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長槍喀的一聲收縮變短,震落幾滴似染料一般的液體,青色桃瘴機甲機械腿外側護甲從中間打開,將長槍收了進去,如劍匣槍套,漸斂噬魂寒意。
戰艦通道并方響起沉重的金屬軌道磨擦聲,艦外自動修復裝置通過粗壯的滑軌運行過來,無數的焊點在稀薄的空氣中開始燃燒發光發熱,終于將那個孔洞臨時簡單修復完畢,通道內呼嘯的颶風輕柔了許多。
戰艦上層的火勢和爆炸,卻沒有辦法得到有效的控制,常國官兵們跑到通道之中,神情復雜地看著倒在地面上的黑色聯邦機甲,和那臺筆直站立的青色機甲,震驚地猜測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這臺青色機甲里是誰。
“準備全體撤離。”
青色機甲里傳出一道漠然平靜,卻不容任何人質疑反對的聲音,然后在滋鳴的液壓聲中,被捅出一個大洞的機甲座艙緩緩打開,黯淡的光線灑了進去,照在某人的身上。
那是一張普通的臉,并不深刻卻清晰的線條,讓他的五官在清秀之余多了幾絲冷峻,尤其是那自骨子里生出的平靜驕傲,無來由地讓人感覺到強悍兩個字的筆跡。
懷草詩解開身上的黑色數據帶,站在了沉重厚實的座艙金屬門上,瘦削的身體在寒冷的通道空氣中一絲不顫,格外堅定,看著數米遠的地下那臺難纏的聯邦機甲,聽著戰艦系統的自動報警聲,眼睛不由緩緩瞇了起來。
帝國殺死了那頭老虎,擊爆了古鐘號,這臺機甲里的聯邦軍官,則是殺死了卡頓郡王,將要炸毀這艘旗艦,這場復仇還真是對等,他的心中這般想道。
機甲下方的軍人們操作著沉重的懸掛工具,正在試圖打開那臺MXT機甲的座艙。雖然他們心情沉重緊張,不知道卡頓郡王慘死,陛下和軍部會怎樣處治自己這些人,但身為軍人,他們非常清楚,這臺爆機的聯邦新式機甲對于帝國而言有怎樣的重要意義,必須在撤離之前,盡可能完好地把這臺機甲帶走。
幾聲喊叫聲后,MXT機甲的座艙門終于被成功打開,帝國軍人們憤怒將許樂從座艙里拖了出來,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地面上,同時工程師則是開始進行數據接駁,阻止這臺聯邦機甲的自爆。
“居然沒有死?”
懷草詩目光微垂,看向地面,有些意外地想道。地面那名年輕的聯邦軍官腰側一片血肉模糊,被汗水糾結在一處的黑色短發,潦草地休息于蒼白的臉頰之旁,緊閉的眼皮下方沒有絲毫的顫抖痕跡,應該正處于深層昏迷之中。
被合金槍刺穿座艙,對方居然還沒有死,懷草詩不知道這名聯邦軍官在最后關頭怎樣做到了這一點,心中生出一絲淡淡的警意。
他從桃瘴機甲上跳下來,向舟迷中的許樂走過去,皮制軍靴的聲音異常清脆響亮,在嘈雜的通道中也顯得那樣刺耳。
居高臨下負手沉默望著腳下的許樂,懷草詩瞇著的眼睛漸漸松開,唇角沒有一絲笑意,有的卻是某種思考與衡量。
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地面上的許樂右手手指輕輕顫了一下,似乎是昏迷中的神經應激無意識反應。
迸的一連串低沉爆破聲,在黑色MXT機甲的座艙中,引擎間絕然響起,煙塵大作!
正在機甲內外進行數據駁接破解的帝國軍人們,被這場爆炸波及,慘叫聲聲,被震出艙外,被燒成火人!
懷草詩眼眸里閃過一道冷狠的光,下意識里側頭望了一眼。
昏迷重傷的許樂,此時忽然睜開了雙眼,本來像垃圾袋一樣綿軟無力的身軀,猛然間劇烈顫抖著彈了起來,雙腿閃電般交錯而前,雙拳若鐵錘般破風而出,轟了出去。
他不知道面前這今年輕的帝國軍人是什么身份,雖然看上去只是穿了件普通的士兵制服,但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機甲操控水平,擁有如此心境的對方,肯定不可能是普通角色。
身受重傷瀕臨絕境的他,如果想活下去,只有抓住這個帝國軍人做人質這唯一一條道路,這是他最后的機會。
重傷疲憊的身體,只能支撐他進行最后一次嘗試。拳風如錘,身軀如鐵,腳步如風,許樂將所有生的希望全部寄予在這一擊中,修行多年的神秘灼熱力量,噴薄而出,借著自幼練習的強悍近身戰技,毫不保留的盡數轟了出去!
近在眼前的這名年輕帝國軍人,絕對是機甲操控方面的天才,甚至比許樂和李瘋子還要強,但是…要說到近身格斗突殺,又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一道曙光乍現于絕望的末路之中。
拳風尖嘯,空氣震蕩,殘影顫抖,勢不可擋。
懷草詩一回頭,余光里見著如此畫面,眼瞳猛然一縮,然后那張普通淡漠的臉龐上,竟是沒有絲毫慌亂與恐懼,有的只是冷靜與被完全挑起的戰斗欲望。
啪啪啪啪一連串密集的爆響,在兩個人的身體間炸開,就如同先前兩臺機甲初一相逢便勢不兩立忘死攻擊,拳風腿影驟起驟息,簡單直接而強悍的近身格斗關節技揮灑而出,不知道有多少拳打在了對方格擋的手臂上,多少狠毒的突指轟在對方的身體上。
懷草詩的身體猛然一頓,向后連退三步芋穩住身體,唇角溢出一道鮮血,卻是強悍地不肯倒下。
在后退之前,他穿著硬質軍靴的腳狠狠地跺到了許樂的小腹上。這一腳一味快速迅疾,簡單到了極點,也恐怖到了極點,就像海浪中的礁石,不曾有太多的姿態,只憑著堅硬沉穩,便能破開白沫咸水億萬年。
許樂的身體被狠狠地踹向地面,本來就受了傷的腰腹部鮮血迸流,腹部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再也有任何戰斗能力。
雙腿無力地癱開,靠在通道金屬壁上急促地呼吸,他望著身前的那個帝國年輕軍人,眼眸里全是震驚的情緒。
敗了,而且敗的很徹底,機甲操控不是這個帝國年輕人的對方,就連近身格斗,居然也輸給了對方。面前的帝國軍人究竟是誰?那么瘦削的身體里為什么會菇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
隱約間想到一個可能性,卻有些不敢相信,許樂臉色慘白,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可能活著回到聯邦,情緒復雜地望著身前的帝國人,想要說些什么,卻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灑在身上地面,斑斑點點。
懷草詩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抬起右腳重重地踹了他的胸膛一腳,只聽到一陣骨裂的聲音和一句帶著無盡怨怒之意的話。
“李家出來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