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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真正的聰明人,除了那些黑塔之上的瘋子之外,來自任何地方的巫師都絕對不會是什么殉道者,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他們首先會選擇明哲保身。
銀袍巫師很快便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也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一位比自己等階更高的巫師,當然他絕不相信一個戰士能夠在舉手抬足之間奪去他的法杖,他擺出了恭敬的神態,哆哆嗦嗦地答道:“…這位大人,請相信我絕對無意冒犯,如果我知道您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絕對不會對您有絲毫不敬之心。”
這聽起來有些荒謬的邏輯卻是巫師世界的真理,在這個追求魔法與力量的世界中,強者為尊,達者為先,如果一個強大的巫師對一個弱小的巫師出手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冒犯強者的威嚴,卻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之一。
當然,巫師們往往自命不凡,尤其是白銀學會的工匠巫師們往往約定成俗不會對凡人出手,只不過這樣的約定,私下里總有人不會遵守,尤其是那些凡人‘自己不長眼睛’的時候。
當然這位巫師絕對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成為那個不長眼睛的家伙。
但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布蘭多打斷了:“我不關心你的這些廢話,前面一句。”
“前…前面一句?”
銀袍巫師愣了片刻,但隨即意識到什么,一旁的羅林特竟看到這位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忽然好想抖糠一樣哆嗦了起來。
布蘭多見到這一幕,心中已然有數,他冷冷地開口道:“象牙法杖,塔林的秘境守護者,這么說來,你們已經打算向埃魯因出手了,為什么?”
如果先前還只是惶恐,那么在這一刻那位銀袍巫師幾乎是要崩潰了,他用一種無比恐懼的眼神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尖叫道:“你、你究竟是誰?”
布蘭多正要讓這家伙冷靜一些,但此刻天空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塔里安,為什么浪費了這么久的時間?”
那銀袍巫師猛然抬起頭來,向著半空中尖叫道:“小心。有同行!”
他話音未落,天空中已經降下一片蜿蜒的閃電,猶如萬千銀蛇一般,張口向布蘭多咬來。但布蘭多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那一片片雪亮的電光還沒靠近他身邊。便像是徒有其形的幻術一般,自動消弭于無形了。
站在他面前的銀袍法師眼珠子都差點突了出來,把嘴巴張得足以塞進一枚鵝蛋。
“這不可能!”
天空中同時出現了三名銀袍巫師,其中一人風帽破裂,正是之前那個光頭的巫師。但他們立刻舉起手中的法杖,下意識想要施展下一個法術。
可惜布蘭多卻懶得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他只看了那個方向一眼,說道:“給我滾下來。”
話音剛落,仿佛一陣狂風刮來,三名銀袍巫師竟然立足不穩。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半空中墜落下來,轟然落地。
布蘭多身形一閃,那個叫做塔里安的銀袍巫師首領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看到自己的三個同伴被對方提在手上,像是丟三頭死豬一樣丟到了地上。
寂靜。
現場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
這個時候就算是哈因夫也看出來了,這個于自己一路同行的年輕人絕非是什么普通人,他面前這幾個銀袍巫師一看就不是什么小角色,關鍵是,他看到那光頭的巫師臉上銀白色的眼睛。
白銀之民!
這個細節就像是一個轟雷落在他的內心深處,讓他忍不住上下牙都打起戰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白銀之民的巫師。他們是布加人的工匠巫師。
那么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又是誰?
難道他竟是一頭巨龍?
羅林特也是面色慘白,這位伯爵之子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頭一次明白過來。原來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并不是在說大話,而真的可以像是捏死一只螞蟻一樣捏死他。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恐懼,至少自己沒有進一步觸怒對方。
“雖然有一些事發生了偏差,但歷史的慣性卻依舊,看來這個世界的薩薩爾德聯盟還是建立了,”布蘭多把玩著手中的象牙法杖。面冷如冰:“我不需要你們回答,也明白你們的身份,你們是秘境律行者的叛徒,暗中背叛了你們的首領羅安師,投入到羅薩爾德麾下的狗腿子們。”
“是吧,塔里安先生?”
羅林特竟聽到比自己牙齒打戰更加響亮的聲音,他面色蒼白地回過頭,發現那個銀袍巫師的首領牙齒咯咯作響,一副活見了鬼的神色。
“你是誰!?”
地上一個女子的聲音尖叫道,四名銀袍巫師中竟有一個是女人,但布蘭多心中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他將手一揮,那女巫師頓時慘叫一聲撞向了一邊的墻上。
那早已松動的破墻本來根本不可能對一位白銀巫師造成任何傷害,但布蘭多卻生生壓制了女巫師身上所有的魔法防護,讓她凡胎地撞了上去,縱使白銀之民體魄遠強于人類,但巫師種畢竟是巫師種,這一撞之下,那女巫師渾身上下頓時不剩下幾根完好的骨頭,眼看便翻了白眼。
在場所有人頓時噤若寒蟬,縱使是玲和蓮姐妹,也是頭一次見布蘭多展現出這樣冷酷的一面,下意識有些害怕。
但布蘭多心中卻沒有絲毫觸動,他心中清楚這是些什么樣的敗類,眼下這個時節,絕不再容許一次巫師戰爭了。
“現在是我問你答,”布蘭多冷冷地說道:“白山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在搗鬼?”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所有事情,歷史上薩薩爾德聯盟干下的那些好事他還歷歷在目,為了爭奪戰爭石板,巫師們降臨凡世,分裂為兩大陣營,彼此征伐。而最后漆黑之眼弗拉基米爾更是背叛了白銀之民,投向了黃昏之龍的懷抱,他暗中挑撥圣奧索爾的精靈們與亡靈的關系,從而引發了斜林會戰。最后更是間接解開了埃希斯的封印,引來了狼之災。
這個世界歷史雖然已經發生了偏差,但世界線的慣性卻依然,看來戰爭石板現世之后。薩薩爾德聯盟還是一如歷史上那樣建立了,而亡靈不可能在這個時節攻擊白山,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便只有巫師們的挑撥了。
畢竟這是薩薩爾德聯盟在歷史上有過的前科。
不知是被布蘭多的雷霆手段噤若寒蟬,還是因為布蘭多所表現出的未卜先知的能力震撼了這些人,塔里安心中竟生不出隱瞞的心思來。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那是弗拉基米爾大人和拉塔基城的巫師們干的好事,與我們沒什么關系,尊敬的大人…”
“那你們又在這里干什么?”
“…我們只是奉命來阻截一個女人,她是讓德內爾伯爵的心腹,她手上有一塊戰爭石板。”
“那個女人叫什么?”
“她叫茜,啊——”塔里安還沒說完,便飛上了半空中,他趕忙尖叫起來:“大人,不要殺我!”
“你們抓到她了嗎?”布蘭多將他固定在半空中,口中問道。
“沒。還沒有,”塔里安慌慌張張地說道:“本來任務很順利,但沒想到半途中殺出一只古怪的蜥蜴,那蜥蜴有些像是傳說中的旅法師,我們和它打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壓服了它。”
布蘭多心中一動,冷冷地問道:“你們殺了它?”
“不,沒有,我們懷疑它是旅法師的后代,打算將它帶回塔拉基城。”
布蘭多回過頭。哈因夫早就在聽到之前的對話時便已經跑了出來,很快他就在外面叫了起來:“蘇菲先生,在這邊!”
布蘭多看了被固定在半空中的塔里安一眼,走出院落。看到哈因夫正站在一個大坑之中——那大坑位于一面斷墻背后,火爪蜥蜴人領主羅帕爾正閉著眼睛躺在坑底最深處,它身上籠罩著一層銀色的符咒,顯然是被那些巫師封印住了。
布蘭多心中隱隱有些奇怪,他試過那幾個工匠巫師的實力,其中最差的都有法則巔峰領域中位的水準。看樣子羅帕爾竟與這些人大戰了一場,它什么時候有這個能耐了。而且昨天傍晚他聯絡過自己所有的旅法師生物,梅蒂莎和希帕米拉應該還在試煉之中聯系不上,但墨德菲斯姐弟與羅帕爾也并不在聯絡范圍之內,最后聯系上的便只有夏爾。
他不知道吸血鬼姐弟現在在什么地方,但卻沒想到羅帕爾離自己竟然這么近也聯系不上,這是怎么一回事呢?理論上來說只要沒有跨越位面,就不應該會隔斷旅法師與旅法師生物之間的聯系才是。
“蘇菲先生,這是…?”哈因夫有些疑惑地看著這頭體格健壯的蜥蜴,他就算是再見多識廣,也不會認識火元素位面的原住民——火爪蜥蜴人。
但布蘭多卻只是擺了擺手,伸手在羅帕爾身上的銀色符印上輕輕一抓,那些封印的符咒便摧枯拉朽般消弭于無形。
雖然早已見識過布蘭多的神奇,但這一幕還是震得年輕人目瞪口呆,心想布加白銀巫師的法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羸弱了?
“領主大人,”羅帕爾睜開火紅色的眼睛來,豎瞳中流露出一絲驚喜:“茜小姐她已經逃走了。”
“我知道。”布蘭多點了點頭,溫言道:“你好好休息下,那符咒有吸能結界,等你恢復之后,再慢慢和我說這之間發生了什么。”
蜥蜴人領主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哈因夫卻張大嘴巴道:“蘇菲先生,你、你認識它,它還叫你領主大人,原來你竟是一位貴族?”
“有些事情你終會明白,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哈因夫先生,”布蘭多答道。不過他面色雖然鎮定,心中卻隱隱不安。
薩薩爾德聯盟的爪牙出現在埃魯因周邊,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何況先前塔里安明顯對公主殿下表現出敵意,他們的目標真的只是出現在埃魯因的戰爭石板而已?
還有,弗拉基米爾為什么會在眼下這個時候挑撥圣奧索爾精靈與亡靈之間的關系,塔拉基城不是要在星火之年后才會投向黃昏之龍的懷抱么?
一個個謎題,在布蘭多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