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事,十有。
蕭凡深深覺得老祖宗實在太有智慧了,估計發明這句話的人洞房時的遭遇也跟他一樣悲慘。
洞房里,旖旎的氣氛被畫眉這么一折騰,全變了味道,變得非常的尷尬。
古往今來,有幾個人洞房的時候會出這種令人欲哭無淚的狀況?
也許有吧,但人家肯定不好意思在史書里說。
反正蕭凡覺得,如果將來哪個史官敢把他今晚的事情記在史書上,蕭凡肯定會殺人滅口,——史官知道得太多了!
洞房內,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久久無言…
江都郡主俏臉已變成了豬肝色,紫紅紫紅的,此刻的她,很想找根繩子上吊…
蕭凡和江都死死抓著被子兩角,江都更是連整張俏臉都埋進了被子,像只風暴里的鴕鳥,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減緩她心中的羞怯。
“相公…你今日真的不行?”畫眉眨巴著大眼睛,一派天真純潔的模樣。
“真的不行!”蕭凡很誠懇的回答她。
男人不能說不行,很傷自尊的,可此時此刻,除了說不行,蕭凡還能說什么?
畫眉委屈的嘟起小嘴:“可是…人家今日特地來學一下怎樣洞房的,你不行那我還怎么學呢?”
蕭凡此刻和胯下的小蕭凡一樣垂頭喪氣,還不得不堆出一副溫和的模樣安慰道:“真是個好學的好孩子,其實這件事情你現在不必知道,再過幾年學也不晚的…”
畫眉很乖巧的“哦”了一聲,然后失落的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去睡吧…”
蕭凡松了口氣,一掃方才的頹靡之勢,頓時變得眉開眼笑,忙不迭道:“對對對,快回去睡覺,早睡早起才是乖孩子…”
畫眉站起身,很是失落的準備往回走。
蕭凡高興壞了,男人的長處是什么?發現狀況后能夠立馬解決狀況!比如現在,畫眉的出現是個狀況,而蕭凡把她哄回去睡覺,就是解決狀況。
蕭凡覺得很有成就感,這個狀況的解決,讓他感到今晚與江都郡主的洞房還是有希望的,想到這里,下面的小蕭凡立馬適時抬起頭來,變得斗志高昂且躍躍欲試,形狀十分的猙獰。
眼巴巴的注視著畫眉往外走,蕭凡的目光熱烈且期待,他多希望畫眉走出個虎虎生風,一日千里啊…
誰知畫眉剛走了兩步,卻又回過頭來。
蕭凡期待的目光又馬上變得依依不舍。——小丫頭正是心理敏感脆弱的年齡段,不能傷了她的心。
畫眉黑亮的眸子望定他,目光中有種希冀的神采。
“相公,你今日…真的不行?”
蕭凡的回答誠懇且深沉:“畫眉,你要相信我,相公今天真的不行…”
畫眉失落的眼神頓時振奮起來,黑亮的眸子閃閃發光,她拍著手雀躍道:“太好了!既然相公今日不能洞房,那我也睡這里吧,相公給我講故事…”
蕭凡誠懇的表情瞬間凝固:“……”
躲在被子里一直不敢出聲的江都郡主卻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蕭凡的臉色卻漸漸變黑,黑得跟鍋底似的…
畫眉小臉蛋上又浮上失落的神情:“相公,你不愿意啊?”
“固所愿也,不敢請爾!”蕭凡咬牙切齒的迸出幾個字。
畫眉頓時高興了,她歡呼一聲,兩下蹬掉了鞋子,身手非常利落的滾到大床上,然后大方的脫去了湖綠色的比襟春衫,露出一件繡著娃娃抱鯉魚的可愛小肚兜兒,將自己塞進被子,緊緊抱住了蕭凡的一條手臂。
鉆進被子的那一剎,畫眉的俏臉飛快閃過一絲詭計得逞的得意光芒,光芒一閃即逝,很快又恢復一派無辜純真的模樣,像個不通世故的純潔孩子。
可惜,這抹光芒恰到好處的被眼尖的蕭凡捕捉到了。
蕭凡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女人啊,這就是女人!嘴上說著不吃醋,可這世上哪有真正不吃醋的女人?
畫眉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卻挺重,今晚這是存心攪場子來了。
畫眉抱著蕭凡的手臂,滿足的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支起粉嫩鮮藕似的胳膊,朝躲在被子里的江都郡主道:“姐姐,打擾了你和相公洞房,你不會怪我吧?”
江都郡主急忙將藏在被子里的螓首露出來,帶著幾分惶然的搖頭道:“不怪,當然不怪…你,你別叫我姐姐,你比我進門早,應該是我叫你姐姐才對…”
蕭凡嘆氣道:“大家都光溜溜的,就別客氣了,以后咱家不搞那些地位身份的說法,不必分大小,說來你們都是同種同宗的堂姐妹,畫眉還小,就叫江都姐姐吧…”
蕭家家主一句話,便給蕭家的稱呼問題下了結論。
二女互視一眼,同時乖巧的點頭應了。
畫眉搖著蕭凡的手臂,嬌聲央求道:“相公,講故事,講故事…”
江都緊緊抿著嘴唇,想笑又不敢笑的望著欲哭無淚的蕭凡,嘴角彎得像一輪新月。
春夜良宵,被子里二女一左一右抱著自己,活色生香,多么令人心旌激蕩畫面啊…
可誰能體會到蕭凡此刻的心情呢?
長長嘆了口氣,蕭凡哭喪著臉,萬分頹然的開始講故事。
“從前,有兩只沒穿衣服的小兔子正準備洞房,結果一只大灰狼跑出來添亂,人生真是充滿了悲劇啊…啊!好好聽!不準掐我!”
第二天上午,朝中數位大臣相攜而來,登門拜訪蕭凡。
掛著黑眼圈,不停打著呵欠,精神十分萎靡不振的蕭凡將眾位大臣迎進了內堂。
眾人按主賓坐定,看著不停打呵欠的蕭凡,眾臣面面相覷,接著紛紛露出了悟的笑意。
兵部尚書茹瑺品級最高,他撫著圓滾滾的肚皮,呵呵一笑,道:“蕭大人昨日辛苦,我等今日登門,再賀大人新婚之喜,來得卻是有些冒昧了。”
蕭凡急忙道:“茹大人客氣了,各位同僚的心意,下官感激不盡,銘記五內。”
翰林學士解縉與蕭凡認識日久,倒也漸漸消退了對他的畏懼之心,聞言嘿嘿一笑,道:“天子圣恩,同時將兩位郡主下嫁大人,破了歷朝歷代的先例,足可見天子對蕭大人的重視,我等盡皆羨慕萬分吶。”
蕭凡謙虛的擺手:“浮云,神馬都是浮云…”
眾人:“……”
——這家伙謙虛起來的樣子好可恨吶!
茹瑺小而圓的眼睛飛快的掃了一眼眾人,然后捋著頜下幾縷清須,笑道:“蕭大人倒是比老夫更客氣,呵呵,新婚燕爾,卻被我等閑人打擾,我們委實來得有些煞風景了…”
解縉接過話頭,不懷好意的笑道:“瞧蕭大人這副沒睡醒的樣子,一看就是宵苦短,行樂未夠的模樣,沒準蕭大人心里此刻正在罵咱們不識趣呢…”
眾臣紛紛大笑不已。
蕭凡也笑,笑得很勉強。
宵苦短?還行樂未夠?
說了一整晚的故事,倆老婆越聽越來精神,蕭凡嘴皮子都說干枯了,直到天亮了才肯放過他,這樣的洞房花燭夜,能叫“宵”嗎?
“咦?蕭大人,你雖面上帶笑,可眼中卻有淚光閃動,這是為何?”曹國公李景隆眼尖,好奇的問道。
“我…”蕭凡咬著牙道:“宵太快樂,我這是喜極而泣!”
眾臣紛紛點頭,齊聲道:“羨慕呀,羨慕呀!”
蕭凡淚流滿面:“……”
閑話說過,茹瑺習慣性的撫著他那圓滾滾的大肚皮,沉吟了一陣,道:“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蕭大人,委實是不得已啊,大人升任錦衣衛指揮使,乃天子最寵信的臣子,如今天子…天子龍體有恙,我等身為大明忠臣,皆為天子擔心不已啊…”
蕭凡微微一楞,看著內堂散坐著的茹瑺,解縉,還有兵部侍郎齊泰,戶部尚書郁新,左軍都督府事李景隆等人的神色,蕭凡腦子飛快轉動,隨即很快明白這些人今日的來意。
朱元璋的身體越來越差,這些他們都是知道的,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駕崩已是早晚的事,將來新皇登基,朝中必然會有一番極大的人事變動。
政治權力的分配,可不像吃生日蛋糕那么隨便,誰多吃一口,誰少吃一口都無所謂,事實上從古到今,伴隨著統治者新舊交替,那個時候的權力爭奪往往也是最激烈最殘酷的時候。
蕭凡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又是新晉伯爵,與太孫朱允炆交情莫逆,深得新老兩代帝王的看重,再加上他昨日又娶了兩位郡主,已是朱家的外戚身份,可以肯定,將來無論朝堂的權力如何爭奪,獲益最大的,必然是蕭凡這個剛入官場才不過半年多新丁,將來最受新皇信任的,也必然是他。
可以說,權力的爭奪還未開始,蕭凡已成了內定的最大贏家。
大臣們都不是傻子,這個時候當然要跟著贏家走,如此才能保證自己在朝堂權力重新分配時最大限度的獲得好處,或者維持現狀。
這就像賭博時跟著運氣好的賭徒下注是同一個道理。
想清楚了這些,蕭凡心中一動,他們需要自己,自己何嘗不需要他們呢?
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兵部侍郎,翰林學士,世襲國公…
這些可都是朝中掌握莫大權柄的人啊,有了他們的幫助,與他們結成一個利益相關的團體,形成一股屬于自己的朝堂勢力,漸漸消弱甚至排擠朝中清流的影響,讓自己掌握話語權,那么自己那些理想抱負不就可以實現了嗎?
可是…用什么樣的利益,才能讓他們真心愿意跟自己綁在一起呢?
蕭凡喟然而嘆:“光依舊明媚…”
解縉眼皮一跳,趕緊接口道:“…忠臣繼續開會,忠臣!不是奸臣!”
家里又停電了,這一章我是在網吧碼出來的。
說句實話,我碼字這么久,今天是頭一次碼得這么痛苦,那嘈雜的環境絕對不適合碼字,也不知道質量如何,會不會挨罵…
聽書友的建議,我還是弄個WORD2007碼字吧,就算停電也能保存文檔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