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微寒,藍梓將那人推得后退,隨后打倒在地不過兩三秒鐘,一時間倒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酒吧門口的情景,話說回來,這一條街多是酒吧舞廳游戲廳之類的店鋪,平日里打架斗毆的事情哪里少得了,就算見了,大抵也不會將這些當成一回事。
不過,隨著這人的倒下,旁邊小賣鋪里男子的另一名同伴才陡然反應了過來。當藍梓走上前去準備推門,他已經飛速沖來,用力一腳踢出。門被推開了,里面的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便聽到一聲慘叫傳進來。藍梓右手推門,左手握拳直接砸在了對方膝蓋上。從酒吧里望出去,只見門口同伴的身影還未來得及用手抱住膝蓋,入侵者的左拳又是一動便收了回去,只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殘影,而那發出慘叫還在前沖的同伴由頭部往全身猛的一震,前一刻還有沖勢的身體陡然向后撞上門邊的墻壁,伸手捂住了鼻子,緩緩滑下去。
“他…他是來找麻煩的…”
這句話伴著聲音適時地傳了進去,酒吧還未到營業時間,光線明亮,但其中已經聚了不少人,有幾個看起來像是重要人物的男子還在大廳里側的小包間里聊著什么,這時都朝這邊望了過來。酒吧的音響里此時播放著流行歌,曲調有一股空靈的味道。不過酒吧里的人可沒有因為歌聲而放松下來,阻擋的人在門邊倒下,藍梓跨入大廳的第一步,先前位置在大門邊的一名男子就順手抓起掛在墻上做裝飾的一根球棒,毫不猶豫地朝藍梓揮了下來。
藍梓幾乎毫不停留,直接朝那人靠近,高速揮舞的球棒伴隨著劇烈的破風聲猛地落下,藍梓的右手也刷的揮了上去,“啪”的一下,右手與球棒前端在頭頂一碰,破風聲沒有斷,前方那人身體一震,手上居然已經沒有球棒的影子,才稍稍反應過來,藍梓揮舞著球棒掉轉了一邊,朝著他的頭猛揮過來!
“啊——”
恐懼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大廳,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兩秒間,大廳內看見藍梓進來于是第一時刻便舉步上前的眾人眼看他順手“拿”過了球棒又是順手揮出的樣子,幾乎同時停了下來,而在藍梓的身前,那方才揮舞球棒的家伙此時雙手抱住了頭,閉上眼睛還在喊,球棒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停了下來。
好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大叫的男子睜開了眼睛,藍梓盯著他,終于還是吐出一口氣,環顧四周,隨后將球棒在他頭上點了兩下,仍然是那句:“你打不過我的!走開!”
藍梓的外表從來就做不出太過兇神惡煞的表情,這時候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再認真也像個孩子,然而配合著眼前發生的事情與那還在播放的歌聲,卻委實給大廳里帶來了格外詭異的氣氛,他說過這句話,便要舉步前行:“我找…”話才剛出口,前方男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啊——”
這一次卻是給自己壯膽的叫聲,他雙手朝那球棒一抱,便要再度撲過來,只是那球棒一晃,他的手已然抱在空處,藍梓掄起球棒用力朝他大腿打了下去,這一下結結實實的,男子的身體隨著慘叫飛起在空中,隨后從后方的臺階滾了下去。
陡然而來的攻擊,也隨著那人的大叫同時發生了,兩只酒瓶被人飛擲過來,一個人操起椅子猛沖,附近的人也各有動作,拿煙灰缸當武器的,抽出皮帶的,甚至推翻桌子就拔出一把開山刀的,從三四米的遠處以半圓形合圍過來。一般人單槍匹馬首當其沖怕是直接就會被嚇到,藍梓卻是直接往前走,他們人多、速度快,藍梓的速度就更快。一棒將那人抽飛起來,隨后球棒在空中毫不停留的高速飛舞,砰砰兩聲,兩個酒瓶直接化作碎屑飛濺。
拿煙灰缸的人還沒來得及砸下去,眼前破風聲呼嘯而過,擦得臉頰火辣辣的疼,手上的煙灰缸已經砰的爆炸,藍梓從揮舞皮帶那人的身邊沖過去,順手在他褲頭上拉了一下,扣子崩飛,拉鏈也爛掉了,那人還未反應過來,藍梓看準舞刀男子的手臂,一幫就砸了下去,他那因加快了速度而導致周圍世界變得緩慢的視野中,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這人手骨折斷,白森森的骨頭帶著皮肉從衣服里刺出來的情景。
老實說,雖然從來就善良老實,但秉承“要做一個正直的人”的藍梓,對于血液和心中認為的“壞人”的悲慘下場,他從來就沒有什么惻隱之心。對的、錯的,誰是好人,該同情誰,誰是壞人,該把什么人不當人看,至少在他心中,總是分得非常清楚。
這些家伙不是好人,又出了刀,那就是要殺自己了,如果自己是普通人,現在也已經死了,造成“殺人”的結果與“有殺人的能力并且出手了”在藍梓看來根本是一回事,這種人活著也只是害人,打死他是完全不必講究什么的。當然,他現在還想讀書,也不能鬧得太大,反正他們也未必敢報警。順勢一腳將對方踹出去,其余人還離得很遠,一棒打爆了別人扔來的第三個酒瓶,他才轉過身,猶有余裕地在后方的男人屁股上用力揮了一棒,那人沖出幾米遠栽倒在地。“別打了…”
混亂的聲音,音樂聲,中間還夾雜著藍梓那沒什么效果的說話,整個大廳里大概二十多人都動了起來,沖過來的一個人被藍梓抓住了西裝的領帶,順手掄著跑了兩圈,挨了同伴好幾下打,還被酒瓶扔中了頭,才拉著一名同伴摔倒在地上,一個人持刀砍下來,卻已經失去了藍梓的蹤影,隨后小腿上就被挨了重重的一棍,手握著刀摔倒在地,被藍梓用力踩了一腳,“咔咔”的脆響,大概手指骨都碎了,一個人掄起了旁邊的桌子朝藍梓揮出去,劃過半圓形的軌跡卻沒能打中藍梓,反倒砸在了沖過來的一名同伴的肚子上。
“…你們打不過我的。”
老實說,這種場合里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很諷刺,但這的確是句真話,一些人其實也已經明白過來,然而在這樣混亂的局勢里,根本誰想停都停不下來,人影蜂擁而上,交錯,又有人倒下,一張凳子像是火箭般的沖上天花板,打破了上方的隔層,落下來又將幾個人砸得手忙腳亂,拔刀的幾個人毫無疑問是最慘的,藍梓在人群中央穿來穿去,即便擠成了一團,也沒有任何人能抓住他,仿佛電視里的沾衣十八跌,而他隨時就能用力地給人一棒,將人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剛剛趕來的石俊城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他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平日里吹噓一個打幾個的這些人如今都成了滾地葫蘆,連同幫里最兇的那幾個人,臉上有刀疤的“老霍”是最兇的,附近的人誰都怕他,他甚至親眼看見過對方曾經一個人輕松擺平幾個混混的情景。如今他的手被打斷了,紅著眼睛操起刀子又要上去,被對方一腳踢開。“瘋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對著警察也敢動手,如今被打得再地上滾了四五回了——他沒有拿刀,這是主要原因——根本連對方衣角都摸不到,臉上挨了一下已經腫起來,看著快要哭了,接下來…
接下來,藍梓就看見他了。
“石俊城…”
石俊城轉身就跑,后方,藍梓直接朝他沖了過來,一個人試圖擋住他,被他一棒撂倒,石俊城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一腳踹翻在地,藍梓從后方去抓他的衣服:“你給我起來!”石俊城一個轉身,眼看藍梓近在眼前,一拳就揮了出去,這一拳自然揮在空處,隨后手臂被一棒砸下來,痛入骨髓。他慘叫著試圖往后爬,而在藍梓身后,幾個人也追了過來,被藍梓回頭打翻。
“你起來!”
藍梓揪住石俊城的衣服試圖攥起他,石俊城則直接把外衣脫了,還沒來得及掙開,藍梓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將他用力拉起來。石俊城本就比藍梓高出許多,這時候卻顯得狼狽不堪,被推著掉轉了一個方向,從大廳里沖過來的一人提著凳子本來是要打藍梓,這一下直接敲在石俊城肩膀上,痛得他大聲慘叫。隨后,一大群人又被藍梓提著球棒從這邊走廊里打回了大廳。
幾分鐘后,當大門再度被打開,整個大廳已經沒有再能站起來的人了,石俊城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藍梓氣喘吁吁——其實基本上是因為太激動——到吧臺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口中說道:“你如果再敢去煩芥末,我就打死你,超市是你打壞的,你也要賠錢,你以為自己認識幾個小流氓就能亂來是吧…”
門口進來,以石俊城的父親石威為首的三個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由于藍梓的樣子,此時又放下了球棒,他們一時間也很難想象眼前的一切就是他造成的,雙方對視了一兩秒,三人才反應過來,石威看見兒子的樣子,一時間咬牙切齒:“你是誰!”儼然有著要將藍梓大卸八塊的氣勢,而他身邊的一個人,此時已經沖了出來,凌空一腳直接踢向藍梓。
砰的一下,藍梓左手還拿著杯子,只是微微側身,右拳如閃電般的在那人小腹上碰了一下,這凌空飛起的家伙直接飛出幾米遠,砸翻了一張桌子,蜷縮著身體在地板上直滑到墻角,再也爬不起來了。
還要打…藍梓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就要走過去,為首那人終于反應過來,認清楚了形勢:“呃…這位、這位兄弟…你…”藍梓看起來比石俊城的年紀還小,叫兄弟似乎有些不適合,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你是誰…到底是什么事,先放了我兒子,不關他的事…”
藍梓愣了愣,回頭看看被打得像豬頭的石俊城,隨后才停下來:“你是石俊城的爸爸?”
“嗯,我就是石威…”
“你知不知道你兒子做了什么事…”
找到了正主,藍梓開始理直氣壯地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