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三幕羅曼的第二個計劃第一更 生活在埃魯因北方廣袤的高原中,古爾契人的氏族流傳著一個廣為人知的傳說――傳說中戰場上落單的士兵,是被死神所眷顧的人。
凡諾斯達也聽說過這個傳說,他是從王國北方的巴爾塔地區招募來的騎士,出身當地的士紳家族,入伍前在馴獸方面小有一手,入伍后自然成為了飛龍騎士,下屬于三十四聯隊的飛龍騎兵中隊――這支軍隊原屬于王國南方軍團的一部分,不過后者早已在此次戰爭中被瑪達拉亡靈大軍成建制的打散,甚至指揮官比納格伯爵本人都已身亡――凡諾斯達所在的部隊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所謂的停戰的征兆,反而是對面的瑪達拉亡靈的攻勢一日勝過一日,然而背后的貴族領主們又以談判已告一段落、戰爭已然結束為借口不再為他們提供任何支持。
派出去聯絡白鬃軍團與安列克方面的信使裊無音訊,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就像讓德內爾南方邊境一線殘存的三十四聯隊最高指揮官科連男爵在日記中如此寫道:
“南方的形勢已一天比一天糟糕,我們不知道還有兄弟部隊散落在什么地方,瑪達拉的亡靈正從四面八方發起進攻。我們聯絡不上任何人,消息仿佛閉塞了,甚至連撤退也變得不可能。貴族們各行其是,時至今日,這塊領土已經脫離了王國的控制,瑪莎在上,但愿我有生之日可以看到這個噩夢的終結――”
但這一切對于凡諾斯達來說都已不重要,他和他的飛龍一起在巡視南方邊境上某個被亡靈摧毀的人類村莊時被擊落,成為了古爾契人氏族傳說之中那個被死神陰冷的目光所盯上的人。他滿臉是血地抬起頭,絕望地看到一排排骷髏戰士正從這座村莊的廢墟中四面八方涌過來。他被飛龍的尸體壓住動彈不得,手上的一張輕弩是唯一的護身武器,他抬起手臂一箭射向其中一具骨頭架子。
受圣水祝福過的弩矢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一具骷髏在這白光中化為飛灰。
但接二連三的白光之后,更多的亡靈反而淹沒了諾斯達的視野――一種無邊沮喪的情緒籠罩著年輕人。那是幾個月前吧,諾斯達不禁下意識地想到――當他們聞知瑪達拉兵分三路入侵王國時,無論是軍人還是貴族,幾乎每一個人都抱著一種輕松的心態等著看這些來自于落后、野蠻的國度的黑暗領主們是如何因為內訌、指揮不一而分崩離析,就像它們在歷史上的每一次聯合入侵一樣。
可最后的結果卻出乎他們每一個人的預料。瑪達拉大軍的進軍果斷、冷靜而行之有效,相比起來,埃魯因王國更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處處招架不及、疲態盡顯。王國昔日的榮光早已不返,三個世紀以前炎之圣殿的第十七代大主祭口中那個被稱之為‘火焰的鋒刃,古老榮耀之表率’的國度終究只存在于過去的歷史之中。
射出最后一支箭,這個年輕人平靜地丟掉弩弓,一只手緊緊握住自己胸前那根寫著妻子名字的項鏈,他抬起頭,一具高大的骷髏已經遮住了他頭頂的陽光――
眼中中火紅的靈魂之火跳動著。
“永別了,父親,母親,還有親愛的凡妮莎,只希望你們能記住自己的兒子與丈夫與許多人一起在這個地方為了保護埃魯因而戰斗過…”
“但這個國家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十月之后,秋的氣息漸漸變得濃郁起來,托尼格爾沿岸的平原都染上了一層淡黃色。只是騎馬走在鄉野之間的大道上,布蘭多一行人已經可以感到明顯的戰爭的氣息。
皮甲被阿洛茲扯爛后,布蘭多干脆在經過沿途某個城鎮時找一個裁縫定做了一套黑色的長風衣馬褲,擺起了領主的架子。他此刻坐直了在馬背上四下環顧,帶著一雙醒目的白手套、腰間又掛著配鍍銀柄的長劍,倒是有些年輕貴族的派頭。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他想要過一下貴族的癮頭,純粹是因為這樣更容易規避麻煩的緣故。離開夏布利起伏的丘陵,一個月以來的旅行日趨平淡,時下雖然治安崩壞,但城鎮周邊的強盜大多是由生活不下去的農民構成。反觀布蘭多一行十幾二十人人,護衛個個裝備精良,像是出行的貴族子嗣――這些因為貧困所迫才走投無路的人自然不會輕易嘗試招惹。
不過布蘭多沿途看到那些空無一人的農莊,還是忍不住有些感嘆。
事實上在夏布利當日,龍族少女阿洛茲在離開前就曾經警告過他,告訴他一支瑪達拉的亡靈軍隊此刻正盤亙在托尼格爾南方。這個消息與布蘭多所知的歷史不謀而合,歷史上‘黑爵士’因斯塔龍即使在停戰協定半年之后依舊賴在讓德內爾不走,是因為食髓知味――再說這個古老王國此時此刻,也無暇他顧。
時間已近秋暮之月(十月)下旬,在布蘭多所知的另一面的歷史之中,這個古老王國的上層此刻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暗流洶涌。據他所知奧伯古的長子哈默爾背后的支援來自于王后安娜的勢力,安娜是西法赫公爵的妹妹,她的入主事實上代表著西法赫王朝的復辟開始――支持科爾科瓦家族的王黨成員本來就對此有不同看法,再加上她與權臣克盧格侯爵關系曖昧、最后甚至聯手囚禁了國王,因而埋下禍根。
歷史上的十一月初,王長子哈默爾突然宣布加冕,這一事件正式拉開了王黨內部分裂的序幕;性格極強的攝政王公主格里菲因自然不會默默忍受,她隨即在自己的領地向整個王國所有的貴族、騎士宣布哈默爾的王位不合法,支持她的自然是早已對王后心懷不滿的王黨核心成員與她本身所代表的精靈一方的勢力。
十一月中末,安列克大公宣布支持王長子哈默爾,與此同時,地方紛紛獨立或者各自倒向一邊,埃魯因的內戰隨即開始。從此刻起,直至兩年之后,這場內戰從根基上徹底動搖了這個王國的基礎。隨后雖然經歷了短暫的中興時代,但王國已經失去了新生一帶的血液,自然難以在火中重生。
可以說,埃魯因的滅亡從這一刻起就已經加快了腳步。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至于南方的‘黑爵士’因斯塔龍到底在干些什么,自然也就沒人關心了。不過沒人關系不代表事實上的影響并不存在,這一地區整村整村的遷徙,留下一片荒無人煙的區域,當他們穿過那些空空如也、寂靜無聲的村落時,可以感到一種明顯的蕭瑟。
不過隨著步伐向南,這種蕭瑟正在逐漸改變――
因為馬上就要接近托尼格爾的核心――冷杉城,路上終于開始漸漸有了人氣。統治托尼格爾的領主是讓德內爾伯爵的第三個兒子,格魯丁男爵。布蘭多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但也說不上熟悉,這個時候的貴族大多冷漠而自以為是――但領主又是另一個樣子,除了共享貴族的臉譜以外,還得加上嚴苛、殘酷以及變本加厲地盤剝領民。
布蘭多一行人在進入冷杉城時就察覺到這一點,或者說他們之前本就不報希望的期待這一刻又降低了許多:
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居住在冷杉城外的居民,只有那些真正貧窮和地位低下的人才會住在缺乏保護的城外,一般來說他們不是在城外勞作的農民就是那些逃難的難民。大街兩邊只有搖搖欲墜、臟亂不堪的茅草屋,男人女人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眼睛黯淡無光,看不到對于未來的希望。
大道上塵土飛揚,干燥的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牲畜糞便的味道。與這里相比,縱使是布拉格斯那些行事教條、遲鈍拖沓又自以為是的貴族官僚都顯得可愛起來,至少在那些地方,市民雖然地位低下――但至少還能活下去。
然而就像是從貧瘠的土地上生出的生性刻薄的人一樣,土地越貧瘠,他們反而要求得越多。布蘭多明白造成這種差異的并非是戈蘭―埃爾森的貴族更加具有人情味,而是因為相同的盤剝之下,托尼格爾的土地更加貧瘠,人民自然就更加不堪忍受。
曾身為貴族千金的安蒂緹娜看著這一切,忍不住輕輕捂住嘴,有些不敢置信。
“領主大人,你要繼承的領地…就在這種地方?”她忍不住有些失望地問。
她原本以為離開了山民的自治領之后,東部沿海的托尼格爾應該是一片富庶的景象,靠海就意味著貿易發達,貿易發達就意味著富裕。即使不如安培瑟爾,但至少也應該與布格拉斯地區相差無幾吧?
可沒想到,眼下竟然是這樣一副慘淡的景象。
布蘭多也是一怔,因為沒有告訴安蒂緹娜盧比斯的傭兵其實是他的召喚生物的緣故,害得這個少女白白傷心、自責了一次的他自然遭到了打擊報復。從夏布利之后起碼有一個月,安蒂緹娜和他說話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以前看到他時的好臉色也沒有了,有的大多都是以一個白眼了事。
雖然貴族千金一向以他的幕僚自居,不過布蘭多心想這個可不是家臣在面對自己領主時應有的態度,只是他當然也不會提出來,拿貴族的身份來壓一個弱女子這樣的事,布蘭多身為現代人的一半還沒有這么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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