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車廂裂開,黑云滾滾,王鐘踏步而出,一身黑麻大袍,黑斗篷,自頭朝下把身體面目都遮蓋的嚴嚴實實,旁人休想看清楚它的真實面目,唯一能夠看見的,就是斗篷罩住的面門中間,有兩點似乎磷火的眼睛閃爍,綠油油,陰深深,給人一看,心中就涌出一股涼氣。
王鐘本隱藏在車內,只施展法術爭斗,突然聽見又有馬蹄聲傳來,料定是敵非友,未免被包圍,是以轟破車門,疾沖出來。
耳朵之中,清晰的聽到馬蹄聲由遠而近,且雜亂繁多,不下十匹。
“這赤霞劍能在百里之外取人首級,我天妖真身雖然往來絕跡,但畢竟還是肉身實質,不如元神能聚能散。著實難以抵擋飛劍的刺殺,眼下對方援軍就到,如是平常人物,還可一敵,如又來高手,卻又麻煩,還是修為淺薄,功力低微,如修成金烏星辰訣,以太陽真火勁將飛劍炸裂熔煉,也不是難事。”
心中一面算計,一面口念妖門咒語,雙手虛抓,雙臂上涌出大股大股的黑煞氣,濃密粘稠,其中還夾雜有點點暗紅的火星。
把體內的黑煞氣,地煞罡火全部放了出來,王鐘身體之中精元本就消耗一空,現在失了支撐,眼見是漸漸枯萎干癟下去,只是隱藏在黑袍中,旁人看不出來。雖然肉身變化,但對他行動卻沒絲毫影響,反而因為全力所展,法術威力更大巨大了。
只見黑煞擒拿大法顯現出的蒲扇大手漫空亂撈,逼的寧采臣與李天廳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黑山一脈法術果然精妙無比,只要我等學到手,苦練大成之后,何愁大事不成?”寧采臣與李天廳對望了一眼,心中憋悶無比,論本命的內家修為,對方不會比自己高,甚至要低,但法術實在厲害,要不是燕赤霞在此,兩人要是單獨追來,只怕早就遭了毒手。
李天廳修的乃是醫家的養生之道,內家元氣自是精純,只是不會天地罡煞的各種凝聚的法術。但平時對敵,用金針打穴,一經發出,如暴雨密集,且上面貫注了獨有的內家真勁,就算用鎧甲盾牌抵擋,那真盡也會隔物傳遞,如真刺游絲,專破罡氣,鮮有人能夠抵擋。
但現在碰上王鐘的黑煞擒拿大法,完全失了作用。
李天廳從醫箱里面連連抓了幾把撒出,金光閃耀,勢頭看似異常凌厲,可穿金石一般。但被對方大手一撈,立刻被收去,無影無蹤。無奈之下,只得遠遠遁開,好在這玄陰黑煞擒拿大法需要黑煞氣支撐,越到遠處,威力變小,兩人才得以勉強抵擋。
這時,燕赤霞與王鐘雙方手段盡出,此消彼長,已經斗了個難解難分,燕赤霞因為施展天心五雷正法破去十八陰魅魔,精氣神都消耗不少,御劍起來,劍光不似先前那般凝聚。
好在峨眉山秘傳兩儀分光劍法有獨到的神妙之處,劍術施展開來,漫空都是赤霞飄紅,圈住一團斗大的血肉,血肉里面有桑姥姥的生魂,仿佛活物,在飛劍的連斬之下,發出唧唧叫聲,卻不消散,一斬為二,二斬為四,緊緊纏繞,反裹劍光。
燕赤霞劍光被生魂纏住,似乎遇到極大的阻力,落不下來,正要鼓蕩劍上的赤霞氣沖散生魂,然后再分個勝負,就聽馬蹄之聲,知道是自己的援軍得了信號趕來,頓時大喜。
王鐘雖然功力法力都不如燕赤霞深厚,但倚仗剛剛修成的天妖真身,行如鬼魅疾電,飄閃無蹤,雖然不如元神那樣聚散無常,但完全超越了肉身的極限,叫在場的燕赤霞,寧采臣,李天廳不得不小心防備。
更兼之他手段毒辣,心思詭秘陰沉,所施展的玄陰法術更是黑山一脈的無上神通,專克飛劍,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光天化日下,這條偏僻的官道上,黑氣滾滾,劍光飛舞,生魂唧唧,陰風亂舞,黃塵彌漫。突然那官道盡頭遠遠出現一排人馬飛奔而來,起初望去,只有蠶豆大小,轉眼接近,立刻高大真實起來。
十三匹馬,十三個青衣大漢,背上都背了一桿長長漆黑似乎鳥銃的東西,這些大漢顯然是訓練有素,還不等接近,頭六個就定住馬,一躍而下,抄起了背后的家伙,匍匐在地,隱隱就見火光閃動,王鐘隱隱聞到了硝石火藥的味道。
“火槍!”王鐘吃了一驚,在現代殺人逃亡,不是武藝不行,而是吃虧在熱兵器,就算有三陰戮妖刀的功夫,也難以抵擋阻擊手爆頭。現在回到幾百年前,還是遇到了熱兵器,好在這個時代雖然出現了火器,也只是最為原始的,威力不如現代百分之一,饒是如此,出于敏感,王鐘立刻把心唰一下提了上來。
砰!砰砰!砰砰砰!立刻就有六聲巨響,王鐘以天妖真瞳查看,就見六個黑糊糊的彈丸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來,知道是火槍中的鉛彈,連忙轉過黑煞大手一撈,同時身體橫移。
擒拿大法一撈而出,正好裹住六顆鉛彈,又聽幾聲響,又有七顆鉛彈飛來。“怎么這么快?難道可以連發不成?”只見頭六個大漢發出一波后,隨后后面七個大漢搶上前,臥倒瞄準,竟然似乎現代軍人訓練射擊的模樣,把原始火槍的效率發揮到了及至。
一時之間,只見火蛇亂吐,彈雨紛飛,而且感覺這火槍威力極大,似乎經過什么改進。
“明代雖然有了火槍,但也沒這么大的威力。而且這射擊的模樣,莫非。。。。。”
突然,一個念頭從王鐘腦袋中升起,就聽見空中唧唧之聲大響,霞光大盛。原來王鐘一個失神,玄陰秘魔大法散去,桑姥姥生魂立刻被赤霞氣裹住,眼看就被擊散。
“將這生魂散去,看你再用什么抵擋赤霞劍!”
砰!砰!砰!數聲!幾顆鉛彈突破重圍,打在身上,發出悶鼓一樣的聲音,只感覺到巨痛,天妖真身都有些經受不住,辛虧身上的黑麻衣是烏金絲等交織成,刀劍不傷,才沒被洞穿身體。
王鐘四面受敵,對方火槍凌厲,那李天廳,寧采臣只遠遠用暗器招呼,只等燕赤霞破了生魂,飛劍落下,就叫王鐘束手就擒。
“這火銃真是好用,也不知道總壇是哪里弄到的,今天只要擒住黑山老妖的傳人,兄弟們個個都立了大功哇。”一個大漢發了火槍,連忙退下來填充火藥,又有人補充上去,語氣急促興奮。
“黑山老妖一直是天下第一高手,大宗師,如今卻栽到我們手里,弟兄們總算揚名了。”槍聲不斷,瞄準遠處,這火槍射得又遠威力又大,比弓弩弓箭的拉弦開弓,要好上許多,
“那幾百斤的強弓,拉開就要不少力氣,連射幾箭,手臂就酸麻,哪里比得上這火銃。不過還是副教主傳下的方法好,老子以前看過朝廷當兵的用火槍打蒙古人,亂散散的,一點都不會用,哪里曉得這樣的方法。”
“哎呀!弟兄們,小心,那人是妖怪!”
突然黑影一閃,一條人影,比馬還快數倍,迎槍直沖過來,驅使著兩條怪爪亂撥。原來是王鐘突然舍棄了與燕赤霞的爭斗,反沖過來。這些白蓮教教徒本來以為相隔一里多路,怎么也要一會功夫,哪里知道轉眼就到了面前。
這些教徒都受過訓練,居然都不驚慌,一躍而起,反手抄起火槍,這些槍托尾部有鋼刃,反用起來,如斬馬刀,刀光雪亮,迎頭就招呼。
一陣陰風當頭吹來,這些白蓮教徒只見沖過來這人頭上斗篷掀開,隨后千萬銀絲狂舞,一沖而過,遠去得不見蹤影了。
一行十三人十三匹馬都似乎呆了一下,隨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數聲慘叫,六七個人身上無數血箭從噴出,似乎被萬針穿透了身體,后面四五匹馬也是一般摸樣,倒在地上抽搐。
原來是王鐘催動頭發,一掠而過,將挨得盡的人刺死了六七個,隨后離去。
“兩儀分光!”燕赤霞一指,劍光圈住桑姥姥的生魂血肉,用力一絞,一聲厲嚎,飛灰湮滅。
“舵主!”見大舉出動,還沒抓住王鐘,反而損失慘重,寧采臣,李天廳臉色都不好看。燕赤俠手一擺,一條劍光飛出,將場中另外一個車廂劈得四分五裂,立刻出現幾口大木箱子,幾個青衣大漢上來打開,都發出驚嘆!
原來箱子里面都是滿滿的金銀,珠寶,玉器,火鉆,貓兒眼,祖母綠,大東珠等等財寶琳瑯滿目,陽光照耀之下,晶亮閃閃,另人眼花繚亂。
“想不到這桑姥姥居然有這么的財貨!這里折合起來,怕不有一兩百萬兩銀子!夠我們多少弟兄吃穿用度,招兵買馬了。”李天廳倒抽了一口涼氣。“想必是黑山老妖當年的遺留。”
燕赤霞把手中的赤霞劍一拋,只見一條霞光沖上天空,朝王鐘消失的地方追去了,“這人生魂被我所破,定然抵擋不住飛劍,我先去擒來,你們把這些財寶帶回分舵隱藏好了。千萬不可泄露。”
說罷,一提內勁,躍上馬也追趕去了,王鐘天妖真身,就是馬都追趕不上,只有先用飛劍刺殺,使其重傷,然后才好生擒。
“聽說最近總壇那邊正在和沿海的什么葡萄牙人商量,購買紅夷大炮,正缺金銀,我們把這些財寶送上去,豈不是大功一件?”一個白蓮教徒見燕赤霞遠去了,一面裝金銀珠寶,一面問寧采臣。
“墨家傳人什么希奇古怪的東西造不出來?可惜他們講非攻,不愿征戰,否則還要從夷人手中購買?”寧采臣搖了搖頭,折扇搖動,身形突然一閃,撲哧,撲哧,六個白蓮教徒喉嚨出現一條血線,死于非命。
“你為什么殺他們?”李天廳一見,頓時大驚,連忙把手按在了藥箱上。
“不用驚慌!”瞬間殺了六人,寧采臣仿佛沒事情似的,“我是副教主身邊的人,副教主現在有事急需金銀!這財寶不能讓總壇知道了。化尸粉借我一用。”
“副教主!”李天廳神色一震,表情古怪,卻也從藥箱里取出一個黃色木瓶給寧采臣,寧采臣似笑非笑,取出一點粉末,彈在這些尸體的傷口處,不一會,連人帶衣都化為黃水。兩人拖起一車金銀珠寶轉回了。
不說王鐘吃了一場虧,人被燕赤霞追殺,那一大批財寶,其中大都是桑姥姥當年從七殺魔宮中帶出來的,王鐘準備要帶去葉赫,交給老妹與呂娜安排,現在卻全部被白蓮教虜走了。真是損失巨大。
而正好是在這個時候,遠在遼東關外的呂娜,王樂樂兩人,都在仰天長嘆:“錢!我們要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