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很壯實,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走過店鋪精致的小門,給人一種塞滿的感覺。進門和小花打了聲招呼,看臉型是中年,皮膚白皙,頭發烏黑,藍眼睛充滿魅力,說話熱情四射,看到凌威立即伸出手:“我叫羅羽,來自埃及,到中國旅游,希望多多交朋友。”
漢語很流利,但腔調有點怪怪的,一聽就是在國外學的,但是很真誠,凌威也伸出手:“我叫凌威,路過看看,聽小花說你對這種茶葉感興趣。”
“是的,我很喜歡這種茶,在蘇州就聽說了,特意過來買。”羅羽轉動著藍色眼睛,掃了一眼四周,好像在尋找貨物,架子上空蕩蕩,那種茶葉竟然脫銷。
“你喜歡這種茶葉的哪一點?”凌威端著茶杯微微晃動,好奇地看著羅羽。
“我喜歡那種清香。”羅羽臉上露出一絲陶醉,似乎在回味茶葉的美妙滋味。凌威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個羅羽顯然是在說謊,沒有人會喜歡茶葉的那種苦澀加藥味,除非了解這種茶葉的特性而且能夠感覺到妙處,難道羅羽是茶道高手,或者收集這種茶葉有什么目的。
要是別的東西凌威不會關心,這種茶有了藥物的特性,自然而然就留心起來。瞥了羅羽一眼:“就算喜歡你也用不著買那么多,幾年也喝不完。”
“我帶回國,贈送親友。”羅羽說的輕描淡寫,很自然。凌威看不出異樣,只好低頭喝茶,直覺這個人的行為有點怪異,但卻不知道怪異在哪,或許外國人愛好特別吧,喜歡中藥味。
小花和羅羽見凌威一時無語,也不介意,兩個人相互閑聊起來,無非是一些異國風情,小花倒是很向往,一臉羨慕:“太美了,這輩子要是有機會出國看看多好。”
“那還不容易,我帶你出去逛逛。”羅羽朗聲笑了笑,聲音傳出去很遠。小花立即推了他一下,語氣嬌嗔:“小聲點,讓人家聽見,多不好意思,還以為我和你什么關系呢。”
“怕什么,我們光明磊落。”羅羽的成語用得挺麻溜。可是,道理雖然不錯其他店鋪里卻有人探頭探腦,竊竊私語。小花噘了一下嘴,瞥了羅羽一眼:“再這樣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說就是。”羅羽聲音放低了很多,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打開,是一條金光閃閃的鏈子:“小花,你看漂亮嗎?”
“真好看。”小花立即滿臉喜悅,兩眼放光。女人,沒有不喜歡首飾的,尤其是小花這樣山里出來的姑娘,雖然最近收入很高,但自己的血汗錢買一條昂貴的項鏈還是有點舍不得。
“送給你。”羅羽笑起來很迷人,有一種中年人成熟的魅力。
“不行,太貴重了。”小花急忙擺手,但眼睛依舊盯著項鏈,一眨不眨,一個普通的女孩,當然沒有理由要求她見到項鏈不動心。
“我們有緣吧。”羅羽拿起項鏈,順手掛在小花的脖子上,金黃的項鏈配上白皙的皮膚,驟然就產生了一種美感。小花的氣質也提高了很多,凌威不得不承認女人真的需要首飾搭配,當然,像葉小曼等人天生氣質高雅,首飾就沒有必要了,她們本身的光彩就掩蓋了首飾。
“這樣不好吧。”小花的語氣不再堅決,有點心動。
“你配上項鏈真美。”羅羽打量著小花,輕聲贊嘆,小花羞澀地低下頭。沒有女人會拒絕贊美。她抬手把玩著項鏈的墜子,墜子很大,但很特別,上面有許多不深的小洞,似乎里面是中空的,整體結構像一個骷髏頭。小花柳眉微皺:“這個,有點嚇人。”
“骷髏頭有點可怕,但是在我們家鄉是避邪的。”羅羽神情很認真:“戴上那個就不要取下來,不然,很不吉利的。”
“真的嗎?這可怎么辦,我還要還給你的。”小花瞪大眼,有點不安。
“我說過送給你的。”羅羽笑了笑:“要是過意不去,你就做幾天我的導游,我想在附近游玩。”
“行。”小花掃視一眼店鋪,笑著說道:“反正貨已經賣完,新茶要到春天才上市,我剛好有時間。”
“那就一言為定。”羅羽也很高興:“我就住在紫玉賓館,來去很方便。”
凌威喝完了茶,小花忙著欣賞項鏈,也沒有再添。凌威覺得自己有點多余,小花和羅羽似乎在編織一個美麗的故事,對于羅羽的懷疑立即有了新的解釋,可能這人很有錢,不知什么原因看上了普通的女孩小花,然后像所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一樣,花錢買下了感覺并不美妙的茶葉,如果說滋味美也只是羅羽心里的感覺而已。接下來就是更加浪漫的故事了。
感情是個奇妙的東西,自己在短短一年內就歷經坎坷,內心默默祝福著小花,凌威站起身告辭,小花還沉浸在項鏈的喜悅中,并沒有挽留,客氣了幾句,凌威讓她不送,獨自一人踏上三樓的樓梯。這里有電梯,三四五層的客人乘坐的卻不多,來是放松心情的,走兩步也悠閑。
三四樓是普通茶客消費的地方,但裝修也很別致,只是客人的素質不是太好,有人在肆無忌憚地大聲交談,一位服務生正在勸:“先生,聲音小點,不要影響到隔壁的客人。”
“我喝茶,關別人什么事。”客人似乎是喝醉了酒過來喝茶醒酒的,一點不顧及旁邊同伴的勸說和道歉,大聲嚷嚷:“要清閑呆在家里不要出來啊。”
“先生,不要這樣。”服務生按住手舞足蹈的客人肩膀。可這種人越按越來勁,嘴里竟然罵罵咧咧。一位齊眉短發的姑娘從四樓走下來,直接來到近前,毫不客氣地盯著有點酒意的那位客人,冷冷說道:“這位先生,是不是要我把保安老費叫上來。”
提到老費,那個客人的酒意似乎立即就醒了,坐回沙發上,連連擺手,聲音也小了很多:“不用,不用。”
凌威有點好奇,低聲詢問身邊一位剛剛上來的客人:“老費是誰?很厲害嗎。”
“老費是這里的保安經理,人笑瞇瞇的,很和藹。”那位客人輕聲介紹:“不過不守規矩的人很怕他,據說有一次把一個鬧事的人從三樓扔到下面的花壇,生生跌斷了胳膊,打了很長時間官事,但醉仙閣是上流人士向往的地方,閣主不用出動,就有人擺平了,現在提到老費鬧事的人就不敢亂動了。”
“真是鬼也怕惡人。”凌威笑著搖了搖頭,信步向四樓走去。想靜靜心當然不會在普通的底層,記得五六層是高雅區,直接向上。
五層和下面就截然不同,光線柔和,布置得像一個花園,有小噴泉和假山,幾個座位圍著假山,只有兩位客人相對而坐,悠閑地輕聲交談,宛如一幅山水畫。
“對不起,先生,這里是高雅區。”一位身穿白襯衫的年輕人走過來,恭敬地攔住凌威。凌威一身便裝,短打的風衣下擺有點皺,在開著空調的店堂里有點不合時宜,當然和高雅更沾不上邊。看起來甚至連一杯上等的茶錢都付不起,服務生眼里沒有蔑視,但笑得有點假:“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找閣主。”凌威的話一出口,假山旁邊的兩個人都轉過臉來,滿臉意外。服務生詫異地瞪大著眼,直接懷疑凌威的神經有問題。
“我找童閣主。”凌威笑著重復了一遍。服務生這才如夢方醒,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第一反應不是貴客臨門,而是凌威腦袋確實有問題,童閣主他這個剛來不久的服務生都沒有見過,但是他知道必須是閣主邀請的人才能見,就連預約的都沒有,就更不用說凌威這樣硬闖的。
兩位喝茶的客人連手中的茶杯都放了下來,他們是外地慕名而來的客人,懂得高雅的茶道,當然也會閱人,看凌威的樣子雖然有點寒酸,但眉宇清秀,絕對不是腦袋有問題,那么,直接可以見童閣主的就是一等一的名流雅士,可看起來凌威也不像上面名流,反而有點大大咧咧。
“老費,老費。”服務生不理凌威,直接對著樓梯口向下叫喊,聲音很大,五樓以上的服務生都經過嚴格訓練,處變不驚,從不大聲喧嘩,如此叫喊除了這個服務生是新來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真的有人鬧事。四樓的客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起圍過來,卻沒有沖上五樓,仰臉向上張望,凌威被服務生攔在上面,恰好可以看到。大家眼中都充滿看熱鬧的光芒。普通的茶客當然沒有那種云淡風輕的修養,而看熱鬧幾乎是中國人深入骨髓的本性。
服務生都有專門應付各種情況的方法,但是他認定凌威腦袋有問題,而且沒有人會想到過有人會闖上來找閣主,說不定還會繼續向上闖,闖到八樓禁地。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自然有點驚慌,老費就成了心中的救星。
有人低聲細語,老費剛剛休假回來,這個人就撞倒槍口上,不知會不會創下紀錄,從五樓扔下去。
凌威覺得很有意思,干脆靜靜站立不動。反正是閑逛,倒想見見這個老費是什么樣的人,當然,他對自己也充滿信心,最近幾個月的摔打,讓他的身手敏捷很多,一對一,誰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