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從車里探出頭,還沒下車,一眼就掃到了停在樹林里的幾輛馬車,眼神不由的收縮了一下,瞬間又松弛下來,他雙臂展開,大袖飄飄,象是一只鳥兒掠過藍天一般迅疾灑脫從車里縱身躍下,腳步輕捷無聲,比貍貓還輕。
“子桓,你的身法越來越利落了。”大步趕來的曹真挑起拇指贊道。
曹丕淡然一笑,謙虛中透出一絲得意:“子丹過獎了。倉舒已經到了嗎?”他指著遠處的車輛問道。
“到了,下午酉時剛到的。”曹真輕聲笑道,說話間走到曹丕跟前,壓低了聲音說道:“他一家子都來了,環夫人抱著孫子,已經和丞相大人說了會話兒了。”
“是嗎?他把兒子也帶回來了,怎么沒聽他說起,怪不得這次走這么慢的。”曹鼗笑,整理衣服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拉起腰間的那塊乳白色的玉佩,想了想,把玉摘了下來掖進懷中,舉步向長堤走去。
曹操興趣盎然的看著環夫人懷中的虎子,伸出去撥弄他胖乎乎的小臉,惹得虎子嘴一撇,又要放聲大哭,這才收了手,有些得意的笑道:“倉舒,這小子有意思,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特別是那兩只眼睛,湛然有神,真是讓人越看越歡喜。”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只是看起來有些怕我,想來還是不熟悉的緣故,這樣吧,你就不要把他抱走了,幾個人一起住在這里陪著我,也好讓我和他多親近親近,這樣就不會怕我了。對了,倉舒,你事情多,這小子的啟蒙就由我來吧…”
曹沖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有父親親自啟蒙,我曹家又要出一位戰無不勝的將軍了。”話聲未落,曹丕大笑著走了進來,先向滿面笑容的曹操行了一禮,轉過身又對環夫人行了一禮,然后探出頭看了一眼虎子。轉過頭對曹沖責怪的說道:“倉舒,你也不早點告訴我,要是知道你把兒子帶回來,我這做大伯的無論如何也要帶點禮物來,你看我現在什么東西也沒帶,連個見面禮都沒有,實在是無禮之極。回頭我讓人送來補上,你可別見怪。”
“豈敢豈敢。”曹沖連連笑道:“一個小娃娃,哪里要什么禮。等他長大了,兄長教他兩式劍法,就算他有幸了。”
曹丕哈哈大笑。伸出手捏了一下虎子的臉頰,開心的笑道:“這有什么,我那兩式破爛劍法又不是什么寶貝,他要是想學,我就全傳了他也無妨地。”
曹操打量了曹鼗眼,對著環夫人揮了揮手,環夫人知道他們要談公事了,連忙告退,喜滋滋的抱著虎子走了。曹操轉身向屏風前的坐席走去。曹丕連忙上前扶著曹操的手臂,曹操甩開他的手,用手中的邛杖敲了一下他地小腿骨,不快的說道:“我有那么老嗎,用著你來扶我?”
曹丕有些尷尬,他是看著以前曹沖經常扶著曹操,曹操總是笑瞇瞇的,他以為曹操一定很受用的,這才搶著上前去扶。哪知道卻碰了一鼻子灰。他連忙笑道:“父親當然不老,兒子這么做,也只是盡一點心意罷了。兒子沒有倉舒那么好的用兵才能,不能為父親排憂解難,不過兒子的心意還是和倉舒一樣的。”
曹操地臉色好了些。他在席上坐下。隨手指了指身前地兩個席子:“坐吧。有話和你們說。”
曹丕和曹沖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收了笑容。恭謹地坐好。斂容收臂。靜聽曹操發話。曹操靜靜地看著他們。銳利地眼神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卻一句話也不說。房中地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壓抑起來。靜得只聽到三個人地呼吸聲。
曹沖極力調整了自己地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緊張。多虧了左老道地坐忘術。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放松身形。靜待曹操問話。而相比他而然。曹丕卻有些不自覺地繃起了身子。顯得有些拘謹。
“子文來信了。”曹操從案頭拿出一封信。扔到兩人地面前。雪白地宣紙上。是曹彰那極有特色地字體。筆畫如長刀大戟一般。陽剛氣十足。曹沖和曹丕兩人雖然都沒有伸手。但眼神卻是快速地在信紙上掃了一遍。臉神都是一變。曹沖只是眼角跳了跳。隨即恢復了常態。但曹丕地臉色卻不好。氣息在不自覺之間粗了許多。
曹彰地信很簡單。通篇只有兩個意思。首先是恭賀父親稱王。其次就是支持倉舒為王世子。
曹沖很坦然。曹彰地想法在他意料之中。沒有什么可奇怪地。但曹丕卻象是當頭挨了一棍。曹彰這話說得太直接了。一點遮掩也沒有。他甚至都沒有自己參與競爭地意思。直截了當地表示支持曹沖。這意思里根本就沒有曹丕什么事。立倉舒為王世子就是天經地義地。這讓曹丕很惱火。不管怎么說。曹彰和他曹丕是同產兄弟。怎么不和他親近。反倒對曹沖這么無條件地支持?
“子文地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一點理由也不講,還是那副臭脾氣,除了打仗,他就是一傻子。”曹操哂然一笑,收起了信紙,隨手扔到一旁:“剛才子桓說沒有倉舒的本事,只能盡點孝心,這話只對了一半。要論行軍打仗,你可能確實不如倉舒,但在別的方面,你也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曹操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淋下,讓渾身焦躁的曹鼗下子覺得松泰無比,他連忙笑道:“父親過獎了,倉舒的新政,也是極好的。”
“新政是不錯,可是用人卻出了不少問題。”曹操哼了一聲,轉過頭對曹沖說道:“新政是劉子初一手做起來的,他是最早跟著你地謀士,在襄陽這些年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你現在怎么搞了個諸葛孔明去查他地政事?萬一要查出些什么,豈不是讓他難堪。做政務的,哪能沒有點私情,龐家地龐士元就在你的身邊。蔡家的蔡德是你的岳父,蒯異度和我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地,這些人在襄陽屯田做生意,哪有不沾便宜的說法,這是劉子初的問題嗎?那個諸葛孔明一上任就雷厲風行,嚴糾嚴辦。最后能不牽扯到他們幾家?把這幾家惹火了,搞爛了,最后對你有什么好處?這幾家對你的支持那么多,如果最后卻落個不好的下場,以后還有誰來支持你?”
他頓了頓,又對曹沖說道,語氣很嚴厲:“我聽說這個諸葛孔明號稱臥龍,自視甚高,可是畢竟年輕。做事沖勁有余,思考卻不周全,這么用人。甚是不妥當。”
曹沖愣了一下,他知道曹操有襄陽那邊有耳目,但他沒想到曹操的消息這么靈通,他是臨行前才宣布地諸葛亮的職務,雖然因為有婦人小孩,他這一路走得并不快,但曹操此時說這些,想必是已經知道了襄陽最近因為嚴糾出的一些事了,而這些事。他也是剛接到諸葛亮的快馬報告不過兩三天。
幸好這兩天他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要不然被曹操這么一問,一定抓瞎了。他略一思索,隨即坦然應道:“父親所慮甚是,正如父親所料,孔明的糾查,已經引起了一些糾紛。”曹沖既然知道瞞不過老曹,索性和盤托出,然后又接著說道:“不過這件事。卻不是孔明一個人的主意,也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是我和將軍府以及幾個先生一起商量決定的。荊襄豪強對我的支持,我當然不會忘記,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同意了孔明地建議去嚴查那些貪得無厭的豪強。人性本惡,貪是人與天俱來的,商人更是如此,新政舉消了對商人地壓制。但也不能放任自流。讓他們自由發展,失去必要的控制。否則必然適得其反。”
曹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冊子來遞到曹操面前:“這是我剛整理出來的會議紀要,上面詳細記錄了各人的意見,以及這個決定的由來,請父親過目。”
曹丕正聽得入神,忽然見曹沖不說了,遞這么個東西給曹操,不免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著曹沖飛快的翻過一頁頁的記錄,卻不知道上面說些什么。
“說得還有些道理。”曹操合上了記錄,想了想說道:“就是不知道孔明能不能把握得住尺度。當年我在兗州摧抑豪強,結果用力過猛,兗州大亂,差點…唉,你有這么多大才相助,應該不會蹈我覆轍才是。”
曹沖知道曹操說的是當年兗州大敗地事。曹操年輕的時候,也是信奉法家的,當然現在也是,只是經驗多了,沒有了年輕時的沖動和莽撞。而這份經驗里,最重要的那一份當然是兗州。他剛剛接手兗州的時候,就發現了兗州的財富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因此發布法令想要對付那些大族,并因此殺了以為民請命為由向他挑恤的名士邊讓,沒想到這一下子引得兗州大亂,謀士陳宮、至交張邈一下子全站到了他地反對面,在他東征徐州的時候引來了呂布,險些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幾乎要向袁紹送質稱臣。如果不是程昱當時勸住了他,當然也不會有他今天的這番榮光。
可以說,兗州的叛變,對曹操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一看到諸葛亮在荊襄搞的那一套,立刻覺得有些緊張。
“我在路上接到了孔明和子初先生的急信,荊襄的大族確實有些反彈,不過好在蔡家和龐家沒有起來領頭,事情鬧得并不大,已經控制住了。”曹沖接著說道:“蒯家因為蒯異度去年剛剛薨了,還沒有心思參與到這件事里來,再者我已經寫了親筆信去解釋,相信蒯家能理解我地用意并不是想過河拆橋,一定會配合地。”
“這個好辦,蒯異度和我關系很好,他臨走前還托我照顧他的子弟,我馬上征辟他地兒子蒯景入朝為官,算是表個態吧。”曹操點頭說道:“也好緩解一下他們的對立情緒。”
“如此就太感謝父親。”曹沖大喜,連忙拜謝。
“嗯,既然這件事你這么有把握,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曹操擺擺手,表示這只是小事一樁,不值得再提:“倉舒平定了江南。交州、揚州、益州都重新回到朝庭的治下,南方算是無事了。只是天下…”
他停下了話頭,看著曹丕和曹沖兩人,打量了半天,這才接著說道:“只是這天下離一統還差得太遠,關中的仗也打了五六年了。糧草軍械都消耗了不少,卻到現在還沒有個結果。遼東的公孫一家自不量力,竟然想獨霸遼東,如今公孫恭那個豎子居然也想稱王了。北面的鮮卑一直在叛服之間搖擺不定,子文擊敗烏桓人之后,他們老實了幾年,這些年聽說又不安份了,那個柯比能也蠢蠢欲動。就是東面的青州徐州,也該整頓整頓了。子文來書。說要學衛霍縱橫漠北,再次出征,我已經應了他。剩下的遼東、青徐。還有關中,你們看看,該怎么個處理法。”
曹沖心中暗笑,老曹一句話不提立王世子地事情,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召回來了,卻是商量這件事,實在是翁之意不在酒。他注意了一下曹丕的臉色,發現曹丕的臉色很難看,特別是曹操在話語中透出對關中戰事強烈不滿的時候。他的臉快青了,在剎那之間,惱怒地神情一閃而沒,很快就恢復成一副順從的模樣。
“關中的戰事,確實拖得時間有些長了。”曹丕微微的笑著,語調不急不緩,聽起來極是平靜,一點火氣也沒有:“不過這也怪不得妙才叔,關中雖然沃野千里。但是被董卓禍害之后,昔日富庶的關中現在已經是滿目瘡痍,戶口百不余一,就算加上西涼四郡的人口只怕也不足漢中一郡,千里運糧,十致其一,妙才叔就是想就食于敵也無法辦到,西涼那些人,就剩下胯下的戰馬。手中的戰刀了。我當初能在關中大捷。全是仰仗父親支持的三百萬石糧食,要不然也無從談起。只怕比妙才叔地處境還要難一些。”
曹丕侃侃而談,聽起來好象是替夏侯淵久戰不勝解釋,其實卻已經把自己撇在了一邊。在極力說明關中的困境的同時,他也將自己地勝利一筆帶過,并歸功于曹操的支持。而從話外音聽出來的卻是,關中久攻不下,是糧草的問題,不是用兵能力造成的。這當然也不能算強辭奪理,聽起來也頗有道理,但總讓人覺得,他把自己撇得太干凈了。要知道他的親信司馬懿、吳質等人現在可還在關中掌著重兵,左右著戰事的發展呢。
“如今江南平定了,荊益二州也能抽出糧草支援了,你看還要多少才能徹底平定西涼?”曹操不動聲色的看著曹丕。
曹丕愕然的抬起頭看著曹操,聽這意思,老曹似乎還要他去關中。不過他可不想去了,他知道自己打仗地本事了,夏侯淵都搞不定那些人,他更搞不定了。荊州、益州是有糧草,可是那些都是曹沖的。曹沖會那么痛快的支持自已嗎?笑話,換了荊州、益州是自己的,曹沖去打西涼,他絕不會這么痛快的支持曹沖去打西涼,這很明顯嘛,我出錢,你立功,最后還要跟我搶位子?我有那么傻嗎?換句話說,倉舒會傻到這個地步嗎?換了誰也不信啊。
至少曹丕是不信的。
關中不能去,要去也得讓倉舒去,他雖然有荊益的豐厚財力為后盾,可是這仗一打起來,只怕那些大族也不會這么痛快的給錢,這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小錢,至少要上百億地錢財才有可能取勝。
上百億的錢財,曹丕想想就要笑,大漢國一年才掙了幾個錢,荊州再有錢,一年也不過二十來億,倉舒打一仗,能把荊益幾年的積蓄全部花光了。
再說了,關中還有吳質和司馬懿他們呢,有他們在,怎么可能輕松就讓倉舒打勝仗。
想到這里,曹丕連連搖頭,“這個問題還是問倉舒吧,他用兵的能力深得父親真傳,我是望塵莫及。如果他到了關中一定能勢如破竹,馬超、韓遂只怕會望風而降。”
曹操轉向曹沖:“倉舒,你說呢?”
曹沖撓了撓頭:“兄長可真是高抬我了,關中的形勢可不比荊益,我在荊益能有小勝,大部分倒是那些熟悉當地環境的蠻兵的功勞。再則就是孫權和劉備兩不相協,互相拆臺,差一個條件我都不可能象現在這么風光。西涼地域寬廣,河西四郡又都是地廣人稀之處,荊益的戰法,拿到西涼去根本用不起來。我…我還是去遼東吧。那里可能好應付一些。關中的戰事一直是子桓負責地,我也不好貪他地功勞。子桓要是擔心糧草的問題,我倒是可以打個包票,多了不敢說,只要風調雨順,老天爺幫忙,一年兩百萬石地糧草還是有保證的。”
曹丕差點嗤之以鼻,騙小孩呢?風調雨順,老天爺幫忙。這誰說得清啊,隨便找個借口,兩百萬石也許連兩萬石都拿不到。我深入沙漠了,你那兒糧食不來,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再說了,你去遼東?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趙云現在是涿郡太守,正好給你當先鋒,子文在代郡,曹仁在河間,全部給你當后援。這仗還用打嗎?
“倉舒這話就錯了,這怎么是爭功呢,不管是誰拿下的,都是我曹家的功勞,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難道說是你定的江南,天子應該封你為王,而不應該封父親為王才對?”曹丕故意開著玩笑說道,給曹沖套了個大帽子。
曹沖一聽。連連搖頭:“兄長這話可就言重了,我可沒有這意思,只是關中太難,我實在不敢接這個任務罷了。”他轉向曹操說道:“父親,以我之見還是讓兄長去關中,他在那里打過仗,情況熟悉得多,我給他當蕭何,一定保他衣食無憂。”
“哎——”曹丕有些不快的說道:“倉舒。你這可就不對了。你打仗這么利害地人不去關中,卻讓我去關中。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曹沖無言以對,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看著曹操。
“子桓說得對,你確實有些想偷懶的趨勢,我可聽說你從吳郡把孫權抓回來之后,一直躲在府里不見人,就陪著老婆兒子玩,這可不是好現象,你才二十歲,正當是立功心切的時候,不能這么沒有進取心,留戀于閨房之間。”曹操很嚴肅的批評道:“就依子桓說的,你去關中。至于子桓,也不能閑著,你是準備去遼東,還是準備去青徐?”
曹丕如釋重負:“我去青徐吧,有元讓叔在青徐,我或許可以立點微功,以襯倉舒的赫赫武功。”
“倉舒,你看呢。”曹操回頭看著有些無奈的曹沖。
曹沖咂了咂嘴,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父親和兄長既然都做了決定,我也只有勉為其難,只是丑話說在前頭,要讓我去關中,就得按照我說地法子來,要不然我寧可不去關中,免得到時候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這是自然。”曹丕興奮得有些失態,搶在老曹面前表了態,話出了口,這才想起來應該由老曹說這話,他連忙加了一句:“我想父親一定會同意你的看法的。”
“子桓說得有理,要讓你去打仗,自然要聽你做主地。”曹操心情不錯,連連點頭:“西涼騎兵多,光用步卒可對付不了,這樣吧,你把手里的龍騎擴充到五千人,士卒和戰馬可以從涿郡和代郡調取——想來趙子龍和子文不會反對的——但是一切花銷,都要你自籌,丞相府不會掏一分錢給你。張正清(張泉)和張子威(張虎)兩個人都是并涼騎兵出身,騎術精良,全部調撥到你的麾下,未許能幫上你點忙。你還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一起說出來聽聽。”
曹操話還沒有說完,曹沖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至于曹丕卻是百味雜陳,意外而無奈,他固然眼紅曹沖的騎兵將擴充到五千人,可是同樣的條件就算了他,他也做不到,就憑這五千人的衣甲武器自籌這一條就能逼死他。
倉舒,只有倉舒才能這么有錢,可是這個條件怎么聽著這么象是為倉舒量身定做的呢?曹丕越想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