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拳王(58)師道下 李嫂家的小孩花了一大筆錢都沒有治好的疑難病,居然被醫學院的學生憑幾根針就恢復了。一剎那,左鄰右舍震驚起來,紛紛相告。當問清楚這幫人是免費實習的時候。有人立即拿起手機聯系朋友和親人。
這里居住的大多數收入不高,對于昂貴的醫藥費望而卻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進醫院的,如此治病不收費的機會怎么能放過,尤其是這幫人的醫術神奇。轉眼間就有十幾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走過來。紛紛要求診病。
凌威讓那個董建業拿出幾張保和堂熬制的膏藥遞給李嫂,吩咐每天一張和一些注意事項。然后面對那些等待診病的街坊鄰居:“我們有幾十人,兩位老師父和我各帶十幾個,針灸需要一個寬敞的地方,誰家有院子提供一下。”
話音剛落,那些人就七嘴八舌加上七手八腳拉攏起來,條件雖然差一點,治病診療的院子還是很多的。不一會兒,冒雨清和辛好古各自帶著一些人離開,有兩位老先生指導,用不著擔心。凌威向剩下的人一揮手:“其余的跟我來。”
那位戴著遮陽帽的姑娘猶豫了一下,見凌威沒有太注意,也跟在后面。凌威采取的不是在某一地方等待,而是沿著小巷一家一家走過去,李嫂自告奮勇在前面帶路。不過開始幾家都沒有人,大門緊鎖,第五家破敗的院門虛掩著,李嫂直接推門進去:“凌老師,這家只有一位老太太在家,癱瘓很久了,兒子媳婦都在外地,只有女兒靠得近過來照顧,女兒也很忙,所以屋子有點臟,你們不要在意。”
“沒關系。”凌威領先跟著李嫂走進院子,院子里中間是一棵很老的柿子樹,枝繁葉茂,把院子遮得有點陰暗。院子兩邊的廂房門前掛著蜘蛛網,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居住。走進正房大廳,空蕩蕩沒有什么家具,一個老人也無需什么家具。
“老太太。”李嫂叫了一聲,右邊房間傳出一聲含糊的答應。推開房門,一個怪異的味道中人欲嘔,幾位學生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房間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白天也亮著,反而顯得更加陰暗,床上一位老人蓋在被子里,露出的臉頰消瘦如干柴。
李嫂揭開被褥瞄了一眼,皺了皺眉走了出來:“凌老師,不用麻煩了,癱瘓太久,全身都是潰爛,慘不忍睹,估計過不了幾天。”
凌威輕輕搖了搖頭,只要還有生命,就要盡力,至少也要仔細檢查一下。走近床邊,拿出老人的手腕,把了一會脈,凌威微微嘆息:“盡人事吧。”
藥醫不死病,老人年老體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生命搖搖欲墜,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希望。現在能做的只是讓老人感覺舒服一點,死得體面一點。凌威掃視一眼:“燒點熱水,幫老人擦洗,換身好衣服。”
沒有學生近前,那種味道太難聞再加上全身褥瘡,少年人如何能承受。帶著遮陽帽的姑娘忽然走上前:“我來吧。”
凌威這時才發現多了一個沒有穿學生服的姑娘,仔細一瞧,感到一陣詫異:“楚姑娘,怎么是你。”
竟然是共和堂的楚青竹,見到凌威一臉意外,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就你能來這個地方我就不能來,有許多病人都是我出診的,今天路過剛好看到你,就湊湊熱鬧。”
說著,楚青竹跨進房間,伸手搬動老太太,開始整理床上的污物。一位學生和李嫂到隔壁太陽能上放來熱水,楚青竹毫不猶豫開始擦洗老人的身體。
幾位學生見楚青竹只是一個和他們差不多的小姑娘,以為是想在凌威面前表現,立即不甘落后,紛紛進去幫忙。麻花辮一邊淘洗毛巾一邊好奇地看著楚青竹:“你也是學醫的?”
“是啊。”楚青竹笑了笑:“正準備向凌老師請教。”
“凌老師可厲害了,剛才治療那個小孩你看到了吧,竟然用手一掐就好了。”麻花辮有點炫耀自己的老師。
“其實也沒什么的。”楚青竹笑了起來,她的見識自然不是這些學生能夠相提并論的,輕聲解釋:“那小孩病得時間長,反應有點麻木,經脈雖然通了,還是保持固有的習慣,面部肌肉無法松弛,用手掐一下,哭是小孩的自然反應,哭起來全身震動,氣血運行自然加快,病變的地方氣血立即流暢,病自然就好了。”
許多看似神奇的東西揭開來很簡單,學生們恍然大悟,不過對于楚青竹的見解很是佩服,一位女生嘴很快:“這位姐姐,你知道得真多。”
凌威在門外不由得笑了起來:“她知道得當然比你們多,共和堂的楚大醫師,豈是你們能相提并論的。”
“你是建寧雙驕之一的楚青竹大醫師。”一位女同學看著楚青竹尖叫起來:“我可崇拜你啦,沒想到這么年輕。”
“在你們凌老師面前我怎么能稱醫師,充其量也是個學生。”楚青竹略感羞澀,瞥了凌威一眼。
“你怎么不是醫師,我看你是最合格的醫師。”凌威有點感嘆:“現在像你這樣不嫌臟累照顧老人的很少了。”
“我是苦出身,習慣。”楚青竹笑得很坦然:“凌醫師你不是也一樣,聽說治療紅斑狼瘡你都是親手替病人清理。”
“我也是習慣。”凌威把一條毛巾遞給楚青竹:“我曾經在床上躺了幾年,知道被別人服侍的滋味,我沒有理由拒絕病人。”
“幾年?”楚青竹詫異地停下手中的活,她是醫生,知道那種無助的痛苦,幾年對于凌威這樣傲氣的人是何等的痛苦艱難。她想從凌威眼里看出點什么,但凌威只是笑了笑:“都是過去的事了。”
老人的房間沒有多少東西,收拾起來很快,換洗的衣服和被褥都被李嫂抱去清洗。老人穿著干凈的衣服躺在床上,房間里的空氣變得清新了很多。臨離開的時候,凌威特意從院子里剪了幾株花插在老人床頭的瓶子里,花香淡淡。他的舉動完全出于一種本能,在青城山龍骨崖癱瘓的那段時光,照顧他的人經常放一束在床頭,凌威曾經想過自己如果死了,有許多花圍繞,或許是一種幸福。老太太不會活太久,凌威送上默默的祝福。
凌威的舉動在很長時間內影響著自己的學生,以至于后來醫學院出去的學生每治療一個病人都會送上一束鮮花。
言傳身教,這就是師道。
一行人離開院子不久,一輛豪華奔馳在小巷外面停下來,跳下一個苗條的姑娘,腳步匆匆靠近過來,推開院門,姑娘發出一聲親切熱烈的呼喊:“奶奶,我是芊芊,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