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已經過去一周了。
對于謝浪而言,軍訓的艱苦訓練其實根本就不算什么,關鍵是饑餓的折磨有些讓人受不了,身上僅有的幾十塊錢終于耗光,雖然謝浪已經盡量節儉了。
終于在當天晚飯的時候,寢室的三個人發現了謝浪的窘況。晚飯的時候,謝浪居然只吃了一個饅頭,當然這幾天謝浪吃饅頭的時間并不少,不過另外三個人一直沒有注意到罷了。
“謝浪,你晚上就吃一個饅頭?”林強問道,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事,我反正不餓。”謝浪答道,但是語氣明顯有些牽強。
不過林強這么一問,胖子和蔣帥都發現有些不對勁,連番追問之下,謝浪只好道出了實情。
“靠,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當我們三兄弟是什么啊!”胖子有些忿忿地說道,“不就是一點飯錢嗎,你缺錢的時候跟我們三兄弟蹭飯不就行了,難道你以為我們都是吝嗇鬼不成?”
“是啊,謝浪你這次可有點過分了,既然都是兄弟了,就別跟我們見外了。這樣吧,以后你的飯錢我們三兄弟輪流給了就是。”蔣帥也有些氣憤。
謝浪心中不禁一熱,三位室友不僅沒有因為他是鄉巴佬而排斥他,反而對他如此的仗義,倒真是讓他有些感動。不過,謝浪有自己的原則,他是不會平白接受別人的幫助的,他對三人說:“我知道你們三個都是好兄弟,但是大學的生活現在才開始,我總不能一直靠你們救濟是不是?困難還是要自己去面對解決,要不是因為現在軍訓時間很緊張,我早就出去幫人做工賺錢了,我的手藝其實還不錯的。你們三人要是真心想幫助我,倒不如幫我想想賺錢的法子。”
授人魚不如授人漁,這個道理胖子三個當然也明白。
只是,胖子和蔣帥兩個人,家境都不錯,一出身就吃穿不愁,哪里去想過什么賺錢營生啊。至于林強,雖然家境比不上胖子和蔣帥,但是也差不多了多少。所以,他們三個人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什么主意。
這時候,胖子看了看書桌上面的木雞,眼睛忽地一亮,說道:“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其余三個人一齊盯著胖子。
胖子指了指書桌上的木雞,“謝浪不是會做這些小東西嗎,干脆就多做一點出來,然后我們拿到學校人流量大的地方去買,肯定有市場。別的不說,就是這個木雞鬧鐘,要是讓我來買的話,花一百我都愿意。”
“這東西能夠賣一百?”謝浪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謝浪以前也為山里面的小孩子做過玩具,不過也都是免費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小玩意兒能夠賺錢,而且山里人吃穿的錢都不夠,哪里來錢給孩子買玩具呢。謝浪能夠賺錢的,就是經常捕捉一些鳥獸,這些東西在縣城里面還能夠多少賣一點錢。
“你要肯賣的話,我馬上就出一百——”胖子不假思索地說道,不過馬上他又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有點乘火打劫的味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是說如果我是一個買家的話。”
蔣帥和林強也連忙點頭,謝浪做出來的東西,還真是將藝術和工藝結合在一起了。換作他們的話,也肯掏錢來買一兩件。
“胖子,我知道你喜歡這個木雞鬧鐘,那我就送給你了,當作是你幫忙出點子的報酬吧。”謝浪慷慨地說道,如果胖子的提議可行的話,那么以后倒是幫他找了一條營生的路子。原本,謝浪準備軍訓結束后就到處去做工,反正他有的是手藝,比如修補家具、補鞋、修房這一類活他基本都能夠勝任的。
鄉下人有句老話叫作學一門手藝,多一條活路,這話謝浪倒還是贊同的,所以他學了不少的手藝,雖然三百六十行沒有學全,不過七八十行倒是有的。不過手藝雖然學了不少,但是謝浪卻從來沒有一個正式的師傅。
“對了,謝浪,做一個這樣的東西,你要花多少時間?”蔣帥問道,他開始關心起謝浪的做東西的效率來了。
“像這種鬧鐘,雕刻倒是費不了多少時間,不過里面的結構有些復雜,差不多要兩天時間吧。”
“兩天才能做一個,那么你有多少存貨,還有材料呢?”蔣帥問道,他考慮得倒是比較仔細。
存貨、材料倒是有一些,謝浪將他的木箱從櫥柜里面取了出來,然后放在了書桌上。
“喂,你怎么什么東西都放在這口木箱子里面啊?”林強住在謝浪上鋪,他發現謝浪好像把任何東西都放在這箱子里面,衣服、書籍、工具…總之很多東西,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口箱子里面竟然能夠放下那么多的東西。
“我就這么一口行李箱,當然什么東西都放這里面了。”謝浪沒有明白林強話里面的意思,用手旋轉了木箱側面那個指頭大小的銅扣。
“喀嚓!”
那銅扣仿佛觸碰到了什么機括,整個木頭箱子忽地極有規律的自行“伸展”開了,形成了一個七層的貨物架,沒錯,伸展開之后,這口箱子看起來就是一個貨物架了。里面的架子是黑色的鋼鐵所鍛造,不過看起來韌性卻非常好,每一層架子上面都放滿了東西。
謝浪把他以前做小玩意兒從架子上面取了出來,然后那架子又重新壓縮、重疊,回復成先前那口有些陳舊的木頭箱子。
胖子三個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都暗想:“乖乖,這口破箱子居然是內有乾坤啊,箱子內的空間構造,簡直比得上電影里面見過的那些美國中情局特工所用的高科技密碼箱。”
謝浪拿出來的小玩意兒倒是不少,一套十二生肖,另外還有甲蟲、蜻蜓之類的東西,不過倒是沒有一個重復的,其實很多東西都是謝浪小時候自己做的玩具,本來想自己留著,但是考慮到現在的生計問題,這些東西看來只能易主了。
就在謝浪為他以前親手制造的這些小玩具今后的命運感嘆的時候,胖子的注意力還放在謝浪的那口箱子上面。真是不怕人比人,就怕貨比貨,胖子心里簡直委曲得要命,因為他覺得自己花了接近一千元人民幣買的那口帶密碼的皮箱子,和謝浪的木頭箱子比起來,簡直就是華而不實。
胖子學謝浪一樣觸碰了一下木箱子側面的銅扣,但是可惜沒有反應,胖子開玩笑地問道:“謝浪,你這木頭箱子怎么開啊,難道也有密碼不成?”
“哪里有什么密碼,不過是一點小機關而已,你將銅扣向左轉動三十度,然后再向右旋轉六十度,微微用勁向外提一下,就可以了。”謝浪解釋道。
“左轉三十度…右轉六十度,這個不是密碼么?”胖子在謝浪的提示下,總算打開了木箱子。
“謝浪,看來我吳飛凡不想佩服你都不行了。”胖子的口中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幸好,胖子只是驚奇于箱子內部的奇特構造,卻并沒有刨根究底地問其它問題,比如為什么這么一口箱子竟然能夠裝下如此多的東西。胖子沒有問,謝浪也就沒有主動解釋,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胖子解釋,因為有些東西并非普通人能夠明白的。
第二天下午,軍訓暫停,新生得到了難得的半日休閑。
但是對于謝浪而言,這可不是偷得半日閑的時候,午飯都來不及吃,謝浪就按照胖子的提議在學校食堂門口的一株大樹下擺了一個小地攤。
一張熟料布,上面放著十幾件謝浪做的小玩意兒。
胖子、蔣帥和林強倒是仗義,陪著謝浪一起坐在草地上等買主。
不過,在這里擺地攤的也并非謝浪一個人,畢竟學校食堂可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很多學生的舊書、二手電腦、包括舊衣服都是在這里進行銷售的。
本來,謝浪做的這些小玩意兒很精致,按照胖子的想法肯定是會被一搶而空,但是事實卻是出乎意料,只有少數的人留意到這些東西,而且詢問價格的人就更少了。
“沒有道理啊…”胖子低聲說道,“這些好東西,沒有道理他們不來搶購啊。”
“是啊,換成是我,也會出錢買下來這些東西的。”蔣帥也覺得納悶,思索了一下之后,蔣帥忽道:“我知道了,別人肯定以為謝浪的這些小東西都是從批發市場上弄來的,毫無特色可言,畢竟其余的人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純手工的工藝品。”
“沒錯,別人肯定以為是從荷花池批發市場弄來的次貨。”胖子捶胸頓足地說道,“我先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對了,謝浪你干脆回寢室把你的家當拿過來,現場表演一下,他們肯定就來興趣了。”
謝浪雖然生性淳樸,但是卻并不笨,立即明白了胖子的想法,說道:“要現場表演也不用回去拿行頭了,我隨身帶著一把小刀,可以雕刻一些小東西出來。”
說著,謝浪從褲兜里面掏出了一根兩寸多長的銅管,然后輕輕一抖,銅管里面就冒出來一截寸許長的刀尖,看起來很適合雕刻。
然后,謝浪俯身從地上撿起了一根腐枝,查看了一下之后,心里有了一個譜,就開始動手起來。
“喂,現場手工雕刻啊…精美的手工藝術品出賣,不買也來看看啊!”
胖子幫助謝浪倒是不遺余力,居然扯開破嗓子喊了起來。
不過這么一來,還真是起到了效果,果真有不少的人向謝浪這個攤位圍了過來,還有些同學是手里捧著飯盒,一邊吃一邊欣賞謝浪的表演。
細碎的木屑不住地飄飛,謝浪一刀一刀地削著手中的枝條,沒有顯露什么花俏的動作,也沒有一絲一毫地做作,有的只有認真的神態。
無論做什么東西,只要一開始,謝浪就會非常的認真,因為他自己也很投入,即使是一根腐朽的樹枝,他也當作是完成一件偉大的作品來對待。
“是一條龍啊!”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道,已經大致看出謝浪要雕刻什么了,并且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十多分鐘過后,一條龍的雛形已經出來了,這時候需要的就是精雕細琢了。
胖子原本以為精雕細琢的部分應該花費更多的時間,但是他卻完全猜錯了,因為謝浪只用了五分鐘時間,那條龍的爪子、鱗片、胡須…就已經一一呈現,然后一條木龍就呈現在大家面前了。
“化腐朽為神奇啊!”胖子感嘆道,滿臉都是崇拜之色。
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喝彩聲,謝浪雖然其貌不揚,但是他的手藝卻無疑贏得了大家的贊賞。
“這些都是謝浪同學的作品啊,大家看一看,純手工的藝術品啊,買一個回去當裝飾和玩具多好啊!”林強不失時機地開始招攬生意,然后擺弄著那些可以活動的小玩具。
這一次果然湊效了,四周的學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掏錢購買了。
蘇苜在寢室沖洗了一下頭發,所以今天吃飯來得晚了一點,在半路的時候她碰見了同寢室的陸慧。
“陸慧,你手里面拿的是什么啊?”蘇苜看了看陸慧手中的木頭小狗,外表的雕工讓她有些吃驚,“你從哪里買來的啊,這造型和雕工真不錯啊,可是一件好東西。”
“可不是嗎,這東西是純手工的工藝品,而且這個小狗還能叫喚呢?”陸慧很高興地說道,然后用手掌托著小木狗,用手輕輕地摸了幾下,那小狗果然發出了“汪汪”地叫聲,而且還伸了伸舌頭,俏皮又可愛。
“好可愛啊,你從哪里買來的?”蘇苜也用手指摸了摸那小狗的頭。
“就在食堂門口,一個學生做的,看樣子是一個鄉下窮學生,不過就憑這份手藝,我覺得就算我們系學雕刻的那些人,也遠遠比不過人家的。而且價格還挺便宜,才一百元一只,要不是我沒有帶那么多錢,我真想將其余的東西一并買走呢。”陸慧說道,原來她和蘇苜都是美術系的,所以比其余的人更有鑒賞能力,覺得一百元買了一只小狗很便宜。
也許其它的人覺得一只木頭小狗就要賣一百元太貴了,但是憑心而論,蘇苜卻是覺得這簡直就是廉價銷售,因為家庭出身的緣故,蘇苜從小就見識過很多名家雕刻,她覺得這只木頭小狗的雕工比之那些名家的技藝毫不遜色,而有多了幾分童趣和別出心裁,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一般來說,名聲累人,名家是很難保持一顆平常心的,所以作品也總會有些張揚跋扈。相比之下,蘇苜更喜歡這類有童趣的東西。
“哎呀,我得趕緊過去了,看看還能不能買到一兩樣好東西!”蘇苜連忙向食堂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