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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交底

熊貓書庫    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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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中又一次沉默了下來,這一次的時間格外的長,連守在廳外的衙衛們都感覺到了不安。≥

  趙石微瞇著眼睛,嘴角掛著笑意,但眼底,卻一片冷漠,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二次長篇大論的勸服張培賢。

  沒有第三次了,趙石冷冷的想著,如果張培賢不識時務,河洛就要換一位大將軍坐鎮,江善,段從文,魏懷德都有著這樣的資歷和威望。

  但這些都可以說是他的舊部,段從文出身羽林衛就不說了,魏懷德曾隨他征戰河東。

  而江善,在平滅蜀國的時候,歸于他的麾下,之后克太原,陷大同也都在他麾下效命,更為難得的是,還跟他去過草原。

  三人之中,江善最為他看好,此人智勇雙全,關鍵是,此人能狠得下心來,這在他看來,是河洛軍中大將軍張培賢最為合適的繼任者。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這幾位候選人雖然都可以說是他的舊部,但卻又都跟他很疏遠,在軍中派系上論起,他們都屬于河洛大軍一系。

  雖然這樣的派系對于大秦來說,并無好處,也會增加朝廷的疑忌,但如果得領兵權,那么對安撫河洛軍心,征戰中原而言,卻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樞密副使,他知道,現在軍中的問題不在于聲音太多,而是聲音太少了,放眼秦軍上下,像河洛大軍這樣鮮明的派系,正在急劇減少,這對于他來說。并不是好事。

  所以。他才會對張培賢有著如此的耐心。如果擱在河東未下,西夏未平之前,他這里肯定就是另一番姿態了。

  可惜,那會兒他的權勢,還不足以輕易動搖一位大將軍的地位。。。。。。。。。

  茶漸漸涼了,日頭也正在西斜,趙石微感不耐。

  這時,張培賢終于露出苦笑。開口道:“國公之意,老夫已經明了,也多感國公維護之情,其實,以今日之情勢,老夫自感愧對陛下隆恩,應該早早上書請辭。。。。。。。不過。。。。。。。非是老夫戀棧權位,只是。。。。。。唉,還是放不下這些兒郎。。。。。”

  趙石輕輕吐出一口氣,心道。成了,他這里也確實不愿跟張培賢徹底撕破了臉。來河洛一趟,輕輕松松干掉一位大將軍,那不是什么榮耀,而是為自己或者子孫埋下禍根。

  至于張培賢是不是戀棧權位,或是真心為部署著想,他又哪里有那個閑心去琢磨?就像他之前的一番說辭,估摸著聽在張培賢耳朵里,也多數都是虛情假意吧?

  而張大將軍,也許只需要這么一個臺階,趙石也心甘情愿的搭把手,把張大將軍從高處接下來罷了,至于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就像臨行前陳常壽的贈言,鎮之以威,曉之以理,他也正是這么做的,效果嘛,馬馬虎虎。

  在大將軍張培賢面前殺了只雞,也讓張大將軍服了軟兒,他這個欽差就是成功的,不過,說起來簡單,但朝廷上下,能做到這一點的,怕也只有他趙石了,其他人等,估摸著在韓聰這里就得被頂回來。。。。。。

  趙石就此呵呵一笑,盡量緩著語氣道:“以你我之能,為國效力,沙場爭鋒,自然便有權勢富貴加身,戀棧權位之說,用不到咱們身上,說句不好聽的話,哪天咱們死在戰陣之上,才是富貴榮華隨風而去的時候,現在嘛,只要咱們活著,這權勢享用的也就心安理得,老將軍,你說趙石說的對還是不對?”

  張培賢到底是這許多年來,大秦將領之中,人緣名聲最好的一位。

  給了臺階兒,那是越下越快,變臉的功夫可一點不下于趙石。

  此時他就一拍桌案,附和道:“柱國此言正合吾心,我等的功勞,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想的太多反而不美,這么看來,到底是柱國灑脫,老夫反而落了下乘了。。。。。。。”

  從國公到柱國,趙石點著頭,心里卻在腹誹,這武夫和文官到底是差著,看人家張世杰,論起私情來才叫柱國,談到公事,立馬就變成了國公。

  你可好,高興了你就柱國,不高興了就是國公,這官面上的學問,你可差的太遠了,旁人若是聽了,不定以為你私心多重呢,當然,在他看來,張培賢張大將軍的私心也確實重了些。。。。。。。。。。。

  不過話說回來了,有私心不要緊,若是沒有半點私心,那樣的人才最為可怕。

  趙石笑而不語,張培賢顯然換了一下心情,這心機也就上來了,能夠做到大將軍位置的,到底非是旁人可比。

  “柱國,不說之前如何,只說咱們同為武臣。。。。。。尤其是聽柱國一番話,句句都說在老夫心里,老夫覺著,也只有你,最能體諒咱們的難處。。。。。。”

  “有那么一句老話說的好,話不說不清,理不辯不明,這里就咱們兩個人,不如說幾句心里話,你這里到底是什么章程,不妨直言,老夫心里好有個底。。。。。。。”

  這就是問趙石的來意了,聽著這話,好像有著懇求的味道,身段也放的很低,但只看張培賢說話的神態,你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低三下四,誠懇的就像兩位故交知己在私話一般,更透出了些武人的直爽,讓他看著聽著都很舒心。。。。。。。。

  這就是人家張培賢的本事了,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多年屹立不倒,得魏王信任,接下來卻又得景興皇帝重用,到了成武年間,連成武皇帝陛下對他也沒什么防范。

  趙石也有點佩服,張大將軍當年服軟服的極為痛快,顯然極為精通隱忍之道,現在人老成精,功力更進一層,連臉皮扯下來都扯的這么自然而然。

  趙石沉吟了一會兒,可以說,到現在為止,河洛之行都還算順利,之后卻還不能放松,張培賢可不是太子李珀,并不好糊弄。

  而在長安呆了這些時日,也不是白呆的,趙石向后靠了靠,看上去身體是徹底放松了下來,讓氣氛也隨之有了微妙的變化。

  而這樣控制氣氛的手段,在軍中呆再長的時間,你也練不出來。

  “既然老將軍這么說了,趙石也不藏著掖著,這次來河洛,沒存著給誰找不痛快的心思,只是老將軍應該明白,咱在軍中呆的久了,到了陌生的地界,總歸要立威的是不是?”

  這就是對之前韓聰之事最后的解釋了,聽上去不錯,有那么幾分道理,但張培賢在含笑不停點頭的同時,也在心里冷笑,拿一位布政使立威,還是在老夫眼皮子低下,虧你想的出來。

  是說你氣魄恢弘呢,還是說老子是泥捏的,任你搓揉?也就是老子現在老了,不愿跟你這樣氣盛的年輕人計較,若是擱在十年。。。。。。不用,五年前,老子一定得跟你掰扯掰扯才成了。

  不過,這話到底聽上去順耳許多,也進入了武人相談的節奏,說話不那么講究了。

  不提張培賢做如何想法,趙石的話在繼續。

  “老將軍可能也聽說了,長安現在有點亂,說實話吧,這次出來,綏靖地方是第一要務,太子殿下一路去到河東,我這兒就來了河洛,河洛剛經了戰事,地方殘破,也需盡快恢復,尤其是民心。。。。。。。。當然,趙石也有點私心,出京來避一避,散散心,和朝廷上那些大人們糾纏的太久了,這心啊,實在有點憋悶。”

  張培賢的笑聲終于帶出了點真心實意,顯然在這個問題上,所有武人都會是一個態度。

  而這個時候,張培賢也終于整個放了心,只要不朝著軍旅動手,對他張培賢來說,就是好事兒,至于文官們會被折騰到什么地步,管他呢。

  文官們就像地里的青草,割了一茬總會冒出來一茬,有人不愿當兵吃餉,但絕對不會有讀書人不愿當官兒。

  哈哈一笑之余,嘴上道著,“雖然老夫也是感同身受,但。。。。。嘿嘿,聽柱國這么一說,老夫卻是放心多了。”

  玩笑一開,趙石也呵呵一笑,心照不宣之下,兩人之間又見不少融洽,不過趙石心里冷笑了一聲,你放心的還是太早了些呢。

  而到了這個時候,好像誰也不記得,剛剛失魂落魄的離去的布政使大人了。

  虛偽而又冷漠,這就是兩位大將軍交談到現在最鮮明的特點所在,也是領兵將領到了一定地位之后,必然需要具備的素質。

  這一番相談下來,時間已經不早。

  張培賢開始轉開話題,問起去年冬末到今年春天,朝野之上的變故,趙石也打起精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便諱莫如深,如今這樣的談話,已經難不住他了,應付而已,再未提及河洛地方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張培賢肯定覺著心里有數兒了,而之后,他還要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或者跟心腹商議一番,才會有個決斷,而那個時候,才是真正交底的時刻。

  而他在河洛呆不了多長的時間,希望張大將軍不要太過黏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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