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的江南,艷陽高照的上午,許多游玩的姑娘已穿起單薄的衣裙。但是掉進水里的滋味卻不好受,立即感覺到什么叫春寒,師小燕和孫笑天雖然不至于哆哆嗦嗦,卻也是臉色蒼白。幸好永春島不是太遠,又過了二十幾分鐘就出現在眼前。
永春島的南邊是一個小碼頭,十幾艘畫舫已經停靠,迎賓的青年都是西裝革履,英俊挺拔,姑娘們上身粉紅配著青色套裙,落落大方,笑容可掬。可能是因為島主女兒病重的緣故,沒有太大的歡笑聲,寒暄也都是適可而止。
負責接待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鼻梁挺直,濃眉虎目,雖然微笑但有一股不容逼視的氣魄,正不斷和客人打著招呼,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對講機,不時匯報幾聲,顯然是向老板說明每一個人的來歷。
師小燕把小船系在岸邊,幾個人快步走上來,另外一些人恰好從畫舫上上岸,打了個照面,凌威認識其中幾個,戴金絲眼鏡,略顯秀氣的是一春堂的曹龍,旁邊一位金黃頭發的青年好像叫秦于夏。
“凌醫生,幸會。”曹龍搶先打了聲招呼,伸手和凌威握了握,又轉臉向陳雨軒,楚韻:“兩位美女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曹龍倒不是刻意奉承,楚韻和陳雨軒雖然都是穿著淡紅色衣衫,發型也是普通的馬尾狀,但天生麗質,一個溫和端莊,一個水潤清麗,在眾多客人中分外耀眼,而且中醫人才中女孩并不多,來的多是門下弟子和家人,湊個熱鬧,她們倆的名醫氣質更是出眾。
“曹醫師。”接待的中年人和曹龍打了聲招呼,轉臉看了看陳雨軒和楚韻:“在下程明清,不知哪位是保和堂的二小姐,因為二小姐剛剛回到建寧不久,恕在下眼拙。”
“程先生客氣了。”陳雨軒笑著說道:“我是陳雨軒,這位美女是長寧醫院的楚韻姑娘。”
“楚韻姑娘,久仰。”程明清微微有點吃驚,楚韻的名頭在其他行業可能不是太大,但提到治病的醫生,在建寧排在前幾名,幾乎無人不知。程明清重新打量幾眼,語氣有點疑惑:“不過,我們請的都是中醫,楚醫師是外科能手,但恐怕無用武之地。”
“沒關系。”楚韻淡淡一笑:“我現在經常在保和堂出入,也算沾著點中醫的邊,今天來就算長長見識。”
“歡迎歡迎。”程明清臉上笑容展開一點:“各位請到客廳說話。”
“程先生,您這里有沒有換身的衣服。”孫笑天從凌威身后轉過來,濕漉漉顯得有點滑稽。
“你怎么啦?”程明清吃了一驚。
“不小心掉水里了。”孫笑天拉過師小燕:“還有這位姑娘,因為救我下了水,現在有點冷,再說這樣的打扮未免有失島上的體面,我想找幾件衣服換一換。”
“衣服當然有。”程明清向遠處招了招手:“程新華,過來。”
“爹,什么事?”一位身材健壯,劍眉大眼,鼻尖微微有點勾的青年應聲大步走過來。
“查一下這兩位落水的客人是誰接來的。”程明清沉聲說道:“竟然出了這種意外,讓他立即卷鋪蓋走人。”
“不用查,不用查。”孫笑天慌忙擺手:“我們是自己劃船來的,和你們的工作人員無關。”
“原來是自己來的。”程明清臉色稍微緩和,向孫笑天揮了揮手:“你們倆跟著新華到房間里換衣服,別忘了喝碗姜湯去去寒氣。”
“謝謝程先生。”孫笑天客氣一句,拉著師小燕緊跟在程新華的身后,程新華步履堅定沉穩卻很快捷,兩人幾乎小跑才追得上。
岸上是一片開闊的場地,種著許多花草,不遠處的草坪上停著一架私人飛機,顯得主人的不同凡響。沿著幾條石板路走過去,幾幢朝陽的別墅錯落有致地分布在茶樹之間,歐式建筑,融入一點江南園林的風味,恢弘大氣而不失精致,幾種不同顏色的琉璃瓦在陽光映照下流光溢彩,
待客的大廳在最中間別墅的底層,許多桌椅沙發,式樣豪華,但擺得有點雜亂,顯然是臨時布置。陳雨軒和凌威楚韻在靠邊的一張桌子邊坐下,一位姑娘立即過來倒上茶水,異香撲鼻,可能就是島上最名貴的清明前茶。
“你是否感覺到大廳有點古怪。”陳雨軒靠近凌威,低聲說道:“不大像待客的地方。”
“臨時改裝的吧。”凌威倒是沒有發覺什么不妥,淡淡笑道:“不過平時哪有這么多客人,我覺得大廳寬廣,有點浪費。”
“這應該是練武的地方。”陳雨軒眼角瞥了一眼大廳旁邊不起眼的一扇小門:“剛才我見到那邊門內有許多木板,是跆拳道練習專用的那一種。”
“練武場不大可能吧,這里遠離河岸,也不可能是一個武館。”凌威輕輕搖頭:“也許老板喜歡健身,離島去健身館不太方便,有的是錢,干脆建一個。”
“小聲點。”楚韻纖細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低聲說道:“程明清一臉嚴肅,正戲要開場了。”楚韻的比喻雖然不是太恰當,但一群人熙熙攘攘,不管熟識還是不熟識都在打著招呼,更有幾位年輕小伙子盯著別人帶來的姑娘觀看,偶爾搭訕幾句。整個場面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戲臺。
凌威立即正襟危坐,目光靜靜掃視一下全場,停留在前方的一個小舞臺上。臺上的主角是程明清,臉上帶著淡淡微笑,拱了拱手:“各位,老板心情不好,不方便見客,還請多多海涵。”
女兒重病,心情惡劣在所難免,凌威可以理解。不過,這位大老板一定在某個房間內看著大家,注視著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如此有錢的主,稍有腦子的人都能想象出一定有監控設備,說好聽點是保安系統。
現代飛速發展的科技,給了許多人堂而皇之窺探別人隱私的自由。凌威忽然覺得就像動物園關在籠子里的猴子,全身不自在。但是人類在觀賞猴子,又何嘗沒有被猴子所戲弄,此時此刻,別墅的主人一顆心可能都寄托在這群人身上。在平時,對這群人或許不屑一顧,然而,縱是家財萬貫,在疾病和死亡面前都要低下高昂的頭顱。
“程先生,客氣話就免了。直接說一下病情吧。”一位身穿長袍,典型中醫郎中打扮的老人站起身。臉色紅潤,聲音很亮,從他身上讓人感覺到長命百歲不是幻想,讓他看病一百個放心。
“老先生稍安勿躁。”程明清微微笑了笑:“我們老板比大家還要著急,但是病比較復雜,還希望等一會大家一起交流,先熟悉一下。”
“也好,難得見到這么多中醫界同仁和一些后生晚輩。”老人大聲說道:“老夫馬長利,從省城趕來,只為治病救人。”
言下之意,并非為了紫色玉佩。他老于世故,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混有一些報刊等媒體的記者,追名逐利是每一行的大忌,別一時好奇毀了半輩子英名。
“陳雨軒。建寧保和堂。”陳雨軒站起身向大家一抱拳,保和堂小有名氣,幾個字就夠了,她接著向馬長利笑了笑:“馬老先生,和長春經常提到你,二十年前你們師兄弟三位在省城的一支堂可是赫赫有名。”
“難得和長春還記得老朋友。”馬長利哈哈笑著:“陳姑娘小小年紀就代表保和堂,真是年輕有為。”
“馬老先生過獎,以后還請多多教誨。”陳雨軒客氣著坐了下去。曹龍立即站起身,聲音略顯斯文:“在下曹龍,建寧一春堂,家父有事外出,我代表一春堂來長點見識。”
曹龍措辭委婉,謙虛謹慎,卻沒有了陳雨軒那種陽光和霸氣,聽得程明清微微皺眉,他不喜歡畏畏縮縮的年輕人,抬手示意曹龍坐下,轉向陳雨軒旁邊不遠處的幾位青年:“幾位就是來自建寧新開張的益仁堂吧。”
這次站起來的是三位,一位姑娘齊眉短發,目光溫和,尖尖的下巴帶著一絲調皮,兩位青年一胖一瘦,胖子滿臉和氣,像一位開店的掌柜,瘦子臉色嚴肅,一絲不茍,如同隨時戰場廝殺的將軍,兩個人形成鮮明對比。
“在下單月亮,我和盧天浩,岳小怡都是來自江南醫學院中醫專業。”瘦子聲音剛勁有力:“我們益仁堂是唯一一個不是靠祖傳或是名師傳授,只憑學院支持開辦的中藥鋪。請各位同仁多多關照。”
“單先生客氣了。”程明清對單月亮等人倒是很恭敬:“你們雖然剛開張,可是江南醫學院可是名頭響亮,我們老板特意指出,必須請到你們,因為你們打破了中醫的界限,據說采取的是以中醫為主,中西結合的療法。一定大有作為。”
“只是一種嘗試,走出中醫一些固步自封的誤區。不敢妄言有什么作為。”單月亮話語雖然謙虛,聲音卻很堅定,讓人聽起來有一種高高在上,獨領風騷的感覺。凌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鋒芒畢露,眾矢之的。”
看完了,別忘了投票啊,明月謝謝各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