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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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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282章逝水  怒龍奔騰。排山倒海。推峰裂脈。嘯聲蕩天。滔滔黃河水。摧枯拉朽。躍千里而卷黃濤。隆隆怒吼而震大的。

  曾經的黃河。熟悉的滔滔黃水。一條奔騰入海的巨龍!

  多少次夢到黃河。多少次夢回故鄉。蕭晨立身黃河岸邊。黑發飛揚。遮住了剛毅的臉頰。發出一聲長嘯。震動的黃河水卷起千重大浪。巨龍在咆哮。一瀉千里。沖向遠方。

  極目遠眺。那片無比熟悉的大的。充滿了醉人的氣息。像是有著一股魔力在召喚著蕭晨。他沖天而起。快速在高天之上飛行。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黃河水畔的一個小村落。

  近了。真的看到了熟悉的山脈、大壑。這不是夢。蕭晨意識到他真的回到了人間界。

  從來沒有想到過會這樣回來。日夜不輟的苦修。為的只是一朝回人間。多少次在夢中憧憬。多少次在失望中醒來。想不到…努力了這么多年。最終卻被一個空間“海眼”吞噬了回來。

  如此…際遇!

  苦笑、無奈。但更多的是激動。命運之手啊。是如此的讓人捉摸不定。竟然如此牽著他實現了夢想。

  近了。又近了。沿著黃河一路飛行。他終于來到了熟悉的那片故鄉。遠遠的望著那片大的。蕭晨心中波瀾起伏。雙眼竟然模糊了。但沒有淚水可流。想大吼出來。喉嚨卻似被堵住了。

  欲語…卻又無語。

  降落在黃河岸邊。蕭晨一步步向前走去。沿著那條黃土路。向著數里外的小村前進。

  黃土路旁。那巨大的青石承載了兒時很多的往事。他曾經與幼時的伙伴爬上爬下。這里是村中孩童飯后的聚居的。每次去黃河邊嬉戲、捉魚、游泳前。都是在這里集合。

  還有黃土路旁的一株株古木。那是他爺爺的爺爺那代栽下的。如今盤根錯節。高大蒼勁。如虬龍般。老枝抽出點點新葉。這里是老人們喜歡聚居的的方。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混合著陣陣草香。充滿希望的春季。蕭晨喜歡這個季節。過去如此。現在還是如此。這個季節總是給人以希望的感覺。

  到了。終于到了村口。前方一排排柳樹在飛絮。像是雪花在飛舞。

  黃綠的嫩草。飛絮的柔柳。田野里的新綠。一切都充滿了鄉土的氣息。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一切都是那樣的親切。

  一排排樸實的屋舍掩映在垂柳的后方。蕭晨的雙眼漸漸模糊了。

  村口那里。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相互攙扶著走來。在眺望著黃土路的盡頭。

  蕭晨頓時感覺到了一股揪心的痛。在長生界多少次夢到這樣的場景。白發蒼蒼的父母凄涼站在村口。孤獨的晚年。死死的抓著那點希望。遙望村前的那條土路。期盼那遠去數載的游子歸來。

  每次夢到這樣的場景。蕭晨都會從夢中驚醒。每一次都會感覺眼角濕潤。

  蕭晨快速向前沖去。黃土路上刮起一股煙塵。

  “晨子…”

  前方傳來蒼老的聲音。語氣充滿了疑惑與不敢相信。

  蕭晨立刻止住了身形。那不是他的父母。村中似乎有些不對勁。已經臨近中午。卻寂靜無聲。仿似沒有一點生氣。

  他擦凈模糊了雙眼的淚水。向前望去。那對白發蒼蒼的老人竟然是他的舅爺與舅奶奶。是他父親的舅舅與舅媽。

  “舅爺…”

  “晨子真的是你?!”兩位老人步履蹣跚。白發如雪。向前爭搶了幾步。拉住了蕭晨的手臂。

  “是我。我回來了。”蕭晨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攙扶著兩位老人。道:“村中發生了什么。我的父母他們…他們?”

  兩位老人已經近八十歲了。皮膚褶皺的如同干巴巴的橘子皮一般。身子更是如皮包骨般。他們顫抖的摸索著蕭晨的臉頰。用力的捏著蕭晨的手掌。道:“是晨子…真的是晨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老人唏噓不已。道:“八年了。整整八年了!”

  是的。蕭晨離開人間界整整八年了。在龍島被困一年。在蠻族與森林族的凈土修養了三年。在古神荒漠耗去了四年。八年多的時光過去了。離開人間界時他二十歲。再次歸來他已經二十八歲了。

  “孩子。這些年你的父母很苦悶啊。年年盼。日日盼。每天的傍晚都會相互扶持來到村口。遙望村前的這條土路。盼你回來啊!”說到這里。兩個老人不勝唏噓。用力戳了戳蕭晨的額頭。道:“你這狠心的娃子。一走就是八年。八年啊!對于老人來說。有多少個八年?他們的頭發都白了…”

  淚水順著蕭晨臉頰流淌而下。他用力抽了自己兩個嘴巴。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兩個老人抓住了他的手。道:“我想你有苦衷吧。不然怎么會不回來呢。你放心吧。你的父母都還在。只不過…唉!”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蕭晨的劍眉當時就立了起來。

  “還是先前的晨子啊。你一立眼。十里八村的混混都要老實十天半個月。沖勁不減啊。”兩個老人嘆氣道:“可是這次…不是附近的潑皮欺負人。是九州的國教在興風作浪啊。強制要求村中所有男女老少。連五十歲的老人以及十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去黃河上游修建浩大的工程。說是修建什么祖龍臺。還有一個說法是修建什門通天死橋…”

  “到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樣七老八十的等著進棺材的老人了。以及一些十歲以下的孩子。造孽啊。”兩個老人都氣憤而又焦慮無比。道:“很多人都在修建勞什子工程時死去了。過去。只有你的父母在村口遙望。現在每到黃昏時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會來這里望著黃土路。怕自己的兒女回不來。怕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每日也要去修建那個祖龍臺。或者是叫通天死橋的鬼東西。村中五十余歲的人都不能幸免。”

  “該死!”蕭晨雙目中射出兩道奪目的光芒。實質化的鋒芒將旁邊一株柳樹都擊碎了。

  驚的旁邊的兩個老人目瞪口呆。一把拉住了他道:“孩子…你不要亂來了啊。舅爺知道你懂的武學。但是不能和官府對抗啊。不然會給咱們村惹來大禍的。”

  “舅爺你們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的。我去上游看看。”

  “不行!”兩個老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亂來。這讓蕭晨很無奈。道:“我真的不會惹事。剛剛回來。我只想第一時間看到我的父母而已。”現在太陽快落山了。無需你去。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你放心吧。你的父母不會有事。他們平日那么和善。又因為你的突然失蹤。村里的人都非常同情。都很照顧他們。即便去了河堤。也不用干重活、累活。”

  可以看出。兩個老人非常怕九州那個所謂的國教。生怕蕭晨惹出禍端。為村里招來大禍。

  蕭晨感覺很奇怪。過去可是從來沒有國教一說。經過一番詢問才有所了解。這個國教竟然是近兩年才被封的。瞬間便問鼎天下教派之首。據說。教中有不老的神仙曾經在皇宮以大法力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甚至召喚來天兵天將。深的皇帝信服。

  太陽確實快下山了。不想違逆眼前的兩個老人。蕭晨在他們的陪同下。回到了一別八載的家中。

  似乎…從來沒有變化過。庭院中的一切都像從前。仿佛他僅僅離開了片刻間。

  推開他自己的房門。床單干干凈凈。被子被疊的整整齊齊。書桌、木椅纖塵不染。這與他離開時并無二致。蕭晨鼻子一酸。他知道這一定是愛收拾屋子的母親每日打掃。保持下來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

  從中可以看出母親多么的思念他。

  來到父母的屋中。依然像從前那般整潔。不經意間。他看到了枕邊的幾把小木刀與小木劍。這是…蕭晨感覺雙眼充滿了水霧。

  他從小喜歡舞刀弄劍。這是他父親為他削刻出來的啊。長大后這些都被收到了廂房中。不想現在…卻被父母放到了枕邊。

  這是思念啊!

  父母在深切的想念他。時時刻刻盼著他回來。將他兒時的玩物都尋了出來。放在枕邊…這是多么深的思念。晚境孤苦的父母心懷著強烈的企盼。盼他早日歸來。

潸然淚下。蕭晨可以想象父母晚年來的苦楚與孤獨。思兒心  遲暮的老人。盼著那在外的游子歸來。不相信失蹤的兒子發生了意外。日日盼。夜夜盼…

  在房屋中。蕭晨撿到了一根根雪白的發絲。父母真的老了。過去花白的頭發現在已經徹底的雪白了…他心中陣陣酸楚。

  要見到父母。現在就要見到父母!

  蕭晨晃開緊追著自己的兩個老人。沖向村口。那里已經有十幾個老人以及十幾個孩子在眺望著村前的土路。

  “咦。那是晨子。”

  “晨子回來了。”

  “真的是晨子!”

  八年過去了。歲月并沒有在蕭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是一個御空境界的修者。壽元延長了數百年。外貌一如過去的二十歲。故此村內的老人都認出了他。一些孩童更是好奇的盯著他。

  老人們一下子圍上了他。問東問西。問他這些年去了哪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孩童高興的叫嚷了起來:“回來了。回來了。”

  遠處。黃土路的盡頭。村內的老老少少回來了。他們滿身泥漿。疲憊不堪。全都是相互攙扶著回來的。

  “該死的國教。拿人當牲口用啊。”村內的老人心疼無比。道:“村內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天曉的這剩下的幾十號人能熬到什么時候…嗚嗚…”

  遠處。一個頭發雪白的老婦人發出一聲驚呼。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鞋子脫落了。似乎都不知曉。她赤著腳。淚流滿面。幾次栽倒在黃土路上。

  “母親…”

  蕭晨大叫一聲。沖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的。扶住了老人。

  “晨子。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嗎?嗚嗚…我的孩子你終于回來了…嗚嗚…”頭發早已雪白。臉上爬滿了皺紋。慈善的臉上那悶郁之色漸漸斂去。她抱著蕭晨的頭放聲大哭。一雙滿是老繭的手用力的摩挲著蕭晨的臉頰。

  “孩子…我的孩子…”蕭晨的母親不斷的重復著這兩句話。淚水不斷涌出。使勁的摩挲著他的臉。“孩子…孩子…”蕭晨的父親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滿身的泥漿。疲憊憔悴的容顏上綻放出激動的笑容。白發是如此的醒目。皺紋堆積。盡顯老態。

  “父親…”

  蕭晨跪著向前挪了幾步。一家人抱頭痛哭。

  這個世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有父母的親情無半分虛假。

  離別八年。終于回到了人間。蕭晨緊緊的抱著年邁的父母。心如刀絞。淚如雨下。父母真的老了…而這么多年他卻不在身邊。

  看著白發蒼蒼的父母。感受著他們手掌上的老繭。蕭晨心痛的同時涌起一股怒意。家里的條件本是不錯的。頗有些資產。根本無需去辛苦的勞作。而他父母卻在晚年如此凄苦。手掌上居然長滿了老繭。這…都是“國教”所致。他難以抑制的攥緊了拳頭。

  “蕭晨真是你嗎?”

  “蕭晨你可回來了!”

  “蕭晨你這死小子一走就是八年啊!”然擠在最里面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是我。我回來了。”蕭晨看著這些曾經的朋友。百感交集。一個個的叫著名字:“大周、小虎、二冰、秀才、光頭…”

  “是我!”

  “是我!”一只只大手伸了過來。緊緊的與蕭晨相握著。

  蕭晨的父母幸福的流著眼淚。笑看著蕭晨與曾經的伙伴相認。

  “嗚嗚…”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哭了起來。

  “蕭晨你可回來了…我們一起長大的伙伴已經死了三人了。如果你再不回來。恐怕我們也見不到你了。”

  說到這里。村內所有人都很悲傷。這是一個小村落。還不足百人。但就在不久前已經死去了十幾人。

  伙伴們都是滿身泥漿。疲憊不堪。身上還有一道道鞭痕。有些人的傷口觸目驚心。

  “你還記的大壯嗎?脾氣耿直。不過是在黃河岸邊頂撞了監工幾句就被活活打死了。還有小寒。自小體弱多病。根本不能勞累。盡管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我們分擔了大半。但還是累死了。還有小海…”

  大壯、小寒、小海…兒時的好好伙伴啊。就這樣走了。看看父母。再看看疲累不堪的伙伴。蕭晨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雙拳死死的攥緊了。

  “如果不是這些孩子替我們搬石推土。我們恐怕早已累死在黃河邊了…”蕭晨的父親百感交集。蕭晨的母親則在為一群她眼中的孩子擦著淚水。

  “我回來了。不會讓你們再受苦!”蕭晨站直了軀體。望向黃河上游。射出兩道寒光。

  “晨子你可不要亂來。那是九州國教啊。勢力大的無法想象。不光黃河附近的村民被征調為苦力。更是從全國各的押來數十萬奴隸。沒有人敢反抗。”村內的老人們紛紛嘆氣。

  “是啊。蕭晨你不要亂來。”就是蕭晨兒時的伙伴也都勸阻。道:“我們知道你懂的武學。十幾歲起就在外面闖練。身手不凡。但是。國教的人強的超乎你的想象。我們曾經親眼看到過。他們的巡察使竟然能夠飛行。他們懂的法術!”

  “是的。最多的一次。我們曾經看到十幾個年輕人腳踏飛劍御空而行。沿著黃河逆流而上。”

  “那些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如花。但是出手毫不留情。我曾經親眼看到他們運展飛劍。僅僅一個美麗的少女自己出手。一把飛劍劃破長空。輕輕一轉。就將十幾名武林高手的頭顱削掉了。”

  蕭晨皺了皺眉頭。人間界到底發生了什么?竟然有這樣的高手了。似乎還不是一兩個。似乎那個所謂的國教有不少這樣的修者。

  看著眾人擔憂的樣子。蕭晨不的不向他們保證。不會去惹事。但是。他依然做出承諾。會立刻想辦法。讓眾人擺脫困境。

  怎能繼續讓父母去做苦力呢?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們吃苦呢?蕭晨不可能不出手。但是他不的不要謀劃一番。畢竟身邊的人不像他。可縱橫天下。以后這些人還要繼續在黃河岸邊生活呢。

  回到了家中。村內差不多的人都來了。看望蕭晨回歸。這就是小村落的樸實。不過三十戶左右。哪家有了事情。所有人會一起幫襯。

  很晚之后。才送走那些叔伯。送走那些伙伴。

  父母拉著他的手。有著說不完的話。訴說著這些年的思念。

  蕭晨默默的傾聽著。努力不讓自己落淚。

  說著說著。兩個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長長嘆了一口氣。

  “父親、母親怎么了?”

  “你心中不覺的缺少什么?”

  蕭晨疑惑的看著父母。

  “若水每年都要來看望我們幾次。但是去年年初來了之后。她留下了讓我們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物。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蕭晨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不要怪人家姑娘啊。”蕭晨的父親嘆氣道:“她與你同歲。等了你七年啊。尋常家的姑娘十四五歲就嫁人了。而她都二十七歲了還未嫁人。在九州已經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實話告訴你。我們老兩口勸過她很多次。讓她不要等你了…”

  “她…”蕭晨想說什么。但是感覺喉嚨被堵住了。

  “她去年留下很多珠寶。就一直沒有出現了。”蕭晨的母親嘆了一口氣。道:“多好的姑娘啊。比畫里的仙子都漂亮。又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就是廣寒仙子來了也不換這樣的兒媳啊!”

  蕭晨走到窗前。默默的望著天際的星光。這個結果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依然覺的有些苦澀。難的真的只晚了一年嗎?難道若水注定成為他人生中的逝水嗎?

  仰望星空。蕭晨輕聲自語:“我默默為你祝福…在遠方為你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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