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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戶牗之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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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項羽而言,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戰勝劉闞。

  不僅僅因為劉闞是他最大的敵人,這其中還包含著一個武者的尊嚴。樓倉城下的那一戰,已經成了項羽的一塊心病。生平最引以為傲的勇武,竟然要靠著偷襲才能獲勝。實在是羞恥。

  但他也知道,劉闞已經不是當年樓倉的劉闞,他也不是昔日的項籍。

  兩人終究還要一決高下,但卻不一定是他想像中的那種對決。所以。項籍在登上楚王之位以后,得知劉闞已抵達洛陽,立刻率部開拔至濟陽。他要在這里,和劉闞再來一次決斗。

  澠池未能如愿,那么就在大梁城決戰吧!

  項籍的這份心思,范增非常清楚。

  從內心而言,范增并不想這么快就和劉闞決戰。

  原因嘛…劉闞自函谷關東出。幾乎是兵不刃血拿下河洛,又得到潁川陳郡和南陽三郡,氣勢如虹。士氣正旺。而楚國呢?先是楚王被殺。項羽千里迂回,雖殺死了魏豹。但元氣天傷。加之三齊戰事出現變局。楚軍現在等同于要同時面對兩個敵人,這時候決戰,對楚國并無益處。

  依著范增的意思,項羽應當穩囤泗水郡和碭郡,將黥布柴武從三齊的亂局中盡快抽身出來,合兵一處。而后固守泗水,派兵攻打陳郡,想辦法和駐扎在長沙的番君吳芮聯系,在江北站穩腳跟。當然了,如果能趁機拿下南陽,消滅夷陵的唐軍人馬,會是一個美妙的結局。

  范增也知道,奪取南陽,消滅夷陵唐軍并不容易。

  但至少能阻擋唐軍于夷陵西南。對于項羽穩定局面,有著極大的好。

  可惜,項羽沒有聽從范增的建議。

  不過他也清楚固守碭郡的重要性。所以命曹咎退兵至睢陽,不論什么情況,都必須堅守不出。

  守住了碭郡,項羽的側翼就算是穩定下來,他也可以更好的和劉闞決戰。

  三月初十,劉闞兵臨大梁!

  歷經兩載戰亂,古都大梁,變得更加殘破。

  河水滔滔,繞大梁而過。城頭上的魏國大纛早已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紅底金字,上繡白龍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魏王在丞相周市的陪同下,出大梁城,迎接劉闞到來。

  魏王是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名叫魏瑁,臉色蒼白,看上去非常害怕。

  周市站在他的旁邊,輕聲的安慰著。

  別看魏王的年紀不大,但也經歷過不少的風風雨雨。從魏王咎稱王,他是天之驕子,而后魏王咎死,魏豹登上王位,他就不再被人關注。魏豹死了,他變成了魏王,可沒等他把那張王位坐熱乎,就不得不向唐目投降。這許多的經歷,讓魏瑁有著乎同齡人的成熟。他也清楚,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投降唐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魏國和楚國之間,仇深似海。

  可他還是很害怕,害怕投降之后,被莫名其妙的殺害。

  好在周市在他身邊,一直的勸慰。否則當魏瑁看見劉闞的第一眼時。就不可避免的感到恐懼。

  也難怪,劉闞身高近丈,體魄雄偉。

  已年近三旬的他,身穿一件明黃色的大袍,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帶著一股子煞氣。

  魏瑁匍匐在城門下,口稱萬歲。

  劉闞倒也沒有小覷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把魏瑁攙扶起來,然后拉著他的手,一起登上戰車。

  這小小的舉動,頓時引得大梁人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魏國人和關中之間的矛盾和仇恨,可并不算淺。

  且不說別的,當年王賁水淹大梁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對大梁展開血腥的屠殺,如今仍歷歷在目。

  劉闞的這個舉動,也表明了他不會對大梁人,祭起屠刀。

  魏王宮中,周市帶領魏國群臣,向劉闞行三拜九叩的君臣之禮,而后又舉行了一場盛大酒宴。

  酒宴后,劉闞單獨召見了周市。詢問大梁的情況。

  總體而言,大梁的狀況還算穩定。之前魏豹被鞭尸,楚國虎視眈眈。令大梁人著實擔心了一陣子。可隨著河洛被唐國占領,魏王向唐國請降并獲許之后,民心已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過去五年里,大梁屢遭戰火洗禮,大梁人似乎已習慣了這種改朝換。

  周市說:“不知陛下要如何安置魏王呢?”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果劉闞不能妥善安置魏王,難免會有一些小麻煩出現。而在大戰將臨時。劉闞顯然不希望出現這樣的狀況。

  “騷有兩個方案,周先生可以選擇其一。”

劉闞說:“魏王可以前去咸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陽,配享等同趙王歇;亦或者前往洛陽,亦可得公爵之位。丞相以為如何?”

  去咸陽,基點自由都沒有。

  留在雒陽,同樣沒有自由,但相對而言,會輕松一些。

  以劉闞的想法,倒是希望魏瑁去洛陽,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起到穩定故魏國人民心的效果。

  但周市卻為魏王選擇了去咸陽。

  雖說在洛陽的環境會寬松,可是危險相對也就增大。

  魏瑁還是孩子,如果有居心叵測的人趁機挑唆,一旦出事,那可就要丟掉腦袋。

  周市感魏王咎的恩寵,雖然投降了唐國,但也希望能保住魏咎的血脈,讓魏瑁一世無憂。

  呆在咸陽,魏瑁就算是長大了,也不可能生出什么特別的想法。

  只要魏瑁老老實實的,就能長命百歲,說不定還會子孫昌盛…

  “先生即然有了決斷,那就依先生所言。”

  就這樣,劉闞認可了周市的選擇,并同意三日之后,周市陪同著魏王瑁,一同前往咸陽。

  如何安排周市?劉闞還沒有決定。

  周市的本事,倒也不差,否則也不可能以家奴的身份,成為魏國。

  這里面固然有魏國本身人才凋零的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許多年來,正是靠著周市,魏國才左右逢源,勉強生存下來。周市通曉兵法,卻不擅作戰;知曉謀略,但并不周密;能處理政務,可難以周全;也有辯才,比之蒯徹6賈等人。顯然還有很大的差距。

  說穿了,周市是樣樣通,樣樣都不精。

  這樣一個人,難以獨當一面,可棄之不用,卻又有些可惜。

  更何況,他身為魏降臣,又有獻城的功勞,如果不能妥善安置的話。就會冷了降臣降將的心。

  劉闞思來想去,決定暫時委任周市做長史,協助蕭何。

  長史,不在三公九卿的序列,但卻為諸史之長,總理政務,居丞相之下。不高不低,倒也適合周市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周市在蕭何的控制之下,也不太可能出現什么大的紕漏。

  對于劉闞的這個安排,周市倒也欣然接受。

  送走了周市,劉闞的注意力,就集中于軍事之上。

  他依舊是以張良為軍師,屯扎大梁。在張良的出謀劃哼策之下,劉闞調兵遣將,做出一副要和項羽決戰的勢態。先讓蒙克占領陳留,而后自己親率大軍直撲臨濟,與項羽格黃河故道而相望。

  一時間,中原之地,戰火重燃。

  到闞劃氐臨河,最高興的不是各路唐國大軍的主帥,而是濟陽的項羽。

  這邊劉闞剛扎下了營地,對面項羽就派出使者前往唐軍大營,提出要和劉闞,相見于戶牗。

  戶牗,本是指窗格子。

  不過項羽所說的戶牗,是指后世蘭考東北,黃河故道的轉彎處,正好位于臨濟和濟陽之間。

  “項籍要在戶牗擺酒,請我赴宴?”

  劉闞手執項羽的親筆書信,疑惑的看著陳平和張良,“二公以為,朕是否應該前去赴宴呢?”

  陳平接過書信,掃了兩眼后。沉思不語。

  張良說:“臣以為,陛下不可答應。”

  “哦?”

  “大戰將啟,項籍此時邀請陛下,恐怕不懷好意。

  若是他趁機在酒宴中設下伏兵。暗算陛下的話,則我軍定會軍心動搖。宴無好宴,陛下不可不防。”

  劉闞想了想,輕輕搖頭道:“朕與項籍接觸并不多,但也深知其人。

  此人有任俠之氣,不會使小伎倆。不過,朕雖信項籍,卻不信那范增…此宴不去,會被楚人笑朕無膽;但若要去了…恩,不可不防!道子,你認為,朕是應該去,還是不該去?”

  陳平思忖片刻,“陛下所言不差。不去,會被項籍笑話,以為我軍膽怯,對士氣怕會有不利;但若去,子房所言也不能不考慮。如果真的是項籍設宴還好,若是范增的計謀,恐生不測。”

  他抬起頭,“此事處理的好。說不定能斷項籍一臂;但若處理的不好,可能會讓陛下身陷險境。”

  戶牗之會,怎么感覺著,好像鴻門宴?

  劉闞明白陳平的意思。

  如果是項籍設宴的話,倒還好說。但里面若有范增參與,難免會生出意外。但凡事皆有兩面,以項籍的性子,一般不會使用陰謀詭計。那范增如果真的心懷叵測,倒也是一個離間二人的機會。畢竟,此時的項羽和范增,還沒有太大矛盾。單憑陳平散播流言,未必能使項羽中計。

  也就是說,戶牗之會說不定會成為離間二人的好機會。

  可這個尺度卻必須掌握好,否則離間不成,反而會讓劉闞陷入其中。

  張良和陳平,都不敢為劉闞拿主意。因為一旦出現危險,那可就要釀成天大的禍事了…

  劉闞蹙眉沉思。

  片刻后,他驀地起身道:“朕已下定決心,不管項籍是否有埋伏,朕都要去戶牗,和他見上一面。否則。平白被他恥笑,反而會墮了將士們的士氣。朕倒要看看,項籍打得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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