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幫助自己——這里并不包括懷草詩,倒吊大師范,輕易開啟合金門的神秘勢力,很明顯不是帝國方面的人,對于思維清晰并且足夠冷靜的許樂來說,得出這樣一個簡單的判斷并不需要花太長時間。
身份顯赫的赤裸中年人倒懸于青樹晨光之中,詭異的畫面讓兩個人同時發怔,然后馬上清醒,只是基于那種潛藏在陰暗中的極度危險感,懷草詩的反應必然要比心境清明的許樂慢了些許,兩個人同時掃視最近的地方,試圖找到一把武器。
只要能夠揀到一把槍,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內向對方摳動扳機,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在暗室內異常兇險的廝殺,他們早就已經確認,對彼此、對彼此的世界,對方都是最危險的人物,能夠殺掉對方,任何英雄英雌間的惺惺相惜,高處寂寞感都是狗屎。
但很可惜又很奇怪的是,那個制住大師范,把兩個人從囚室中放出來的神秘人,并沒有給許樂留下武器。
晨風吹拂入白色的院落,院落外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初起晨鳥懵懂的眼睛還在軟茸里半閉。
時間,兩個人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許樂沒有看懷草詩一眼,瞇著眼睛發現了倒吊大師范頭頂貼著的一張紙條,閃電般探手取下,閃電般一彈雙腿,沒有一絲停滯,帶著絲絕決意味,向著高聳的白色院墻沖去。
金光在那個紙條上一瞥而過,風中的神情凝重之色一閃而過,他不知道院墻外那些帝國部隊的布置,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正等待著自己,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再和懷草詩呆在同一個地方,愚蠢地等待對方召來帝國的精銳部隊,把自己殺死一百遍,一百遍。
懷草詩看著那個如同一只大鳥般瀟灑翻過院墻的背影,瞇若新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意,右手掌按著骨折劇痛的大腿,大聲喊了起來。
腿部受了重傷,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留下許樂,一念及此,她不禁有些感嘆那個家伙的運氣,殊死搏斗中,那個家伙身上不知道多少根骨頭被自己打斷,偏生兩條腿卻是完好無損。
大聲喊人,太像一個無助的少女在黑夜小巷里被搶劫時的反應,懷草詩很厭慢這一聲喊,然而如果要把那個家伙留下來,除了大喊一聲,似手別無它法。
神秘人粘在大師范頭頂的小紙條上寫著幾行簡單的帝國文字,用簡略的方式敘述了院墻外的情況,寫了一個地址。許樂不是很明白這件事情幕后的故事,也很難相信院墻外的革國部隊居然真的后撤,更疑惑于那個神秘人直接把紙條貼在大師范的頭頂,難道就不怕懷草詩先看到?
抱著送死或者說同生共死又或者說死里求生的毅然決心,許樂躍出高立的院墻,卻沒有看到想像中的鋼鐵洪流,無數強大的足以摧毀戰艦的炮管,只是一片夜色之中的荒蕪廢墟。
原來紙條上說的都是真的,數公里外隱隱能夠見到那些帝國部隊的燈光,四十五度角望過去的夜空中,有轟鳴的戰機正在進行高速盤旋。
本是死路,卻忽然成了生地,許樂微一措愕,腳下的速度卻沒有減慢絲毫,因為這時身后院內響起了懷草詩暴怒的喊聲,撤向外圍的那些帝國部隊在聽到這聲暴喝后,馬上開始躁動、行動起來。
強大到不像樣子的公主殿下,原來也會像一般女生那樣驚聲尖叫,許樂的臉上閃過一絲快活的笑容,雙眼中卻是絲毫笑意全無,盯著數百米外那臺隱在樹林里的那臺機甲。
那是一臺渾身泛著金屬色的狼牙新式機甲,似金屬刺般再微引擎附著構件,在茂密的樹林里如同枝丫一般崎嶇向天,大有不平憤怨之氣。
這臺狼牙機甲的座艙已經半開啟,里面沒有帝國機師,許樂的耳力極好,能夠清晰地聽到引擎處于啟動待命狀態的低沉嗡嗡聲。
四周的帝國機械部隊高速向白色大師范府撲來,尤其是幾十臺狼牙機甲的厲影,瞬間割裂了空氣,化作關數道令人窒息的影子,迅速逼近。
這是留給自己的機甲嗎?許樂蹙著眉頭想道,然而沒有時間再想,踩著滿地碎礫與倒覆在地的青樹凄慘枝干,如巨鳥投林般高高躍起,在空中極漂亮的一個倒旋,嗖的一聲鉆進了這臺無主的狼牙機甲。
后背重重地撞到座椅上,帶動著那些斷裂的骨頭一陣劇痛,他的臉色蒼白,卻是哼都沒有哼一聲,手指快速在觸式光屏上掠過,左手猛地一拉控制桿,如同閃電般快速摁動桿下方的快捷觸發,成了自己的第一個動作“刀糊昭 狼牙機甲座艙門強行物理關閉,液壓閥因為承受了超負荷的越限操作而開始嘎吱作響,左機械臂上的機炮錚的一聲彈出,幾乎同時,沉重的機身猛地一沉,機械腿膝關節處的微引擎嗡鳴之聲大作。
呼!巨大低沉的轟鳴聲,攜帶著泥土翻起的聲音,隱藏在密林里的狼牙機甲橫生生彈了起來,避過了兩枚剛剛射來的遠程炮彈!
猛烈的爆炸,完全沒有能夠傷害到狼牙機甲絲毫,許樂表情冷靜地輸入操控命令,迎著高速襲來的三臺帝國機甲沖了上去,
只見一片電光閃耀,他所操控的狼牙機甲瞬間提速,拖動著幾僂令人眩目的殘影,狠狠一腳踹在那臺沖在最前的帝國機甲小腹部,同時右機械臂彈出的尖刺,自左機械臂肘下穿出,神出鬼沒一般刺入第二臺帝國機甲座艙位置。
得到院內懷草詩示警,最先沖過來攔截許樂的這三臺帝國機甲,都是帝國最精銳的機師,他們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所采取的三角隊形也非常嚴謹,然而很可小…就像那句被無數小說劇本重復了無數遍的話,他們遇到的是許樂。
右機械臂尖端探出的巨大銳刺還在帝國機甲座艙內閃耀著恐怖的電芒,被踹飛的帝國機甲還在空中凄慘的倒退,強行調整著動平衡從而渾身怪異的扭動,許樂操控的狼牙機甲左臂上的機炮開火了。
蓬的一聲很簡單直接好射擊,艷麗的火光照耀黑暗的清晨,最后那臺帝國機甲直接被轟倒在地!
當這臺帝國機甲重重摔倒在地時,座艙內的帝國機師依然沒有想明白,在這么短的距離內,許樂憑什么敢開火?難道他不怕彈片的濺射,不怕爆機后的猛烈爆炸?
帝國人還是不夠了解許樂,或許懷草詩了解,然而作為宇宙機戰最強者的她,此時還在院墻里面,表情肅然冷漠地看著面前的機甲,還沒有來得及登艙。
對于許樂、李瘋子、懷草詩這樣的人來說,只要讓他們進入機甲,他們便能做出很多人難以想像的瘋狂事跡,哪怕此時許樂沒有擬真系統幫助他操控機甲,可是當左手握住冰冷的操作桿,右手輕拂光滑的觸式光屏,坐在沉悶的座艙內,感受著身下這具沉重金屬身軀的強勁顫抖…無數的自信與戰斗欲望,便會涌入他的體內,讓他變得比平時更強大,強大到難以戰勝。
機炮的轟擊發生的那瞬間,他操控的狼牙機甲不可思議地疾速后退,妙到毫巔地脫離了彈片濺射的范圍,然后化作一道狂風,以詭異的姿態絕然倒退。
撞斷三棵細樹,半截頹墻,每西奪一路,而去。
齊大兵在遠處一座小樓上拿著電子望遠鏡,平靜而冷漠地觀察著這一切,組織偽造的皇家密令不可能欺騙軍方太久,所以他必須提前消失,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馬上撤離,而是留在附近看著專門留下的那臺機甲。
他想知道組織究竟想做什么,當看到那個越過院墻的身影后,他大致明白了軍方的緊張和組織的意愿,然而對聯邦人沒有絲毫好感的他,潛意識里很想看到那個家伙死去。
一臺狼式機甲,當然不可能抵抗重重的機械部隊,他常年潛伏在皇家特種營,非常清楚大師范府外這些精銳部隊的戰斗力,所以對組織的安排不免覺得有些荒唐可笑。
他拿著電子望遠鏡,看著如數同煙塵般高速撲殺過去的帝國機甲,唇角泛起一絲冷漠輕蔑的笑容,開始同情那名聯邦人的命運。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他握著望遠鏡的手忍不住一緊。
大師范府里一聲怒喝似的尖叫,突然爆發的激烈機甲戰斗,在廢墟與覆村間展開,瞬間不知有多少彈雨傾瀉而出,多少火光照耀四野,偏彈雨火光之間,那臺狼牙機甲的身影始終不倒不滅,犀利如初,生猛持久。
齊大兵情緒復雜地放下望遠鏡,那臺狼牙機甲瀟灑囂張的戰斗身姿似乎還停留在視網膜中,心中生出沉重的感慨,那個奪路而走的聯邦人原來竟是如此猛男。
看來那個人真有十分之一的機會成功。他皺了皺陰沉的眉頭,整理好房間內的一切,順著木制的具式樓梯走進了陰暗的地下通道,向組織擬定好的聯絡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