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巨盾不動如山,仿佛一面遮天蓋地的鐵板將那玄天冰川整個擋住,邪惡、暴戾、嗜殺的氣息如洶涌的海洋泛濫了,禁不住外溢,籠罩方圓千里范疇。
盾牌上那一朵妖異的血色印記,收縮不定,一條條血線如蚯蚓蠕動著,竟然如同活物!
數百名葬身的鬼紋族族人,飛濺在星空中的血珠,如雨點般匯聚過來,讓那面盾牌邪惡陰森兇厲之極,如同世間邪惡源頭。
雷霆神矛尖端鋒利刺在盾牌上,點在血色印記中央,那一支銀色的短矛抖顫著,仿佛被某種邪惡意識侵襲,似乎顯現出一絲絲細致的裂紋。
不論是鬼紋族的族人,亦或者藥器閣的武者,這一刻都靜寂無聲,視線都聚集在那一面盾牌上,臉上滿是錯愕驚詫恐懼不安,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玄天冰川之上的芙薇,蒼白的臉色凝重之極,黛眉深鎖,目光灼灼看向血色巨盾,不知道想些什么心思。
鬼紋族的天之驕子杜林臉色鐵青,一雙銳利的眸子環顧四周,在搜尋著什么。
心里痛苦的掙扎著,杜林深深吸了一。氣,對著幽暗虛空略顯恭敬的沉聲道:“何人干涉我鬼紋族事務?”
他一縷縷神識擴散開來,試圖涌入血色巨盾周邊,然神識稍一碰觸,便意識迷糊扭曲,如陷入了最難掙脫的泥沼,靈魂能量極速消耗。
心中凜然,杜林一顆心沉入谷底,不安的看著那一面憑空顯現出來的盾牌,生出進退不得的窘迫來。
無人答話。
血色巨盾仿佛無主之物,以杜林的境界和念頭也搜尋不出血色盾牌的主人方位,他臉色愈發嚴峻不安,局促的看向周遭,眼神越來越慌亂。
嗤嗤嗤!
一縷縷精妙的閃電,從那雷霆神矛尖端濺射,一道道閃電炸裂出來,被那血氣一沖,被化解無形。
短矛抖顫的愈發厲害了…
杜林終于惶恐不安,寂靜無聲的幽暗虛空讓他心神不寧,仿佛暗中有一雙邪惡詭異的眼睛,在默默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鬼紋族記下了。”深吸一口氣,杜林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話,旋即心神一動,伸手虛空一抓,那雷霆神矛化為一道電光,驟然在他青色袖口隱沒。
“我們走!”杜林突地暴喝一聲,主動朝著他乘坐的虎鯊戰艦飛去。
所有鬼紋族族人神態驚訝,不解的看向他,臉上的疑惑清晰之極。
三名鬼紋族的長者,躇躊著,禁不住驚呼起來:“少主!”
杜林面沉如水,冷冽喝道:“讓你們走!沒聽見?!”
三名鬼紋族長者臉色驟然一變,旋即不敢多說什么,忐忑不安的紛紛下達命令。
一名名如游魚散逸周邊的鬼紋族族人,全部默不作聲,心間如同懸著一塊巨石,敬畏的看向那一面高高懸浮的血色盾牌,悄無聲息的各自返回戰艦,旋即一言不發,在杜林的戰艦啟動中,默默而去。
所有藥器閣的侍衛都震撼異常,眼看著鬼紋族族人潮水一般退去,突地泛出由衷喜悅,猛地歡呼出聲。
玄天冰川之上,芙薇神態復雜,看著那一面血色盾牌,愣神了一會兒,忽然施施然行禮:“多謝前輩援手。”
她也不知何人在御動血色巨盾。
哧溜!
一條血光驟然射向浩瀚域外,那血色巨盾極速縮小,和那血光一道遠去,眨眼沒了蹤跡。
五萬里之外。
杜林臉色陰沉,吞藥著赤紅丹藥,呼吸漸斯粗重。
三名鬼紋族的老者,靜靜豎立在他身旁,神態復雜難明,不知道想些什么心思。
“少主。”其中一人低呼。
杜林仿佛從沉思中醒轉過來,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鐵青著臉說道:“比雷霆神矛等階高的多!”
三名鬼紋族老者一臉駭然。
他們終于明白杜林為何執意退走了。
元始級神兵有等階之分,依然七品,雷霆神矛最多稱得上元始級二品神兵,但在鬼紋族依然是至寶,乃神兵的極致,放在整個瑪琊星域中也是聲震蒼穹。
可那一面突兀出現的血色巨盾的等階,竟然比雷霆神矛還要高許多,能夠持有此類神兵者,該死何等恐怖的人物?
難怪得不到回應后,少主會立即退走,甚至不顧左婁的囑托,連圣典都沒了心思。
在瑪琊星域中,有不成文的定律,愈發等階強悍的神兵,持有的主人一定有相應的實力和境界,大多數擁有元始級神兵者,都乃虛神巔峰,亦或者始神級別的存在。
力量和境界不足,不能將神兵的力量釋放出來,也不足以保全神兵利器0
那面盾牌等階如此之高,主人定然也是頂天立地的最可怕存在,杜林未曾察覺對方氣息依附血盾,理所當然認為暗中出手者的境界和奧義認知,遠遠超出他感知的境界范疇。
他膽寒了,也識相的立即避開,在他和三名鬼紋族長者來看,實為明智之舉。
“每一樣元始級的神兵在藥器閣都有明確記載,越是等階高者,藥器閣的描述越是詳細。”杜林聲音疲憊沙啞,“可那一面血盾…我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我不知道什么來歷,也不知道什么人持有。我不想將我們克羅克家族的狂鯊戰艦,和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搭上去!”
“少主明智!”三名鬼紋族長者神情一震,同時恭敬表態。
不論如何去看,杜林的決定都無可挑剔,暗中潛伏的強者持有超越雷霆神矛的神兵,在他們眼中定然乃是始神極致的恐怖存在,這類人物足以橫掃他們狂鯊戰艦,將所有人挫骨揚灰!
對方出手擋在玄天冰川之上,只是攔截,并未下殺手,在他們來看,這是對方的態度,還僅僅只是警告,讓他們自己識相…
若是不識相,下面的攻擊應該便是碾壓了!
杜林很識相,他主動退走,寧愿暫時放棄圣典,也要保全自己和家族的力量,即便讓左婁不爽也顧不上了。
“通傳大長老,將我們戰斗細節一字不漏說明,著重描繪血色巨盾,我想…他或許能夠看出一點征兆出來。”杜林無力的揮揮手,精神疲憊,千里迢迢而來,沒有得到圣典,還得罪了芙薇,留下數百米族人尸首,對他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打擊。
三名長老默默退去,也一臉唏噓頹喪。
浩淼星海內,芙薇收起那玄天冰川,神態蒼白的重返巨艦甲板。
一個個藥器閣的主人,都散在甲板周邊,默默恭迎著。
芙薇曼妙汗跡隱現,她筋疲力盡的鋝了鋝瀑布般的長發,明眸復雜難明,視線在一個個甲板上武者上滑過,芙薇突然輕呼:“石巖人呢?先前我還見他在上面呢?”
“你和杜林交戰不多久,他便悄悄下了修煉室。”安云認真回答。
芙薇黛眉微蹩,想了想,又別頭看向幽暗星空,看著那面血色巨盾消失的方向,輕聲道:“我們遇著貴人了。”
安云深以為然,輕輕點頭,“不知道什么前輩暗中出手,不然我們這趟當真兇多古少,只是1…”她頓了一下,滿臉疑惑的說道:氣…那面盾牌,我們藥器閣元始級神兵典籍之中,似乎并無記載呀。”
芙薇嬌軀微顫,“沒有?你肯定沒有?!”
安云繼續點頭,“肯定沒有。”
芙薇明眸波蕩煌煌,心思輾轉千疊,怔怔出神許久。
“那盾牌…比雷霆神矛等階高許多。”好半響芙薇才極為認真說道。
安云轟然一震,下意識詢問:“何種等階?”
芙薇搖了搖頭,“我感知不出。似乎…超出我認知范疇,我想我們藥器閣現今的閣主,怕是也沒有能力淬煉出來,那盾牌之上的奇妙圖陣,仿佛鮮活的,每一秒都在變幻萬千,有無數變化,我瞧不出當中奧妙。”
安云駭然。
她可深知芙薇在煉器上的造詣,藥器閣萬年來罕見的天賦奇才,最有希望榮登閣主寶座者,她對煉器的認知和洞悉,得到眾多長老一致認可,甚至認為她比大多數長老煉器手段還要高超。
連她都看不出盾牌上陣圖變幻奧妙,足以證明那憑空突然冒出來的血色巨盾,必然乃是世間罕見神兵。
“或許…它不屬于我們瑪琊星域。”芙薇沉吟許久,忽然再次出聲。
安云愈發驚詫不解。
“不屬于我們瑪琊星域,不屬于我們瑪琊星域…”芙薇愣了一下,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藍眸驟然幽幽亮起,下意識的呢喃道:心…那家伙,在我們藥器閣也不曾有記載,應該也不是我們瑪琊星域的來人,會不會?”
她旋即自嘲的搖頭笑了笑,暗呼自己疑神疑鬼,可能太過疲憊了,才會將兩樣不可能相連的事物聯系起來。
超越雷霆神矛的神兵,怎可落入一個區區源神境界武者手中?
這顯然不現實。
源神境級別的武者,便是擁有如此神兵,怕也抵擋不住杜林的一擊,這是常識。
她以常識判斷,覺得自己果然想太多了,譏誚自己太過疲憊了,便沒有繼續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