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一問,趙石當即心里便是一驚,這話昨晚才只說了一嘴罷了,竟然這么快就傳了出來,太子,一定是太子無疑了。
見趙石點頭,李斐嘿嘿笑了起來,“這人要我們弟兄端了羽林衛的大營,十萬兩銀子,這還不算,他們好像跟西北的綠林還有些牽扯,他們可是指名要兄弟的人頭呢,只不過一看這人做事便不怎機密,選了這等的地方見面不說,對咱們的底細也不清楚…
兄弟看怎么著,哥哥都聽你的,只要兄弟一句話,這人立即能交到你手上,拖到個沒人的地方宰了他也成…
趙石眼中寒光一閃,但思索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道:“四哥,這事你先答應著,你剛回京師,可能還不知道,羽林左衛現在一片混亂,我這個副都指揮使還沒見到底下的一個兵呢,若不是四哥提醒,要真是被這么來上一下,結果…
所以我這里需要些時間梳理軍務,只要拖上一兩個月也就成了,不然打草驚蛇,對方不定又弄出什么招數出來,背后是什么人小弟這里已然清楚,這事四哥摻和進來實在兇險,四哥的人還都在西北吧?不如說是回去整頓人手,就能平安回去西北,這長安以后就別來了,等我這里安頓下來,四哥若是有心再入軍旅,小弟這里虛位以待就是,四哥看這樣可好?”
他這么一說。也便有了幾分推心置腹的味道,畢竟對方和他相處不過半月,先前地事情不說,如今卻能有這份情義,多少人中也找不到一個的,這就等于是丟了十萬兩銀子,是人便不能真個無情,趙石雖是心性冷漠,但在這個時候心中也有所感。
李斐聽了果然高興。再加上他本來便佩服趙石的智計,隨即便道:“行,哥哥這里都聽你的,不過哥哥剛脫了官服。可不愿再給自己套上韁繩,現在無拘無束最好。
但是呢…各個都像我一樣的,既然兄弟如此說。哥哥也不跟你客氣,我手下有那么幾個人不錯,他們都不是當馬匪的料,若是兄弟能給他們個去處。這幾個人肯定對你死心塌地,過些時日我讓他們進京來找你?”
趙石心里先是一喜,意外的收獲。他心里念叨了一句。但隨即便也想到。如此來歷不明的人手按插進來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他前世幾乎一生都在軍旅當中。當然明白保證一支軍隊的單純性對戰斗力來說是多么地重要,而如今呢,羽林左衛先前是李家在控制著,里面還有折家的人,楊家的人,這次再安置上幾個馬匪,小團體的形成一般都是一支軍隊分裂甚至崩潰地前兆,也最是考驗一個領軍將領的能力,他這里還沒上任呢,形勢便已如此復雜,以后呢?他頭一次領軍,心中也難免有些惴惴的,這時想到這些,哪有不頭疼的道理。
不過太子那里如芒在背地盯著,簡直是步步緊逼,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動作如此急迫是為了什么?想到深處,便也感覺時間分外緊迫,“好,讓他們盡快來吧。”
“兄弟爽快,今天你那邊不方便,哥哥這里也有事,就不和兄弟你痛飲了,改日到了西北,哥哥請你喝烈酒,騎快馬,那里的女人嘛,可要比這些嬌滴滴的,一碰就倒地強的多了…
我這里給你留下個人,有事讓他去西北找我就成,是扮作仆役,還是給他個親兵當當都無所謂…
一邊說著,朝著不遠處一招手,一個滿臉精悍的漢子已經現出了身形疾步走了過來,李斐笑著道:“他叫程順,是哥哥最信得過地弟兄,在西北有個匪號叫吐滿,是西夏人給他地,用咱們漢人地意思便是狼的意思,功夫要得,人也機靈。
程老四,這個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地趙石,如今已經是大秦羽林左衛副都指揮使了,你以后就跟著我這兄弟干吧,弄不好以后還能弄個封妻蔭子什么的,別給咱西北的弟兄丟人知道嗎?”
那人先是上下打量了趙石一番,神色間有些疑惑,估計是看趙石年紀太小,也沒什么王霸之氣罩頂,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并不多話,立即便跪倒在地,“小人程順,見過大人。”行的卻是標準的軍禮。
待得他站起身來,李斐才又解釋道:“他原是西夏漢軍中的人,父母被黨項人給害了,這才殺了仇家逃出來當了馬匪…嗯,哥哥這里就不耽擱兄弟了,改日到了西北,咱們兄弟再行相聚,告辭。”
目視李斐快步離去,再轉眼看向四周通明的樓臺,趙石心中也暗自嘆息了一聲,果然是身不由己啊,不過這樣的生活,卻不至讓人整日死氣沉沉,沒有盼頭,這一點卻要比前世好的多了。
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旁邊的程順,立即便收回了心思,思慮也慎密了起來,“這京里沒人能認得出你吧?”
聽他這么一問 立即知道對方擔心的是什么,隨即回道:“大人放心我們跟李老大是分兩路來的,到了京里也沒匯合到一起,我們一些人守在了外面,一有動靜就抄家伙,小人這里也是李老大剛叫進來的,沒跟什么扎眼的人打過照面。”
趙石點了點頭,李斐到是沒有說錯,這人說話便透著一股精明的味道,但這人嘴里的話匪氣太重,讓他不禁也是暗自皺眉,對這人的來歷也不放心,于是淡淡問道:“你就不想跟李斐回西北?留在我身邊要被軍法管束,可就再沒有以前的逍遙自在了。”
程順眼光閃動了一下。“李老大救過小人地命,他說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一個,除了像李老大這樣天生的豪杰,沒誰愿意一輩子當馬匪,提著腦袋過活,如今能跟著大人討個功名,程順是求之不得的。”
趙石見他說的干脆。到也不像作偽,隨即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你便先跟著我吧。至于怎么安置,還得等上些時候再說,只要你能用心做事,別犯了我的軍令。我這里也不會虧待了你。”
“是,全憑大人吩咐。”…
經了這番折騰,趙石哪里還有什么興致,不過他向來不將自己的情緒放在臉上。眾人也察覺不出他的異常,到是那個折沐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大人,那個李斐乃是馬匪。還望大人慎重。這些人無情無義。殘忍好殺,有的更是朝廷通緝地要犯。還是不要跟他們走的太近為好。”
趙石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示好,從開始時便擺明車馬,沒有半點掩飾,趙石也不會自認有什么王霸之氣,輕易便能讓人歸心,那樣的事情也都是憑空臆想罷了…
也許是看出趙石心中疑惑,折沐微微一笑解釋道:“大人少年英武自不必提,我們這心里都是佩服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些世家出來地也不盡都是不肖子,雖說家門顯赫,但在仕途上還是不盡如人意的多。
您看,您出身寒門,估計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處,稍微出些彩,旁人就會說我們是仗著家里的權勢得來地,若你是酒囊飯袋,那就更沒什么好話了,一個紈绔子弟的名頭怎么也逃不掉,為官到是比旁人容易,但想做出些為人所稱道的事情來卻太難太難。
我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自然也想憑自己才干建番功業,長輩們想地又多,緊管著不讓你出風頭,這樣一來,別人看著我們這些人風光,其實呢,上不上下不下的著實讓人灰心喪氣。
就我們這幾個人,您看看,哪個不是有滿腔的雄心壯志?但實際呢,一個個現在都不怎得意,為人做牛做馬,謹言慎行,都是苦熬著呢,為什么要在大人麾下效力?這也簡單,什么忠心不忠心地現在說來大人也不信,其實羽林左衛別看現在一團亂麻相仿,也正是如此,才是顯人才干地時候不是?
大人你自管瞧著,旁人不說,只我折沐在以后便會為大人拼力效死,只要大人念著咱地功勞,給折沐點盼頭,鞍前馬后的大人您自管吩咐,若是有半句怨言,折沐便是夠娘養地…”
他這里也是喝的有些高了,雖然說話的條理還在,但卻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最后更是連粗口從暴了出來,這若是平日,他怎也不會在上官面前這么說話的,而且也是聲音越來越高…
楊勝在那邊聽了,立即大聲叫好,“好,這才是折老六,要是咱家說來也是這般,咱們就干出一番功業來讓旁人瞧瞧,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孬貨。”
“幾位大人都是英雄豪杰,奴家雖不懂什么國家大事,但也佩服大人們的豪氣的,來小女子這里敬大人們一杯…”趙石身邊的那個綠桃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趙石酒杯干了,她立即便給滿上,看上去溫溫婉婉的一個人,這時卻頗為豪氣的舉杯相邀。
幾個人都是哄然叫好,綠桃美目流轉,卻只看著趙石,眾人接著都是一陣怪笑,鄭遜更是笑道:“美人相邀,這杯大人說什么也得干了才行,不過卻得喝一杯交杯酒,你們說是不是?”
李全壽那里也是興奮得不得了,這幾個女子長的雖都不如景王府里的侍女標致,但各個能說會笑,善解人意,討人歡喜的,他雖只是個孩子,但也沒半點被冷落的感覺,這時更是亂嚷亂叫,恨不得能翻了天去,如此一來,雅閣中卻是喧騰的好像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