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淅瀝的小雨中,宋雨航的部隊幸運的擺脫了日軍的包抄合擊,尾隨其后的日軍大島聯隊卻不敢放膽追擊,畢竟先是詭異的地雷,后又是狙擊手的頻頻騷擾,誰曉得中國軍隊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謹慎小心的日軍錯過了一次圍殲宋雨航的好機會,而跳出了日軍包圍的宋雨航指揮部隊片刻不敢停留,沿著泥濘的公路上的車轍晝夜快速前進,就連吃飯都是在行軍途中完成的。
5月13日早7時,天還是陰沉沉的,毛毛細雨也無法讓已經連續行軍48小時的第二百的官兵振作起來了,為了防止人員掉隊,宋雨航命令軍官用背包帶和綁腿連成長繩,讓士兵抓著走。
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士兵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在地!泥濘的公路和復雜的地形,加上連日與日軍纏戰,已經消耗了中國士兵太多的體力,加上大敗之后,士氣自然不高。
眼見部隊就要累垮了,崔志鈞挺著兩只熊貓眼找到了同樣身為‘國寶’的宋雨航,研究讓部隊休整幾個小時。
一聽到部隊要休整,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的羅家祥順勢竄到路邊一棵樹下,穿著雨衣直接躺在了地上倒頭就睡。
一直在強撐的宋雨航一聽鼾聲眼皮頓時好象掛上了千斤閘一般,沉得連睜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令部隊休息一上午吧!12時在前進,命令各連在鋪墊好雨布才可以睡覺,防止受潮感冒,命令炊事班燒些熱湯,讓醫療隊注意觀察傷員的情況。”宋雨航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后,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腦袋,開始檢查部隊的情況。
以經倒下的徐圖安見宋雨航起身準備巡查部隊,掙扎著也要起來,卻被宋雨航按在了地上:“你先休息一會,等睡醒了去檢查統計一下武器彈藥和補給。”
在毛毛細雨中,中國士兵簡單的用幾根樹枝將雨布一支,在往地上鋪上幾塊,然后幾個人摟著槍靠在一起,甚至還有人鉆到了汽車下面躲雨,不少人是咬著餅干和干糧睡著的。
幾名軍官看到宋雨航走了過來,急忙想站起來,宋雨航急忙把他們按了回去,蹲下身子了解了一下連隊的情況。
傷員是宋雨航檢查的重點,連日的顛簸讓一切傷員顯得十分虛弱,由于車輛有限,大部分輕傷員也是在步行,在查看了一個胳膊受傷的傷員后,為傷員檢查了傷口的護士剛剛站起來,一下倒向一邊。
宋雨航急忙將護士一把摟在懷里,發現小姑娘身上的軍裝竟然沒有一點是干的?而且還發著高燒。
“軍醫!軍醫!”宋雨航招呼過軍醫,他知道現在的遠征軍只有連以上軍官才配發了雨衣,而普通士兵多數只有一塊雨布,于是一轉身將自己的雨衣脫了下來,披在了小護士肩膀上,軍醫官見狀立即道:“團座,這可使不得!”
宋雨航看了一眼軍醫官:“都是為了國家民族自由而抗掙的革命軍人,他們的父母都在盼著他們回家哪!打敗了仗不怪你們,你們已經盡了力!現在我的任務是將你們活著帶回國。”
宋雨航的聲音不大,卻讓眾多傷員探身觀望,一旁穿著雨衣的軍官們紛紛脫下雨衣給傷員和護士披上。
見次情景宋雨航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轉身發現徐圖安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自己身旁,于是微微一點頭道:“士氣不能落,人心更不能散!”
回到了臨時團部的帳篷,宋雨航走了一圈直接命令把帳篷讓給團衛生隊,然后將所有的團營主官集合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樹下。
名義上是開會,實際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的心思,仗都打成這個樣子了,落荒而逃,所謂的布置無非是怎么才能逃得在快些而已。
宋雨航從羅家祥手里接過一支發潮的煙卷,點燃后若有所思道:“大家都看見了,這幾天我們的道是越走越窄,越走道況越復雜艱難,從昨晚開始路邊就不時的發現傾翻的車輛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前面也就沒有路了。”
宋雨航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一下精神了起來,蕭國棟瞪著眼睛,用不可思意的目光望著宋雨航道:“團座,從發現傾翻的車輛來看軍部大部隊是走的這一條路啊!”
宋雨航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想杜副司令啊!杜副司令!你到底是將弟兄們又帶上了老路啊!
但是這話宋雨航無法說,只能沉聲道:“林子是越來越密集了,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嗎?翻下路邊的車輛里面還有駕駛員的尸體,這說明了什么?甚至連搶救的痕跡都沒有,還有那些丟棄的裝備等等。”
眾人被宋雨航說得心里咯噔一下,連戰友的尸體都沒有掩埋,傾翻了車輛都沒有人去搶救?前面所謂的大部隊很可能已經面臨潰散的危險地步了。
向軍部靠攏一直是眾人心中的期待,參加會議的人誰都清楚,此刻的第二百機械化團就好象是暴風驟雨中的一葉孤舟一樣,軍部和大部隊才是他們避風的港灣,但是現在來看港灣恐怕已經自身難保了。
其實宋雨航的目的就是給眾人打打預防針,將軍部和新22師部隊潰散的影響降到最低。
中午12時30分,部隊在一次整隊出發,經過了半天的休養,部隊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根據斷后的偵察小隊報告,日軍的先頭部隊似乎停止了追擊,好象是在等待后續部隊?
傍晚,宋雨航帶領先頭連趕到了一個名叫洞洞山的山寨,已經進入了原始森林的邊緣地帶,在不寬的道路上停放著各種數不清的軍用車輛,炸毀的輕型坦克和大炮等等,路的兩旁是參天的大樹遮天避日,一陣山風處來,林濤陣陣。
望著看不到頭的車輛和火炮、戰車的殘骸,宋雨航感覺心好象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一樣,這才是中國遠征軍的真正實力啊!這些珍貴的武器裝備是用中國軍民四年來的浴血鏖戰換回來的啊!
宋雨航摸著一門美國M1A1式75毫米山炮已經破損彎曲的炮管,發現這門標尺座上的泡沫還沒拆除的山炮竟然是全新的?一炮未發啊!
想起同古那些日日夜夜,中國士兵頂著日軍雨點一般密集的炮火,用血肉之軀和日軍反復爭奪每一寸陣地。
宋雨航就想不明白,武器是讓人使用的,而不是留起來保存實力的!如果把這些火炮、戰車都配給第二百師,那么同古會戰很可能是另一個局面,緬甸的戰局也定然不會糜爛到這個程度。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這些被抽掉了內胎的車輛,拿走了炮鏡的火炮,炸毀了的戰車,仿佛在述說它們那悲慘的命運。
宋雨航從后續部隊的眼中看到了恐慌,那些被拋棄的裝備就好象是現在的第二百團一樣。
宿營地就選在了洞洞山的存瓦山寨,在物色向導的同時,宋雨航一面派人打聽軍部的行進方向,一面派部隊在車隊中搜索一切可以用于生存和續已戰斗的物資。
夜幕即將降臨,宋雨航站在洞洞山寨門外,望著點著火把的中國士兵在被遺棄的眾多車輛中搜索,誰能想到中國最為精銳的遠征軍的機械化部隊,竟然葬身在這茫茫林海之中,這座墓地讓第二百團上上下下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看了許久,宋雨航輕嘆了一聲前途未卜啊!
宋雨航最為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從被遺棄的物資和裝備看,遠征軍可以說是倉皇撤退,部隊是輕裝出發的…
缺乏叢林生存經驗和必備裝備的中國遠征輕裝貿然穿越原始森林,可怕的后果讓宋雨航連想一下都不敢,眉頭緊鎖的宋雨航忽然發現,面對滾滾的歷史車輪,自己竟然是這般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