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飄落的廣袤大地上,起伏丘陵之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軍正在向西前進寒冷的北風裹著雪花打在臉上,普達米婭凝視著這支向前開進的大軍,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飄揚如海,刀光似雪,長矛如云,氣勢如虹,軍容鼎盛,內心更是充滿了自信,這支大軍不是為了所謂的教宗而戰,而是為了自己,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先前大軍和圣殿騎士們跟隨自己,是因為自己是教宗,現在圣殿騎士們和大軍跟隨自己,是因為自己是普達米婭,那個以一己之力撲滅了南方霸主埃羅帝國的女武神普達米婭教團國邊防軍的倒戈,教團國門戶大開,消息傳回埃羅北部的普達米婭麾下的教團軍本營,全軍低沉的士氣立即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暴漲,邊防軍都倒戈,這就是說回國再無任何阻礙,這對于已經在埃羅北部作戰了大半年,歸國心切的教團軍士兵來說,簡直就是做夢都能笑醒的事 當天下午,教團軍的將軍們就召開了緊急會議,
普達米婭歸國是秘密行為,因為懼怕消息泄露,所以就連麾下的將軍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邊防軍倒戈的消息傳到大本營,將軍們還以為教宗殿下在埃羅港與帝國皇帝商談什么呢,沒想到,教宗殿下竟然秘密歸國!在會議上,第十七軍團長艾泰德一臉炙熱的看向開會的將軍們“教宗殿下以女子之身,尚且敢于孤身歸國,我等身為教團人,難道還不如教宗殿下不成,不管你們怎么決定,我都已經決定緊隨教宗殿下步伐,踏入歸國之路”
“艾泰德,你這話就沒意思了,我等緊隨教宗殿下在埃羅北部浴血征戰,一路擊敗埃羅帝國,擊破埃羅王都,哪一個不是早已經將教宗殿下視為此身最值得追隨的真正英主,既然教宗殿下選擇了歸國,那么我等自然是緊隨的!”一名右臉上有著幾道疤痕的壯漢雙手按在會議長桌上,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說道”魯塔說得對,我們要回去,要讓那些躲在家里搞鬼的小人們看看,教宗殿下才是真正的教團國之主,當教宗殿下在埃羅北部與埃羅人拼死而戰的時候,他們這些卑鄙小人竟然在背后捅教宗殿下刀子,我拉西爾身為教宗殿下麾下將軍,必將揮舞手中裁決之劍捍衛教宗殿下的名譽!“有一名將軍站起身,語氣激動的說道“對,我等身為軍人,必然要誓死捍衛教宗殿下的名譽”其他將軍眼睛一亮,紛紛站起身,現在好了,歸國有名了!本來讓將軍們糾結的就是一旦跟隨普達米婭歸國,他們就難免會被長老會判定為叛軍,但是邊防軍的倒戈,讓整個局面一下逆轉,對于國內的軍力情況,將軍們還是比較清楚的 國內的教團軍精銳幾乎都被抽空了,現在又丟了邊防軍,等于是連擋風的門都沒了,剩下的就是一個圣殿護教軍和騎士團,而且還是一個人數殘缺的圣殿騎士團,這這兩支軍隊一般情況下都是駐扎在教都圣城耶合亞附近,反觀普達米婭一方,五萬邊防軍的倒戈加入,如果在算上滯留在埃羅北部的教團軍,兵力上已經不懼國內的力量,對個教團軍的將軍們而言,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怎么能夠放過!如果普達米婭殿下歸國成功,那么他們就是擁護殿下的功臣,而且他們跟隨殿下在埃羅北部鏖戰了大半年,身上早就被深深的打上了普達米婭的烙印,此時此刻,不擁護普達米婭殿下還去擁護誰!
雖然決定整個戰局的大決戰魯提亞子堡會戰,其實是帝的背后一擊拯救了崩潰的教團軍,但是教團軍在大決戰之前就已經兵壓埃羅王都的事實,讓將軍們都自動忽略了帝國一方的介入,勝利就是勝利,自古以來就是成王敗寇的道理,所有的“正義”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現在占領埃羅王都,逼迫埃羅王室狼狽南遷的,不就是教團軍嗎!
“既然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那就跟隨教宗殿下大干一場!”其他將軍們紛紛表示 在留下兩萬教團軍繼續鎮守埃羅北部后,完成了修整的六萬教團軍加入普達米婭的歸國隊伍,與倒戈的五萬教團國邊防軍共計十一萬兵力,直撲邊界重鎮蘭城,那里是圣殿騎士團在邊界的駐地,負責對整個邊界的監視作用,
蘭城之下,普達米婭看著前方城垛處出現了一排排亮晃晃的箭頭“注意,下面就是教團國的叛逆普達米婭,絕對不能讓她踏入蘭城!”城口上的圣殿騎士團的一名騎士長臉色發白的喊道,下面如云一般的大軍,駐守蘭城的是圣殿騎士團第九隊,共計三千七八百名圣殿騎士,加上護教軍,人數約有一萬一千人,作為邊界上的重甲兵團,裝備精良 在得知邊防軍倒戈之后,圣殿騎士團第九隊將蘭城外的軍隊全部都撤入城內,實懸殊太大,選了固守待援!
面對那無數明亮鋒利的箭頭,眾目睽睽之下,普達米婭毫不畏懼地大步向前,身上穿著教團國教宗的白色圣袍,仰著頭,讓城頭的士兵都看清楚她的面容,清脆的聲音傳遍城頭“圣殿騎士團第九隊,我是普達米婭,教團國教宗,我在埃羅北部浴血而戰,最終擊敗欺壓了我們數十年的埃羅帝國,陣斬了埃羅皇帝的頭顱,現在高舉著勝利之旗歸國,你們就是這樣歡迎你們的教宗的嗎?“
”真的是教宗殿下!“
一瞬間,城頭上一排排的箭頭混亂地搖晃起來了,驚叫聲此起彼伏,,雖然長老會宣布普達米婭為叛逆,但是對于駐守邊界的圣殿騎士第九隊而言,創造了擊敗埃羅帝國,占領埃羅王都的普達米婭殿下,明顯更像是最符合教義的教宗殿下 ”是普達米婭殿下“
”是陣殺了埃羅皇帝的普達米婭殿下!“手執弓箭的射手目光掙扎 ”不要受到這個女人的蠱惑,她早就已經不是教宗了,她現在是叛逆“那名圣殿騎士長眼見不妙,連忙下令“放箭!放箭!射死她!”卻是沒有一根箭矢射出。那名圣殿騎士長一臉氣急敗壞,大怒喝道“督戰隊,違背命令的都是下面叛逆的同黨,砍了他!立即給我射!”在強勢的命令下,城頭終于射出了箭矢,稀稀拉拉的一陣,準頭卻是差得驚人,在普達米婭十米內,連一根落地的箭矢都沒有。
“我的圣殿騎士們,可還記得當初的誓言,遵從教宗之令,畢生之年,必將覆滅邪惡的埃羅帝國,讓圣教之光重回圣城!現在到了遵從你們誓言的時候了”普達米婭昂起頭,猛然一指城頭上那名圣殿騎士長“所有人,聽從我的命令,殺了他!“
城頭響起如雷般的回應“遵命,教宗殿下”
“刷”
一瞬間,上千把強弓同時調轉了方向,那個圣殿騎士長只來得驚叫一聲“不──”尖銳呼嘯聲中!身上插了無數的箭矢,尸體搖晃兩下滾下城頭,砰的一聲就在普達米婭面前摔成了一團肉醬,血沫飛濺。普達米婭佇立原地,無動于衷地看著面前血肉模糊的尸首。就在她面前,咯吱咯吱聲響中,號稱邊界最強大的要塞,曾經數次抵擋埃羅軍入侵的蘭城的大門正在緩緩降落,蘭城內高樓警鐘在此刻瘋了一樣的敲響教團國邊界行省首府,雅姿 “大人,蘭城的圣殿騎士第九隊也反戈了!叛軍已經攻入雅姿城內”
一名圣殿騎士神色匆忙的進入首府內的圣殿騎士殿堂,首府雅姿距離蘭城距離不過三十里,普達米婭拿下蘭城后,迅速直撲首府雅姿,幾乎是毫無阻礙就擊垮了首府一千守軍的薄弱防御,普達米婭的教團軍用巨木撞開了總督府的大門,在破碎的大門后出現了總督府的衛隊,他們刀劍出鞘排成了人墻,但面對破門而入的數量驚人的教團軍,甚至還沒來得及交手就被這可怕的人潮沖倒踩死,斑斑血跡濺滿了莊嚴的臺階。
“我是霍恩德,你們想要做什么!”
在血跡斑斑的臺階盡頭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高大身影,看到他,震耳欲聾的口號聲忽然嘎然而止,士兵們紛紛停住了腳步,圣殿騎士也都收住了手里的十字劍他正是目前的行省總督霍恩德,前圣殿騎士團六大騎士長之一,因為年事已高,辭去六大騎士長職務后,主動請調邊界行省擔任總督,用有生之年為教團國豎起一道阻擋埃羅人西擴的屏障,在整個邊界之地,無人不知道霍恩德大騎士長,這個老人在五年時間內擋住了埃羅人的四次突破性進攻,結果就是老人的兩個兒子都戰死在邊界上,無論是圣殿騎士團還是邊軍,對于這位大騎士長的都是極為尊敬 “阿塔克亞,你也叛變了嗎!”霍恩德目光落在一名圣殿騎士長身上,霜發斑白,淺灰色的騎士制眼一絲不茍,胸口那排勛章表明了他戎馬生涯的一生。他沉穩地俯視著沖入總督府的教團軍,看著在血泊中掙扎的傷者和死者,臉上不由露出流露出痛心的表情。
“尊敬的老師,學生并非什么叛變,而是秉持心中的忠誠信念,以手中十字劍捍衛教宗殿下,為教宗殿下而戰,為教團國存亡而戰,這不正是當年你教導學生的嗎?”那名圣殿騎士長臉色微變,在霍恩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一陣心虛,緩緩后退,這個垂暮的老者有一種莫名的威嚴 “霍恩德大人,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突然,密集的士兵群如潮水般分開一條道來,圣殿騎士們一臉炙熱,一個披甲的俏麗女子在上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來,她做個手勢,跟隨的部下在原地停下了腳步,她獨自一人緩步走上了臺階,與霍恩德相隔十個臺階,停住了腳步,兩人目光對視,
霍恩德目光如刀,神色凝重的說道“你為什么要回來,你在埃羅北部已經取得了占領,有了那么大一片肥碩之地,就算不會回來,也一樣不會有人拿你怎么樣的!你想過依照目前教團國的內部情況,如此規模的內戰意味著什么嗎?”
普達米婭微微欠身,態度很恭謹“很抱歉讓你卷進來,但這是我的國家!”
“殿下已經決定了嗎?”
“當然,否則我不會出現這里的!”
“為此,將國家推向分裂也在所不惜嗎,率軍作亂,發動叛變,殿下,想想將來的國史上,您會留下個什么名聲?”
”教團國的最高權力是長老會,而不是教宗,這本身不就是叛逆嗎?
“不知道霍恩德大人認為,是我普達米婭會遺臭萬年,還是長老會遺臭萬年?‘普達米婭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在這個血腥味撲鼻的廝殺場上,敵對的雙方首腦卻娓娓的交談,氣氛說不出的怪異,數千教團軍擁在院子里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如果教宗只是長老會的傀儡,還有考慮名聲的需要嗎?當初大人不就是因為看不慣長老會對于南方的殘酷鎮壓,才憤然離開的嗎?“
普達米婭聲音頓了一下,才緩聲說道”霍恩德大騎士長,你無愧于圣殿騎士的稱號,跟隨我吧,讓我們一起來拯救這個國家,真正的圣教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對待南方部族也不應該如此苛刻,這次在埃羅北部,我看見了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如果我們一直在這樣的爛泥灘里浪費時間,圣教的光明只什么時候才會重回圣城?”
霍恩德露出個無奈地苦笑,搖頭說道“拯救國家,讓圣光重回圣城,殿下,我太老了,拯救國家或是毀滅國家,那些偉大的目標,我已經老眼昏花無力分辨。我只知道圣殿騎士的職責是維護圣教,既然殿下準備要毀滅一個舊時代,那就不應該放過我,因為我也是舊時代的一部分,我的年紀太大了,對您已經沒有用了,成全我吧。”霍恩德微微一笑,對著普達米婭調皮地眨眨眼,陡然提高了聲量“抱歉,我不能容許叛逆踐踏圣城的光輝!”
普達米婭沉默了一陣,抬起手下令“殺了他!”
士兵如潮水般轟轟隆隆涌上臺階,將那個老人淹沒了。不忍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普達米婭轉身走出了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