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夜熙蕾飛快地奔跑著,脖子里的通界靈玉隨著她奔跑的動作晃動。窄細的通道似是為她量身而開,前方漸漸出現一個小小的光點。隨著她的靠近,一個女人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都給老娘把胸挺起來,把屁股翹起來,別忘了你們都靠什么吃飯,裝什么清純!花飛妖!你白眼什么意思?別以為獓公子包了你,你就一步登天了,別做什么王妃的春秋大夢,給老娘醒醒,跟老娘擺譜,你還嫩了點!”
夜熙蕾開始靠近出口,蹬腿,飛躍,入眼一片明亮,讓她的眼睛片刻失明。
“吧唧!”她好像掉到了什么上面,暖暖的,軟軟的。奇怪,怎么安靜了?剛才還聽到有個女人唧唧歪歪,罵罵咧咧,怎么一下子靜了?
她晃了晃腦袋,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勉強地睜開,哇——她瞠目結舌,入眼竟是一片春guang。
她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腳下很軟,她立時看下去,這才發現原來她掉在了一個女人的發髻上,那個女人是站在浴池邊的,衣裝整齊,手里拿著香帕,而此刻,她似乎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
“啊————老鼠!”剎那間,尖叫四起。
夜熙蕾樂了,原來這些人也怕老鼠,真是有趣,她明明感覺到這池子佳麗中,有妖有人,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立刻從那個女人的頭頂躍下,隨即,一聲尖叫乍起:“啊————”這聲尖叫直接震聾了夜熙蕾的耳門,且看那池中水,更是波紋四起。灰塵從上方墜落,所有人都被定格。
“嗡——”夜熙蕾被這聲尖叫震懵了,回神的時候,就看見一只大腳正朝她踩來,不會吧,她好不容易逃過貓妖的追殺,她才不要被人一腳踩死。郁悶,果然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明明她這只老鼠圓頭圓身體,可愛得要命。
刺溜,想她夜熙蕾也是身手敏捷,怎會被一個女人踩死?她撒開四腳飛奔,她擅長四腳奔跑,因為她很享受四腳著地的感覺,在妖界,她就時常變成狐貍在草地上追風逐蝶。
她頻頻回頭,想看看那個嗓門暴強的女人究竟什么模樣。只見那女人衣著艷麗,鮮花滿頭。一臉兇相,正拿著掃把追著她打,她一個哆嗦,惡女一名,再好看也讓人害怕。
“你給我站住!”
站住是傻子。夜熙蕾跑得更快。
“阿三!給我抓住那只老鼠!”
夜熙蕾一驚,扭頭,多了一個。她郁悶地轉回頭專心跑路。眼前到處都是腳,人腳,獸腳,還有漂浮的,穿鞋子的,沒穿的,哇——這個好臭啊。她好想吐。
“啊!”
“對不起!”
“老鼠!怎么會有老鼠!”
夜熙蕾郁悶,沒見過這么可愛的老鼠啊,犯得著大驚小怪嘛。
當她再次回頭的時候,她身后的隊伍已經變得龐大,她郁悶地直翻白眼,忽然,她腳下踩空,她沒有想到自己回頭的片刻竟是跑到了一個樓道。她踩空后滾了下去。
“吱!吱!吱!吱!”她掉在臺階上,彈起,再掉下,再彈起,頭暈目眩,一時無法讓自己站穩。
“撲通!”她掉到了一桶熱水里,然后沉了下去。
那是一個正提著熱水桶上樓的小廝,他并不知夜熙蕾掉進了他的熱水桶里,只是奇怪地看著金色年華的主人:依水,帶著一群小廝跑下樓。
他提著熱水到了一間房間前,禮貌地輕叩:“公子,熱水送來了。”
“進來。”里面傳來好聽的男中音,聲線微沉,透著威嚴。
小廝小心地進屋,然后將熱水倒入房內屏風后的浴桶,然后小心地離開,帶上了門。
夜熙蕾隨著熱水沉到了桶底,她游了上來,卻并未露出水面,因為她看到一人走到了浴桶邊,波光粼粼的水面讓她一時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但可以確定是一個男子。
他身穿黑袍,手腕和胸口處,是柔軟的銀質的鎧甲,在燭光下閃亮。這熟悉的打扮,讓她陷入回憶。乍然間,她想了起來,是魄澤!這人難道是魄澤?!
回神間,她看到那男子竟已經脫下了那帶有銀甲的黑袍,只剩下金色的內單,衣結被打開,寬松的領口露出了那赤裸的胸膛和線條異常分明的機理,六塊結實的腹肌隨著主人的呼吸微微起伏。
咚咚咚咚,某人心跳開始加速。無意的偷窺讓她臉紅心跳,不像偷窺百里容,那是有意的,有目的地偷窺,所以心態平和,氣息平靜。
可是眼前那具正在慢慢變成赤裸的成年男子的身體,讓她渾身的血脈開始噴涌。
噗!她噴了,水一下子從嘴里灌入,她再次沉了下去。
本能地開始向上劃拉,可是有人走了進來,下沉的身體讓水壓往下,再次將她壓到了桶底,她再次往上,摸到了什么光溜溜的東西,不管那是什么,她順著那個就開始上爬。
忽然,她的脖子被人掐住就拎出了水桶,一聲怒喝劈頭而來:“孽畜!好大的膽子!”
“咳咳咳咳!”不管怎樣,她總算從水里出來了,可是,她的呼吸因為被卡住而呼吸不暢,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干凈利落的五官,硬朗俊美的面容,異常有神的眼睛,和刀削一般的唇線,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刻意的修飾,充滿了獨裁和絕對霸道的野性魅力。他高高在上,他凌駕于妖界,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權利和力量,沒有任何東西能取代它們,即使是美人。
他,就是狼王魄澤。
在對上魄澤異常鋒利的眼神時,她瑟縮了一下,竟是忘記了呼吸。
“說!誰派你來的!”魄澤更加用力一分,緊緊盯視手中的小老鼠,只要輕輕一捏,那小老鼠的脖子就會被他折斷。
她前爪搔撓魄澤的手指,魄澤的手松了一分,她得以喘氣:“魄,魄澤,是,是我,夜熙蕾。”
魄澤一驚,依舊掐著小老鼠,冷冷道:“證明。”
“好。”隨著這個字從老鼠口中說出,瞬間,一縷青煙從老鼠的嘴中而出,那縷青煙在魄澤的眼前盤旋了一會,來到浴桶的末端。人型漸漸從青煙中而出,毛茸茸的,微圓的狐貍耳朵,傾國傾城,雌雄莫辯的臉龐,曼妙婀娜的身姿,和一條又大又蓬松的狐貍尾巴。
妖類的精魂必為妖類的原型,在適當的法力支持下,它的精魂可以化成它想要的形態。但魄澤不會想到,這就是夜熙蕾的原型。
夜熙蕾低著頭,拿著自己的尾巴,楚楚可憐地站在魄澤的面前,她不敢看他,所以她慢慢提起自己那條蓬松的尾巴遮住了自己的臉,睜著那雙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魄澤。他正看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冷冽的視線漸漸轉為驚訝。
“嘩啦!”他竟是從浴桶中驚起,手中的老鼠不覺放開,掉落在浴桶旁。長發帖服在他赤裸的身上,沒入水中的發梢散落在浴桶中,隨著他的腳步,拖延在他的身后,他慢慢伸出手,朝夜熙蕾撫去。忽的,他停下腳步,劍眉擰緊,立時收回手放在身后,緊緊攥緊。
夜熙蕾有些驚慌地用尾巴擋住自己的臉:“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拔你的胸毛。”她偷偷地從狐貍尾巴后面偷看一眼魄澤,發現對方竟是閉起了眼睛,她松了口氣,放開了尾巴,一臉諂笑,“這樣吧,等我回到身體還你一撮毛,不不不,是三撮,隨便哪里,以毛換毛,怎樣?”
她嘴一咧,一臉狐貍笑。
“嘩啦!”又是一陣水聲,魄澤竟是轉身背對她,她的視線自然而然地下移,麥色的肌膚隱藏在那些濕漉漉的黑發之下,晶晶亮的水漬勾畫出了他后背的線條,分外性感迷人,再往下,是在水中若隱若現的…她慌忙收回視線,瞥向右上,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原來狼王也沒有尾巴。嘿嘿,她偷偷一笑。
“狐顏亂欲!狐王真是越來越陰險了!”忽然,從魄澤嘴里冷冷地傳來這句話。
夜熙蕾拉回視線,她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魄澤的后腦勺,為什么魄澤會說出和百里容一樣的話?到底狐顏亂欲是什么意思?而且,為什么要提到她的父王。
不!那只老狐貍已經不能算是她的父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王,將自己的女兒向白搭一樣地送給別人做寵姬。想到這兒,夜熙蕾就一百個郁悶,她撅起嘴,瞪著魄澤的后腦勺兀自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