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長街,雨水翻卷,
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雨水停歇,一切歸于寂靜,提心吊膽的帝京西路各城中比亞人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殺氣摧城一般的帝國大軍已經退出了城外,一切又恢復到了現在的狀態,除了那些已經空無一人的豪門世族的府邸,只有那已經連石頭縫里都染紅的地面說明了一切,安民的布告很快被貼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才算是壓在驚恐的帝京西路,特別是那些不在名單上,但已經被殺的膽寒的世家殘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得救了,李月華大人回來了!”一名裝扮成平民的世家青年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家,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扶著門檻上,聲音嘶啞的朝著里邊喊道“不要躲了,不會再殺人了,我仔細看了布告上的落款,就是入主帝京西路以來,以手段柔和而得到中比亞世家一致贊譽的李月華大人,她已經下令帝國大軍開出城外,對于那些遭受無辜波及的世家和商家表示十分的歉意,而且承諾絕對不會再發生那樣的殘酷事件。。。。。。好了,我們松家可算是安全了”
他的聲音才剛剛落下,府邸里就涌出了不少人,已經是一片喜極而泣,都快嚇死了,
松家人只見殺氣騰騰的帝國騎兵來往穿梭,城內的豪門大戶一個個被屠戮一空,松家在帝京西路不算一流大戶,但也是二流中上的水準,本來都以為是死定了,誰知道愣是擔驚受怕的一天一夜,帝最終也沒闖入這邊的門,現在才算是知道,原來是帝京西路萬家生佛之稱的李月華回來了,松家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誰不知道,當初那個伯蘭特邦妮對待世家是何等嚴苛,稍有不如意就是吊打抄家,以至于帝京西路對于世家而言就是死路 “咳咳,這一次,整個中比亞世家可算是欠了李家一個大人情了!”
一個垂老的聲音傳來,曾經執掌中比亞吏部閣二十年的松老太爺,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來,目光頗為復雜,凝聲說道“自從李家的這個李月華接手帝京西路之后,才算是扭轉了帝國專門針對世家的強勢壓制,才有了中比亞各大世家北奔的浪潮,才有了中比亞文化的從新復興,而寂滅禪院方面更是將李月華的柔化政策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接納北奔的世家,接納被草原耶律家從帝京地區驅逐而出的上百萬流民,接納從北面放歸的原來被草原部作為奴隸的中比亞人,一手接下數百萬的生靈,借助世家和商家之力,幾乎是在短短兩三個月內重鑄了一個當初繁華的盛京,這不是萬家生佛的功德是什么!現在又挽狂瀾,拯救了這么多人,現在誰還說李家的壞處,就是我松家仇人”
“是,我等明白了!”松家人整齊回答說道,松老太爺已經三年前從中比亞吏部閣撤下,但他的兩個兒子,其中給一個就是現任的中比亞吏部閣的三大主事之一,
“我與李家李泰是多年故友,當初李家是世族之首,何等的威風,就算是現在已經脫離了中比亞朝堂,權勢地位反而更甚,李泰有這樣一個女兒,也算是可以瞑目了”松老太爺長長的嘆息了一回聲,突然問道“布告上有沒有說,帝國突然如此作為的原因?‘松老太爺看向自己的孫子,不愧是當初的重臣,立即就問到了最為核心的地方“帝不可能突然發瘋大肆屠戮,必然是有原因的,李月華如果真的有心袒護的話,必然會在布告中透出蛛絲馬跡,這對于松家是否還需要在帝京西路待下去,已經是關乎生死的選擇,南方雖然動亂了一些,但帝國如果存心要將中比亞世家都清理掉,松家還是早離開為妙”
”布告上沒有明說,只是說帝入城只是在執行帝國法令,似乎是跟什么帝國銀行執事受辱有關?“松家青年一臉回憶的神色,斷斷續續的說道,聽了他的話,松老太爺的臉色一下變了,安家大宴,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這件事沒準就是安家大宴引發的,想到那些被屠戮一空的世家們,松老太爺的臉色一片慘白,背后滿是冷意,好險啊,還好自己沒去參加什么安家大宴,更是要松家子弟平日里要低調,否則怕是松家也是在劫難逃!必然是那安家大宴上出了什么事,結果引來了帝國大軍的殘酷報復!
”爺爺,你這是?“
青年看著臉色突變的松家老太爺,眼睛眨了眨,前幾日的安家大宴絕對是整個帝京西路最為矚目的事,松家雖然收到了請帖,但是考慮到有蕭衛兩個與朝堂方面背景復雜的兩大勢力參加,松家雖然還有一個兒子在吏部閣,也只是一個六品主事的位置,根本無法與蕭衛兩家相比,所以松家老太爺回絕了,當時還曾經引起松家年青子弟們的不滿,認為如此大宴,正是彰顯松家身份地位的時候,如此躲起來當縮頭烏龜,正讓青年苦惱自己會成為那些世家子弟的笑柄,現在卻突然發現,那些世家子弟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從現在開始,松家閉門謝客,一周之內,松家子弟誰也不準踏出這大門“
松家老太爺打了一個哆嗦,臉色嚴厲說道“同氣連枝,同為世家,雖然不只懂安家大宴上發生了什么,必然是不得了的事,如果不是李家鳳凰女及時趕回來,只怕我等也會死無葬身之地的,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收斂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了”
松家閉門,林家閉門,千家閉門。。。。。。。
隨著布告的貼出,殘余的世家大族無一例外都選擇了閉門,隨著傳言喧囂塵上的,就是那個導致了帝血洗帝京西路的元兇,帝國銀行執事陸養愚的浮出水面,那些豪門世家為什么被屠殺,因為陸養愚受辱,帝國大軍違背隱約,開入城內大肆屠殺世家大商,因為陸養愚受辱,整個帝京西路擁有呼風喚雨之能比商業聯盟分部,一日一夜間,空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席位,帝京西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還是因為陸養愚受辱 這是什么人啊,現在整個帝京西路,甚至是整個中比亞都流傳著各種版本,陸養愚這三個字代表什么,殺戮,黑暗,陰謀,血流成河。。。。。在帝京西路,陸養愚三個字就是催命符!得罪誰也不要得罪陸養愚,因為他是滅門專業戶!
“父親,這些世族派人的人現在還跪在門口,就算父親不想見他們,至少也給予他們一個回話吧”陸婉兒又拿著厚厚的一沓走進房間,俏臉難看,關于父親的傳聞也傳到她耳朵里,知道一些內情,畢竟不是太多,自然會有迷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滿臉愁容枯坐在書桌的陸養愚,終覺的那些傳聞不靠譜,自己的父親怎么會殺那么多人,怎么會親自下令處死安家婦孺老弱,怎么會直接負責了那場讓整個帝京西路為之震動的一夜血但是眼前的局面,卻也讓她遲疑了 各大世家閉門,但也無一例外都派人來了陸家,門口已經是跪得密密麻麻,雖然帝京西路世家被清空大部分,殘余的依然有四五十人之多,那些人凄慘哀怨的模樣穿過陸婉兒的腦海,實在是不像作假,難道沒有父親的點頭,中比亞世家在帝京西路就是隨手可以抹去的一個點,說沒了就沒了?難道中比亞世家想要在帝京西路立足,就必須要父親同意?陸家,父親,什么時候已經是如此可怕的龐然大物?
風口浪尖啊陸養愚目光掃過女兒困惑的神色,和桌上放著的一份份來自各大世家的求見帖,嘴角苦笑,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名動整個中比亞,會被這些高門大戶貼著臉的巴結,實在是因為陸養愚之名在一日一夜間傳遍了整個中比亞,只是這名卻是惡名,陸養愚這個名字,據說在南方地區已經可以到止孩提哭的效果 整個中比亞朝堂對自己可算是很到了骨子里,但也同時怕到了骨子里,據說當時降職扣押自己兄長的文書還沒發出新京,就被宰相雨豐隆追了回來,隨后就變成了直接提為中比亞工部閣次長的任命書,次長的位置,僅次于工部閣負責人之下,已經是工部閣第二把交椅,實實在在的上二品的朝堂重臣,自己的兄長可以說直接從從四品跨到了上二品,這是中比亞朝堂在示好,沒錯,就是在示好,自己殺了朝堂世家那么多的人,最后朝堂世家卻是示好,
實在是這件事鬧的太大,太火了,數萬人頭落地,帝京西路商家世族百分之六十被連根拔起,僅僅只是因為這些商家世族在安家大宴上對自己受辱旁觀坐看,因為你侮辱了我的人,我就是要殺你滿門,甚至連旁觀的也殺,帝國給予的理由就是這個。。。。。。如此強大的理由,讓路養愚很受傷,這理由強大的沒邊了,但皇帝表示帝國就是這么霸道,
數萬人的鮮血,世家大批量的被清洗,帝京西路天翻地覆,數百萬中比亞人心惶惶,在平靜了半年之后,帝國刀鋒的第一次裁剪,最后都被一紙通告,全栽到了自己頭上,這黑鍋簡直是連天都遮了,但是自己又能怎么辦?現在這些殘余的世家哭著喊著的要求見,自己在沒有得到上面的明確表態之前,又敢見誰?
推動一切的背后黑手是皇帝,經過此次清洗,帝國鏟除了障礙,順手還將帝國銀行推到了絕對權威的位置上,執行動手的是李月華,明里暗里的渾水摸魚,將那些曾經對李家仇視的朝堂世家狠狠的殺了一遍,幾萬顆人頭滾下來,李家所遭受的委屈早就報了,還大賺了一筆好名聲兩人互為狼狽,皆大歡喜最后就是背黑鍋的陸養愚了,李月華將安家滿門老幼甩給自己,算是坐實了自己就是帝國發動清洗的元兇,但與真正的那位至高無比相比,李月華也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帝國皇帝剛剛送來的命令,讓陸養愚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皇帝要自己出使中比亞朝堂。。。。。。。因為瀘州戰事吃緊,南方稅收收到影響,中比亞朝堂半年的六城港稅收又被帝國截流,皇帝又要建造用來彰顯自己圣君地位的帝京閣,中比亞朝堂的財政徹底大紅,據說虧空超過五百萬,連大臣們的冬俸都停了,最終沒辦法,中比亞皇帝只能提出向帝國銀行借款一千萬,用中比亞南方五年的稅收作為抵押,皇帝已經同意此事,而陸養愚作為帝國銀行執事,自然是談判的首選人選 站在帝京西路的城頭上,李月華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發髻微微揚起,脖頸猶如一截月光般皎潔白凈,這個角度讓她的清秀的五官更為立體,就像是用一塊美玉雕成般。那對平日里清冷透徹的鳳目從遠處收回來,透出濃濃不解的神色“陛下此時乳讓陸養愚去談判,就不怕被中比亞朝堂強行扣下來,陸養愚對于帝國也算忠誠,才能更是不俗,現在陸養愚正在風口浪尖之上,既然已經掃清了障礙,正是讓他大展拳腳的時候,突然讓陸養愚去中比亞朝堂談判,那誰來主持帝國銀行在帝京西路的業務?“
”怎么,害怕了?你把帝京西路掀了個底朝天,現在才想到怎么來應付殘局?‘胖子驅體筆挺如槍,站在月光下輪廓分明,充滿了君臨天下的霸道氣概“我只是覺得,帝國不應該貸款給中比亞朝堂,我太了解他們,現在是為了借錢,什么都可以答應,一旦錢到手,必然會翻臉不認人”李月華俏臉露出一抹尷尬“我沒說過要貸款給中比亞朝堂啊,我只是讓陸養愚去談談罷了,有了現在的惡名,就算中比亞朝堂如何不滿陸養愚,也絕對不敢動他,現在已經八月底,只要談判能夠拖上一個月,中比亞朝堂的財政就會徹底崩潰,到時候,我們要什么還不是什么嗎!”胖子漫不經意的道,鳥兒展翅飛過了夜空,半輪明月之下,山嶺起伏延伸,城市外的河流這星光之下像是錯落于大地間的微白長帶,又如同須發、樹根,隨地勢蔓延到大地遠方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