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的性情干脆利落,清爽怡人,雖這半年時間內,因為某個女孩的死亡而變得有些沉默寡言,然而港都一行后,他已經漸漸快要從那種灰色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笑容漸像當年一般開朗,言談漸像幼時一般可親可喜,所以要他去拖,還真是件很困難的事情。(LXWXW)
不過他也清楚,在眾人的眼中,自己是鄒流火的親生父親,然而這又并不是事實,鄒郁這個用冷漠包裹著敏感與驕傲自憐的年輕媽媽,絕對不會接受用一椿假婚姻,來平息所有的議論。所以這件事情只有拖下去,拖到什么時候呢?也許拖到施清海回來,并且不再是一位聯邦的逃犯?
這是何等樣困難的局面,許樂別無它法,也只有等待。他沒有告訴鄒郁昨天夜里施清海聯系了自己,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希望施清海現在正在做的,以及自己將要做的那些事情,能夠把麥德林議員以及他身周那些勢力打壓下去,揭瘡破開,還自己一個交待,也給施清海一次重生的機會。
就在離開陸軍總醫院的路上,他碰到了捧著一大束星花的利孝通。
利家老七大概是因為要來總醫院的緣故,所以穿著一身軍服,與平時的打扮大相徑庭,筆挺的軍服配上此人微顯陰寒的氣息,反而讓人感覺有些帥氣。
利孝通并不意外會在這里看到許樂,微笑著說道:“我來看看鄒郁,你不會反對 許樂看著利孝通身上那套軍服。笑著搖了搖頭。這些日子,許樂和利孝通來往頗多,兩個人的身份地位雖然相差極大,但性情也算有些相投。雖然那些夜店里的酒宴中,利孝通從來沒有表現出他對鄒郁地意思,但許樂事先就知道了這一點,所以看到他的到來,也沒有覺得奇怪,只是在想,如果先前讓利家子碰見李瘋子。那場面一定很好看。
利孝通解釋道:“我在第一軍區掛了個職。平時當然不用穿軍服。”看著許樂似乎有離開的意思,他有些不理解,卻把這種情緒壓了下去。認真問道:“你們什么時候辦婚禮?這可是正經事兒。”
許樂想到了鄒郁傳授的拖字決,尷尬地摸了摸腦袋,說道:“她現在可沒有那個心情。”
有的事情可以拖,有的事情絕對不能拖。從陸軍總醫院離開后,許樂沒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首都郊區的白水公司基地。今天是假期結束后的第一個工作日,白水公司基地地面上的那些建筑內,卻依然是那般的冷清。在這家保安公司里工作了這么多天。許樂自然沒有第一次來到此地時地詫異,清楚公司里地戰斗人員和裝備。基本上都隱藏在地下。
他匆忙地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看到桌子下方那個沉重的黑色皮箱。心情放松了一些,對靠在旁邊沙發上養神地白玉蘭說道:“辛苦了。昨晚我走之后,沒有出什么事 白玉蘭輕輕地搖了搖頭。抿了抿有些發干地嘴唇。走了出去。他沒有問許樂昨夜為什么如此著急回首都。身為一名下屬。他只負責把對方很重視地皮箱帶回來便好。
關上了辦公室地大門。許樂將大拇指摁在了黑色皮箱地平面玻璃鎖上。指紋掃描通過。咯噠一聲輕響。黑色皮箱地鎖簧自動彈開。
利孝通一次性投資了他四千萬。雖說鐵算利家掌握了不盡其數地財富。但身為一名沒有正式接手家族產業地二代子弟。利老七地這次投資也真算是顯得極有魄力。許樂拿到了四千萬。除了給白玉蘭兩千萬之外。其余地資金都用于在聯邦黑市上購買他所需要地精密材料。
在東林大區地時候。他就接觸過那個行當。后來在梨花大學里。也買過好幾次。所以倒也熟門熟路。這兩千萬除了那個重要地改造之外。大部分都投入在面前這個黑色地皮箱中。
最新型工作臺。在莫愁后山使用過沈秘書那個工作臺后。許樂就愛上了這處集合性綜合處理裝備。雖然有些笨重。但是只要使用者進行調較。便可以隔阻一切電子監控。有效地防止數據外泄。而且處理器非常強大。完全足以用來進行龐雜地運算構圖。
關閉了手機地無線信號。用數據線將手機與工作臺進行了聯通。一旦下載完畢。他馬上徹底銷毀了手機中那個郵件附件。
附件在工作臺的光屏上被展開,首先映入眼簾是幾張照片,第一張照片是一個穿著合成毛衫的中年男人,正在某個公園之中,與一個金發女士說話,公園的長椅上還有殘雪,拍照的時間應該是在冬天。
接下來的照片也是大致相同的內容,只不過談話的參與者不再是先前那兩個人。
照片之下,是一個表格,上面的數據有些復雜,不知道是什么用途。許樂瞇著眼睛仔細地進行著對照,最后確認這應該是資金的流動情況,問題在于,如果這是麥德林議員辦公室用來籌劃暗中行動的資金,那么肯定不會經過聯邦的金融系統,施清海又是怎么搞到的?
快速地瀏覽完了表格,許樂看到文件里的幾個音頻文件,便戴上了耳機,點下了播放。他側著腦袋認真地聽著那些明顯是被偷錄下來的對話,表情漸漸表得凝重起來。
除了照片,音頻文件,資金流動方向之外,還有幾份供述文件,只不過那幾份文件之上,并沒有證人的簽名,只有幾個血紅的手印。
許樂將所有地東西仔細地重看了一遍。然后往后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開始思考,看似平靜,然后枕在腦后微微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他此時的真實情緒。
施清海發過來的附件,居然是這些東西!
這些材料雖然看似零亂,但在那些供辭的線索梳理下,可以讓有心人很清楚地看到一個故事的發生。
憲歷六十六年的深秋,麥德林議員辦公室向隱在暗處的那些人們發出了指令,開始搜尋邰之源的行蹤。那名穿著合成毛衫的中年人。在獲得了這個情報之后。在國防部對面地公寓里,與一名軍官接頭,用這個情報誘使對方在臨海州體育館發動了攻勢。
憲歷六十七年地春天。麥德林議員辦公室再次發出指令,穿著合成毛衫的中年人與南科州的一位商人接頭,那個商人避開了聯邦地監控,利用第二軍區春天的短暫混亂,成功地獲取了大量的集爆炸藥。并且交給了計劃的執行者,造成了環山四州和平演唱會的恐怖襲擊,而那個商人在事前便離開了。十分自然地回到了南科州。
如果這些證據能夠說話,那么欺世盜名地麥德林議員。將在聯邦數百億民眾的面前聲名狼藉,并且直接被緝拿入獄。接受法律的審判。
許樂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光屏。心中充滿了復雜地情緒,暗自在心里嘆道:“流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這些證據里最關鍵地問題是,麥德林議員辦公室下達指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那些錄音文件里,沒有一個與這個重要環節相關,唯一能夠說明一些問題的,是照片當中與穿合成毛衫中年人見面地那個金發女人,在備注中說的很清楚,那個女人應該是麥德林議員地秘書海倫。
許樂的眼睛瞇了起來,如果他沒有記錯,前幾天滾動報道的演唱會恐怖襲擊新聞中,麥德林議員辦公室不幸喪生的七名工作人員里,便有這位面相古板的海倫小姐。
眼下似乎只有那幾張照片,可以說明麥德林議員與這兩次喪心病狂慘案之間的關系,然而這些照片拿到法庭上去,估計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更何況麥德林如今身為副總統候選人,在大選之前擁有相關的司法豁免權,如果想說動聯邦管理委員會成立特別調查小組,難度似乎太大了一些…
他又看了一遍那幾份供辭,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心里的激動與興奮漸漸平息下來。
是的,這些證據還不足夠置麥德林于死地,但已經能夠說一個極為漂亮的,最為合理的故事,足以讓聯邦的選民對麥德林議員這個人產生疑問,而如果聯邦政府方面也采信了這些證據,以政府的強大力量,不可能查不到一些真正需要的東西。
他能想到,施公子為了獲得這些極為寶貴的材料,花了多大的精力,冒了多大的風險。
吐露供詞的那個穿合成毛衫的中年人,和那個南科州的商人,大概已經死在了施清海的手中,對付這種專業人士,聯邦的審判,檢查署的詢問,應該起不到任何作用,活著也沒有太大意義。
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麥德林議員辦公室是從張小萌那里得到了情報,然后又通過那個中年人交到了一名軍官的手中。
許樂的眼睛瞇了起來,心想如果這件事情需要上法庭,自己可以為前一段過程作證,可是后一段呢?
在施清海刻意留下的備注當中,專門說明第二軍區自殺的那些軍官之中,并沒有那個中年男人所指的接頭對象。那名軍官似乎是服務于某位議員,可是聯邦管理委員會那么多議員,還有州議員,能找到是誰嗎?
許樂看著光屏上的這些證據,心里生出了很多復雜的情緒,他似乎可以親眼看到,施清海為了找到這些東西,在黑夜里潛伏著,像一只獵豹一般窺伺著,等待著機會,雷霆一機,然后用殘忍的手法,逼出了這些他們期望已久的答案。
施公子這時候大概又已經消失在黑夜中了,他是在等著聯邦的反應,還是繼續去查那名軍官,還是在冷冷地看著競選海報上麥德林議員充滿滄桑感與正義感的面容?
許樂相信是后者,他和施清海骨子里都是同一種人,他清楚如果麥德林將來得不到正義的審判,他們或許都會不約而同地充當那個法官。
人的地位影響著他說話的公信力,一個聯邦的逃犯說的話,自然沒有人會相信,所以施清海把這些東西給了許樂,當然,在機甲出現在聯邦民眾面前之前,許樂所說的話,也沒有多大分量,只不過施清海清楚許樂有一些他現在所沒有的渠道。
許樂關閉了工作臺,用手機拔通了一個電話,說道:“你好,我這里有些你應該很感興趣的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沈秘書永遠那般平靜的聲音:“需要當面 “需要。”
沈秘書在電話中說了一個地點,約好了時間。
在掛斷電話之前,許樂說道:“這是我一個兄弟拿命換回來的東西,我希望你能好好使用。”
走出了辦公室,白玉蘭正低著頭,揣著手,靠著墻壁,用這個似乎萬古不變的姿式等待著他。
“剛才接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電話,有一臺老式機甲需要重新核定功能,這個工作交給了我們第七小組。”
白玉蘭放下了腳尖,輕聲細語地匯報道。
許樂想到了剛才那個電話,心頭一動,明白這大概是自己向邰家提出的要求得到了回應,只是沒有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對方便真的可以搞到一臺機甲給自己。
離開大樓,順著自動通道向地下庫房走去。在標注為的區域前方,許樂和白玉蘭經過了電子監控網絡的三重掃描,才進入了那片戒備森嚴的核心基地。
沉重的大門打開,一臺高約六米的黑色機甲出現在他們二人的面前,這臺聯邦軍用機甲機身上有幾處不怎么起眼的破損,黑色材料下方的合金光澤,就從這些破損里透了出來,閃耀著寒光,歡迎著新的主人。
許樂知道這便是屬于自己的機甲,雖然型號有些老,比現在聯邦軍方標配的要落后了不少,但是他依然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的沖動。他深深地呼吸一口略有些干燥的空氣,說道:“通知工程部那邊,這個周末我們再過去。”
白玉蘭輕輕抬起頭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不拖了?”
“不拖了。”
許樂想到鄒副部長的敲打,想到工作臺里那些證據,看著面前的,半年以來心情難得這般愉快,大聲說道:“小爺我心情好,不陪他們玩了。”不清楚,但我真的蠻喜歡寫那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寫出不一樣的感覺來 字母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