揮使蕭凡”o
朱允炆哈哈笑道:“金瓶梅?難道你要教我種梅花?我只聽說過 ‘脯梅’,‘元梅’,這金瓶梅是十什么品種的梅花?’
蕭凡神秘的笑,笑容透著一股予難以掩飾的蕩意:“陛下先看,這 種梅花,可比脯梅,元梅好看多了,此梅可稱古往今來第一梅…”
朱允炆被蕭凡的表情弄得惡寒不已:“梅花乃高潔冰清之物,你的 模樣怎么如此風騷?”
簫凡哈哈一笑,將朱允炆拉起來,然后把他按在自己的書案后坐 下,把書擺在書案上,笑道:“陛下不妨隨便看上幾頁,你若不喜歡,
臣這就把它燒了。
朱允炆依言坐下,開始一頁一頁的翻著書。
書,自然是好書。
朱允炆才看了幾頁,白皙的俊臉便止不住的泛起了紅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鼻尖悄然滴下幾點汗殊,眼睛跟餓了一個月的狼似的,盯 著書本冒出幽幽的綠光,急切而欣喜。
蕭凡則坐在書案對面的椅子上,學著朱允炆剛才的樣子,悠然的翹起了二郎腿,看著朱允炆如饑似渴的一頁一頁翻著書,蕭凡面上露出得 意的笑容。
忽然,朱允炆面前的書案一陣一陣的晃動,幅皮雖小,但書案上累 起來的各種公文公函卻搖晃著簌簌住下掉落。
蕭凡吃了一驚,急忙站起身,茫然大叫道:“怎么回事?神馬情 況?地震了嗎?…
朱允炆抬起頭,臉色難堪又害羞,朝蕭凡噓了一聲,低,聲道:“別 吵,別吵!是我弄的…”
蕭凡疑惑的瞧著他,目光很不解,看書就看書吧,你搖什么桌子?
什么怪毛病?
朱允炆干咳兩聲,俊臉有些羞紅的道:“這個…你這本書很好 看,我有世情不自禁,所以…咳咳。”
低下頭,朱允炆可憐兮兮的指著自己的下身,愧然道:“…下面 的家伙不老實,一翹一翹的,頂著桌子了。”
蕭凡瞪大了眼睛,驚道:“陛下,臣這張桌子可有好幾十斤 呀…”
朱允炆害羞里透著幾分得意,傲然道:“可我就是把它頂得一動一動的蕭凡目光中充滿了崇拜,呆楞牛晌,跪下山呼道:“陛下龍精虎猛陽氣旺盛,實為大明之福,社稷之幸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一 “哇哈哈哈哈,承讓了!平身,快平身!’一本好書如欽甘露令人不知不覺投入其中,忘了時間。
朱允炆坐在蕭凡的辦公室里看黃書也是一樣,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朱允炆仍眼睛都不眨的盯著書,根本已忘了時間的存在。
蕭凡到朱允炆面前輕輕道:“陛下慢慢看,衙門 前堂有些公務臣要去處理一下,臣先告退一會兒…”
朱允炆全副精神投入在書里,聞言頭都沒抬,不耐煩的朝他揮了揮 蕭凡詭異ff的一笑,默然無聲的退出了屋子。
朱允炆獨自坐在屋予里看著黃書,又過了半個多時辰,終于看完 了半本。
朱允炆抬起頭,感嘆的輕敲桌子,由衷贊道:“蕭侍讀真是好文采,竟能寫出如此引人入勝的故事,當年根本用不著我幫他作弊考秀才 嘛,這家伙就是喜歡裝!”
揉了揉有世酸澀的眼睛,朱允炆將已經看完的上冊放到書案一旁,
然后抬眼四望,到處找著金瓶梅的下冊。
書案很亂,來自各地各官府和大明各驛站的情報,公函以及文書 等等,很雜亂的鋪滿了一桌子。
朱允炆很不滿的咕噥了一聲:“這家伙穿得衣冠楚楚,桌子亂得跟 狗窩似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一一金瓶梅的下冊哪兒去了?”
朱允炆在書案上胡亂翻找了一會兒,忽然,書案一份未開封的文書 上,封面一十很醒目的名字朱允炆停住了搜索的動作。
名字很熟悉,“黃子澄”o
朱允炆很好奇,錦衣衛指揮使的公案上怎么會出現黃子澄的名宇?
朱允炆順手將這份文書拿了起來。
這是一份錦衣衛密探的監視記錄,就是記錄平時京師大臣在家中及朝堂之外各處的一言一行,記錄下來后,密探將它形成文字,一字不差的寫在紙上,然后打上飛魚火漆,秘密的逐級上交,直至交到錦衣衛指揮使 的手中。
朱允炆手里的火漆便是未曾開封的,看來是蕭凡還未朱得及拆開看 的密報。
錦承衛在京師各大臣府中安排密探,監視大臣言行的事,朱允炆早在當皇太孫時便已知曉,這已是大明王朝的—個特色,朱允炆直對此事不置可否,只是礙于此規定乃是先帝皇祖父所下,他剛登基不 久,不便貿然反對而已。
看著文書封面上的名字,朱允炆此時徽微有些好奇,平素板著臉不時訓斥他的老師,他在自己家中又是什么樣子的?不會還是板著一副棺 材臉吧?
朱允炆想著想著,忽然露出頑皮的笑容,黃先生如果躲在家里偷偷看一黃書,那就太好玩了,以后自己可算是拿到了他—個把柄,看他以后 還怎么板著臉訓自己o
朱允炆嘿嘿笑了兩聲,迫不及待的撕去了密函上的火漆,錦衣衛記錄大臣的言行本就只對皇帝一人負責,他是大明皇帝,自然有權力拆密函內只有薄薄的幾頁紙,上面詳細記錄著黃子澄什么時辰吃吃的什么飯菜,什么時候看書,看的什幺書,寫了什么宇,什么時候睡覺,甚至連他睡覺時無意識說了幾句什么夢話,里面都有詳細的記朱允炆意興闌珊的翻過一頁,頓時有些掃興,黃先生也生話得太 單調了,連他一個把柄都才不到,不好玩兒…
翻開第二頁時,笨允炕百無聊賴的表情頓時變了,漸淅便得驚訝,
接著憤怒,白皙的俊臉慢慢泛上激動強抑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