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兩個人慢慢行動起來,相互不是老對手,雙方的路數一點不熟,格外謹慎,圍著擂臺邊緣轉動著,眼睛死死盯著對方。
對手是中年人,相對而言老成持重,轉了幾圈,鐘于良的舉動不耐煩起來。開始試探著出拳進攻,中年對手伸拳相迎。兩個人一觸即離,只是試探,臺上響起手臂交擊的啪啪聲,清脆但不沉重。
“鐘于良,加油。”周秀慶扯著嗓子大聲吼叫,旁邊的人跟著附和。加油,加油。現場氣氛空前高漲。鐘于良的情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一個箭步上前,拳頭筆直,黑虎掏心,簡單明快奔向對方胸前。中年人沉身扭腰擺腿,沉著冷靜地擋開鐘于良,動作不是很快但堅強有力,顯示出很深的功底。鐘于良的胳膊撞擊幾下,不由自主地甩了甩,有點疼痛難忍的樣子。
“鐘于良你小子認輸吧。”馬懷平大聲笑著:“我的人看起來普通,胳膊可是專門練習過,抵不上鋼鐵,一根木棍的力量還是有的。”
鐘于良的身材偏瘦,胳膊看起來單薄,馬懷平的叫喊立即讓圍觀的人擔心鐘于良細細的胳膊會不會一下子折了。鐘于良好像也害怕這一點,盡量避免硬碰硬,對方見他示弱,胳膊橫豎掃動,步步緊逼,鐘于良變得力不從心,圍著臺子慢慢后退轉圈,只有挨打沒有還手的余地,這樣下去,結果可想而知,只能是輸。他雖然咬牙切齒地在堅持,臺下賭他贏的人已經沒有了信心,搖頭嘆氣,馬懷平則是滿臉堆笑,蔑視地看著臉色有點發青的周秀慶。
“你看怎么樣?”陳雨軒用胳膊輕輕碰了碰凌威,有點擔憂。
“鐘于良一定會贏。”凌威說得很肯定,目光盯著鐘于良緩緩后退的雙腳,前后有序,絲毫不見慌亂,哪里有不支的跡象,倒是那個中年人,不斷進攻的腳步大小不一,左右顯得錯亂。鐘于良一開始進攻凌威就看出反常,鐘于良不是個沖動之人。心思細膩,這種搏擊不同于跆拳道和一般拳擊,以把對方打下臺為最終目的,戰術當然要靈活多變。主動進攻讓對方覺得年輕氣盛,毛毛躁躁,對方一旦輕視,就會毫不顧慮放開手腳,只要等到對方氣力消耗差不多,后發制人,當然能夠取勝。
現在,鐘于良的計劃顯然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尋找機會反擊。凌威用不著擔心,現在他感興趣的是那些日本人,不知井上正雄在不在。他把目光轉向院子四周的樓房,大多數房間內亮著燈,許多窗口露出觀看擂臺的身影。凌威估計自己要是井上正雄一定會隱藏在窗簾后面,全場一覽無余。
“我們到另一邊。”凌威拉了一下西門利劍和陳雨軒,程怡然也跟著,退到一根走廊柱旁邊,光線暗一點,又是個死角,除了有限的幾個窗口,沒有人能看清這邊。
“西門利劍,你照看一下,我馬上回來。”凌威笑著拍了拍西門利劍的肩膀,一轉身貼著一道走廊繞向一扇敞開的門,門內是一個小酒吧,光線暗得看不清人的眉眼,聽到座位上男女的呢喃聲才確定有人。
穿過小酒吧,前面的回廊四通八達,一時不知走向何處,猶豫了一下,順著院子四周的樓房信步游走,迎面一位服務生走過來,疑惑地看著凌威:“先生,您在找什么?”
“四處走走,四處走走。”凌威聽著一個房間內傳出的曖昧笑聲,微微有點尷尬,神情略顯木訥。
“第一次來吧。”服務生輕聲笑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凌威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回廊:“這邊通向桑拿按摩,這邊保齡球館,那邊溜冰場,找小姐嗎,呵呵,我可以幫你引薦。”
服務生瞇著眼,看得凌威很不好意思,伸手掏出一張票子遞過去:“謝謝,我肚子有點餓,有好的日本料理嗎?”
“有,當然有。”服務生沒想到天上掉餡餅,見到錢,腰立即彎了很多:“左拐是貴賓樓,那里的餐飲部供應最高級的日本料理。”
服務生都是老于世故,一眼就看出凌威不是經常出入娛樂場的人,但氣度非凡,這種菜鳥往往很大方。自然不會在低級餐廳,要介紹就是最高級的。凌威快步向前左拐,果然有一個餐飲部,門口兩位迎賓小姐苗條秀麗,眼睛清澈如水,一眨一眨,靈動迷人。聲音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歡迎光臨。”
已經是夜晚,在娛樂城逗留自然引人注意,剛剛走進餐廳,幾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就望過來,其中一人揚了個招呼:“帥哥,這邊。”
凌威猶豫了一下,走過去,緩緩落座,既然是摸摸情況就不能太正經,不然會令人懷疑,但他不是出入風月場的人,舉止再怎么放松也不自然,在這些姑娘眼里一覽無余,不過幾位姑娘也不是那種低俗酒吧舞廳的坐臺小姐,嫵媚中不失清雅。一位圓臉眉毛有點濃的姑娘看著凌威,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第一次來過嗎?”
“是的,做點小生意。”凌威說得很老實,他本來就不是本地人。
“小生意人可不敢到這里混,你走錯路了嗎。”圓臉姑娘顯然不相信:“看你的氣度,不像個小老板,倒像個有點身份的人,不會是政府年輕骨干吧。”
“楊玲,別開玩笑,你查戶口啊。”旁邊一位瓜子臉姑娘正在喝茶,白了圓臉姑娘一眼。各行有各行的規矩,陪客人的姑娘是沒有權利打聽別人私事的,進這種地方不光彩。她們一般都是拿錢走人,以后見面就是沒見過一樣。問長問短可是大忌,圓臉叫做楊玲的姑娘也是看凌威有點拘謹才敢開開玩笑,被瓜子臉姑娘數落,她有點不高興,噘了噘嘴:‘楊柳姐,你不開心也不能拿我撒氣啊,我就看上這位帥哥,想聊聊怎么啦?”
“我開不開心不關你的事,剛進來我就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打聽,也不要多說,小心禍從口出。”瓜子臉姑娘一副教訓的口吻,看來這位楊玲是她帶進娛樂城的,不過楊玲并不買帳,撇了撇嘴:“你放心,我在這呆不了多久,王開元經理說要介紹一位年輕人給我,只要抓住機會就可以離開了。”
瓜子臉姑娘看了凌威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教訓起來:“楊玲,別做夢了,王開元什么人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把你介紹給那個變態日本人,你愿意嗎?”
“不不不。”楊玲連忙擺手,臉色都變了:“那個人我這輩子也不想見到他,聽說最近勾搭上一個姓王的女人,很狐媚,老天保佑他死在那個女人肚皮上。”
瓜子臉姑娘忽然咳嗽了一聲,楊玲立即住口,她們的話已經涉及客人隱私,尤其是當著凌威這個陌生人的面,有點不妥。凌威聽到姓王的姑娘立即想到了王月虹,心中不祥的預感再次得到證實,不過不知道她們口中的變態是不是井上正雄,
“幾位姑娘想吃點什么?”凌威向服務生招了招手,拿著菜單轉臉詢問,目光停留在瓜子臉姑娘白皙的臉頰上,看得出這個姑娘是她們的頭。
“我要紅酒,牛扒。還有中式的對蝦,最好來幾頭鮑魚。”楊玲搶先回答,一副逮到冤大頭的樣子。瓜子臉姑娘皺了皺眉:“別聽他的,隨便幾樣小菜就行。”
“姑娘既然開口就就按她說的辦,一人一份。”凌威側臉看著服務生:“給我來一杯威士忌。”
“我說吧,帥哥就是大方。”楊玲笑得小嘴開了花。瓜子臉姑娘白了她一眼:“就這德行。”說完轉臉看著凌威,伸出手:“我叫楊柳,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楊柳。”
“我叫、、、、、、”凌威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微微愣了一下,同時感覺到楊柳的手非常綿軟,柔弱無骨,握上去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感覺如何?”楊玲湊近凌威,低聲笑起來:“楊柳姐就憑這雙手就能迷死男人,你還算可以,有的人當時兩眼就發直了,魂不守舍。”
“楊柳姑娘的手確實與眾不同。”凌威放開手,贊美一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剛才的感覺比那些色迷迷的人也好不了多少,王月虹是天生媚骨,誘惑男人,這位姑娘的手和王月虹比起來還不遜色,那種溫柔的感覺好像一下子觸摸到心底。讓人心神蕩漾。
夜晚沒有多少客人,服務生很快就把要的酒菜送了過來,凌威舉起酒杯:“來,我敬各位姑娘,相見就是有緣。”
既然想打聽事情,就要學會周旋,凌威的這一套也不過是孫笑天的皮毛而已,而且學得有點蹩腳。楊柳沖著他笑了笑:“謝謝,要是需要我們姐妹幫忙盡管說。”
“沒什么大事,”凌威并不怎么饑餓,晃動著酒杯,輕描淡寫地說道:“初到貴地,不太熟悉,姑娘要是有時間不妨介紹一下這里的一些情況。”
“你想知道什么?”楊玲一邊用刀叉切牛扒一邊說道:“楊柳姐在這里時間很長,沒有不知道的。”
“也沒有什么大事,剛才看到幾個日本人,有點好奇,我不大喜歡和日本人相處,他們經常住這里嗎?”凌威眼睛瞄著四周,一副好奇的模樣。
“對不起,客人的事我們從來不過問,無可奉告。”楊柳臉色忽然一沉,楊玲張嘴想說什么,她一瞪眼:“吃飯。”
楊玲乖乖地低下頭,不敢再言語,楊柳是何等人物,經常在娛樂城混,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絕對不能說,何況凌威只是萍水相逢。
楊柳冷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凌威的心,有一種赤裸裸的感覺,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凌威只好低頭喝酒掩飾臉上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