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靠近海岸的時候已經是朝霞滿天,珠兒等人一言不發躍上沙灘快速消失在遠處,鐘于良噘了噘嘴:“什么人啊,一聲謝謝都沒有,下次見到一定要問清楚。”
“最好沒有下次。”程怡然抬手拍了他一下:“我先謝謝你。”
“你就不用了,自家人。”鐘于良憨憨笑了笑,抬手撓了撓頭。
“自家人?你們什么時候成了自家人。”葉小曼在一旁笑了起來,笑得程怡然一臉紅霞。
幾個人走上沙灘,不遠處有一輛轎車停在清晨的薄霧中。程怡然轉臉看了看鐘于良:“還是你機靈,知道我們要出事。”
“不是我機靈,是對手太厲害。”鐘于良臉色并不輕松,眼神反而露出點憂慮:“我們要搶先一步,我總覺得你們的對手不簡單。”
轎車在朝陽下飛馳,程怡然心情開朗了很多,一邊看著清新的原野一邊笑著說道:“鐘于良,馬上回到建寧,等到小姐奪回一切,給你個保安部經理怎么樣?”
“不稀罕。”鐘于良毫不猶豫地回絕。
“那你要什么?”程怡然好奇地看著他:“別的部門你的學歷也管不了。”
“我什么也不要,不如做個普通打工的逍遙,省得像今天這樣提心吊膽。”
“我知道他要什么。”葉小曼在一旁對著程怡然大聲笑起來:“回到建寧我就把你嫁給他。”
程怡然微微一愣,撇了撇嘴:“就憑他,想娶我,門都沒有,沒房沒車,我喝西北風啊。”
“我也沒說娶你。”鐘于良小聲嘀咕了一句,偏偏被程怡然聽得清清楚楚,立即伸手拍了鐘于良一下,鐘于良手臂一抖,轎車在路面上拐了幾個彎,差點沖出路面。葉小曼大聲叫道:“喂,你們兩想殉情也不用帶上我吧。”
“去你的。”程怡然噘了噘嘴,緊接著自己也笑起來。
時間緊迫,又擔心路上夜長夢多,幾個人只是在車上草草吃點東西,下午進入了蘇州地界,程怡然松一口氣:“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終于安全了。”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岔道口忽然沖出一輛轎車,直接撞過來,鐘于良急忙旋轉方向盤,轎車旁邊還是被劇烈撞了一下,離開大道,沖進一旁的一條鄉間小公路,鐘于良毫不猶豫駕車向前。走出不遠,兩邊開始出現一片荒山。一種不祥的感覺立即浮上幾個人的心頭。葉小曼當機立斷:“下車,上山。”
一個急剎,幾個人踉蹌了一下,鐘于良趴在方向盤上,有點猶豫:“沒有車怎么趕到建寧,好像還沒有發現前面有危險,干嘛下去。”
“發現危險就來不及了。”葉小曼拉開車門,第一個跳下車。
“鐘哥,你也下吧,我來開。”那個和鐘于良一起駕駛快艇的年輕人一直沒說話,忽然推開鐘于良,低聲說道:“要是有危險我引開他們。”
“兄弟,保重。”鐘于良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許多時候言語是多余的,簡單的一個行動就代表了一切,那個年輕人揮了揮手,駕駛著轎車向前沖去。
三個人快速向旁邊比較荒蕪的小山頭跑,剛剛鉆進一片小樹林,不遠處的鄉間小公路上傳來一聲撞擊和爆炸聲。三個人同時一愣,轉身看了一眼,鐘于良懊惱地拍了一下樹干,眼中流露出憤怒。程怡然拉了他一把:“快點走吧,要是被發現了,你那位兄弟可就白白送了性命。”
亂石縱橫,雜草叢生,三個人走了一會,感覺氣喘吁吁,程怡然看了一眼滿臉大汗的葉小曼:“我們休息一會吧。”
“好。”鐘于良也覺得有點疲倦,一屁股坐在石頭上,一邊擦著汗水一邊望著四周。
三個人還沒有把氣息平緩下來,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踩枯枝的咔嚓聲,有人大聲抱怨:“怎么走這樣的鬼地方。磕磕絆絆,腳都碰破了。”
“別抱怨啦,老大也沒想到葉小曼那樣嬌滴滴的大小姐會選擇荒山野道。”另外一個人大聲說道:“分三面搜尋,老大說啦,絕對不能讓他們走出這里。”
“跑。”鐘于良條件反射般跳起來,一手拉著程怡然一手拉著葉小曼向前狂奔,身后立即傳來吆喝聲和追趕的腳步聲。
慌不擇路,逃命總是跑得快,三個人在亂樹和荊棘間奔跑,身上的衣服被劃破,露出一道道血痕,腳絆在石塊上,疼痛難忍,卻也顧不上了,一瘸一拐繼續前進著。奔跑,再奔跑,眼前忽然出現一道亮光,三個人同時停下腳步,一下子愣住了,面前橫著一條小河。
“游過去。”葉小曼在關鍵的時候決定總是很快。鐘于良打量對岸一眼,臉色變了變,脫口而出:“不行,那邊是崔溪鎮,正流行瘟疫,全部戒嚴,是個禁區,有人傳言,進去就是死路。”
“死路又怎么樣,總比在這里被打死強。”葉小曼望著河水,用力揮動著手臂:“憑我們的體力,再回去和對方周旋不會有任何機會,他們是三面包圍,留下的就是這一面了。”
鐘于良眉頭皺了皺,忽然向程怡然伸了伸手:“把槍給我。”
“干什么?”程怡然不解地看著他,但還是順手把槍遞過去。
“即使你們下水,對方有槍,短時間還是在射擊范圍之內,我掩護,可以爭取幾分鐘。”鐘于良揮了揮手槍,轉身謹慎地看著身后,不遠處已經有小樹枝晃動,有人接近過來。
“你怎么辦?”程怡然拉了拉鐘于良:“我們一起走。”
“你這人真是婆婆媽媽的。”鐘于良忽然轉過身,一抬手把程怡然推入河中,站的地方離河面也就三四米高,噗通一聲,轉眼間程怡然的腦袋浮出水面,對著鐘于良大聲嚷道:“鐘于良,你個混蛋。”
“快滾吧,三八婆。丑八怪。”鐘于良大聲罵了一句,程怡然氣得瞪大了眼,女人無論在什么時候聽到這種話都會火冒三丈,她張大嘴剛要還擊。葉小曼已經跳入水中游過來,拉住她的胳膊,高聲叫道:“快點走吧,我可不怎么會水。”
水并不深,也沒有多大浪流,兩個人很快就游到中間,身后傳來幾聲槍響,程怡然又楞了一下,咬了咬牙,加快速度,拉著葉小曼奮力向對岸游,幾分鐘后靠近岸邊,兩個人全身濕漉漉上岸,回首一望,對岸剛才落腳的地方站著一群人,正指指點點,有人晃動著什么,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光澤。
“槍。”葉小曼和程怡然同時驚叫一聲,扭頭向崔溪鎮方向跑去,不管對方是什么槍支,跑得越遠越好,如果是射程上百米的阻擊槍,逗留就會送命。
對岸的一群人看著葉小曼和程怡然消失,不斷懊惱地跺著腳,一位中年人抬手取下自己的眼鏡摔在石頭上。旁邊立即有人輕聲勸慰:“錢先生,對面是瘟疫區,他們不會再出來了。”
“放屁。”中年人怒吼著:“只要葉小曼還活著,我錢楓絕不罷手。”
“可是…”身邊的人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不就是瘟疫嗎,你們不去我一個人去。”中年人瞥了一眼身邊的手下:“還有誰愿意去。”
身邊的人同時猶豫起來,金錢關系構成的組織,追殺葉小曼的時候不怕死,但不代表面對死亡的疫區愿意進去,這是兩碼事,對于瘟疫每個人的恐懼感與生俱來。
“我,我。”最后只有兩個人答應。這已經算不錯了。錢楓微微點頭,一揮手:“我們出發。”
三個人接連躍入水中,他們要追殺的是葉小曼,瘟疫也在前方等著他們。人生有時候就是很奇妙,生生死死誰也不能主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