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威對井上肖英沒有太大好感,不過,這家伙確實有兩下子,凌威的長生不老藥方的一半也是得益于他。知道這家伙一定有事,不歡迎恐怕也趕不走,看著他老臉上的微笑。凌威也笑了笑:“井上先生,請便。”
井上肖英毫不客氣地坐下,和他一起來的兩個人很年輕干練,對井上肖英非常恭敬,立即取來一杯酒遞給井上肖英,兩個人則在臨近的座位落座。
有幾位年輕人比凌威等人來得更早,好像有什么心思,不一會兒就喝得搖搖晃晃,扶著一起向外走,一個人不小心踩在井上肖英帶來的其中一人的腳,那人臉色立即寒了下來,罵了一句日本話:“巴格。”
幾個年輕人喝得有點多,但這句電影上經常聽的日本話還是懂的,立即有人回敬一句國罵:“你他媽罵誰。”
“罵你又怎么樣。”那個井上肖英的手下騰一下站起來,脾氣挺沖,最顯眼的是一個鷹鉤鼻,突出在臉頰上,好像橡皮粘在上面一樣。
“你個日本鬼子,敢在我們這里撒野。”那幾個人不知是不是勾起了抗日戰爭的情節,破口大罵起來。酒吧經理慌忙跑過來,攔住那幾位年輕人:“哥們,哥們,給我點面子,快點走吧。”
幾個人是這里的老顧客,經理出面,也不糾纏,罵罵咧咧轉身就走。鷹鉤鼻年輕人不樂意了:“慢著,不道歉就別想走。”
“怎么著,想打架?”那些年輕人立即轉過臉走回來,毫不相讓,雙方有一觸即發的勢頭。井上肖英的手下顯然是個硬茬,輕蔑地看著幾個酒喝多的年輕人,就像貓在看不堪一擊的老鼠。凌威見識過井上家族手下的功夫,微笑著搖了搖頭,但沒有阻止。酒吧肯定有專門的保安,一般鬧事會有人應付,而且,在這里有小雪和柳明柳暗,也不擔心鬧事。
“怎么回事?”不出凌威所料,正在調酒的柳明放下手中的酒瓶,快步走出吧臺,來到一群人中間出言詢問。經理快速說了一下,柳明濃濃的眉頭皺了一下,語氣簡潔:“散了。”
話說得很堅決,但雙方都好像沒有聽見,反而一起投來輕蔑的目光,一個人哼了一聲:“調酒師湊什么熱鬧,滾一邊去。”
柳明毫不動怒,臉上浮出一絲微笑,順手從一張桌上端過一個厚厚的玻璃杯,里面有半杯紅色雞尾酒,舉起,向雙方揚了揚:“各位給個面子,我敬大家。”
沒有人端酒杯和柳明對飲,場面有點冷,連大廳的音樂都停了下來。柳明的臉色也冷下來:“怎么?各位不吃敬酒。”
說完,他手臂一用力,手指繃緊,啪的一聲脆響,手中厚厚的玻璃杯變得粉碎,目光冷冷注視著雙方。敬酒不吃,接下來當然是吃罰酒。醉酒的一幫人酒意忽然沒有了,愣了一下,同時轉身一言不發走了出去。井上肖英的手下沒有再阻攔,看了柳明一眼,緩緩落座。柳明用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回到吧臺繼續調酒,臉色平靜如常。
“鬼谷出來的?”井上肖英有點吃驚,身體震動了一下。
“沒想到鬼谷還有人活著吧。”凌威淡淡說道:“要是他們知道毀滅家園是你的功勞,不知道會怎么樣對你,凌厲的手指或許會握上你的喉嚨。”
“凌醫生,說話要有證據,這種玩笑開不得。”井上肖英臉色微微變了變,對于柳明的手段明顯有點忌憚。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嘛。”凌威笑得有點狡黠,令人捉摸不透,井上肖英忽然覺得凌威有點變了,變得他不好把握,信心有點動搖,勉強笑了笑:“凌醫生,別忘了,鬼谷毀滅你也有份。”
井上肖英果然老奸巨猾,對于鬼谷的毀滅,和凌威確實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也是他猜到是井上肖英等人的手腳卻沒有明確告訴小雪的原因。小雪很沖動,一定會報仇,她們的身手無論怎么高,暫時也不會是井上家族的對手,只能以卵擊石。
凌威不再說話,靜靜喝著酒吃著點心,保持絕對的沉默。井上肖英既然來了就有事,他等著井上肖英開口,好奇往往是落入陷阱的開始,他不再像幾個月前那么沖動,聽說長生不老藥就豁出命尋找。他學會了等待,等待最佳時機。
許久,井上肖英終于開口:“凌醫生,上次給你的兩味藥效果如何。”
“很好,謝謝。”凌威簡單地說了幾個字,閉上嘴。兩味藥當然是指長生不老藥半個藥方最后兩味井上肖英藏起來的藥,雖然是凌威交換來的,但畢竟把葉小曼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確實要感謝井上肖英。
“有效果就好,證明我老人家沒有騙你,還是守信用的。”井上肖英一臉笑意:“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下去。”
“不好意思,我不想與您合作。”凌威說得非常客氣,臉上還帶著笑,但內容差點把井上肖英噎著,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你不想得到長生不老藥的另外一半?”井上肖英并沒有放棄的意思。
“不想。”凌威回答得更加干脆。沒有誘惑就不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最近一段時間,我又做了精心研究,終于找到一些線索。”井上肖英并不氣餒,好像在自言自語,但是他知道凌威一定在聽,陳雨軒也在聽,長生不老藥沒有人會不感興趣,尤其是中醫師。
“很久以前,有個神秘的醫學家族,叫天醫,醫術冠絕天下,可惜家族的生命卻極其短暫。”井上肖英的故事有點神奇:“一代又一代,他們的醫術越來越高,人丁卻越來越少,無論怎么努力都打破不了老天對他們的詛咒,直到有一天,他們中的一位強者研究出了長生不老藥,但就在丹藥練好的那一天,天雷陣陣,毀了丹爐和丹藥,還有那個人的生命。長生不老藥方也遭到搶劫,只留下一半。”
說到這里,井上肖英忽然停了下來,緩緩喝一口雞尾酒。陳雨軒有點沉不住氣,追問了一句:“后來怎么樣?”
凌威在桌下用腳輕輕碰了碰陳雨軒,陳雨軒一點不理會:“就是一個故事,聽聽也不錯。”
“對,就是一個故事,聽聽不要緊。”井上肖英笑得有點老奸巨猾。凌威暗暗搖頭,陳雨軒還是禁不住誘惑。她或許真的認為只是故事,和這個繁華都市毫不相干有點玄幻的故事。凌威知道不是,不管井上肖英怎么得來的,老家伙說得很可能是真的,因為凌威知道天醫,也知道天醫家族壽命很短,建造南郊古墓的那位先人就是為了改變這個命運費盡心血,最后還是功敗垂成,落入地下深處。而且,天醫的后人還活著,同樣承受著生命短暫的苦痛。
事實上,井上肖英的話已經對凌威產生誘惑,他只是盡力克制自己,顯得滿不在乎,他無法也不愿意阻止井上肖英說下去,只能在一旁慢慢傾聽,同時思考著井上肖英要干什么。
“后來,長生不老藥方的一半被徐福帶出海,流落到日本,另一半依舊在天醫家族手里。”井上肖英繼續講故事:“到了宋代,天醫家族的一位杰出人才為了尋求突破,把女兒封在一個特定的環境里,并留下那一半長生不老藥方,希望后世之人找全藥方,延續他女兒的生命。”
“封起來,成百上千年難道還會有生命。”陳雨軒不解地眨著眼。,
“當然是很特殊的方法。”井上肖英笑著拿出一小副畫,遞給陳雨軒,陳雨軒看一眼臉色立即變了變,那是一位姑娘,臉頰輪廓不太清楚,感覺很漂亮,四周纏著許多線條。這個情形她曾經見過,就是隱藏在保和堂書房那幅壁畫下面的姑娘,那幅畫第一眼看的人都會感覺一個姑娘的存在,不過后來很難再看見,陳雨軒很幸運,看到過不止一次。
凌威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井上肖英這幅畫是根據云夢山鬼谷那塊玉佩畫下來的,這件事果然和長生不老藥有關,但為何會出現在保和堂的壁畫里。這個疑問井上肖英立即給了答案,他眼睛盯著陳雨軒:“陳姑娘,你或許也見過,這個姑娘的圖畫一般是隱藏在山水畫后面,是天醫后人害怕秘密失落留下的,不止一處,我有幸在另一處發現了那副山水畫。”
井上肖英笑得更加得意,不知是因為陳雨軒已經被他的話吸引還是因為天醫的秘密。他又拿出一幅畫,這次凌威都吃了一驚,竟然與保和堂被燒毀的壁畫一模一樣。井上肖英指著畫中一個懸崖:“那個秘密就隱藏在懸崖下,這個懸崖外形很特殊,像一個巨大的坑,我把中國大陸所有懸崖都留下衛星圖片,與此相似的正一個個排查。”
“既然你做得如此周密,為何要告訴我們。”陳雨軒也發覺不對勁,反問了一句。此舉要么是無稽之談,要么就是一個圈套。
“告訴你們是感覺凌醫師好像和這件事很有緣。”井上肖英微笑著轉向凌威:“凌醫師,你看這個懸崖,想一想在哪見過沒有?”
有緣?屁話,凌威在心里罵了一句,你們不過想利用我而已,天下懸崖不計其數,有本事你們找去吧,我才懶得管。我又怎么會知道那個沒有標記和名稱的懸崖。
心里嘀咕歸嘀咕,凌威還是認真看了一下那個懸崖的模樣,心中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井上肖英說對了,自己還真見過,而且終身不會忘。井上肖英就算用一千顆衛星也不會再找到那個懸崖了,因為懸崖已經倒塌過,面目全非,那就是凌威幾年前落難掉下去,改變人生的地方,青城山龍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