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帕猛地抬頭,看著面前的水之巨獸。他的面部抽搐,想要開口反擊!沒錯,他的朋友的國家正在遭受這場可能導致滅頂之災的瘟疫攻擊,而三百年前的“末日”可能會再次出現!而他身為一個醫生,在這種時候,竟然要袖手旁觀?
不過,他卻沒有反擊。
因為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是錯誤的,是…荒謬的。
“這不是我們之間的戰爭,這是屬于人類的戰場。”
水之巨龍神色嚴肅,緩緩說道——
“作為和人類不同階級的存在,我們不可以直接參與人類的事件中去。尤其,是不可以直接插手人類的重大事件。這,與我們的遠古盟約不符。”
“人類的事,就必須由人類自己去解決。我們不是那些卑鄙的惡魔,可以無限制的滿足人類的需求與欲望。我們必須遵守約定。也許,我們可以在旁邊協助,間接幫助人類完成某些事。但直接的參與,卻是被嚴令禁止的。”
“借用一句你那位老朋友的話。如果一切都由我們來做,那還要人類這個物種干什么?他們為什么不快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讓我們來完成一切的事?”
“再次說明,這不是屬于我們的斗爭,也不是我們可以參與的戰場。在人類的歷史長河的進程中,我們絕不會是人類的救世主,也絕不會是人類的英雄。”
“因為,人類的救世主,只能是人類本身。”
坎帕知道這些…他當然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遠古的誓約是不可違抗的,不然,就是對那位“大人”最大的不敬。可想到自己不能插手,想到自己老朋友如今為了這件事再次憔悴傷神,他卻是心如刀絞,愛莫能助。
“如果…我有派白癡去就好了…”
坎帕搖著頭,雙拳緊抓。
“他的身體無懼任何毒素的侵襲…一定…他一定可以為我查出南丘斯鎮背后隱藏的黑手…”
面對坎帕的無奈,水龍卻顯得十分輕松:“呵,又想利用那個孩子了嗎?不過真是遺憾吶,他可不是你每次都能差遣的對象。”
“……銀,你監視著那孩子和小主人?”
“監視?喂喂喂,拜托,身為臣子,監視主人的行為可以算是一種大不敬啊。我可沒淪落到去做這種事的地步。光是你留在我這里的那個丫頭就已經夠我忙的了。喂,我什么時候可以把她扔出去?我已經膩了,不想再去理她的死活了。我住的地方本來就小,為了那半死不活的丫頭又是隔去大半。你家的房子一直被人霸占,就連廁所都被一個人柱硬生生割掉一半,只給你半個廁所過夜你會是什么感覺?”
坎帕沒有去理會水之巨獸的抱怨。他繼續看著手中的資料,半響后,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立刻從辦公桌下的抽屜內取出一份空白的任務簡報,拿起筆迅速的寫上委托,蓋上皇家印章。接著,他又拿起那個一直藏在抽屜內的印章在任務等級的地方敲下,挪開之后,一個大大的D就躍然紙上。
坎帕放好這一切,拿著這份任務簡報就要站起來。可當他走向門口之時,那只巨獸頭顱卻是飄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
“銀!”
“那孩子去,也就意味著小主人也會去。”巨獸的瞳孔內散發著冰藍色的光澤,緩緩說道,“那么危險的地方,我是不會再讓你讓小主人去涉險了。我不管你的鍛煉是什么,但這種頻繁將他推入懸崖,再靠那孩子自己爬上來的做法,為了小主人的安全,我絕對不能贊同。”
“你…………!”
坎帕無言以對…一時間,他無法反駁。
窗外,圣夜祭的慶典彩燈充滿了喜感,而在這里,這位老人的心中…
撕拉。
任務簡報被撕碎。而他,則是捏著拳頭,透過那落地玻璃,望著華彩燈光上方的那片黑暗…
吊橋緩緩移動,終于完全收了起來。白癡和埃特也慢慢落地,當雙腳重新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埃特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而白癡則是回頭,看著湖水對面的小鎮。
………看不見了…
風雪越來越大,在這漸漸濃郁的暴風雪之下,對岸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望著掌心。原本應該被這只手緊緊握住的小小手掌…此刻,卻在哪里?
“嗚…”
風雪太大,空氣也變的寒冷。那個金發女孩摟住肩膀哆嗦了一下,有些冷的湊到埃特身旁,小聲的說了一聲:“爸…”
還不等埃特開口說話,那個幫忙的男青年就立刻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女孩肩上,挺著那瘦弱的腰桿,說道:“外面冷,我們進屋去吧!走,進屋去吧!”
男青年剛一開口,站在旁邊的一個滿臉絡腮胡子,大約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青年被瞪得閉上嘴,不敢開口說話了。
“走吧,我們進去吧。”
中年男子轉身,帶領著眾人越過花壇,快步進入正對花壇的鎮長官邸之中。幾乎也就是在眾人剛剛進入的那一剎那,外面的暴風雪立刻肆無忌憚的刮了起來。從窗戶望出去,五米之外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中年男人帶著白癡一行穿過廳堂,來到一間像是游戲室的房間里。此刻,房間里還坐著幾位女性,房間中央的火盆中跳躍的火苗將嚴寒阻擋在門外。也只有在把門關上之后,金發少女才呼出一口氣,臉上重新恢復紅潤,脫下身上的衣服。
“呼~~~好大的暴風雪啊。不過這種風雪,即使那些人想要強行渡河也一定辦不到了吧。”
埃特端過女兒娜娜遞過來的一杯紅茶,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嘴角露出些許微笑。白癡在一名老男傭的帶領下換去了身上的血衣,擦干凈臉,走了出來。
“哼!什么渡不了河?先是莫名其妙的爆發瘟疫,我們被那些賤民攻擊,接下來又被困在這座該死的建筑物里。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還笑的出來?你的腦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娜娜將一杯熱紅茶遞向一直坐在角落,身上披著毛毯的女人。這個女人身上珠光寶氣,發福的身體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首飾。也許是出于對美的嫉妒吧,她看到正當妙齡,清純美麗的娜娜走到眼前,立刻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飛了她手中的茶杯。
“小賤人,誰允許你靠近我的!”
“呀!”
娜娜被拍飛,滾燙的茶水有幾滴濺在她的身上。一旁的那個男青年滿臉憂色,想要上去扶,但他被身旁那個絡腮胡子瞪了一眼之后,終于還是沒敢上前。
“遂利夫人,請您冷靜。我以這個小鎮鎮長的名義向您擔保,在這里我們是絕對安全的。地下室還有儲備有將近半年的糧食,我們一定可以撐到有人來救我們的。”
這個被稱做遂利夫人的胖女人哼了一聲,臉上的肉更是抖了一抖:“假惺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理在盤算什么!你們給我等著,等到我丈夫找到‘密寶’之后,你們每一個都必須乖乖的添我的腳趾!”
一提到“密寶”,白癡突然發現,在這里的幾個人面色在剎那間全都變了。他們直勾勾的盯著遂利夫人,有幾人眼中的表情甚至很復雜,復雜的讓白癡一時間無法準確識別出其中的意義。而遂利夫人似乎對自己所造成的影響十分滿意,她再次抖了一下臉上的肉,大刺刺的坐在游戲室內最寬大的沙發上,閉上眼,伸出手。
“佛,幫我修修指甲。身為南丘斯小鎮中最有錢的商人的妻子,我必須讓自己時刻保持美麗。”
一旁一個二十二、三左右的年輕人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走上前。遂利夫人在享受著兒子的服侍后舒服的睜開眼睛,一不小心,卻瞥見了角落里正對她上下打量的白癡。一看到他,遂利夫人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抬起肥肥的手掌翹了個蘭花指捂住自己的鼻子,重重的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