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奶爸 魔王奶爸。
最后的余暉,還在天空邊徘徊。()
胡桃還躲在自己的帳篷里,靜靜的等待那最后的一絲陽光從天空的那一邊滅絕。
那突如其來傳來的嘶喊聲卻劃破了長空,穿過這狹隘的山道,刺進了她的耳朵。
突然之間,一股莫名的心悸猛地打在她的心頭,她的心頭一陣慌亂。這陣慌亂甚至讓她忘了此刻陽光還沒有完全散去,伸手就去揭帳篷的布。
“呀啊”
落進帳篷的陽光如同滾燙的開水一般灼燒著胡桃的肌膚,她不得不放下帳篷布,疼惜的捂著自己被燙傷的手腕。可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卻是再一次的刺破空氣,沖到了這里。
“杏…杏?”
這聲叫聲是誰的?是杏的?不…不可能…杏…杏…杏……
終于,胡桃什么也不管了,她猛地掀開帳篷布,顧不得那落在身上的陽光,發瘋一般的沖了出去。
“胡桃回去我去查看”
白癡也聽到了聲音,他率先跳下樹,可抬頭看,胡桃竟然也沖了出來。才剛剛沐浴在陽光之下,她的身上立刻散發出陣陣白煙,皮膚上也出現了燙傷和燒灼。
可是,胡桃卻沒有管這一切。她只是簡單的用手臂擋住臉,忍著強烈的劇痛,跳下了樹。
父王死了…哥哥走了…小杏…我不要…小杏…小杏…
跌下樹,不會武技的胡桃硬生生的在地上砸了一下。渾身上下被燒傷的地方溢出的血水將地面染紅。但她什么都不顧了,掙扎著爬起,立刻就向叫聲傳來的地方沖去 白癡見攔不住,現在也沒功夫去攔。小面包此刻也已經爬下樹了,她見胡桃這樣不要命的在晚霞下奔跑,連忙跳上白癡的背,白癡一手托著她,另一手亮出了暗滅隨即跟上。在靠近胡桃的那一刻,小面包雙手一拍,她的手掌上立刻凝聚出一面土做的大傘,遮住了胡桃的頭頂,替她擋去陽光。
短短十五分鐘的路程,白癡和胡桃轉眼間就到了。可映入眼簾的景象,卻猶如一個最為凄慘的地獄。
到處都是尸體,到處都是鮮血。紅色的晚霞之下浮現的,卻是一片紅色的霧氣。二十多名山賊模樣的人此刻正在尸體上翻找值錢的東西,而透過那血紅色的濃霧,可以看見有兩個山賊正持著刀,走向那邊一個捂著眼睛,蹲在巖石上的十歲女孩…
“小杏——————”
望著小杏指縫中流出來的鮮血,胡桃的表情扭曲了。她顧不得眼前的敵人眾多,對親人的擔憂已經讓她再也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大叫一聲的沖了上去 山賊看到還有人活著,立刻轉身準備迎敵。首當其沖的一個山賊剛剛轉頭,立刻看到了胡桃那張已經被陽光燒的面目全非的面容。他驚叫一聲,隨手就將手中的劍刺進胡桃的肚子。
胡桃的動作一時停頓,她流著淚,卻沒有如山賊所料的倒下。她反而驚恐的叫了一聲,撲上去,直接摟住山賊的頭,張開口,利用女性的本能,直接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望著那邊不知傷勢如何的杏,胡桃這一口沒有絲毫的留力。山賊的血管被咬破,鮮血飛濺。胡桃放下這個已經成為尸體的山賊,拔出肚子上的劍,再次沖了上去。四周的山賊見胡桃不會死,哪里還敢出手?紛紛向兩邊逃避。可他們才剛剛逃了不到一步,就有一個手持黑暗之劍的死神,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杏小杏杏——”
胡桃撲了上去,一把抱住自己的侄女。小面包急急忙忙的趕到,手持土傘,遮擋陽光。
杏的指尖,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停了。
這個小女孩的手指蒼白,映襯著那鮮紅的血液…原本還算是堅強的身體,此刻卻是不停的顫抖著。在黑暗與絕望之中,她聽到了胡桃的聲音,感受到了姑姑的擁抱,再也支撐不住,雙手,慢慢的放了下來…
“姑姑…我的眼睛…我的…我的眼睛…”
挪下手,胡桃驚呆了。白癡提著染滿鮮血的暗滅走了回來,在目睹了杏的那雙眼之后,也是不由得震驚。他迅速靠了過來,收起暗滅,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取出傷藥,交到胡桃的手中。
“姑姑…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我的眼睛…眼睛…”
以往冷靜而略顯呆板的小女孩,在今天的這一刻,卻是徹底的慌了神。她緊緊拉著胡桃的手,不停的哀求著,也在不停的呻吟著…
胡桃看著這雙已經從原本的小栗色,化為徹底的灰白色的眼睛,看著那些從眼眶中流出的血水,她也哭了。如此殘酷的事實,要她如何向這個只有十歲的侄女說明白?這個口…要她如何才能開?
“你放心…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一定”
“姑姑…姑姑…”
胡桃緊抓著小杏的手,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滴在她的手上。
“會好起來的…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終于,小杏支撐不住了。那雙灰白色的眼睛里,落出一滴血紅色的淚水。她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之后,緊握胡桃的手,終于,松了…
胡桃叫嚷著,推搡著自己的侄女。小面包一手撐土傘,一手連忙催動起治療之力。對于這個自己曾經捉弄過的女孩,她也是十分的不忍,淚水也順著臉頰滾了下來。此刻,那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頭巾少女也終于趕了回來。在看到眼前這幅慘象之后,她愣了一下,隨后立刻沖到杏的身旁,看了一下她的傷勢,一把接過胡桃手里的藥粉就抹在隨身攜帶的白布上,又取出其他一些草藥的粉末弄好,按在了杏的眼睛上。
最后的一抹陽光,終于在這山頭上散去。
那原本絢麗而嬌美的晚霞,此刻卻像是早就預見到了什么似地,鮮紅慢慢的散去,只留下那黑暗的世界。就連星辰和月亮…也沒有升起來。
篝火燃起,胡桃坐在地上,手中拿著沾濕的毛巾。在他的面前,小杏躺在草席上,雙眼被布巾蒙住,依舊昏迷不醒。
胡桃小心翼翼的替侄女擦拭著從布片下溢出的殘余血絲,看著這個平時可愛的侄女,現在卻面色蒼白,衣服上沾滿血絲,不由得一陣心中凄苦,輕輕的,哭了出來。
“嗚嗚…啊嗚…”
小面包蹲在胡桃身旁,見她哭了,連忙伸出手拍著她的背。胡桃會意的點點頭,苦笑一聲,抱住小面包。等到心情稍微能夠好受一些之后,才松開,用毛巾繼續擦拭杏身上的血水。
那名頭巾少女轉身回來,她的手中捧著許多的草藥,在替杏解開布巾,查看了一下眼部的傷勢之后,點了點頭,開始用自備的道具研磨起藥草。
嘎啦…嘎啦…嘎啦…
寂寞燃燒著的火焰之旁,只有那輕輕的研磨聲音響起。胡桃聽著這些聲音,用毛巾過了一次水,再次幫杏擦拭了起來。臉上,充滿了疼惜。
很快,頭巾少女就磨好了草藥,她將這些草藥放進一旁白癡架起的鍋中,煮著。她看了在旁邊看火的白癡一眼,轉身,來到胡桃身旁。
胡桃抬起頭,淚眼模糊的望著頭巾少女。頭巾少女也不說話,只是伸出手指著她的臉,還有她的肚子。
胡桃摸著自己的臉,觸手之處已經是凹凸不平。在水盆里倒映一下,自己的臉已經完全的毀容。不過,她沒有去在乎,也沒有去查看肚腹上的那記劍創。她只是搖了搖頭,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杏的臉上,痛惜的握著她的手。
“我沒事,謝謝…”
頭巾少女注視著胡桃,片刻之后,她輕輕點了點頭,轉身…
“妹妹”
胡桃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頭巾少女的手。
“我的侄女她…她的眼睛…有可能…恢復嗎?”
胡桃的聲音中充滿了懇求,也充滿了哀怨。她幾乎是跪著握住頭巾少女的手,小栗色的瞳孔中浮現出來的,就是那最后的一絲希望。
但,頭巾少女沒有回答…
她只是輕輕掙脫了胡桃的手,來到鍋子旁邊,照看著草藥。
白癡瞥了一眼頭巾少女,透過那架平光的園眼鏡,就連他也實在看不出那張仿佛僵化的臉下面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后,他起身來到小杏的身旁,摟著在不停抽泣的面包。胡桃看到他過來了,再也無力支撐,直接摟著他的另一條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已經嗚咽起來…
“我不在乎…”
胡桃抽泣了一聲,聲音沙啞。
“即使我已經變成了一頭完全的怪物,我也不在乎…”
白癡轉過頭,看著這張面目全非的臉。但那雙眼睛里面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陌生。
“小杏她才十歲…她還有許多的東西沒有見識過…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去經歷過…”
“她不應該遭受這種折磨…不應該…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