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極夜谷。像一只沉寂億萬年的巨獸,始終蟄伏不動。環顧蒼野,放眼黑暗。獨有令人為之瘋狂的死寂。
三陽木不愧是異寶,果然很經得住燃航憑住不多的光線,直線狂掠。聶問漸感不對:“怎么這些路好象剛剛才走過,好象是在繞圈 左無舟顏色如鐵,竟給人以巍峨如山的錯覺,一頓沉聲:“不必想了,我們沒有迷路,我們是在繞,熟悉此地環境和地形。”
聶問忽有不好預感,顫聲:“你想干什么!”
“廢話,等他們趕來,做過一場。”左無舟神色冷凝:“穆龍青乃是武御,比我強出兩階,我自承不是其敵手。但不等于區區四名武帝,也能嚇跑我。”
笑話,三邈一戰九大武帝合圍,他都未曾懼過。何況此時,四大武帝又算得什么。
左無舟抱守心神,始終如一,思緒淡漠:“這穆龍青三番四次派人追我。當真以為我是面瓜還是怎的。我打不過他穆龍青,殺他一兩個武帝,總是不成問題的。”
莫要以為他修心養性就是沒了殺心,該殺的,敢向他拔刀,敢與他為敵的,他何時心軟手軟過。
正所謂旁人敬我一尺,我敬其一丈。滴水之情。涌泉相報乃是應當。
可旁人若送我一劍,我便砍其十刀又何妨。人生快意。原當如此。
兜跑。正是為了熟悉地形環境。身為戰場磨礪出來的人,左無舟最是懂的天時地利人和了,配合得好,未必不能發揮百分之二百的戰斗力。
若是換做三邈之戰以前,左無舟多半是絕無顧忌的回身就與四大武帝一戰。可經過這一年來的沉淀,已是消去了年輕人骨髓里的莽撞成分,愈是成熟老練了。
“不知這四大武帝實力如何。”左無舟靈臺清明,無數戰術自心中誕出。一眨眼殺心四溢,又有定計:“此戰,必須斬殺至少一名武帝,方才得消心頭恨。”
一頓,思緒萬千,已是想得通透:“走了,這穆龍青應當是為了古君臨的洞府而來。如此。他此時應當是在洞府中尋寶。等不見寶物,就必會尋來。屆時,必是難敵此人。”
“如此,此戰必當速戰速決之。”左無舟暗暗頜首:“就是如 環顧四下,雖放眼皆是黑暗,左無舟卻是心中有數:“那邊該是有一座山,若將此山利用起來,就可做到一戰即撤。”
聶問早已是臉色微白,只是一念流轉:“我這林兄,也委實太不知死活了,身為武君竟想與武帝一戰。當真,當真”有些狂性。”
聶問有一個異常強大的老子,本身卻并非什么強者,既缺乏頑強意志,也沒什么戰斗。此時聞言,少不得就是手足無措。
何況,此戰擺明是左無舟欲以弱戰強。這如此一戰,聶問怎愿。奈何時已至此。卻也由不得他了。
不過是多少心中暗暗叫苦:“林兄也聳真太嗜戰了。”
聶問是不知。也沒見左無舟戰斗幾次。如果知道以前左無舟做過什么。只怕是魂都要飛了一半。
向聶問交代一番,左無岳不動聲色,催動“藏龍魄”隱匿氣息。念及即將與武帝一戰,頓暗自心潮澎湃,難以自抑,戰意迅疾滋生如火。
自三邈之戰。左無舟一年來都沒有再有象樣的戰斗過。之前與五大武君一戰,有胖頭蠶插入,半途而廢。與夜魔一戰,更是乏味。
如今想來,一時亢奮無比,殺心大沸:“原來,我終歸還是喜歡戰斗的。與這等強者一戰,才有滋味啊。那等平庸的日子,始終還是不適合我。”
斂住心神,全神貫注,沉淀心思,蓄勢以待。左無舟思緒中獨剩一念:“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此念宛如一聲聲霹靂,在腦海里徘徊不去,竟自沉浸在這等彌漫殺意中。一身血煞之氣油然誕出。若非“藏龍魄就憑這等凌絕殺意,怕是相隔五里。人家也能察覺。
重新感悟這等迫切的戰斗,左無舟神經亢奮無比。一時宛如浸入心神,天地間獨剩他一人。又充斥著一種空明的冷靜。正是天賦戰斗本能與經驗的混合。愈是渴望戰斗,愈是戰意,反倒是愈冷靜。
“來了!”左無舟徐徐移動,宛如妖魅,一身森然凜冽殺氣,悉數掩蓋在黑暗和“藏龍魄。之下。
四大武帝互相相隔約一丈,沿途搜索過來,正滿心的愕悵這等環境,教人如何搜索兩個人呢。
恰在這一時。聶問臉色愈是泛白,氣息油然爆出,突襲而動!
四大武帝悉數一動,就在這時,左無舟目光決然:“就是現在!”
身形潛動。“火法無邊”油然施展出來,頓有一種烈焰燃燒沖天的錯覺。比起過往。尚且要完美許多的“火法無邊”實是將暴烈發揮得酣暢淋漓!
抬起落下最近泣位武帝驟然感到股絕強與息近農凡八的忽然爆發出來,頓駭然色變。倉促之下,回身一招金系魂戰技,實是可怕無比。
這武帝神色狂變,駭然欲絕:“真魂戰技?不,不是。這是什么戰技。竟然剛烈兇猛至此。”
一招“翻天印”何其可怕。尤其這一年沉淀下來,威能更勝過往。一拳就近轟將出去,竟仿佛在這黑暗的所在,煥發出一輪耀眼奪目的太陽,伴住漫天的山火起來。
轟隆隆的崩裂感,霎時天翻地覆。
距離實是太近了,近得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步。這一拳當胸沖來,正如同一部戰車轟然碾壓下來。這武帝身形劇顫,眨眼之際,眼耳口鼻竟被這一拳之威轟得流下血線。
這武帝此時才是看清乃是黑衣武君,驚怒交集:“這一個區區武君如何能傷得了我,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眨眼,趁住如此近的距離。左無舟怎可能不將此優勢利用起來。反手再是一拳,正是“七殺拳”一拳轟將過去,自己先是噴了一口鮮血,卻趁機靠近武帝。
當在此刻,這武帝狂怒無比,一招法魂戰技再一次施展出來。
卻在這一剎那,左無舟眼中一絲冷厲之光大盛,意念一動,這武帝所立之地,頓飛沙走石,頓現一個深坑。
如此措手不及的意念配合戰法,這武帝雖是見過,卻絕計沒想到一個武君竟然也能施展出來。須知,連九成的武帝都施展不出這等意念配合戰斗。
只得這一眨眼,左無舟鐵臂橫箍,旋身宛如猛虎一樣熊抱此武帝。回身一個投身抱,反身將此人轟在大地上。
啪啦一聲脆爆,此武帝半截身子沒入泥沙中。左無舟眼波冷光乍現,腿如鋼鞭橫掃!頓哧啪一聲,這武帝極其可悲凄慘的被一掃為二,當場氣絕而亡。
這一戰,正是快如奔雷的一戰,正是兔起鶻落,稍縱即逝。
先是被如此近距離偷襲。再是被如此近戰糾纏,以左無舟的近戰本領,怎可能再有活口。
“礙手!走!”左無舟身形一幻,一口鮮血噴灑出來,臉色慘白。“火法無邊”再次施展,如火一樣迅疾無比的消散在夜色中。
轟隆又是一聲悶爆,左無舟在夜色中被其他三位武帝拋出的戰技之余威波及,狂噴鮮血。渾然不覺。身形竟無半分遲滯,投身黑暗。
一邊往山逃竄。一邊心意如鋼,尋思:“看來,我如今比一年前修為大有精進。但與武帝相比,仍有相當差距。”
“此戰已是形同刺殺,我仍然受了重傷,可見差距還是不”左無舟眼波如鐵,自有一番判斷。
他卻不知,此戰的四大武帝。沒有一個是服藥提升上來的。憑他武君的修為,縱是以刺殺的方式來偷襲,能取得如此戰果,已是極為了得。
一年肅殺云霄宗茅道臨。同樣是武帝,同樣是偷襲。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卻小多了當然。除了修為精進以外,經驗也是一個很大的關鍵。
聶問倉皇逃來,左無舟帶住他低喝:“滅了三陽火,跟我來!”
滅了火把,帶住聶問往前極速飛掠。雖無光亮,左無舟卻憑感知和記憶,亦知該當在何處。略有感應,他再是一聲低喝:“往上!”
眼看就要撞到山的一剎。左無舟宛如生就一雙夜眼,近在咫尺的一時,帶住聶問斜斜飛掠。及時避免了撞山的結果。
其余三位武帝。一沒這等感知,二也不知此地地形如何,速度極快的飛掠過來。短短兩三丈的距離,方才是感知道山的存存,他們的速度何其之快。想要改變方向。哪里來得及。
其結果,正是三大武帝極富悲劇色彩的轟然三聲,滿腦袋滿身撞入山中。
這一招,正是左無舟從聶問撞山之舉,所領悟的。用在極夜谷這等環境,實是妙不可言。
聶問恍然。擊掌大贊:“好,好,果然痛快。哈”
聶問的笑聲嘎然而止。變做倉皇。赫然正是聞得一聲龍吟狂嘯:“聶問,你們低我一到兩階。我看你們怎生逃!”
如怒潮般奔騰而來,那等氣息悉數釋放出來,竟給人以極是沉重的壓力,幾欲窒息。
“果然不愧是比武帝還要強大的武御,了不起!”左無舟竟給這一聲嘯震得心神搖曳,幾欲窒息。
他不懼反笑,口中連呼鏗鏘之音,殺伐果決之極:“好,穆武御,不如我等今日就來比一比腳力,教我這武君來領教閣下一番。”
這一聲鏗鏘殺音,氣息縱使是遠遠不如,氣勢卻絕不弱。穆龍青何時見得如此狂妄的武君。當即臉色鐵青。隨即漲紅,震怒無比:
“區區武君算得什么,我若追上你等,你等就自行了短。”
一語嘯天而至:“若穆武御追不上我等,又如何!”
穆龍青勃然大怒,怎生顧的這許多,隨口就厲呼:“如果我追不上你們。我就甘拜下風,喚你們一聲大哥!”
“哈哈哈,一言為定。穆武御莫要追悔,這一聲大哥,你是叫定了。”正是左無舟的狂言。川邊追每邊冷笑不凡心中大恨!“你小子辦不扒典…,你若不出聲,我還未必知道你在何處呢。”
恰在這時,左無舟又是一聲如猛虎的低嘯回旋:“穆武御,我這等與你對答,你想必以為我中你的計了。穆武御不妨想一想,到底是誰中誰之計!”
穆龍青頓時氣滯,大恨:“這小子竟如此狡詐!不好,他必是與聶問分開而行,故意誘我走岔路。”
一聲了卻。再無言語,互相沉默追逐。
左無舟笑意頓斂,冷汗直冒:“好險,差一點中了這穆龍青之計。這穆龍青既是能在這短時間內設此言語陷阱,想來應當是較有智計。”
“但憑我這亡羊補牢的一語,必有七成把握令其疑神疑鬼,以為我和聶兄分道揚鐮。如此延遲得一陣,也盡夠我和聶兄逃得更遠了。”左無舟暗暗心驚警懼。
雖說穆龍青疼眼就能設陷阱,左無舟卻能反應過來,并通過一句話故布疑陣,也走了得,不輸這穆龍青。
“不好!”略一感知,左無舟駭然,竟察覺這穆龍青半是貼地飛行而來。那速度比之武帝快了太多。當即斂神,思量:“此人速度太快,我和聶兄怕是一時難逃得出。惟有另行設法。”
沉吟一頓,他冷然相詢:“聶兄,這穆龍青性情如何?”
“此人乃是狂妄驕傲之徒。是卓一宗重點栽培的年輕弟子。極為了得。是以,此人行事極其自負,向來喜歡獨來獨往,獨斷專行。”聶問不解,立時道來。
左無舟聞言,胸中疾思對策。半晌,漾住一絲冷笑,朗聲豪笑:“穆武御,我此番說話,你莫要再中這等低劣之計了。我且問你,你欲取我等性命,我等卻只要你喚一聲大哥,這等對賭,你身為武御,以為公平否?”
穆龍青一時羞憤,怒吼:“那你等想要怎的!”
“好說好說。”左無舟縱聲大笑:“若是我等贏了,你還須為我和聶兄各做一件事,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諒你們也輸定了!”穆龍青大怒。
“想贏我,縱使他是魂武御,也沒這么容易。”
左無舟冷笑,思來想去。也知先前之計,想要再來一次也不成了 這位穆龍青有法裝相助。能感知方圓九里,絕無可能蠢到去撞山。
憑其速度,實是難以逃脫此人的追蹤。唯一的優勢,就是這等環境,利逃不利追。算是兩下扯平,不吃虧也不占便宜。
“前面有湖,跟我來!”左無舟眼睛一亮,頓有定計。
穆龍青羞憤交集,只暗暗發誓;“若是如此都追不上他們,當是奇恥大辱。”
穆龍青修為是擺住的。實是占了大便宜。每一位魂修士的魂力都必然有限,穆龍青何等修為。左無舟又是何等修為。單論魂力的多少,就絕不可相提并論。
若是長途追逐,在穆龍看來看,左無舟這一個悶虧是吃定了。如果穆龍青能在不回力的情況下,長途跋涉一天一夜,左無舟充其量能跑一個時辰。
在如此優勢下,若還是追不上,穆龍青也是活該當輸。
左無舟沒想到這一記悶虧,卻不是他笨。純屬他沒想到,沒這意識。道理再簡單不過,他有“五行天地”循環生魂力,再有法晶作補充,再稍微放緩速度,基本能達到平衡。
長途跋涉,絕計不在話下。
如果穆龍青知道左無舟還有這等秘密優勢,絕不會以為左無舟是手到拿來。
而左無舟還絕計不止這一點優勢。
穆龍青恨恨不已,飛行掠過湖面。難說是不是因為物極必反的關系,這極夜地中的事物往往反而以白色居多,連這湖水都有些慘白。
當穆龍青飛掠在湖中央的時刻,卻忽然湖水翻動如蛟龍,瞬時間爆將出來,儼然活天怒浪。兩相旋轉夾擊再來!
穆龍青顏色頓變,大是駭然:“超魂戰技!這家伙是武君,怎會有超魂戰技。難怪他如此難纏了。”
穆龍青察覺到左無舟是以命魂之力也就是一半算是意念操縱超魂戰技之時,更是終于大驚不已:“他當真是武君,怎可能領悟運用命魂意識之力!”
穆龍青凜然:“單憑這戰技和意識操縱,此人當是武君中的第一強者了。我還是武君之時,也沒有強大得這么可怖。”
奈何二人修為實在相差太大,“如意環”一半落空一半擊中,不過令穆龍青臉色微變了一下,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過,被如此反過來攻擊一下,穆龍青胸中怒火幾欲爆炸出來,怒吼:“鼠輩,給我滾出來!吃我一招真魂戰技!”
“銷金斬!”
真魂戰技非同小可,一旦施展出來,縱是極夜也油然退縮。瞬時,但見那天地間宛如一道催天金芒暴耀。尤為駭人的是。這穆龍青雙臂染上一層金輝色!
遙空一斬,這偌大的湖竟然在一聲撕耳的銳嘯中,被轟然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