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車由上而下,速度很快,就像一股旋風呼嘯而來,葉小曼聽到凌威的提醒已經比較遲,眼看著就要撞到一起,葉小曼畢竟非同尋常,遇到如此險情依然出奇的冷靜,眼睛瞄了一眼右邊的開闊地,同時雙手撥動方向盤,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輛中巴車擦著葉小曼的車尾,疾馳而下。
轎車的輪子撞在一塊石頭上,猛然震動一下,停止前進。幾乎在同時,葉小曼和凌威聽到嘭的一聲巨響。立即下意識轉身觀看。剛才那輛直沖而下的中巴和一輛大巴撞在了一起,雙雙翻到在路面上,破損不堪,滿地的碎玻璃在陽光下發著刺目的光芒。
在這一剎那,路邊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震驚,詫異,還有短暫的迷茫。天地間一切都似乎靜止,唯有一陣狂風吹過揚起一片平時都沒有注意到的灰塵,迷迷蒙蒙。
沙塵過后,靜止的一切忽然動了起來,動得有點雜亂無章,路邊的行人一起圍過去,倒在地面上的兩輛車里傳出一陣慌亂夾雜凄慘的叫喊,還有許多小孩的哭聲。葉小曼立即想到剛才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幾位小朋友,猛然推開車門,大聲叫道:“凌威,快,那些孩子。”
凌威的反應比葉小曼更快,葉小曼的話音剛落,他已經拉起她的胳膊,幾乎是拖著她奔向那兩輛翻倒的車。
中巴側翻著,車身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養生之家,有人從窗子里向外面救人,不過救出來的人身上多少都流著血。唯一安好的竟然是司機,他一臉迷茫地站在一邊,一看就是醉眼朦朧,有人低聲嚷嚷:“又是醉駕,國家不是三令五申嚴禁醉駕嗎。”
“你懂什么。”這樣的現場總有袖手旁觀說閑話的人:“那些都是對我們死老百姓而言,你沒看著幾個人都是肚大腰圓,一定有來頭,怎么沒有被撞死。”
“這叫壞人活千年、、、、”
大巴的情況可就不那么樂觀,簡直可以說是糟透了,里面裝的是一車學生,幾雙小手從變形的窗戶伸出來,揮舞著,呼喊著,聲音嘶啞帶著恐懼,可是人壓在一起,窗戶已經狹窄到一個小孩都無法通過。葉小曼蹲在窗前,看著一張圓圓的小臉,是剛才和自己玩耍的小孩,額頭正流著鮮血,葉小曼無助地抓住小女孩的手:“小倩,你要支持住,馬上消防隊叔叔就過來。”
“我喘不過氣來。”叫小倩的女孩聲音微弱,她的身上正壓著另外幾位小孩,動彈不得,神情開始恍惚,眼看著就要進入昏迷。
“凌威,凌威,快點想辦法。”葉小曼轉臉看著那些圍著大巴一籌莫展的人,大聲叫著。
“讓開點,我試試。”凌威眉頭緊擰,看著狹小的窗口,伸手撐住兩邊,兩腿站穩,雙臂緩緩用力。
凌威的體質經過大周天針法改善,身體內有很大的潛能,但卻不像韓震天那樣激發的兇猛,需要慢慢發揮,平時的力道也就比普通人大一些而已,除了特殊情況超常發揮,技擊時他還是運用五禽戲,如果集聚力量撞擊也可以把窗子打開一些,但那樣會傷到里面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蠻力,一點點撐開。
旁邊有幾位青年試圖用手扳開其他窗戶,擺弄了幾下立即放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凌威身上,只見凌威雙臂青筋暴起,額頭汗水滾滾而下,腿用力蹬著,大家都緊張地屏住呼吸,一起瞪大眼下意識攥緊拳頭,暗暗替他使勁,葉小曼的小拳頭也高高舉著,聲音低沉:“加油,加油。”
嘭的一聲悶響,聲音很小大家卻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凌威腳上的皮鞋耐不住力量,漲裂開來。與此同時窗戶慢慢向一旁張開一點,四周傳出低低的歡呼。
凌威感到身體一陣酸麻,扶著車窗的雙手手掌留下點點血跡,應該是到了肉體的極限,但是他不能放棄,他的面前對著幾張幼小的面孔,耳朵中傳來里面求救的呻吟。咬牙,深吸氣,想一下五禽戲的境界,強行排除雜念,兩臂再次用力,忽然,身體內涌出一股溫熱的感覺,心中的煩悶立即消失,精神一振,似乎胳膊也堅強了許多,
車窗緩緩打開,葉小曼大聲叫著:“可以了,可以了。”
凌威松開手,兩只手掌各留下一道血痕,不深但觸目驚心,葉小曼下意識驚叫一聲,拉過他的手掌觀看。凌威揮了一下:“救人。”
兩三個靠近窗口的小孩被葉小曼拉了出來,沒有生命危險,但都被驚嚇得神情恍惚,呆愣愣站在一邊,第四個就不那么樂觀,葉小曼拉他出來的時候,小孩神智有點亂,用力掙扎了一下,,手腕被玻璃劃破,一股鮮血濺了出來,應該是傷到了動脈。葉小曼哪里見過這么多鮮血,有點慌亂,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身邊的凌威。凌威迅速把小孩接過來,撕開孩子身上的衣衫,在流血的那條胳膊上部緊緊扎住,鮮血立即不再像剛才那樣流淌。
救護車呼嘯而來,但是卻靠不了邊,被堵在路上的車輛擋在很遠處,這里是建寧東郊的唯一一條道路,還不是很寬闊,被稱為咽喉,市政府一直在研究擴寬,但四周許多古建筑是全國有名的文物,一時難以取舍。
許多醫生護士抬著擔架從路邊繞過來,葉小曼和凌威把孩子一個個拽出來放到擔架上抬走。前面幾個小孩還很順利,里面可就越來越難,還有的直接被卡在車座下,凌威只好爬進去,再次用力扒開座位,他體內產生的力量比較持久,雖然吃力還是把一個個障礙物挪開,最后兩位是老師,全身流著血已經昏迷,是兩位姑娘,但身材比孩子要大得多,被行李架卡得很死,凌威用力扳幾下,毫無作用,畢竟那些都是堅硬的鋼管,凌威不是超人,不要說接連用力力量會衰減,就是身體頂峰狀態要想把手腕粗的鋼管拉開也是不可能。
車廂里悶熱不堪,看著兩位老師身上的血點點流下,凌威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心急如焚,大聲叫著:“葉姑娘,有什么工具沒有。”
“沒有。”葉小曼四處看了看。遠處忽然傳來警報器的尖叫聲,她立即欣喜若狂:“凌威,等一下,好像是消防隊來了。”
消防隊還是和救護車一樣被擋在遠處,幾位隊員抬著工具,快步急沖過來,接下來的營救就順利得多,一個隊員爬進去,迅速觀看一下情形,用液壓設備把鋼管撐開,然后和凌威各自抱著一位老師彎腰鉆出來。
望著救護車帶著受傷的人呼嘯著離去,凌威長長松一口氣,忽然覺得天好藍,空氣出奇的涼爽。葉小曼也松一口氣,但目光轉到凌威血淋淋的手掌上,立即又緊張起來:“凌威,你的手掌沒事吧。”
“我們回去包扎。”凌威見圍觀的人把目標對著自己和葉小曼,指指點點,立即轉身向紅色轎車走過去,葉小曼緊跑幾步打開車門,兩人鉆進轎車,車子打了個回旋從開闊的草地上猛沖過去,繞了一圈回到路面,轉眼消失在人群的視野中。
回到那棟偏僻一點的小別墅,剛進入房間葉小曼就從一個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紗布止血藥等用品竟然一應俱全,凌威詫異地看了看:“沒想到你還真細心,這個你也準備。”
“是程怡然吩咐的,他說我不常干活,難免受點傷,沒想到被你用上了。”葉小曼用紗布把凌威的手稍微纏繞一下,皺了皺鼻子:“一身臭汗,先洗澡,等會再細細包扎,記住不要沾上水,會感染的。”
“這點我知道。”凌威看著葉小曼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差點忘你,你是個醫生。”葉小曼稍稍一愣,不禁莞爾,推了凌威一把:“快點洗澡去。”
葉小曼的巧笑嬌嗔,和一天前的總裁判若兩人,凌威看起來舒服多了,剛才又救了很多人,心情覺得格外舒暢。走進衛生間,脫下被汗水濕透的衣服,打開淋浴的水龍頭,讓熱水從頭到腳沖洗一遍,然后在浴缸里放上溫水,浴缸是進口的材質,潔白細膩,光滑溫潤,坐在里面,立即覺得遍體通泰,每一個毛孔都愜意無比,忍不住吹起了歡快的口哨。
半個小時以后,凌威站起身走出浴缸,用干毛巾擦了擦身體,忽然愣了一下,拉開衛生間的門,探出腦袋大聲叫道:“葉姑娘,有換身的衣服嗎?”
葉小曼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看著凌威,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對不起,還真沒有準備,以為你自己過來會帶行李的。”
“拜托,大小姐,今天是你忽然叫我來的,連一件換身的衣服都沒有。”凌威無奈地撇了撇嘴:“總不至于讓我光著身子出去吧。”
“別,別。”葉小曼雖然知道凌威在開玩笑,還是下意識地擺了擺手:“我馬上去買,你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