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官是中國宋代才有的一個部門,相當于現代的法醫,古代沒有現在那么精密的儀器,許多現場的勘察全憑經驗,所以留下了許多現代人都可以借鑒的第一手資料,比如根據血液凝固的程度和尸體顏色和腐爛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根據死者的癥狀和簡單的解剖來斷定死亡原因。這些都是法醫的必修課。
干刑警這一行,現場第一手資料很重要,他們當然要了解一些基礎知識。西門利劍原來對法醫就感興趣,總覺得憑借蛛絲馬跡找出兇手很帥很酷,尤其對古代一些醫官僅憑經驗分析就能破大案佩服得五體投地,專門研究過一階段,離心木的事記得不太清楚,但確實有過,在哪本提刑官的手札里。
踏入刑警隊的大門,幾輛警車停在一旁,就像一群戰士隨時等待出發,來來去去的人見到西門利劍都親熱地打著招呼,不論男女穿上警服立即顯得精神奕奕,尤其幾位女警察,英姿颯爽,雖然臉頰曬得顏色微微暗紅,不施粉黛,但一種健康的美如同野玫瑰一樣誘人,她們見到西門利劍的眼神都有點異樣,看得出西門利劍這樣英俊能干的年輕人是個搶手貨,但西門利劍的態度卻是一視同仁,笑得溫和大方。
除了和西門利劍打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掃視一眼凌威,似乎是在看一個犯人,也難怪,凌威頭發凌亂衣衫不整,有點疲倦的臉色,短胡須顯得亂糟糟,除了眼睛有神外,看起來連許多犯人都不如,有幾人打招呼更是明確:“西門隊長,一早就出去辦案啊。”
凌威并不在乎,一直向里走,西門利劍也懶得解釋,只是敷衍幾句,走到三樓樓梯口,幾位青年警察走了下來,邊說邊笑,見到西門利劍立即停下腳步,西門利劍拍了拍一個鼻子很大的青年的肩膀:“彭玉,如此興高采烈,有什么好事嗎?”
“隊長。”彭玉首先招呼了一聲,親熱中帶著幾分恭敬,看來是西門利劍的手下:“最近城北發生的屢次搶劫強暴婦女案昨晚有了突破。”
西門利劍精神一怔,臉上露出一種釋然的笑容,這件案件不算是太大的案件,但罪犯作案頻率太高,經常有單身婦女遭到傷害,在一些新聞媒體的攪和下,引起了轟動,局長把這個案子交給最得力二中隊,西門利劍等人晝伏夜出將近一個月,依然一無所獲,所了解的就是罪犯是兩個人作案,身體強壯有力,行動很快。西門利劍一直愁眉不展,聽到有了重大突破怎么能不欣喜,也顧不上回辦公室:“快說說看。”
“那兩個罪犯死了。”旁邊一位鵝蛋臉很修長的女警察插了一句,語氣中帶著對這種傷害婦女罪犯的憤恨:“我剛剛做了尸檢,被別人破腸開肚,死得很解恨。”
凌威站在一旁,惦記著離心木的事,有點心不在焉,但聽到破腸開肚幾個字,立即想到在古墓中和大船上見到的慘狀,忍不住向西門利劍身邊湊了湊,那位女警察瞪了他一眼,大聲呵斥:“老實點,站好。”
凌威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望著女警察嚴肅的神情,一臉苦笑不得,她竟然也把自己當成西門利劍帶來的犯人了。
“藍萍,別誤會,這位是我朋友。”西門利劍笑著拍了拍凌威的肩膀,叫藍萍的女警有點詫異地愣了一下,臉微微紅了紅:“不好意思。”
凌威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有點后悔沒有聽西門利劍的話,打扮一下再出門,也省得許多誤會,現在唯有撇撇嘴:“沒關系,你們繼續說。”
“是這樣的。”彭玉接過話,語氣清晰:“報案的是一個治安管理員,我們立即趕到現場,從兩個死者的相貌等外形可以斷定就是我們找尋的罪犯,現場還有一位小姑娘,被嚇得渾身發抖,也難怪她害怕,我們見了都很嘔心,兩個人的內臟就像被人從腹中掏出來一樣,灑滿四周,一片血腥。”
西門利劍看了看凌威,眼中有一絲疑惑,他是想到了在大船上那個龜田的死,和彭玉說的一模一樣。微微思索,大聲說道:“那個女孩看到是誰殺了兩個人嗎?”
“那個女孩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說是像大怪獸,我們的人正在錄口供:”彭玉微微搖了搖頭:“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西門隊長,要不要親自去問一問。”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藍萍是法醫,她應該給出答案。”西門利劍揮了揮手,帶著凌威向樓上走去。
有關刑偵方面的書專門收藏在四樓的一個房間內,房間很寬敞,正南面一扇大窗戶,光線充足,不用開燈都顯得明亮異常,其他三面墻都擺著書架,一排排書籍整整齊齊。一張長長的桌子兩邊整齊擺放著許多木椅,立式空調的微風帶著絲絲涼意。
既然西門利劍記得是古代提刑官的記錄,范圍就小了一些,但有關的書籍還是一大堆,兩人一本本找出來一起放在桌上,擺成三摞,每摞都有半人高,相視苦笑了一下,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每本書都翻一遍,兩人一起低下頭,快速翻動。
快速查找資料和品書不一樣,品書是坐在椅子上,悠閑恬靜,面對這么多的書,站著查是最好的方法,兩人看完一本,迅速扔到一邊,繼續下一本,站累了腿稍微交換一下,眼睛始終盯著書本,神情專注,一連兩個小時,額頭都微微沁出汗水。
藍萍推開門,穩步走了進來,凌威和西門利劍連頭都沒抬一下。藍萍在書架上翻了一會,忽然發現許多古代有關各種案件的書籍都在西門利劍和凌威面前,秀麗的臉頰上露出一絲詫異,走回桌邊,拿著凌威和西門利劍翻過的書仔細看著。她的動作不像凌威兩個人那么急,手指輕輕翻動,柳眉微蹙,有一種清新嫵媚。
許久,藍萍終于忍不住好奇,手掌壓在書上,輕聲說道:“你們找什么呢,如此一頁一頁翻找,這些書翻完要兩天。”
凌威抬起頭和西門利劍相視一眼,藍萍的話有道理,可是還有別的辦法嗎?西門利劍把目光轉向藍萍,忽然笑了起來:“我怎么忘了,你是法醫,怎么不請教你。”
“請教什么?”藍萍坐正身軀,繃著臉,一副等著別人請教的模樣。
“離心木,知道嗎?”西門利劍和凌威一起期望地盯著藍萍的臉。
“你們找離心木?很奇怪的東西,我記得,明朝的提刑官手札里。”藍萍伸手剛想翻找,立即又收了回去,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這不是公事吧?”
“當然不是。”西門利劍和藍萍相處習慣了,當然知道什么意思,大方地說道:“等會我請客。”
“總是你請客,沒勁。”藍萍撇了撇嘴,覺得很不好玩,一張口就被西門利劍知道了意思。
“要是不嫌棄,我請客。”凌威聲音不緊不慢,懶懶散散。
“你?”藍萍柳眉挑了挑,覺得這小子實在看不出有什么油水,泄氣地搖了搖頭:“算了吧。”
說完,她從書堆里抽出一本,放在桌上,攤開,看都沒看一眼,隨口說道:“明朝的記載,這是唯一有離心木的一本書,我找過其他書,都沒有。”
凌威急忙翻開書,看了一眼注解:離心木,奇毒無比,剛要繼續向下看,西門利劍一把合上書:“時間不早,帶回去看吧,藍萍放過你這個冤大頭,我可不愿意,你要請客。”
“隨便。”凌威收起書,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把你的弟兄帶上,藍天大酒店。”
那可是五星級,建寧一流的大酒店,隨便一點也要上千,藍萍瞪大著眼,有點不大相信。西門利劍笑著說道:“藍萍,別愣著,我們叫上其他人,這小子好像挺有錢,不吃白不吃。”
三個人走出房間,凌威順著一扇窗戶隨意向下看了一眼,一位少女扎著長辮子,正向刑警隊的大門走去,他微微一愣,好熟悉,那女孩這時回頭看了看刑警隊的大樓,眉宇竟然帶著一絲調皮,凌威脫口而出:“小雪。”
凌威一直不明白,那天在大游輪上,龜田慘死后,小雪到什么地方去了,這幾天心中也會不時為她擔憂一下,沒想到竟然在這里見到了她,不管怎樣,她是幸免于難了,值得欣慰。
“你認識她。”藍萍也望了望,輕聲說道:“她就是目睹那兩個罪犯慘死的女孩,我們一直在記錄她的口供,她堅持說看到了大怪獸,我們也沒辦法。”
慘死,西門利劍當然可以想象龜田死的時候五臟灑滿一地的情形,他奇怪的是,那次在場的就是凌威說的小雪姑娘,這次竟然又是她一個人在場,難道就這么巧合?
西門利劍猛然轉過臉,看著藍萍:“有化驗結果嗎,那兩個人是被什么利器所傷。”
“不是利器。”藍萍搖了搖頭,眼中有一絲詫異和微微的驚恐:“各種情況表明,就是人手造成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