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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也怪不了別人。”聽到邰之源的感慨后,許樂頗有些不以為然,沉默了一陣,決定還是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你是七大家的繼承人,和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天生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自己或許從來沒有注意過,你再怎樣扮出溫和的樣子,可是只要在人面前…比如這時候,你總會自然流露出某種氣息。”
邰之源頗感興趣地看著他,問道:“什么氣息?”
“我說不大準。”許樂苦笑了一聲,“反正不是什么我太喜歡的東西,也許過于平靜了些,就像是世界上一切的東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或許你身邊的人們都習慣了你這副模樣,可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只是個有些錢的普通學生,所以我不習慣。”
邰之源聽到這番話后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我從沒想過,原來在你眼里的我竟是如此不堪。”
許樂解釋道:“不是不堪,是不適應。”
邰之源沉默片刻后,認真開口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不應該苛求什么。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擁有比別人更多的資源與權力,比如像我。我不會矯情地說,這是一種苦惱,因為…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似乎都想擁有這種苦惱而不能。”
他看著許樂那張平凡而可親的臉,平靜說道:“說說別地吧。今天上午在對戰室里玩的開心嗎?”
換了話題,談到了捧腹而走的黑色機甲,許樂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一些,不再將眼前沙發中的少年當成某種怪物。他撓了撓腦袋后誠懇說道:“謝謝你替我遮掩。”
“在這個社會上生存,需要很多機遇。而不是每個人都能碰到發光發熱的機會。你今天上午遇到了一次,卻像懼之如鬼般逃了。”邰之源搖了搖頭,不贊同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想出名,這實在是很不像一個正常的年輕人。”
許樂心想我有我的苦處,正如你有你的苦惱。這怎么解釋?難道我要告訴你,我是一個協助叛國罪犯地聯邦逃犯?為了掩飾心頭的那絲復雜情緒,他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很自然地轉了話題:“先前就謝過,這時候再謝謝你一下,畢竟是你的成人禮,結果你幫了我這么多。”
“噢,關于男女這種事情。我幫你再多,那位小萌姑娘不理你,你也是白搭。”邰之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至于成人禮,幾十個小時之前,你已經帶我去了。今天這些,都應該算是我對你的回禮。”
說話間,邰之源從懷里摸出一封紅包,苦澀地笑道:“看見沒有?這是星辰會所里的姑娘給我封的紅包。”
許樂看到他手上拿著的紅包。強行壓抑著笑意,十分辛苦,覺得這件事情極為荒謬,但不知為何。他的心里竟生出幾分得意來。聯邦七大家里兩位繼承人,一個被自己養了好些天,一個被自己帶著去破了處,這要編成一套電視劇,只怕要破頻道地收視紀錄。
不得不說,邰之源是一個很能掌控談話節奏和場間氣氛的人,就在這封紅包之下。兩個年輕人之間的那種敏感觀望態度漸漸消失。兩個人的坐姿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除了會所的事情,我還要謝謝你這些夜里給我帶的油餅清粥。”
“這么算起來。你身為堂堂邰家繼承人,似乎也太小氣了些。”許樂也有了說笑話的心情,“甚至比那位牌姑娘還要小氣一些,她至少給你封了個紅包,你就給我打了兩道燈…”
正說著,他的眼光卻變得疑惑起來,因為他看到了邰之源微笑遞到自己身前的一張紙。接過來一看,許樂地眼神都有些變了,吃驚地看著邰之源:“簡水兒的演唱會門票?我怎么沒聽說過?”
“下周,簡水兒將要發行她的第一張個人專輯。”邰之源收回了手,微笑看著他,“以她在聯邦內的影響力,大概一個月后就要開慶功演唱會…而且事實上,她已經訂好了演唱會地時間和地點。我知道你對這丫頭地花癡…這份謝禮能不能及得上你買的那些隔夜油餅?”
許樂裝作沒有聽到對方話語中的促狹之意,不可思議地撓了撓腦袋。大概也只有七大家繼承人這種身份,才會在簡水兒的演唱會尚在籌備中的時刻,已經拿到了貴賓票。對于許樂來說,簡水兒不是個偶像如此簡單,那個夜夜出現在頻道上的紫發小女生的容顏,對他而言,代表著這些年地陪伴,這些年地不再孤單,代表著他在東林大區的那些回憶,鼓樓街上地那些游行…
看著手中那張薄薄的門票,想到再過一個月,自己就會親眼看到簡水兒,許樂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呃…我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見簡水兒。”許樂說的是真心話,他不是一個追星族,簡水兒對他而方,是一種極具象征意義的形象,他其實更愿意保持著距離,遠遠地觀看…不過話雖然如此說,心里如此想,他卻小心翼翼地將門票收進了禮服的內襯口袋里。
“不過還是謝謝了。”許樂看著沙發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邰之源,說道:“你本沒必要做這些。”
邰之源坐在沙發上端著咖啡,毫無滋味地喝著。許樂離開之后,他竟一時間覺得自己沒有什么事情可做。雙月節舞會對于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很清楚自己應該要些什么,應該做些什么,那個叫許樂的年輕人,現在還算不上他真正的朋友他一直在懷疑,他這一輩子究竟有沒有可能擁有真正地朋友。
如果許樂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是一種意外,邰之源不排斥這種意外的出現,甚至愿意讓這種意外存在的更長久一些。這些天遇見了這個有趣的窮學生,邰之源也很意外于自己竟能和對方像普通人一樣相處對話。可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呢?
邰之源的眼光很敏銳,從這些天的細節里,他確認許樂是一個值得信任的誠懇地人,只是性格似乎有些擰了些。而且邰之源越發地發現,許樂其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只是這個家伙有意無意間,總是在隱瞞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
邰之源欣賞許樂的性格與能力,甚至生出過將這個年輕人納入家族的視野中。注視著他成長,將來吸收成為自己得力屬下的念頭,然而今天這番對話之后,他敏銳地注意到了許樂對某種可能性的天然抗拒。雙方雖未明言,卻已經在言語表情中展露無遺。
“許樂離開的時候,問過你在哪里,我說你已經走了。”邰之源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回復慣常地平靜,看著從書柜后方轉出來的那個中年人。“這時候沒有別的人,我想自我介紹也應該開始了。”
跟隨許樂上了二樓的那位中年人,在先前的談話時刻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他走到了邰之源的身前。也沒有等待主人家的吩咐。便很自在地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望著少年微笑說道:“有很多人想找你,但還是被我搶了先…”
靳管家給這位神秘的中年人遞上一杯咖啡,然后退到了邰之源地身后,沉默不語。
邰之源輕輕用銀匙劃動著杯中黑色的咖啡,說道:“我既然亮明身份,就知道有很多人想找我。但我更清楚。許樂只有三個朋友。而無論是張小萌還是施清海的叔叔,都不應該出現在舞會上。就算他們出現,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跟著許樂偷溜上來…我當然更沒有一個當特工的叔叔。”
“你應該清楚,上樓地這條道路上,你隨時可能死掉。”邰之源抬起頭來,平靜而充滿壓力地望著對面地中年人,“但你一點都不害怕,你身上沒有武器…所以我愿意給你這個冒險者一個對話的機會,只不過你必須先報上自己的姓名,畢竟我不愿意自己成年后第一次談判的對象,是一個故弄玄虛的家伙。”
在那雙充滿壓力的眼光下,中年人沒有絲毫不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我很感謝你先前沒有直接把我斃了,而是給了我一個開口的機會。”
“我來自山里。”中年人放下咖啡杯,平靜地看著沙發上地少年,“希望沒有令你意外。”
邰之源聽到這句話后陷入了沉默,而他身后地靳管家的雙眼更是瞇了起來,寒意漸透。聯邦地特權階層與山里的軍向來水火不融,對方居然是山里來的人?
邰之源思考片刻后,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問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母親已經拒絕了麥德林議員的求見。南水領袖應該不會讓一個什么都無法承諾的人來進行這次談話,如此看來,你在山里的地位應該不差…”
“麥德林同志已經好幾年沒有進過山了。”中年人很自然地解釋了邰之源的疑問。
“你在山里的排行是?”邰之源微微皺眉,盯著中年人那張異常猥瑣的臉。
“我直接協助南水同志工作。”中年人認真說道:“所以我有全權代理的資格。”
邰之源再如何冷靜,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后,眼瞳依然忍不住縮了縮,而他身后的靳管家更是后悔了起來,如果早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他一定不會讓少爺冒這種險與此人見面。
沉默許久之后,邰之源才輕聲嘆息道:“沒想到竟然能夠看到三十七憲歷里最成功的間諜頭目,這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