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已經消失在天際,城市的路燈卻還沒有開,一切顯得灰蒙蒙,令人心情微微有點壓抑。凌威,西門利劍,梅花,陳雨軒,朱珠,孫笑天,韓震天,七個人內穿黑色服裝,外面隨意披著漁民的服裝,帶著帽檐寬大的草帽,臉頰隱藏在陰影里,即使熟人遇見也認不出來。
走出保和堂后門,河邊停著兩艘小漁船,師小燕立在船頭正在等待,大家默默跳上船,竹篙輕點河岸,小船蕩開去。師小燕和孫笑天分別搖漿,漁船快速劃開水面,直奔浩渺的太湖。
紫玉河和太湖交匯處,一個小碼頭邊停泊著兩艘警用快艇,一位身穿警服的姑娘站在岸邊遠遠眺望,見凌威等人過來,揚手招了早,大聲叫道:“西門隊長,”
西門利劍吩咐師小燕靠過去,他和凌威登上快艇,那位英姿勃發的姑娘凌威認識,叫藍蘋,是個法醫,離心木就是她在書上發現的線索。但是,藍萍卻沒有認出他,只是和西門利劍打著招呼:“隊長,彭玉幾個人問需不需要幫忙。”
“這是我個人的事,和刑警隊無關。”西門利劍可不想帶著手下,那樣做事有時候反而礙手礙腳,嚴格意義上來說,祝子期還是二十年前通緝的要犯,刑警隊插手可就代表法律,到時候抓還是不抓,不如自己一個人快意恩仇來得爽快。他低聲吩咐藍萍:“既然他們有心幫忙,我交給他們一個任務。”
“隊長請講。”藍萍高興地說道:“有我的份嗎?”
法醫多數做一些和案情有關的采樣化驗工作,一般出警都沒有他們的粉。藍萍學的是法醫,卻有一顆不安份的心,喜歡刺激的行動,她曾經說過,不上前線的警察永遠不是成功的警察。多少次纏著西門利劍,西門利劍一直沒有答應,這次是西門利劍私下里的動作,她希望扮演個角色,出把力,順便有梅花一樣的心理,過過癮。
“有你的任務,你還要當個主角。”西門利劍微笑著說道:“你和彭玉等人趕到藍天大酒店,程明清父子在那里擺宴席招待,這個可能你們已經接到通知,任務是無論對方來多少人,今晚都要想方法不讓他們回永春島,然后在十點鐘前后,你和彭玉帶著水上巡邏隊的弟兄在永春島外圍待命,接到我的通知,立即沖上永春島,記住最好帶槍支,以防不測。”
“是。”藍萍麻利地敬了個軍禮,聲音清脆,一轉身,大踏步向岸上走去。
快艇的速度很緩慢,和小漁船一起向永春島緩緩靠近,距離大約還有一兩千米,西門李健和凌威關閉了快艇的馬達,從艙內拿出兩根繩索,系在小漁船后面。夜色慢慢降臨,遠處的湖岸邊燈火明滅,小漁船拉著快艇悄無聲息地靠近永春島后山的懸崖。
懸崖有幾十米高,仰臉,在夜色下看不到頂,黑黝黝像一位巨人挺立著。懸崖表面并不光滑,有許多突起的石塊,犬牙交錯。孫笑天拿出一個特制的手電筒,光線集中,在懸崖表面晃了晃,找到兩快合適的石頭,他和師小燕迅速把船系在石頭上。
湖面上有風,圍繞著懸崖帶著水汽吹過,微微有點涼意。梅花靠近孫笑天,低聲說道:“孫經理,難道我們從這里上去。”
“是。”孫笑天輕聲說道:“你和西門警官下午在永春島就是為了讓程明清放松警戒,但程明清老奸巨猾,絕對不會在這個關口太大意,這里恐怕是他唯一想不到的地方。”
“孫笑天說得不錯。”西門利劍插言:“我在島上的一個密室里見到一個監控的屏幕,唯一看不見的就是這里,或許沒有人想到會從懸崖由下而上。”
“下一步怎么辦?”凌威一邊問一邊仰臉向上望,既然決定在這里開始行動,當然先要觀察地形,可惜,他的眼力再好,在沒有月色的晚上也看不了幾米遠。
孫笑天卻并不慌張:“大家耐心點,任何事掌握時機最重要,朱珠,想打個電話到島上,看看程明清在不在,如果他不在島上我們就方便多了。”
雖然四周很靜,但有風掠過崖壁向遠方吹,不用擔心上面聽見。朱珠撥通手機,里面立即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喂,永春島,您找哪位。”
“我是朱珠,小姐回來了沒有?”朱珠語氣惶急地說著,倒不是做著,她多么希望小姐已經回來,現在面臨的不過是一場噩夢。
“朱珠,我是小林,你沒和小姐在一起啊。”里面的聲音很激動:“程新華說小姐和老板失蹤了,剛才到前面會議廳研究如何尋找去了,我剛從島外回來,讓我一個人守著電話,不準離開。”
“有消息給我回個電話。”朱珠快速關了手機,然后疑惑地說道:“小林是老板的心腹,沒有理由留在島上而不知道老板的下落。”
“你沒聽說他剛回來嗎。”孫笑天立即回答朱珠的疑問:“程明清讓他守著電話,就是不讓他知道秘密,而且是老板的得力手下,別人聽到電話就不會太懷疑島上內部出事,但我們只要知道程明清在島上就可以了。”
“我再打個電話給小姐。”朱珠懷著一絲希望,大家理解她的心情,都沒有阻攔。朱珠今天一天就打了二十幾次,都是關機。然而這次卻有了聲音,朱珠驚喜地叫道:“通了,通了。”
“噓。”孫笑天低聲說道:“大家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朱珠,你不要說我們在哪。”
孫笑天話音剛落,里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喂,是朱珠嗎?”
聽到聲音,朱珠驚訝地失聲叫了一句,一時無語,其他人也是大吃一驚,尤其是凌威,差點大叫起來,那個聲音清脆溫柔,再熟悉不過了,竟然是祝玉妍。
“朱珠,怎么不說話?”里面的聲音有點焦急:“你現在在哪?來永春島了嗎?”
“沒有。”朱珠想起孫笑天的吩咐,猶豫了一下:“我在建寧,正在你到過的地方尋找,小姐,你怎么老是關機,急死我了,我現在就通知凌威過去見你。”
“不用了,我有點累,明天去保和堂,你告訴大家不要著急。”手機里傳來輕輕的一聲響,對方掛了電話。大家一陣沉默,許久,梅花猶豫地說道:“祝玉妍安好,今晚還繼續行動嗎?”
沒有人回答,就連孫笑天都沉浸在為難中,難道前面的判斷全部是錯誤,祝玉妍安好,一切都是杞人憂天,按理說應該高高興興撤退,但是關于祝子期的傳聞是怎么回事?西門利劍發現的密室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撤退,有什么其他變化后悔就來不及了,但以這種方式拜訪祝玉妍顯然不妥,是否轉到前面碼頭,堂而皇之求見,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平安?
“孫笑天,行動繼續。”凌威忽然語出驚人,聲音中帶著一絲寒意:“祝玉妍出事了。”
“理由。”孫笑天問話簡短干脆,現在是緊要關頭,來不得猶豫。
“男人和女人在生理方面有一個明顯的差異就是喉結,因為喉結的存在,男子發音無論怎樣偽裝,會在喉結部形成和女子不同的一種共鳴,極其輕微的一點點嘶啞。”凌威很專業地說道:“剛才祝玉妍聲音里就帶著一絲嘶啞,似乎是休息不好,但是我覺得不是,是男子偽裝的聲音,當初我就被別人偽裝成朱珠蒙騙,差點送命,所以我就很留心這一點。”
“阿三,一定是他。”朱珠失聲驚叫,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怎么沒有想到他,他可以模仿很多人的聲音,經常和我開玩笑,我好幾次還把他誤當著小姐。”
“再想想,除了聲音有可能是模仿,還有什么細節和祝玉妍不一樣。”孫笑天謹慎地提醒朱珠。畢竟剛才的聲音太像,不能排除凌威和朱珠判斷錯誤。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
“對了,還有一點。”朱珠被孫笑天一提醒,思緒立即活起來:“小姐剛才問我是不是來永春島,她以前只會說回家或者回來,不會說永春島三個字。”
這是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差別,但說明一個問題,說回來是永春島的主人,說回永春島顯然是個外人,至少在永春島地位不高。
“好陰險的計謀,幾句話差點把我們打發了。”孫笑天心有余悸地說道:“你們知道什么叫老謀深算了吧。”
“這也是個好事,肯定了我們的行動沒有錯。”西門利劍冷靜地分析:“他們如此做說明了一點,祝子期父女暫時還是完好地活著,還有,今天程明清故意讓我發現似乎是祝子期殺人的證據,既然祝子期在他掌控中,我只能認為真正殺人的是他或者他的手下,所以這次行動我們面對的是一群危險的人,必要時不要手軟。”
“明白。”大家一起答應,西門利劍在這群人里可以說是久經沙場,沒有人會忽視他的每一句話。同時摸了摸身上帶的家伙,心繃緊了幾分。
“我先上。”韓震天手摸著懸崖突起的石塊,躍躍欲試。他一直沒有發言,也知道自己沒有發言的價值,計謀不是自己的特長。他的任務就是行動,以最快最有效的手段打擊對方。這個沖鋒陷陣的人選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