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期在元嬰期以前,是唯一兇險的考驗,也被稱為心之歷練,既然是心的歷練,外人也就幫不上忙,不知道有多少玄門弟子在這一關跌了跟頭,萬劫不復。
云逸仙子的師妹云靈,要不是胖子用封魔陣壓住,然后又被一巴掌打醒,說不定早就瘋狂了。所以她非但不記恨胖子,還竭力的幫胖子脫罪,這說明她知道這份恩情有多重,知道心動期的瘋狂有多可怕。
修煉漫長歲月的云靈尚且難以自持,何況是一路搭電梯上來的王浩呢。
心動期固然會做出瘋狂的舉動,不過也并非是完全胡作妄為,也許只是將平日里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做了出來。小醫仙好歹也是玄門中的頂級人物,這點見識還是有的。王浩的心思她并非瞧不出來,起初她是對胖子懷有好奇,漸漸的,她為胖子的才華和傲氣吸引。不知不覺中,兩人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作為男人,胖子的占有欲比任何人都強,只不過一直不肯表白而已,倒不是因為矜持,而是由于蘇雪的緣故,骨子里胖子是個專一的人,要不是恰好趕上心動期,要聽到他的表白有的等了。
饒是小醫仙看的真切,也只能順其自然,而且,胖子目前的表現雖然優秀,還不到讓她動心的地步。不過,假如胖子真有本事讓蘇老頭沖入元嬰期,那就是超越了自己。倘若能成全兔子,就是超越問劍老怪。如果胖子真的做到這兩件事,考慮一番又有何妨?
提出條件以后,她就明智的離開了胖子,心動期的兇險難以揣測,王浩又是性情中人,所以此時相見不如不見。
小醫仙信手拈來的兩道題目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天大的難題,要超越高手榜三甲談何容易?
問劍老怪物自出道以來,經歷大小爭斗不計其數,從來就沒有過失敗過,在玄門中被人追捧為戰神。
陳玄那是當之無愧的老大,第三次仙魔大戰中出盡了風頭,一人一劍擋住魔界高手的進攻。古人說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陳玄擋住的雖然是千人,卻是一千多名的修真者,而且都是到了元嬰期的高手,那些魔界高手的尸骨至今還埋在南極冰原。
三甲中最弱的人就屬小醫仙了,至今保持沖入元嬰期最快的紀錄,才不到二十年的光景就出了元嬰,無人可破,而且她的知識頗雜,醫道,陣法,占卜,煉器,無一不精,以煉器為例,她的見識就不在云逸之下,被人稱呼為仙子也就不奇怪了。
三大高手代表了一個時代,不是隨便能夠任人超越的。以上典故由姚樂兒娓娓道來,自然能讓胖子聽的入神。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嘻嘻。”姚樂兒謙虛的結束了故事。
蘇老頭的修煉還算順利,王浩雖然尚未傾盡全力,但是也做出不少動作。如今老頭剛筑基不久,通過努力也達到氣動期,這個速度也不算慢了。要知道,這個時候的修真者就像剛萌芽的小苗,施加太多外力也并非良策,而且風險極大,所以王浩暫時放過了他。
臨走前,王浩將老頭的玉簡復制了一份,他自己的修煉還是摸著石頭過河,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到了心動期,哪有本事指點兔子,大不了幫兔子筑基,扔下竹簡讓她自行琢磨去。從蘇老頭的修煉效果來看,那套法門應該還不賴。
探視父母的時候,順便找姚樂兒打聽到星月宗的地址。陳玄有意將星語留給兄弟,卻忘記了告訴星月宗的地址。本來姚樂兒說是要陪同胖子前往,不過胖子考慮到父母的安全,宛然拒絕了她的好意。
自從跨入了練神期以后,能力已經遠非常人可比,天上地下,有哪里是去不得的?如今到了心動期,行事更多了幾分瘋狂。
不過蜀山除外,王浩還不想去碰釘子,進入杭州境內,姚樂兒指點的道觀遙遙在望,胖子花俏的躍下飛劍步行上山。才走出兩步,眼前便出現一塊巨石,上面寫著觀星觀三個大字。
“觀星觀!為什么聽著別扭呢?”王浩喃喃自語。踏著蜿蜒的小徑上山,一路上林木蒼翠,溪水潺潺,偶爾間出現幾塊怪石,雖然生硬卻并不突兀,要不然弟子去哪里觀星?修真界的同行都知道選擇一處清幽之地,這里雖然不如昆侖,蜀山,不過也足以讓人留連忘返了。
來到山門,王浩見到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姑,姿色姑且不論,眼神中卻透出靈秀之氣。
陳玄說星月宗有不少女弟子,原來也不是心口胡吹呵。胖子嘿嘿壞笑,上前施了一禮。雙手抱拳,從正面看去,仿佛是一個太極圖案。
“小師父早啊!我來進香的。”稱呼道士一般叫做道長或者師父,王浩好歹也在道觀里泡過段日子,表現得中規中矩,料想對方挑不出毛病來。
上次在南海派就因為御劍方式不對產生誤會,結果雙方大打出手,要不是有云逸仙子幫忙斡旋,胖子非背上黑鍋不可,有了教訓就不會重蹈覆轍。即便是來找人的,也要將表面功夫做足才行。
觀星觀是星月宗的據點,或者叫做世俗間的門戶,所以不缺少香火錢,也不歡迎游客到訪,當然,也不會將客人拒之門外,小道姑見他中規中矩,連跨門檻先邁出哪只腳也不曾出錯,不由暗自好笑,香客見的多了,沒見過如此專業的,一路引領他進入觀內。
星月宗雖然是修真門派,在世俗的門戶卻是道觀,由于是全真道,觀星觀拜的是太上老君。
王浩乍一見到老君像差點笑出聲來,煉丹師果然吃香喝辣呵,飛升了還有享受不盡的香火。自己猜測的沒錯,煉丹師就是個小時候騙吃騙喝,長大了吃香喝辣的職業。
依照傳聞,老君也是頂級的煉丹師,不過人家老早就飛升了,你再怎么燒香磕頭,他也不可能給你兩顆丹,拜老君還不如拜我呢。王浩暗自得意,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禮拜,留在觀內用過來齋飯,然后又捐了些香火錢,這才向主事人道明來意。
一聽說王浩找的是星月宗,小道姑突然笑了。“你是陳長老的兄弟,對不對?師父早就交代過了,要我到山門來接你。”
王浩狂汗,又遇見高人了!小道姑的師父當然就是老道姑,但是她看上去并不老,那是因為到了元嬰期,料想在星月宗的地位相當不俗,見到胖子以后會心的一笑,雖然接待王浩是理所當然,不過用什么態度就要看心情了,假如王浩一到這里就嚷嚷找人,拿出陳玄來唬人,人家肯定也是草草打發他了事。不過胖子來到觀內先是拜了老君。然后又捐了香油錢,該做的全部都做了,就憑這份禮數也讓人另眼相看。
老道姑對胖子非常滿意,吩咐徒弟準備了茶水,棋具,非要和王浩對弈幾盤不可。
星月宗接待客人都是在前山,也就是老道姑的觀星觀,即便王浩要見星語,也是將人找來前山,在觀星觀見面。
胖子的禮數給人不賴的印象,要不然老道姑肯見他才怪,更別說陪他下棋打發時間了。
別看老道姑的棋力只是平平,所用器具卻是件希奇的法寶,棋子的材料也十分眾多,如木石,金玉,但最為人稱道的是云子。
云子燒制的礦物原料多達數十種,古書載其成分中有瑪瑙、琥珀,其配方曾一度失傳,后經老藝匠們回憶摸索才得以恢復。
子坯經沙磨去光以防下棋時眩目,洗盡后涂抹薄薄一層油脂便可使用。黑子講究仰視若碧玉,俯視若點漆,如放在棋盤上,棋子漆黑一點,無任何雜色,而如果將其拿起仰光一照,則棋子通透晶瑩,常呈碧綠或寶藍之光;白子則是溫潤如羊脂美玉,微有淡黃,翠綠色澤,悅目和諧,呈靜美之態。黑白二子質地都極其細膩,如嬰兒之頰膚,冬天在指尖上溫和,夏天于掌心中涼爽。
而且云子結實,高拋落地而不碎,拍于紋枰之上,聲音脆而不浮,若有香榧木棋盤與這相配,可以說是雙絕。
制作云子的過程和煉丹十分類似,制作云子的工匠,習慣上將棋子稱為丹。事實上,王浩第一次煉丹煉的也是棋子,丹王是為了訓練他的基本功。所以胖子知道圍棋一共有三百六十一顆,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
老道姑的棋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煉制,比云子更勝了一籌,細看下棋子的表面隱隱有一層柔光浮動,分明是煉器的手法,。
以前,丹王無聊的時候就會拉上胖子下棋,山中沒有別的樂趣,那是師徒兩人唯一的娛樂和交流。輸了要罰,贏了自然有賞,久而久之,王浩也成為此中高手。一時殺的興起,直落老道姑三盤,怎一個狠字了得。
棋逢對手才提起興致,王浩突然覺得有些無趣,左右張望才發現兔子已然到了,只不過見他們對弈,所以不方便出聲打攪。
觀星觀精研究陣法,術數,門內的弟子十之八九喜歡下棋,老道姑當然也不能例外,雖然她的棋藝才星月宗只能排個中等,輸到今天這么慘還是第一次,所以認輸也沒什么不甘心的,不過倒是挽留胖子逗留一段時日,可以相互切磋棋藝。
胖子要指點星語修煉,本來也是要待一段時間的,當下痛快的答應下來。兔子如今已經不能稱之為兔子了,換上女裝的她堪稱絕色,穿著寬松素雅的白衣,欺霜賽雪,烏黑的短發清爽飄逸,卻是別有一番風情,烏溜溜的眼珠鑲嵌在白皙的皮膚上,給人的感覺是驚心動魄的美麗。和圍棋一樣,玄素兩色猶能顛倒眾生。
心臟不爭氣的來了個加速,王浩不由一陣郁悶,這到底是心動期還是青春期?
“在星月宗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胖子明知故問。只入門不拜師就像沒娘的孩子,更加不會有人幫她筑基,好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她是陳玄推薦來的,受氣倒是不會,大不了被孤立。
“很好!謝謝你幫我推薦。”星語違心的答道,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就是有苦衷。
“很好?我就是代你父親來看看你,既然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你要繼續努力。星月宗是玄門中數一數二的門派,別壞了人家的名頭。對了,如果你有需要,盡管和我說,能幫忙的我會幫。”
“沒有了!”星語轉身就要離去。
老道姑實在瞧不下去了,調解道:“著急趕回去干什么?還不是躲在房里看書,陳玄長老推薦她入門原本是出于好意,可是入了門卻不給拜師,這不是讓小丫頭為難嗎?不拜師還入個什么門呵?也不知道陳長老是如何考慮?”在這么耽擱下去讓人惋惜呀。本來以小丫頭的天賦,門里有的是人搶著要收她為徒,無奈有陳長老有過交代,誰敢輕舉妄動?”
我靠!想不到陳玄做的這么絕,要不是小醫仙提出條件,胖子不得不來上一次,還真是耽誤了兔子的前程。
“沒有師父誰帶他入道呵?”王浩是真的不懂,因為他的運氣好,直接找上了丹王,所以對門派里的規矩并不了解。
“沒有師父就是沒有人帶他入道。”小道姑簡單明了的給出了答案。
老道姑白了弟子一眼,解釋道:“有些門派廣招弟子,傳下法門讓弟子門自行修煉,表現突出的弟子才有機會拜師,所以有只入門,不拜師的說法。這種做法固然有可取之處,除了天賦還能考察弟子的秉性,不過淘汰掉的弟子就可憐了。因為不準修真法門外傳,只能繼續留在門派里直到終老。以前星月宗沒有這么做過,小丫頭是第一個。以她的天分無論如何也不該受到如此待遇,不知道陳長老為什么這么做?”
王浩故作不知,狡辯道:“也許陳長老是要考察她的秉性,她在星月宗沒有惹出什么亂子嗎?”
老道姑嘆氣道:“小丫頭能惹出什么亂子來?還不是看些典籍打發時間。”
王浩哦了一聲,沉默了片刻才向兔子詢問道:“既然沒有人肯要你,不如你就湊合湊合,跟了我吧。”
話音未落,老道姑的眼里已然露出笑意,憑她的世故早就看出了端倪,不過胖子這種收徒方法實在別出心裁。小道姑也是跟隨師父淺笑,唯有星語怒視著胖子,以她的驕傲實在無法接受這種方式。
王浩端起茶杯,壞笑道:“瞪住我干什么?當初我征求過你的意見,你忘記了?是你要來星月宗拜師的,我沒有逼迫過你。對不對?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才肯幫忙的,你別不識好歹。”
“那么,我要謝謝你了。”兔子兩眼仍然在噴火,還有點灼人的感覺,如今胖子能斷定她是火屬性的,而且還是極品。
“那倒不必,我也是看在你父親的份上,左右我也要待上段時間,你有時間慢慢考慮。”王浩漫不經心的掃視房間,索性不再和她對視。繼續堅持只能自毀前程,以星語的聰明不難做出正確選擇,所以王浩并不擔心,兩人可是冤家來的,難道要胖子主動求她拜師?
除了渡劫,心動期是最危險的時期,最好是找個地方避世,所以王浩才不急于離去。留在觀星觀里打發時日,白天和老道姑飲茶對弈,晚上和小道姑出去數星星,別想歪了,就是數星星而已,占星術是星月宗的拿手好戲,王浩哪有不偷學的道理?星語也留在了觀星觀里,就像老道姑說的,回去也是看書,要看書在哪里不可以呢?
“王浩,你來瞧瞧這局棋!”數月下來,老道姑將壓箱底的本事全掏了出來。
王浩打眼一看,仿佛看不出什么奧妙來,笑道:“師傅難不成是要考較我?”兩人混的熟了,胖子說話也隨意了許多,至少在棋藝方面,她還難不住胖子。
老道姑搖了搖頭。“你可曾聽說過,陳長老獨抗魔界上千名高手,不過具體的情形無人知曉,門中弟子向他詢問當時的情形,問他是如何做到的。可是陳長老什么也不肯說,只是用棋子擺出這副殘局,從那以后,星月宗弟子都在研究這副殘局,不過沒有人能參透其中的奧妙,你的棋力和悟性都非常出眾,又是陳玄長老的兄弟,不妨試試看。”
聽說是陳玄玩出的花樣,胖子才認真了幾分,不過他無論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何不同。如果用專業的目光來看,這副棋局并不深奧,但是給人奇怪的感覺。不知不覺中,胖子居然沉迷了進去。
老道姑隨即招呼徒兒離去。每個參悟棋局的人都有領悟,不過領悟的東西卻各不相同,要揭曉答案至少要幾天的時間,或者更長。
一天,兩天,王浩一晚凝視著棋局無法自拔。棋盤消失了,連棋子也變的模糊,唯有黑白兩色保存下來,相互廝殺。黑與白,生與滅,如此的涇渭分明。沉迷其中仿佛置身于殺聲震天的古戰場,情不自禁的牽動本身氣機,展開一場天人交戰。對心動期的修真者,這種交戰尤其強烈,胖子自身也站在生與滅,存與亡的邊緣。
漸漸的,連黑與白也變的模糊,只剩下一片朦朧的顏色,還有彌漫在心底無邊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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