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倉庫以西兩百米外,日軍脅坂聯隊指揮部。
“大佐閣下,這仗不能再這樣打了,再這樣打下去我們奉天警備旅就要打光了。”偽滿洲國軍奉天警備旅旅長于芷山正在向脅板次郎大佐訴苦,今天一天激戰下來,他的奉天警備旅可謂傷亡慘重,既便有“土坦克”掩護,也還是死傷了三百多人。
奉天警備旅總共也就四千多號人,一天就損失了三百多,于芷山當然沉不住氣了。
“八嘎!”副聯隊長北島剛雄勃然大怒,上來就扇了于芷山一耳光,“你的不許發牢騷!”
脅坂次郎擺了擺手,和顏悅色地問于芷山道:“于桑,既然你認為這仗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那么你又有什么好的建議呢?”
于芷山道:“大佐閣下,鄙人以為不該用步兵強攻,而應該使用重炮!四行倉庫雖然是鋼筋水泥結構的大廈,可照樣經不起重炮的轟炸,或者,請求航空兵投兩枚重磅航彈,也同樣可以把這棟六層大廈夷為平地!”
“八嘎。”北島剛雄怒道,“如果可以使用重炮,或者可以使用重磅航彈,大日本皇軍會讓支那軍囂張到現在嗎?”
于芷山趕緊道:“大佐閣下,那就挖地道,炸!”
“挖地道?炸?”脅坂次郎皺眉道,“你是說挖一條地道過去,埋炸藥炸掉大樓?”
“對對對,就是挖一條地道過去,然后埋炸藥炸。”于芷山連連點頭道,“這樣皇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全殲對面之支那軍。”
“八嘎牙魯。”就在于芷山以為獻計成功之時,北島剛雄卻是勃然大怒道,“你當我們是地理白癡啊?這一帶是沖擊平原,幾乎全都是滲水的沙壤,往前挖幾米就會塌方,你是不是想害死皇軍?”
“不不不,我絕沒有這個意思。”于芷山趕緊道,“這里的確是沙壤,也的確會塌方,可有個地方卻是絕對不會塌方的。”
“哦?”脅坂次郎皺眉道,“哪里?”
“就是大街底下!”于芷山道,“頂上有鋼筋水泥撐著,絕不會塌方的。”
旁邊北島剛雄不由神情微動,脅坂大佐想了想,卻還是搖頭道:“不行,挖地道過去那得多長時間?可師團長閣下給我們聯隊的時間卻只有三天,三天之內如果無法攻占四行倉庫,我將切腹以謝天皇,于桑,你也別想活,知道嗎?”
“是是是。”于芷山額頭上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了,連聲道,“明天我就親自督戰,無論如何也要拿下四行倉庫。”
話音方落,指揮部外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怎么回事?”北島剛雄厲聲喝問道,“為什么打槍?”
一名鬼子軍官跑步入內,大聲稟報道:“長官,不是我們,是對面的支那軍在打,還有幾個支那兵想過橋,已經被我們的機槍火力趕回去了。”
“哦,還有這事?”脅坂次郎聞言頓時神情微動。
“難道支那軍想逃跑?”北島剛雄皺眉不解道,“大佐閣下,我們和這伙支那軍對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面的支那軍作戰勇敢、作風頑強,可謂是支那軍中的精銳,指揮官也是個極難纏的角色,似乎不可能逃跑吧?”
“肯定不是逃跑。”脅坂次郎沉吟道,“支那軍肯定是有所圖謀。”
北島剛雄皺眉道:“可支那軍的圖謀會是什么呢?”
旁邊的于芷山忽然說道:“大佐閣下,中佐閣下,對面的支那軍這是在放冷槍,他們這么做無非兩個目的,一是為了騷擾皇軍,不讓皇軍好好休息,二就是擾亂皇軍的視聽,借此掩飾他們的秘密行動。”
“騷擾?秘密行動?”北島剛雄頓時警覺起來,向脅坂次郎道,“大佐閣下,對面的支那軍可是曾經偷襲過第3師團的前進基地,還炸死了騰田閣下,后來更是偽妝皇軍,從皇軍陣地上大搖大擺地突圍了,不能小覷啊。”
“嗯。”脅坂次郎深以為然道,“命令各大隊、中隊加強戒備,各路口要卡除了明哨,還要增設暗哨,巡邏隊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反復巡查!為了防止支那軍滲透,口令必須每兩個小時輪換一次,各崗哨還要提高警惕,發現陌生人一律扣壓。”
“嗨!”北島剛雄和于芷山猛然低頭,同聲應諾,旋即又領命去了。
公共租界,八路軍辦事處。
剛剛回來的楊紹成再三叮囑趙欣怡道:“趙欣怡同志,這件事一定要快。”
“放心吧,楊書記。”趙欣怡道,“我待會就直接去協和醫院,馬伯伯肯定會幫忙的。”
楊紹成又道:“那邊辦妥之后,就直接去找杜先生,他會幫忙把氧氣瓶送過去。”
“嗯。”趙欣怡答應一聲,忽又問道,“楊書記,在四行倉庫你見著岳營長了?”
楊紹成笑道:“我在四行倉庫呆了快十天,能沒見著么?”
趙欣怡美目一轉,問道:“楊書記,那個岳營長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楊紹成笑著看了看趙欣怡,說道:“要說這個岳維漢營長吧,還真是儀表堂堂,高大、英俊,在將士們中間威望也高,就是有一點不好,老愛說粗話。”
“岳維漢?”趙欣怡俏臉上忽然浮起一絲古怪之色,“他叫岳維漢?”
“怎么?”楊紹成奇道,“難道你認識岳維漢營長?”
“哦,不,不認識。”趙欣怡連忙搖頭道,“我倒是認識一個潑皮無賴,平素就知道欺男霸女、魚肉鄉里,也叫岳維漢,不過他可不是什么國軍軍官,倒是他的四個哥哥,都先后參加了國軍,只可惜全都戰死沙場了。”
“原來是這樣。”楊紹成道,“那你趕緊去協和醫院吧。”
待趙欣怡走遠了,楊紹成又向另外一名年輕人道:“小周,你馬上把這盒錄音帶送到宋公館去,宋副院長怕是已經等急了,再把這些底片送去相館沖洗,沖洗出來后連同這些信件和現大洋,按照這上面的地址逐一寄出去。”
次日深夜,一輛卡車再次突破日軍封鎖,強行闖過了新垃圾橋。
不等日軍出動步兵進行攔截,那輛卡車就已經停在了四行倉庫大門外,旋即寶山營的戰士們就從車廂里搬下了十幾只灌滿氧氣的大鋼瓶。
底層大廳,岳維漢用力握緊了楊紹成的雙手:“楊主任,真是太感謝你了,這回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寶山營大忙了。”
楊紹成微笑著道:“岳營長客氣了。”
“我這可不是客氣。”岳維漢肅然道,“這次我們寶山營如果真能突圍出去,你楊主任就是我們最大的救命恩人!”
“突圍?”楊紹成愕然道,“這些氧氣,你要用來突圍?”
岳維漢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把楊紹成領到了底層西北角以沙包遮擋起來的掩體里,楊紹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挖出的黑黝黝的洞口,還有袒胸露背的戰士從里面將一筐筐的泥土背出來,楊紹成頓時失聲道:“地道!?”
岳維漢微笑著道:“不錯,地道。”
“唉。”楊紹成神色微變,旋即搖頭嘆息道,“岳營長,這地道挖短了只怕很難穿過日軍的封鎖線,挖長了吧,時間上怕是來不及吧?而且這里的土質也不適合挖地道,距離一長,很容易出現塌方事故的。”
“楊主任誤會了。”岳維漢笑著擺手道,“我們不是要挖條地道直接逃出去,而只是想挖到日軍指揮部的底下,然后再埋上十幾萬斤炸藥,轟…呵呵,只要小鬼子的指揮官和他們的指揮系統上了天,我們就有很大的機會突圍出去了。”
“原來是這樣!”楊紹成恍然大悟。
這時候警衛排的戰士們已經將氧氣瓶搬了進來,正往地道里運,岳維漢又道:“原本地道里太悶,弟兄們都快挺不下去了,現在有了這些氧氣瓶,挖進的速度肯定會大大加快,我想要不了幾天,就能挖到對面的日軍指揮部底下了。”
老實說,主角投共是必然的,也許大伙在感情上無法接受,但劍客寫這書是有紅線的,這條紅線就是“事關黨的重大歷史事件”絕不允許變更,因此,投共是必然的,否則這本書就得被河蟹掉,劍客也得去小黑屋喝茶。
至于投共之后,是否像大伙擔心的那樣,只能留在太行山小打小鬧,這個卻是可以變通的,我的框架現在也只寫到武漢會戰結束,后面的情節我也還沒有想到。
不過,有些讀者的意見就很好,我也比較傾向于這種意見,那就是武漢會戰結束之后,主角秘密入黨,但部隊不易幟,先在太行山打一段時間游擊,順便收拾收拾石友山這些漢奸,鍛煉一支精兵,等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后,再揮師遠征印緬,然后就在南洋發展。
至于說抗日結束之后,會怎樣,本書不寫,本書寫到抗戰結束就結束了。
說完了,如果有些讀者還是覺得情感上接受不了,那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