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踏在上樓的臺階上,井上支柱第一次感到緊張,不是因為有人埋伏,他是在大風浪里滾過的人,感覺到一絲不妙還是毫不猶豫地前行。他是無法向梅花交代,沒有給她多少疼愛,還傷了她,假如梅花傷重,他情何以堪 井上支柱對井上正雄不得不有點佩服,這小子有兩下子,難怪在自己之后成為井上家族新一代領軍人物。不僅機智百出而且心狠手辣,為了把西門利劍從保和堂調走,不惜動用手下打劫,然后又派人偷襲院子后門外的日本刑警,調虎離山。而且事先交給井上支柱一張地圖,詳細記載梅花所在房間的位置和可能有人伏擊的地方。
當然,井上正雄這樣做有他的目的,井上支柱也心知肚明。井上支柱畢竟是他的前任,在井上家族有很高的威信,井上正雄現在的手下不少是井上支柱的舊部,尊重井上支柱可以收買人心。不然,為了井上支柱見女兒一面他也犯不著興師動眾,另外他還想早點把井上支柱請走。在這里惹出麻煩井上正雄難免要替他擦屁股。
井上支柱也知道在原田雅蘭等人的虎視眈眈之下不宜久留,刑警畢竟不是吃素的,他只要見女兒一面立即就走。他是個冷酷之人,但是對女兒除外,梅花很小就被家族選中去訓練,他那時認為是一種自豪的事,經歷過風雨廝殺之后,他忽然明白對女兒有點殘忍,這種生活根本不適合女孩,每次看著一個個姑娘花枝招展招搖過市,自由自在,他就會想起女兒,一種愧疚感深深糾結在心頭。在日本被通緝以后本來可以安全逃到美國,他還是選擇來見女兒,很不幸的是女兒又誤傷在自己手里,所以無論如何要見到一個安全的女兒才能放心離開。
二樓走廊靜悄悄空無一人,燈光很昏暗,右邊對著后院,放眼一望可以看見紫玉河上閃爍的燈光。另一邊一排房間只有一間亮著燈,不用說是梅花的房間。井上支柱并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看了看左右隔壁的兩個房間,門都是緊閉著,他估算了一下,這種門打開需要幾秒鐘,足夠自己拔槍,也就是說只要有人伏擊,門打開的一剎那他就能把對方擊斃,所以現在不用擔心。
透過門上的玻璃,井上支柱看到一位長辮子姑娘坐在病床前,手里正端著一個藥碗,似乎剛剛給病人喂過藥,拉著被子給病人蓋上,然后掖了掖被角,動作小心溫柔。床上躺著一位姑娘,秀發散亂地披在枕頭上,日光燈下臉頰有點慘白,似乎是失血過多,鼻孔里插著氧氣管,一條固定氧氣管的白膠帶橫在臉頰上,看起來令人心慌。床邊一個鐵架上掛著幾個瓶子,細細的塑料管連接在病人手腕上,正在打點滴。
長辮子姑娘又靜靜看了一會病人,病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睡著了。姑娘把藥碗放在一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用拳頭捶了捶后背,向房門走了過來,還沒有等到她拉開門,井上支柱推門而入,兩人打了個照面,姑娘似乎沒想到深更半夜會有人進來,而且悄無聲息,是個臉色陰沉的陌生人,失聲驚叫,叫聲剛剛出口,井上支柱忽然上前一步,立掌,斜劈在姑娘頸部,姑娘立即軟軟倒在地面上,昏了過去。
井上支柱快步走到病床前,井上正雄只給他五分鐘,如果原田雅蘭的那些人回來就麻煩了,他要盡快把想說的話和女兒說完。
“梅子。”井上支柱輕聲叫著,語氣激動得有點顫抖,抬手撥開披在病人臉上的頭發。病人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明亮清澈,光芒凌厲,哪里有一絲一毫生病的樣子。井上支柱立即警覺地向后退,同時伸手從腰間取出手槍,剛剛把槍抬起,床上的病人猛然躍起,速度快如閃電,一個彈腿,腳尖踢在井上支柱的手腕上,手槍脫手飛出。井上支柱退后一步,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原田雅蘭。”
井上支柱退后一步,身體靠墻,謹慎地掃視著房間。他也想到有意外,但萬萬沒想到會是原田雅蘭,他不是擔心原田雅蘭厲害,而是敏感到自己和井上正雄的判斷全部錯了,原田雅蘭在這里,說明整個行動的中心也在這里,是個不折不扣的圈套。
危機感涌上心頭,井上支柱當機立斷,離開是上策,但并不急于沖向大門,那樣是很危險的,原田雅蘭會在后面進攻,如果背對大門后退,門外不用說也有伏擊,因為他已經聽到隔壁房間門打開的聲音。他一個箭步撲向原田雅蘭,胳膊伸縮間,手里多了兩把匕首,寒光閃閃。想來個以進為退,打算逼得原田雅蘭后退,爭取時間差再轉身沖出去。
原田雅蘭并沒有正面迎接井上支柱,而是一側身跑向房門,搶先打破井上支柱的計劃,守住房門。井上支柱尾隨著她來到門前已經晚了,門口又出現了一男一女,是韓震天和陳雨軒,和原田雅蘭并肩而立,手里拿著短刀。原田雅蘭厲聲說道:“井上支柱,你跑不了了,投降吧。”
說著,原田雅蘭緩緩抽出一把精致的手槍,槍口抬起,不過,沒有急著開槍,上級交代過,井上支柱大有用途,能抓活的當然最好。
井上支柱冷哼一聲,他記得自己還有個人質可以挾持,那就是剛剛被自己打昏的長辮子姑娘,好像還躺在身后的地板上。不過、、、、、、
井上支柱心中猛然一驚,憑原田雅蘭的機智怎么可能把一個嬌弱的姑娘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剛才從門外看那位姑娘毫無鋒芒,絕對不是經過訓練的特警,這種人要么不堪一擊,要么就是個可怕的角色,井上支柱第一反應就是要糟糕。下意識側身向一旁閃避,避開后備受敵的部位。
一陣輕微的風聲,身后的姑娘已經一躍而起,井上支柱眼角一瞥,竟然是空手而來,五指直接抓向他的肩頭。井上支柱也不閃避,手掌上揚,匕首劃過一道寒芒。再好的擒拿術搭上他的肩頭都可以應付,因為手中的匕首會割斷對方的腕脈。
那位姑娘手臂筆直伸著,匕首準確接近她的手腕,井上支柱的手腕忽然失去了力氣,就連整個手臂都變得麻木,手掌一松,匕首當啷一聲掉到地板上。井上支柱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低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肩胛骨上居然一片血肉模糊。而那位姑娘并沒有追擊,手掌輕輕揮動,五指上沾滿井上支柱的鮮血,顯得有點妖異。
深夜,慘白的燈光,五指帶著血腥的美貌姑娘,井上支柱簡直懷疑見到了鬼魅,身經百戰的他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低吼一聲,衣袖抖了抖,一顆毒霧彈忽然向門口飛出,一剎那煙霧彌漫,井上支柱揮動另一把匕首。毫不遲疑沖進煙霧中,原田雅蘭一邊后退一邊開了一槍,可惜煙霧很濃,沒有打中,反而被井上支柱靠近她身邊,匕首在原田雅蘭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井上支柱同時飛起一腳,踢飛了原田雅蘭的手槍。
韓震天和陳雨軒退到走廊里,謹慎地站立兩邊,井上支柱擊退原田雅蘭,抬手又是兩顆毒霧彈。走廊面對紫玉河的一面是全封閉,兩顆毒霧彈加上剛才沒有散開的毒霧,不僅視物模糊還讓人產生昏沉的感覺,手腳都有點僵硬,韓震天立即揮舞拳頭,猛砸在走廊的玻璃上,嘩啦啦一陣脆響,玻璃倒下一大片,有風吹過來,煙霧立即飄閃。但是,井上支柱已經乘著短暫的機會沖過韓震天和陳雨軒,一直奔向樓梯。
樓梯狹窄,井上支柱剛剛下了幾個臺階,凌威攔住了去路,手里攥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鐵棍,橫在身前。井上支柱毫不遲疑,手中匕首脫手飛出,直奔凌威的喉嚨,凌威鐵棍上舉,磕飛匕首。井上支柱就在凌威舉起鐵棍的一剎那,彎腰從小腿上抽出一把手槍,對著凌威啪啪啪啪就是幾搶。還好他握槍是右手,,肩胛骨被小雪剛剛抓傷,疼痛之下失了準頭,凌威快速后躍,跳下樓梯,落到一樓的樓梯間。井上支柱由上向下撲過去,手槍再次舉起。韓震天來到樓梯上端,騰空飛躍,重重把井上支柱壓在身下,井上支柱一翻身,胳膊撞擊在韓震天肋骨上,韓震天的動作緩了一下。井上支柱就地翻滾了一下,貼著墻邊迅速站起來。手中的槍再次舉起對準撲過來的凌威。
凌威的腳步無論多迅捷,也快不過子彈,他撒手把鐵棍砸過去,井上支柱一側臉,鐵棍砸在墻上,發出一聲悶響。井上支柱目光一寒,扣動扳機,凌威身體側移,子彈貼著肩胛掠過,留下一道血槽,身體震了一下。
“去死吧。”井上支柱怨毒地叫了一聲,殺心大起。
“凌大哥。”一位姑娘忽然尖叫著跑過來,腳步匆忙,一下子沖到了凌威和井上支柱中間。井上支柱眼睛一亮,左手一伸抓住姑娘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前,另一只手舉著槍,槍口對準姑娘的太陽穴,低聲吼道:“全部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