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往往不像我們想得那么簡單,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思想進行著,很簡單的事有時候也變得錯綜復雜起來,也就會有了我們平時所說的陰差陽錯,啼笑皆非。凌威以身試藥的想法受到了童婉茹的強烈反對,也能看著無法實施,偏偏錢楓在這時候把病毒放進茶水里,倒一下子成全了凌威。
隨著體質的不斷改善,凌威神農嘗百草的能力不斷提高,當童婉茹提來的茶水靠近嘴邊,立即敏感到其中多了一種異樣的成分,按理病毒無色無味,不應該被發現,凌威卻根據接觸病人的感覺比較出這一點,而且從童婉茹的話語中知道是錢楓下的病毒,他沒有點名明,按照常理錢楓下完毒不會在這里久留,說出來反而不利于自己計劃的實施,當務之急是找到解除瘟疫的方法,其他的事放到一邊。童婉茹讓人守在外面反而讓他可以安心體會病毒在體內的變化。如果知道發展過程,知道事情的根源,一定能找到解決方法。
茶一口氣全部喝完,抹一下嘴,凌威手指按在鍵盤上,準備把感覺全部寫下來。他見過那些危重病人,神智有點錯亂,害怕到時候自己也忘記了,還有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發生了不幸,也好把記錄留給其他人研究病情。
但是,事情發展并不像凌威想的那樣,他并不知道錢楓下的病毒足夠讓一頭大象斃命。茶水進入腹中,首先是一種柔柔的感覺,非常舒服,那應該是藥茶中那些中藥成分在發揮作用,可以清晰感覺到哪味藥入哪條經脈,起什么作用,當然副作用忽略不計,童婉茹精心調制的茶副作用接近于零。
中藥的溫補作用持續了沒有多久,一股異樣的氣息從胃部升起,直奔四肢百骸,迅猛異常,凌威暗叫一聲,來了,如此氣勢洶洶,除了那種病毒在作怪還能有誰。他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打,把病毒起始的位置詳細記錄下來,不過剛剛打了一行字,忽然覺得不對勁,手指變得僵硬麻木,腦袋也開始暈沉沉的,情緒一陣陣煩躁,氣血運行也加快了幾分。這種情況按理是在病人危重的時候才出現,這怎么會如此反常?
一種不妙的感覺在凌威心中升起。正邪不兩立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道理,可這種病毒的邪氣竟然和凌威體內的氣息絲毫不抵觸,反而很快融合在一起,更加猛烈運行起來,肆意奔騰。凌威感到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張開嘴差點嘶叫起來。他強行站起身挪到床前,手臂顫抖著取出一根三棱針,在腿內側的三陰交穴上用力刺挑一下,一股血液流了下來,然后又反手在后背上部的大椎穴上挑了一下,又有一點鮮血流出,身體內立即感覺舒服了一點,那股奔流的氣息微微緩和,針刺放血的方法雖然有點效果,但依舊令他的身體很疲憊。手雖然可以打字,他卻沒有多少氣力,一陣倦意接著一陣倦意,他終于側身倒下,沉沉睡去。
迷蒙中,凌威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跌落懸崖的時候,全身刀割般疼痛,生不如死,。腦袋漲得就像要炸開一般,天崩地陷,體內氣血呼嘯奔騰著,如同海浪拍擊沙灘,一波接著一波,忍不住張口呼喊,嗓子卻干澀得說不出來,火燒火燎。全身忽而如同在火中焚燒,忽然如同在冰窟中煎熬。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越來越模糊,一陣陣短暫的黑暗,似乎生命在短暫的停息中隨時就要進入死亡。如此痛苦的煎熬,對生命已經沒有絲毫留戀,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著,放棄吧,閉上眼永不醒來就是解脫。
生死交戰之際,一旦偏向哪一方,整個人就會向那一個方向靠攏,而且快得無法阻擋。凌威剛剛有點放棄的想法,精神馬上松懈,放棄掙扎,痛苦也忽然被放棄了,感到一陣虛空,身體慢慢從床上浮起,靠近天花板,然后直立在空中,眼前忽然呈現出房間內的情形,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一位面罩白紗的姑娘正焦急地看著床上的那個人,旁邊另一位大辮子姑娘遞過來一碗藥,面罩白紗的姑娘接過來,嘴唇在藥碗邊緣靠了靠,覺得溫度合適,然后用一把小勺子把湯藥湊近床上的男子嘴邊,那個人嘴唇緊緊閉著,一點一滴也進不去。旁邊大辮子姑娘跺了跺腳,顯得很焦急,向床邊靠了靠,面罩白紗的姑娘擺了擺手,示意那位姑娘退開不要靠近。楞了一下,忽然微微掀起臉上的白紗,把藥碗靠近嘴邊,喝了一口,身體前傾,貼近那位男子的臉頰,一只手捏著男子的下巴,男子的嘴微微開了一條線,姑娘立即湊過去,嘴對著嘴,一口藥液慢慢度過去,在人的知覺模糊的時候,藥液不能太猛,以防嗆進氣管,只能一點一滴地進行,足足用了半分鐘,男子的喉結微微動了動,開始條件反射般下咽。面罩白紗的姑娘立即加快速度,一口接著一口把藥液全部喂下去。
男人屬陽,女人屬陰,姑娘更是陰中之陰,那種柔和的氣息可以調和藥性,增加藥效,當然,不可能用姑娘入藥,但女人的口水包含著女人的精華,白紗女子這樣做一部分為了好喂藥,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救命,除了至親之人,這一種方法很少運用。一碗湯藥喂下去,女子微微喘息著,耳朵根一片暈紅。但那位躺在床上的男子還是一動不動,靜靜躺著,絲毫沒有變化,眼睛緊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在提醒著有呼吸,就是一位死人,不過,呼吸也是很微弱,離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又過了幾分鐘,面罩白紗的女子手臂顫抖著,手指搭上男子的腕脈,半分鐘左右,緩緩放開,長長嘆息一聲,大辮子姑娘聲音尖利地叫了一聲:“凌大哥。”
凌威驟然一驚,忽然明白過來,床上躺著的是自己,大辮子姑娘是小雪,那個面罩白紗的當然就是童婉茹。記得看過許多關于死亡的報道,有人調查過死而復生的人,基本都是離開人體,然后進入一條長長的通道,奔向鮮花盛開的世界。現在自己似乎已經邁開了一步,靈魂離開了肉體當然不會再感覺到痛苦 小雪的尖叫聲立即引來許多人,擠進房門探頭觀望,臉上都帶著焦急。童婉茹向小雪揚了揚手,聲音變得冷靜一點:“攔住他們,不能亂。”
小雪立即伸手,把一群人全部推了出去,然后關上房門,轉臉看著童婉茹,語氣焦急中帶著期盼:“童姐姐,你一定能救活凌大哥,是不是。”
“這個…恐怕很難。”童婉茹語氣充滿疑惑,但小雪依然聽出了一點希望,俏臉微揚:“童姐姐,只要你救活凌大哥,我為你做牛做馬,死都行,求求你啦。”:
“傻丫頭,不是你死了他就能活,要是能以命換命倒好辦了。”童婉茹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一個方法,但沒有人試過,把握不是很大。”
“一定行的。”小雪語氣惶恐中帶著哀求。童婉茹站起身,在房間內走動一圈,然后從一旁桌子上的盒中取出幾根鋼針握在手中,轉臉看了一眼小雪:“扶起凌威。”
小雪快步上前,童婉茹遞給她一副消過毒的白手套,小雪很麻利地戴上,按照童婉茹的吩咐把人扶著坐在床上,童婉茹在凌威后背上找了一會,把針緩緩扎進去,一連八根,扎得小心謹慎,凌威在虛空中,意識卻很清晰,他忽然發現童婉茹這八根針下得很奇怪,完全不按常理,不在穴位上,也不在大周天針法的范圍內,完全沒有章法般圍成一圈,但他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忍不住思索起來,一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著要抓住事情的實質,忽然,一陣劇痛在后背升起,撕心裂肺,禁不住大叫一聲。叫聲很清晰,眼睛猛然睜開,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小雪雙手扶著肩頭,童婉茹站在身前,隔著面紗可以感受到關切的眼神。凌威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忍不住說了聲:“謝謝。”
“和我還用客氣嘛。”小雪臉上展開了微笑:“要謝你就謝謝童姐姐,她剛才可是盡心盡力,你喝不下藥,她還…”
童婉茹在一旁忽然用力咳嗽了一聲,伸手取下凌威身后的鋼針,低聲說道:“小雪,別多嘴,先把凌威放下,他需要安靜休息。”
“是。”小雪伸了一下舌頭,有點調皮,她心直口快,高興之下也不顧及童婉茹的感受,差點把嘴對嘴的事情說出來。
不過,小雪不說凌威也知道了剛才的情形,明白童婉茹有點羞澀,忍不住脫口而出:“剛才我昏過去,什么也不知道。”
凌威的話實在有點欲蓋彌彰,女孩子在這種事情上都很敏感,何況童婉茹不是一般人,聰慧異常,立即意識到什么,轉臉對著凌威,語氣復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