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邊的啟明星尚未消去,皎潔的月光在烏云間面,帝國荒野軍團第九旗駐地前大門,松木燃燒的篝火在夜風中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遠處而來的一陣踢踏聲吸引了營地門口守衛的目光,黑暗中,十幾名傭兵打扮的騎兵簇擁著一輛黑色馬車在駐地營門口停下 “不管你們找誰,都不得在這里滯留”
一名身穿鎧甲的衛兵隊長走上前,看了一眼黑色的馬車,聲音冷冽,毫不客氣的說道 第九旗現在負責帝京西路大小十幾座城市的治安,整個旗團兵力分散開,留在本營內的兵力也就是五六百人,大軍主力已經開往大河道,作為留守大本營的第九旗團,警戒也提高了兩個等次,只要再提高一個等次就是戰時,戰時,帝方就等于是自動將軍政大權同時握在手中,一切為了作戰,這就是說,任何可能出現的威脅,第九旗的指揮官都有權自行處理,這一點在帝方面是默許的,遼闊的疆土不可能讓一線指揮官向上面請示,過于限制太大,反倒是等于坐以待斃,
都說帝殺人不眨眼,據說當初在帝京荒野,一戰就逼降了耶律家十余萬草原騎兵,入主西北后,更是遷徙六十萬草原部族,兇名赫赫,在最初對整個帝京西路盜匪的清掃過程中,帝所展現出的手段殘酷曾經一度讓中比亞人不敢抬頭直視,即使現在帝京西路已經穩定,大部分的中比亞人認可了帝國的統治,帝隊依然沒有駐扎進城區,就是為了避免引起群體性的恐慌,帝京西路四大家族曾經數次想要與第九旗負責人見面,都被無情的拒絕了,
這些商人并不知道,在帝內,軍人和商業聯盟牽連上關系,就等于是自毀前途,帝國商業聯盟在帝京軍人眼里,就跟要命一樣的存在,因此而遭受處罰和扣押的帝官每年都有,已經成為帝內默認的一條高壓線 “阿泰拉克在營里嗎?”
衛兵隊長本來以為對方會馬上離開,卻看見黑色馬車上駕車的馬夫站起身,從馬車上跳下來,馬車夫身材壯實的給人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力,說出的話,讓衛兵愣了一下,對方所說的竟然是帝國語,在營門篝火的火光下,馬車夫露出一張嚴肅而有些寬闊的臉,草原人特有的寬額頭看起來有些發亮,那是常年日曬雨淋下油潤的皮膚色,這張看起來很熟悉的臉,讓衛兵來到口的話一下又咽了下去,太熟悉了,這是誰啊,衛兵肯定自己絕對是見過對方的,第九旗本就是出自庫吉特草原部族,而對方所表現出的明顯對第九旗非常熟悉,以至于一口就說出了第九旗旗團長的名字,不要看第九旗已經到了帝京西路三個月,但因為交流不通暢,而且很少與中比亞人接觸,知道第九旗旗團長叫阿泰拉克的,除了荒野軍團的高層,還真沒幾個人!
“怎么了,西亞拉忽兒,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敢死營里邊撈出來了的!”那名馬車夫目光凌厲,嘴角瞥了一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木里河大人!”受到對方氣勢震懾,衛兵隊長臉色一變,連忙立正身體,他想不通堂堂荒野軍團副軍團長怎么是裝扮成車夫,連忙說道“阿泰拉克大人還在距離此地五十里的梅里城巡查防務,應該要到明天上午才會返回”
“明天上午才回來啊”
木里河有些遺憾的自言自語,轉身返回馬車旁邊,神色恭敬的向里邊的人低語了一陣,這更讓衛兵看得一臉發懵,木里河大人是何等身份,雖然只是副軍團長,但是在中比亞地區絕對算是咳嗽一聲也能讓地面震三震的頂級人物,在中比亞地區也就是接任伯蘭特邦妮大人的李月華可以算是其上司,在權力方面絕對是能夠排入前五的人物,而這樣的人,竟然甘當一名馬車夫,而且衛兵還看見木里河大人一臉恭敬加激動的神色 “既然阿泰拉克不在,那么第九旗指揮權暫時由我接管”過了一會,木里河轉身走回,臉色嚴肅無比的說道“立即召集營地內所有隊長級以上軍官召開會議,給他們十分鐘,十分鐘后未趕到,依照貽誤戰機處置”
“大人,這個。。。。。。。”衛兵隊長臉色尷尬,木里河雖然是副軍團長,但畢竟不是第九旗的旗團長,臨時接管指揮權,而且還是在沒有軍務部命令的情況下,這已經是相當嚴重的越權行為“怎么,難道我還沒有這樣的資格嗎!”木里河臉色一沉,一股殺氣涌出來,第九旗的前身是他曾經帶領的第八騎兵旗團的第九中隊,是他曾經的嫡系,所以他才能夠連衛兵隊長的名字都能一口叫出來,本來還想要皇帝陛下看看自己的能力,沒想到竟然碰到了釘子“木里河大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接管作戰部隊的指揮權必須要軍務部的命令,大人如此深夜而來,阿泰拉克大人又不在營地,突然就要求接管軍隊,就算我把其他的隊長都召集來,他們也是不會服從的”衛兵隊長一臉尷尬,大聲解釋說道“西亞拉忽兒,你這個混蛋,信不信我現在就命人把你拉下去砍了!”木里河怒目圓睜,手握到了腰部的刀柄上“木里河大人你息怒,小的這也是沒辦法,阿泰拉克大人明天上午就回來了,現在距離天亮也不遠了,大人要不先稍做休息,阿泰拉克大人一回來,小的就立即帶他來見你”衛兵隊長臉色都白了,依然不敢答應木里河的命令“好了木里河,不要難為他了,把這份命令拿給他,從現在開始,這里由你親自坐鎮,我不管是任何人說情,新命令送來之前,必須給我封鎖住”馬車方向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一名帝國近衛將一份命令書交給木里河,木里河小心翼翼的接過命令書“你不是要命令書嗎,現在可以了吧!”等到馬車離開,木里河才氣惱的將命令書交給營地未對賬西亞拉忽兒 “大人誤會了,要知道有命令書,小的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不遵從命令啊!”西亞拉忽兒嘴角訕笑的接過命令書看了一眼,在他看來,這份命令書應該是帝國荒野軍團負責人李月華簽署的,因為如果從帝務部簽署,這么遠的距離根本不可能,目光掃過上面的內容,最后落在上面的落款上,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握著命令書的手就像是握著燒紅的烙鐵一樣的扎手,整個人都在發抖,皇帝啊,皇帝的獵鷹紋章。。。。。。。我的長生天啊,西亞拉忽兒已經要昏厥過去了,難怪木里河大人甘心親為其驅車,原來是皇帝陛下!
“既然你看見了這份命令書,那么就應該知道延誤命令的后果,去召集軍官開會!”木里河一臉難看的悶哼了一聲,很快,整個營地內留守的二十多名隊長全部都聚攏在營地大廳內,對于為什么被突然召集起來開會,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把他們召集來的衛隊長西亞拉忽兒更是不敢跟他們說真實情況,只是說上面來了緊急命令,這可讓營地內雞飛狗跳,大軍已經壓到了大河道,據說二十萬亞丁軍隊隨時可能北進,將帝京西路拖入戰火,這緊急情況,不會是亞丁人打來吧!
“什么情況啊!”
“難道是亞丁人攻破了大河道,上面要求我們準備迎戰了嗎?”
“不會吧,沒聽到有這樣的消息啊,”
“阿泰拉克大人回來了沒有,見鬼,阿泰拉克大人怎么就在這時候去梅里城巡查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口被衛兵推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軍官們好奇的看過去,看見是副軍團長木里河大人,一個個完全就是一臉懵圈的神色 “神奇了,我竟然看見了木里河大人,是不是沒睡醒啊!”
“木里河大人什么時候來的?”
“我怎么知道,木里河大人不會是來搞突擊檢查的吧,這大半夜的還讓人活不活了”軍官們議論紛紛,各種猜測都有,一個幾千人的旗團要負責帝京西路十幾個城市的防務,已經讓這些軍官們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是敵人的大軍壓境 木里河來到軍官的前方,目光掃過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軍官,從懷里掏出那份命令書,冷聲說道“時間緊急,我就不廢話了,傳達陛下的絕密命令,從明天上午十點開始,第九旗立即對帝京西路利郎,泰源,白山一線實施軍事戒嚴”
“什么,明天上午十點開始,對整個西路一線實施戒嚴。。。。。。
開玩笑的吧,第九旗就那么點人,那一條線路可是有三四座城市,怎么可能做到”命令念完,下面的軍官幾乎就是炸鍋了,全面戒嚴可不是玩笑,帝京西路十幾座城市,每座城市不過才六七百名帝國駐軍,維持治安已經相當緊張,戒嚴就是玩笑 ”這是陛下的軍令,諸位應該知道分量,出于對第九旗本身原因的考慮,陛下已經同意,暫時放棄其他城市的防務,第九旗全線超戒嚴線路靠攏“木里河目光如刀口一般掃過軍官們的臉,厲聲說道,作為荒野軍團的高層,他很清楚皇帝要求這條線路戒嚴的原因,但這個原因現在絕對不能透露出來,八萬帝國鐵騎將沿著這條線路從燕州南進,神不知鬼不覺的涌入帝京西路一線,八萬帝國鐵騎的抵達,帝京西路的防務就是順手的事,雖然木里河不知道皇帝秘密調動八萬鐵騎入帝京西路的原因,但也能夠隱隱感到,腥風血雨已經打在臉上的氣息,這是誰惹了皇帝陛下震怒!
”鐺!鐺!鐺!“一陣急促的琴音跳動,傳來錚錚殺伐的躍動那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女,雙肩微垂,十根細長的手指壓在琴身上,她的腰背坐得很直,只是憑借手肘的移動來操動琴弦,肩膀始終保持著紋絲不動。長長的青色袍袖向內挽起一截,露出戴著翡翠鐲子的一截雪白皓腕,十根水仙般的雪白纖細的玉指在那七根絲弦上起落不定 少女前方,陸養愚負手而立,凝視著窗外,
黎明,半是微塵的浮光天空下,一大串猶如斷珠一般的雨點砸在街道干燥的路面上,漫起一層白色的雨色,,陸養愚微微嘆息了一聲,安家大宴昨日已經答應參加,為了將陸家徹底的逼上絕路,不給陸家一點反復的機會,相信陸家參加安家大宴的消息,已經是一夜間傳遍了整個城市陸養愚似乎已經預見在安家大宴上,一個個認識的人互相打著招呼,可是沒有多少人喝酒。在這熱鬧的表象下,各方的人們都在互相打量,互相揣度,涌動的暗流,微帶緊張的氣氛,整個帝京西路的商人,整個六城港的世家,都已經瞪大了眼睛,要看著陸家怎么一步踩入陷阱,萬劫不復 ”天地變色,殺機漫起,安家不懷好意人人皆知,那大宴兇險,父親還是小心為好“悠揚的琴聲突然一頓,琴弦崩斷,少女修眉微蹙,手指滴落下血紅色,這名少女正是陸養愚的獨女陸婉兒,當初耶律家攻破臨杭,陸婉兒還留在六城港,所以免于劫難,陸養愚被耶律家劫掠向北,生死不明,陸婉兒被接到陸養愚大哥處,后來六城港遷徙向北,陸婉兒才從新回到陸養愚身邊,所以對于自己父親的背景,也只是了解一部分,
”這次安家大宴,我自己倒是沒什么,真正讓我不放心的是你,一旦我陸家與四大家族撕破臉,對方必然會全力針對我陸家“陸養愚從前面轉過身來,一身中比亞文史長袍,更顯出一股滄桑“這一點父親不用擔心,我天亮后就去老師那里,她是李月華大人的密友,相信就算是四大家族如何膽大,終究是不敢直接闖李月華大人的府邸的”陸婉兒將滴血的手指包扎后,拿起琴緩緩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