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聲音好像一下子喚醒了布蘭多的記憶,讓夢境之中的所見與所聞化作一條涓涓細流,靜靜注入他的思緒之中。
布蘭多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永恒不滅之物,他思緒中首先浮現出的是這個詞匯。
那是《》中最著名的不存之物,它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天使之淚’,作為玩家復活的依憑,由系統所直接配發,無法通過任何手段獲取,不會消耗,也不會遺失。
但它對于原住民來說卻屬于‘不存在之物’,因為即使玩家主動在當地人面前提起這個詞,系統也會直接屏蔽玩家發言。
但白怎么會知道這個東西?
“你要找永恒不滅之物…”他對那腦海中的聲音說道,“你知道這個東西?你想要復活梅蒂莎?”
“閉嘴,無恥之尤…你知道不朽之物?!”白的聲音顯得有些震驚。
“你先告訴我,你是從那里得知這個名詞的。”
“一個曦光之民告訴我的。”白停了片刻,回答道。
“曦光之民,它們還存在著?”
“在一千年前我曾經遇到過其中一個人,那是一個位面旅行者,他只在沃恩德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在與他的交談中,我得知了這種東西的存在。”
布蘭多記起夢境中看到的那一幕幕,他心中對對方的成見,也隨之煙消云散:“你這一千年來。就為了尋找它?”
“線索很少,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三個知道這個東西存在的人,”白冷靜下來,回答道。她語氣中的憤怒已經逐漸消退了,那種憤怒來自于心中的被他人所窺探的惱怒。“第一個就是那個曦光之民。第二個是一個人類,第三個就是你。”
“我也是人類。”
“你不是人類,或許你體內流淌著黑鐵的血液,但你的靈魂或許來自某個上古意志,否則無法解釋你的權限與你所擁有的知識,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白篤定地說道。
布蘭多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會被這個女人猜中了分。雖然她最后也一樣不敢確定。
“什么是上古意志?”他稍微冷靜了一些。故意如此問道。
“誰知道呢,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清楚,也別指望別人能夠解答,我只是如此猜測而已。”
白的回答并沒有出乎布蘭多的預料之外,他默默地聽完,才轉移話題道:“你遇到的第二個人。是誰?”
這個簡單的問題,竟然令白出奇地沉默了。
“他是個埃魯因人。”
“埃魯因人?”
“嗯。”
“聽起來你不太愿意談論他?”布蘭多敏銳地聽出了些什么,他雖然在夢境中看到了很多關于白的記憶,但夢境終歸是夢境,雖然光怪陸離,美輪美奐,但并不完整。
“那和你沒有關系。”
“你想要的東西就是永恒不滅之物?”布蘭多問道。
“不是。”
布蘭多當然聽得出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還是問道:“我從梅蒂莎那里聽說過一些事情,我還以為你一點也不喜歡她。”
“你說得很對,我為什么要喜歡那個小丫頭。就因為她是萬人景仰的小公主,聯軍最天才的統帥?”
白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布蘭多完全可以聽出她并非口是心非,他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這和你沒有關系。”
“因為那場戰役是你指揮的,對嗎?”
白一語不發。
布蘭多也沒心情在這問題上繼續下去,他不是一個愛打聽別人的人,但他明白。白肯定不僅僅是為了彌補自己的一個錯失而已,她這一千年來對不起的人肯定不止梅蒂莎一個,但她何時在意過其他人的看法?
只是對方不愿意承認這一點,布蘭多也不想強求。
他想到梅蒂莎,心中不禁有些感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姐姐這一千年來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不能告訴梅蒂莎。”
“等等,你窺視我的想法?”布蘭多怒道。
“彼此。”
布蘭多立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找出白的存在——他是旅法師,要做到這件事簡直再容易不過——然后將對方隔離在一個角落之中。
白悶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出言反對。
布蘭多不再理會這個女人,他這才打開自己的戰斗記錄,目光從上面一行行掃下去,很快,一段特殊的記錄便躍入了他的眼簾之內:
‘07:32,不屈增益消失——
07:32,人物死亡。
07:33,西法赫之心(崇山之語)生效。
07:33,獲得4755點生命值。
07:33,獲得1422點法力值。
07:33,獲得122點火元素…’
布蘭多的目光凝固了。
“西法赫之心?”他喃喃自語了一句,“這是什么東西?”
但有人比他更著急:“崇山之語?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布蘭多抬起頭來,皺著眉頭問道:“我有說過這個詞么?”
“西法赫之心,那就是崇山之語,你怎么會知道這個東西?”白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起來。
“那是什么?”布蘭多反問。
白一下不說話了。
布蘭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們的合作是建立在雙方互信的基礎上,我不想威脅你,但如果你事事都對我隱瞞,很難讓我相信你的誠意,提亞馬斯小姐。”
“你隨時都可以反悔,不必威脅我。”白答道。
“我現在就想要反悔,因為我從這個合作中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按照約定你必須要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讓我想辦法完成試煉,但你并沒有做到。”布蘭多也毫不退讓。
“…那和這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不是不明白眼下我的狀態么,我可以告訴你我就是因為這個東西而復活的,你認為它還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沒有關系么?”布蘭多答道。
白驚訝的聲音好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你是因為這個而復活的?這怎么可能?”
“你知道什么,對嗎?”布蘭多敏銳地問道。
“讓我想想,你有西法赫皇室血統么?”
布蘭多一愣,隨即肯定地搖了搖頭,高地騎士的貴族自成一脈,與埃魯因皇室連遠親都算不上,如果是科爾科瓦皇室還能扯上點關系,至于西法赫那就更遠了,兩個家族之間連聯姻都未曾有過。
西法赫皇室的克魯茲血統非常濃重,在帝國人眼中是埃魯因貴族中最為高貴的一支,至于其他的他們甚至連科爾科瓦家族都看不上眼,要不是科爾科瓦皇室還有一些精靈的血統的話。
“讓我看看你的項鏈。”白忽然說道。
“什么項鏈,我沒戴項鏈,”布蘭多愣了一下。他原本的項鏈在與這個女人的戰斗中就被摧毀了,剩下的一條是從提爾摩斯人手上換來的海之心,但他還沒戴上。
還有就是塔塔小姐的懸浮天球,不過那東西也算不上項鏈,它其實是一件獨立物品,并不占用項鏈的裝備位。
“不可能,除非你在撒謊。”
“等等,”布蘭多也反應了過來,他忽然將手伸進領子里一抓,扯出一根漂亮的墜飾來。他將這條項鏈拽在手中,懸在半空中,項鏈的鏈條散發著恍若星辰一般的光芒,只是原本應該用來懸掛墜飾的位置空蕩蕩的,空無一物。
“這是…”布蘭多皺著眉頭想起這根項鏈的來歷來,這是琪雅拉在離開之前送自己的項鏈,那個古靈精怪的西法赫小公主,不正和白口中的西法赫家族有所聯系嗎?
“西法赫之心…”他喃喃道:“這東西和西法赫家族有什么關系?”
除了永恒不滅之物外,他從沒聽說有什么東西能使人復活,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那他和學姐一定會去尋找它使公主殿下與女武神復生。但可惜在沃恩德沒有任何一門法術、任何一個神跡,能使死人復生,縱使一號圣水、天使心瓶這樣的圣物,也只能將人從瀕死的邊緣拉回來而已。
生死人肉白骨,那終究只是一個夸張的說法,若一個人的靈魂已經離世,那么就算是強大若瑪莎,也無法令其復生。
這是沃恩德的基本法則之一。
唯一的例外只有永恒不滅之物的存在,然而永恒不滅之物只對玩家生效,它甚至無法在這個世界上顯現,也無法被人所提及,就像是一件為游戲性而妥協的‘不存之物’。
事實上這也是玩家給予它的頭銜。
而眼下這件能使人復活的寶物,哪怕是一次性的,也足以顛覆這個認知。它的價值可以說怎么贅述都毫不過分,它很可能是獨一無二的,至少布蘭多從未聽過有類似效果的物品,那怕是類似效果的神器或者圣物,也都不存在。
克魯茲帝國至高無上的女王陛下死去了,人們也只能仍由這位至尊者死去,縱使是瓦拉、尼德文這樣一個站在凡人實力的巔峰、一個站在凡人權勢的巔峰的存在,也拿不出與這枚西法赫之心類似的物品,來讓白銀女王死而復生。
但偏偏西法赫家族卻有這種東西。
聽白的口氣,它顯然不只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