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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典滿蹦起來,張牙舞爪似地大聲喊叫。
曹朋愕然看著他,搞不懂這家伙究竟又是在發哪門子的瘋。不僅他不明白,許儀曹真等人,也很糊涂。
“我決定了,我也要和你做兄弟”
“啊?”
“你要是不答應,咱們立刻連朋友都不是。”
先說不做朋友要做兄弟,如今又做不成兄弟連朋友都沒得做…
當真是好古怪的邏輯 曹真反應過來,靈機一動,點頭道:“阿福,咱們好歹一起打過架,還住在一個牢室里,也算是前世的緣分。不如這樣,我們八個就在這里結拜吧。嘿嘿,將來定然會成就一番佳話。”
八個一起結拜?
曹朋有點懵了 他和王買鄧范結拜,沒有一點思想壓力。
他這樣做,只是想讓王買和鄧范,能融入進他的生活圈子。
可沒想到的是,這幫家伙居然也來湊熱鬧。曹朋頓時感覺著,壓力很大…
“我本一介小民,諸位皆…”
“誒,咱們結拜為兄弟,無論出身,只論兄弟情誼。”曹真看起來,和典滿差不多,都屬于那種惟恐天下不亂的主兒。說完,曹真扭頭瞪著許儀,“許大頭,你怎么說,給個痛快話。”
許儀其實也有些心動,只是還想矜持一下。
畢竟,典韋和許褚正鼓搗著禁軍第一人之爭,他這邊和典滿結拜?聽上去好像有點可笑。他和典滿關系不差,也可以不介意雙方老子之間的矛盾。可若是結拜,性質似乎有些變了。
可曹真開口了,許儀似乎也沒有了退路。
“許大頭,你如果害怕你老子,那就一邊去。”
“誰說我害怕,我也有此意,只是被你們搶了先…阿福,我們結拜,誰不答應,誰是孫子。”
曹朋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的個天,這幾位把結拜,當成了什么?
不過,和這些日后曹魏的權臣衙內們結拜,對曹朋似乎沒有任何壞處。
“如此,卻之不恭。”
“牢頭,牢頭…他娘的還有喘氣的沒有?給我出來”
曹真大聲吼叫,兩個獄吏連滾帶爬的就跑了過來,“小將軍,您有什么吩咐?”
“我們要結拜,給我們…呃,阿福,結拜需要什么?”
拜把子,在東漢末年,并不盛行。
這種行為,雅稱結義金蘭。金蘭是什么?這個說法還出自于《世說新語賢媛》中的一句話:山公與嵇、阮一面,契若金蘭。
《易系辭》說: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人們大都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朋友的交情深厚。可拜把子,結義手足…曹朋覺得,自己好像又上了羅大忽悠的當了。
貌似劉關張,并未桃園結義,只是說他三人‘恩若兄弟’。
曹朋還以為這年頭已經有了拜把子的說法,沒想到…心里不免暗自偷笑:我好像又改變了一樁事情。
好在,曹朋對結拜的禮儀程序,還算了解。
按照后世的習俗,結拜需要在雙方同意之后,選擇良辰吉日,在一個大家認為適宜的地方舉行。可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沒得選擇。這種事就是在那一剎那間的沖動,若過去了,就沒了意思。反正也沒有人結拜過,他們也算是開創先河,所以不會有人說他們做錯了什么。
“需一副孔圣人像。”
“干嘛要他的像?”
“孔圣人說:兄友弟恭…你我既然結義金蘭,那自當在孔圣人面前發誓。”
“嗯嗯嗯,阿福說的很有道理。”曹真連連點頭,然后沖著典滿吼道:“阿滿,你什么都不懂,別在這里搗亂。阿福,你接著說…你們幾個,記清楚了,若錯了一樣,小心爾等狗頭。”
獄吏們哭笑不得,只得連連稱是。
這大半夜的,去哪兒弄來孔圣人像呢?
“香案一張…哦,這里有桌案可以代替,就不需要了。然后要備下三牲祭品,豕頭一只,魚一條,卵…八枚,還有活公雞一只。記住一定要活公雞,婦人們結拜才用母雞,懂嗎?”
“懂了,懂了”
獄吏們一開始覺得,這幫少爺在胡鬧。
可聽著聽著,發現還真有那么一點味道。也不知道這位小公子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聽都沒聽說過。
曹朋接著說:“一大碗酒,還有八張紙…恩,最后還有八炷香,和一把刀。”
“這么麻煩啊”
曹真也有些目瞪口呆。
“我等結拜,天地為證。所以自然有些麻煩,不如此,怎能天人合感動天地呢?”
“沒錯,沒錯”
一幫子沒知識,沒文化的家伙,被曹朋忽悠的暈頭轉向。
曹真說:“都記清楚了沒有?”
“記是記清楚了,可這大半夜的…”
曹真一蹙眉,從懷中取出一塊腰牌,“東西是有些麻煩,不過也容易,你拿著我的腰牌,到車騎府見管家,把我們需要的東西列個單子給他,他自會給你備齊。半個時辰,一定要備好,否則打斷你的狗腿。”
“喏”
獄吏們齊動員,一溜煙的跑了。
可能連荀彧都不會想到,這大牢中,會發生這種事情。
把這幫子喜歡折騰的小子們聚在一起,那如果不弄出點事情來做的話,才是真的奇怪了…
“阿福,你跟誰學的武藝?”
趁著獄吏們忙活,許儀好奇的問道。
“早年間我家鄉有個游方術士,教給我很多東西。不信,你問虎頭哥,他是最清楚這件事。”
“哦,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
可惜當時我沒眼力,不曾向那師父請教。不過后來,阿福教了我許多,否則我也不會有今日這般身手。”
“你的功夫,是阿福教的?”
除了典滿和鄧范,曹真許儀四人,都很驚奇。
他們見過王買的身手,知道這家伙,也非等閑人。
這些人當中,身手最好的恐怕要屬典滿和許儀兩人,差不多也都到了易骨的巔峰。如果和王買交手的話,他二人就算能取勝,也要付出慘重代價。而曹朋的身手,在所有人當中,明顯最弱。最弱的人,居然教出了這么王買這么厲害的家伙…如果王買當年隨那老術士學習,又會是什么狀況?典滿跟著曹朋練了一段時間,是深有體會。可許儀,卻有些懷疑…
但各家都有各家的規矩,再追問的話,就是打探私密。
許儀也就不再追問,于是岔開話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曹朋是怎么遇到的典韋,又是怎么回來的。對此,曹朋也沒什么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白。
“江夏黃氏,欺人太甚”
許儀大怒,拍案而起,“阿福,你放心,將來咱們隨主公馬踏江夏時,我定縛了黃射,任你處置。”
獄吏們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同來的,還有車騎府的一干奴仆家將。
依照著曹朋所列的清單,把物品一一抬進牢房中。最讓人哭笑不得的,還是一尊孔圣人雕像。
也不知他們從哪里找來了一座孔圣人的石頭雕像,擺在桌案上面。
而后,家將奴仆,還有獄吏們,紛紛退到一旁,好奇的看著這牢里的八個人,想弄清楚,他們究竟是要做什么。
“接下來該怎么辦?”
“寫金蘭譜。”
“啊?”
“我先寫,你們照著我寫的做就行了。”
金蘭譜有金蘭譜的固定格式,曹朋當刑警,對黑道上的一些規矩,還算清楚。金蘭譜是每人一份,先寫序詞,而后按年齡大小,寫上名字,并按下手印。如此又折騰了好一陣子,終于把前戲都完成了,隨即便開始進行儀式。
“皇天在上,蓋聞室滿琴書,樂知心之交集;床聯風雨,常把臂以言歡。是以席地班荊,衷腸宜吐。他山攻玉,聲氣相通。每觀有序之雁行,時切附光于驥尾。今有南陽曹朋…”
由于之前曹朋已經交代清楚,所以曹真等人也都明了。
曹朋在這里一頓,曹真立刻道:“沛國曹真。”
“譙國許儀。”
“陳留典滿。”
“沛國朱贊。”
“南陽鄧范。”
“沛國曹遵。”
“南陽王買。”
“八人編開硯北,燭剪窗西,或筆下縱橫,或理窺堂奧。青年握手,雷陳之高義共欽;白水旌心,管鮑之芳塵宜步。停云落月,隔山河而不爽斯盟;舊雨春風,歷歲月而各堅其志。毋以名利相傾軋,毋以才德而驕矜。結義金蘭,在今日即對神明而誓,輝生竹林,愿他年當休戚相關。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為證,圣人為證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隨著曹朋瑯瑯誦讀金蘭譜,外面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收起了那份玩笑之心。
而后,八人在孔夫子雕像前叩首。
曹朋起身,一把抓住那公雞,橫刀在脖子上一拉,一蓬雞血滴入酒水。
他深吸一口氣,又用刀割破手指,扭頭向其他人看去。王買一笑,上前一步接過刀,割破手指后,學著曹朋將血滴進了雞血酒里。而后典滿、曹真、鄧范、朱贊、曹遵、許儀依次而行。
滿滿一碗血酒成了 曹朋攪拌均勻,用手指沾了一下血酒,先滴三滴在地上,遞給了曹真。
這里面,曹真年紀最大。
接過血酒,曹真喝了一大口,旋即遞給許儀、典滿、朱贊、鄧范、曹遵、王買…最后才是曹朋。
這也是八個人的順序,曹真最大,曹朋最 最后,曹朋把喝剩下的酒,放在了孔夫子神像前,算是完成了整套儀式。
在后世,這又叫做歃血為盟 “小弟曹朋,見過大哥”
曹朋先向曹真行禮,而后依次行禮。這又是一套過程,每個人都必須重復一遍。八個人最后,跪在地上,環成了一個圓圈,彼此相視。如果說之前他們還存著一份好奇,一份戲謔。
那么現在,八個人的心中,只剩下濃濃的兄弟之情。
“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壯豪情。”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八個人同時高呼,響徹牢獄。
觀禮之人,莫不為之動容…
曹朋發現,這結義金蘭,是一樁非常耗費精神的事情。
不禁是他,其他七人也都如此。家將擺上酒水,兄弟八人又一番痛飲,這才算一個個心滿意足,倒在榻上。
曹朋熏熏然,但腦子很清醒。
他躺在最靠里面的床榻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日間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耳邊似乎還回響著,許儀剛才喝酒時的一句話:“阿福,我x間見你出手傷人,似已到了我等的水準。以當時的狀況,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的如你那般順暢…可我現在看你,似乎使不出那等拳腳。你氣血極強,可是力量卻好像未曾貫通。”
這是一個困擾了曹朋很長時間的一個問題。
他的氣血之強盛,的確已經達到了瓶頸。可由于他身體之前的限制,以至于全身未能貫通。
何為易骨?
若按照前世老武師的說法,無非是培元固體,開關展竅,導氣入骨。
此前曹朋練太極,連八段錦,其目的就是為了生發元氣,鍛煉肺氣,強化腎氣,使之充盈五臟六腑,外潤皮毛。這一層,曹朋自認已經做到;而后體內氣血通暢,百脈流行,關不開而自開,竅不展而自展…當骨頭開始出現大脹的感覺,基本上就達到了導氣入骨的水準。
曹朋前世易骨,是在老武師的幫助下練成。
可現在…
他似乎沒有這樣的條件。
這也是他和王買等人的區別所在,太過于重視循序漸進,而失去了自然之道。王買等人的底子好,氣血本就強盛。在練習了功法之后,促進氣脈流通,關竅自開,骨節自順。而曹朋的問題就在于,他雖練習骨力,但元力不強。以至于氣血雖壯,骨節卻不是自然的通暢。
如何自然通暢?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月光從小窗照進囚室,曹朋突然間,從床榻上起身。
只見他在床邊站穩,左腳左拳在前,右腳在后,右拳置于右肋旁,虎口向右。
猛然間,他左腳向前蹚出半步,右腳隨之跟步。右拳內擰,向前打出,虎口也隨之向上…左拳在兩拳相交時收回,置于左肋。如此一蹚一蹬,總是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兩拳一出一入,變幻不斷。
這是一路極為簡單的跟步沖拳。
在最狹小的范圍中,爆發出全身的潛能。
在后世拳法中,也叫做‘半步崩拳’。后世形意拳大師郭云深因犯了人命官司,被關進監牢。由于脖子上帶枷,腳上有鐵鐐的緣故,于是練出了智能邁出半步的絕技,半步崩拳打天下。
曹朋后來學得,是尚云詳所練的半步崩拳。
尚氏半步崩拳有明了三星多一力的說法。所謂的三星,就是肩窩、肘窩和腕窩。形意重三星,是因為人體的關節之間,骨骼的銜接都是有一定的規律。只有三星朝天,才能節節恰到好處的相連接。兒童多如此,但成年人在生活中,由于種種習慣,三星漸漸偏離了位置。
曹朋現在,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試圖糾正三星的位置。
同時依靠著半步崩拳驚人的爆發力,催發體內的氣血,使之流暢貫通,來‘催三節’的目的。
催三節,是根據人體骨骼的規律,磨礪拳勁。
三節,是指人體的上中下三盤。以丹田為主,上盤肩為根節,肘為中節,手為梢節;下盤胯為根節,膝蓋為中節,腳為梢節。借由丹田發勁,把勁力由丹田催向四肢,催向身體需要發勁的地方和部位。曹朋用催三節的方式,并不是為了發勁,而是向借由這種力量,貫通全身骨節,導氣入骨,真正邁入易骨的水準。
這是一個非常緩慢而又痛苦的過程。
曹朋剛開始,動作并不快,力度也不大。
可隨著骨節開始貫通,骨頭出現大脹的感覺之后,他便不斷發勁。一股股勁力自丹田發出,推動全身骨節嘎吱吱響聲不斷。到后來,骨節之間似有內氣流轉,每一次發力,都會產生出一種極為詭異的空爆聲響。
蓬蓬蓬…
一開始,空爆聲并不是很響。
可漸漸的,動靜越來越大。
距離曹朋最近的,是許儀。喝了點酒,本有些昏沉沉,可是突然間,他被一陣奇異的聲響驚醒,于是翻身坐起。
抬頭看,就看曹朋雙腳反復,雙拳交錯。
動作的幅度并不大,卻能令許儀產生出一種強烈的力感…
他在干什么?
許儀不禁有些迷惑。
隨著曹朋的勁力越來越強,許儀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在狹小空間中錯步揮拳時所產生的巨大力量。
漸漸的,許儀的臉色有些變了 他隱隱感覺到,曹朋的身體在發生變化,在增強。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說不太清楚…難道說,這就是那個所謂的術士,傳授給他的秘法?
“阿福,你在干嘛?”
朱贊也被驚醒,迷迷糊糊的,見曹朋在那里發瘋似的揮拳,不由得感到奇怪。
于是他下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過去,伸手去拍打曹朋的肩膀。許儀一開始沒有發現朱贊,等他發現時的時候,已經晚了 “老朱,小心”
許儀大吼一聲。
完全沉浸在骨節貫通的舒暢感中的曹朋,感覺到有人拍打他的肩膀,本能的一個陰陽身,也就是半側身,拳頭帶著一股罡烈勁氣,蓬的打在朱贊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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