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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黑雨

熊貓書庫    魔王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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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帕先生。”

  面對渾身都被雨水淋濕的白癡,坎帕一時之間愣住了。白癡沒等他反應過來,立刻沖到桌子面前,將懷中的小面包往桌子上一放,同時隨手扯下旁邊高級沙發上的羊毛坐墊,包裹住她。

  “坎帕先生…!我…我……”

  心中的那股恐懼讓白癡的聲音開始發出顫抖。不,不僅僅是他的聲音,他的雙手都在顫抖。這雙手摸向桌子上的小面包,當觸碰到那柔嫩的肌膚之時,又害怕手指上的冰雨帶走她的體溫,而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面包的呼吸比剛才更弱了,她的額頭發燙,整張臉也完全燒成了通紅色。她的小手已經不再顫抖,只剩下雙腳還在一點一點的抽搐。

  看到如此情景,坎帕校長也不由得嚴肅起來。他立刻檢查起小面包的體溫,同時伸出手掌貼住她的胸口,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很快,他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是風寒。溫度…不好,已經燒到了39度。”

  39度的燒對普通成年人來說都是一個不低的溫度,更何況對一個一周歲多一點的嬰兒?小面包的呼吸急促,嘴唇開始發干。白癡看見,立刻端起桌上胡桃剛剛喝過一口的紅茶隨手倒掉,跑到旁邊的水桶中放出一點熱水,過來想喂她喝下去。

  溫熱的水觸碰到小面包的嘴唇,她張開了口…可正當白癡的心稍稍放下之時,小面包嗚的打了個哆嗦,一些酸楚的液體被她吐了出來。

  白癡的手一抖,茶杯掉落地面。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被混亂所代替。

  “看來病得不輕,不趕快治療的話,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檢查完畢,坎帕校長收回手。白癡趁著這個時間拉過毛毯,擦拭著面包的嘴。她看起來越來越虛弱,臉上的紅燒此刻卻有著漸漸轉白的征兆。

  白癡抬起頭,看著坎帕。

  “別急,病是病的不輕,但這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病。有治療的方法,而且治療起來還挺容易。”

  聽到坎帕這么一說,白癡眼中的混亂才稍稍恢復。冷靜和理性終于壓制住他心中的那股恐懼與焦急,重新主導了他的思想。

  “我該,怎么做。”

  那顆導力石迅速變大,逐漸變成一個奶瓶。坎帕校長打開奶瓶的蓋子,遞到白癡面前說道:“治療風寒的需要一種叫做‘獾尾絨’的藥草,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藥草。你盡數拿著這東西去學校醫務室討要一些,然后把獾尾絨放進里面,倒進水,蓋上蓋子。只要五分鐘就會自動幫你煮好藥水,為她喝下去。這顆導力石原本就富含許多的營養成分,只要喝完,她會沒事的。”

  白癡接過奶瓶吊在腰間,重新將面包抱起。既然獾尾絨是一種十分常見的藥草,那他也就放了心,說道:“坎帕校長,我要…怎么付你報酬。”

  坎帕哼了一聲,他的視線抬起,略微瞥了一眼那邊的大門后,說道:“付我報酬?這件事等你確實的醫好了她之后再說吧。現在,你還不走嗎?”

  白癡沉默了片刻。終于,他略微低了低頭,將面包放進衣服里面,奔了出去。

  坎帕校長望著濕漉漉的地板,坐回椅子。透過背后的落地玻璃窗,他能夠看到那個孩子已經沖向了醫務室。望著那個在雨中奔走的身影,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常見的…藥草嗎?加油吧。如果你無法在困境下還能保護住‘她’的話,那我就只能放棄,任由‘她’的死亡了。”

  容易得到的藥草,簡單的治療手段,白癡的心中只念叨著這兩件事。他的腳步依舊飛速,但卻沒有了剛才的混亂。很快,他就沖進教學樓,來到三樓的醫務室前。

  “誰啊!”

  醫務室里面傳來醫生的聲音,正在點錢的女醫師打開門,只見一個渾身是水的男孩抬頭望著自己,伸出手,手掌上放著十個伊奈兒的硬幣。

  “獾尾絨,給我。”

  “啊?”

  “獾尾絨…”白癡的腳步向前一探,右手的暗滅已經出鞘,抵住了女醫師的腹部,“給我!”

  陰冷的聲音比起外面的冰雨還要讓人感到陰寒刺骨。腹部上抵著的刀刃鋒利異常,讓女醫師瞬間從點錢的興奮狀態下恢復清醒。她倒退著進入醫務室,看著眼前這個雙目冰冷的男孩,顫抖著道:“獾…獾尾絨…?可…可是我這里…沒有獾尾絨啊!”

  沒有?一種十分常見的藥草會沒有?白癡當然不信。他踏入醫務室,匕首始終抵著女醫師的腹部——

  “獾尾絨,我買。”

  說著,又遞出左手的十枚伊奈兒。

  那位女醫師看起來真的是嚇怕了。她只是個普通的醫生,并不是武者,面對眼前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手上腳上全帶著鎖鏈的人當然無法反抗。她大聲的說道:“是…是真的!我真的沒有獾尾絨了啊!剛才…就在剛才!有人比你先一步,把所有的獾尾絨都買走了!”

  白癡原本略有安心的眼神瞬間擴大!但也只是這一瞬間,他重新恢復了冷靜,視線轉向房間內桌子上的一疊蘇拉。

  十秒鐘的思考讓白癡立刻轉頭,他沖出教學樓再次踏入那片大雨中,奔向校園的出口。

  “呵,還真是有趣。偏偏也有人在這個時候鬧發燒,偏偏也有人比你更快一步的把所有藥材全都買走?這個世界還真是充滿了巧合啊,對不對?哈哈哈哈!”

  暗滅的聲音充滿了嘲諷,這是它的習慣。不過這一次,白癡卻深深的知道這絕對不是習慣。而是一種警告!憑著長年的危險直覺,他發覺有一種更可怕的危險,正在向他張開獠牙,預備用這片冰雨吞噬他。

  腳步飛快,地上的水花被紛紛踩起。雨水澆打在臉上,帶給他一陣疼痛。

  “面包…放心。你會沒事的…”

  白癡抱著懷中的孩子,她再一次的吐了,臉色也變得煞白。不過沒關系!她的病并不是疑難雜癥,而且所需要的藥材也很普通。風吹沙城內有的是藥鋪,有的是店家。難道還怕找不到這一根小小的獾尾絨嗎?

  不消片刻,白癡就來到了一家最近的藥鋪前。他一腳踢開門,混合著風雨沖了進去,徑直跑到柜臺前,將那十個伊奈兒拍在柜面上。

  “獾尾絨,快。”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不問價格就買東西。也是他有生以來最奢侈的一次購物經歷。不過,面對他的這第一次,得到的回答卻是…

  “獾尾絨?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怎么有那么多人買獾尾絨?”

  藥鋪的營業員皺了皺眉頭,沒有收下那十個伊奈兒,說道:“不好意思小朋友,就在十五分鐘前,獾尾絨剛剛被人全部買走了。”

  外面的雨沒有夾雜雷聲。可在白癡的心里,一擊蒼白的閃電卻劃過了他的世界。

  “沒有…獾尾絨…?”

  “是啊,沒有。別說藥草了,就連藥片,藥水,任何添加有獾尾絨的藥物全都被一股腦兒的買走了。那些人還真有錢,付起帳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店員說的很高興,可白癡的臉卻是陰了下來。他輕輕的托住懷中的面包,感受到那個小身體里面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怎么樣?要不要把我拔出來,把這笑的歡的家伙宰了?”

  暗滅在笑,混合著外面的大雨,它的笑聲顯得更加陰險。白癡沒有理會它,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泄憤上面,還是繼續尋找藥鋪來的更好。因為他終于確定——

  這件事不對勁。

  天色暗了。

  雨還在下。

  這個世界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風吹沙城的所在?這座矗立在沙漠之中的城市,為什么會擁有如此瓢潑的雨水與黑暗?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城市,道路兩邊的路燈也被這片濃郁的黑暗所吞噬。放眼望去,這里已經看不到建筑物,看不到街道,看不到在白天欣欣向榮的所有東西。

  只有蜿蜒的地形在黑色的夜幕下顯露出一點點的輪廓,讓人分辨眼前的是路…

  還是死路。

  “獾尾絨?對不起啊小家伙,你來的真不巧。半小時前所有的存貨都被買走了呢。”

  “賣完了賣完了!沒想到這年頭連這種治風寒的草藥都能賣的那么快,真是大賺了一筆啊!”

  “媽的臭小子,我要關門了,不看病!今天賺了一大票,等會兒要去喝酒呢!”

  “沒有沒有,去別的地方買去。”

  “你來晚了…”

  被墨汁浸透的液體從空中落下,打在一個乞丐的身上。水滴冰冷,帶走了他的體溫。在他的面前,第十七家藥鋪的門重重的關上,隔絕了里面的光亮,把他一個人扔在了外面這個風雨交加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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