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已經打做了一團,而房間外船長和秘書的談話還在繼續。
“你沒發現?剛才也講過,這小子看上去老實憨厚,骨子里卻是不怎么相信人…不對,好像是不大相信官方。”胖子船長的眉頭皺了起來,“難道這小子新兵的時候被人走過后門?哈哈哈哈…”
秘書沒有笑,船長也收了笑聲,咳了兩聲后說道:“大概在東林呆久了,這小子性格也像東林人一樣,就是塊石頭,性子太直太倔,必須磨磨他的性子,磨柔和一些。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勁兒地往前頂,就能有光明未來的。”
“你要讓他知道實力權力為先?這是在毒害有志青年。”秘書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難怪你要那些軍校生看管他,只怕呆會兒那年輕人要被揍慘,就算要讓他知道現實的恐怖,也沒必要讓他頭破血流,小姐問起來怎么辦?你說司令對他也感興趣,他如果記恨我們第四軍區怎么辦?”
“不過是個小屁孩兒,如果這點兒屈辱都忍不了,那有什么用?再說咱們軍區什么時候被記恨的少了?”船長嘲諷說道:“這小兔崽子,害老子擔了這么久的心,被打一頓算是輕的了。”
“對了,那小子叫許樂?為什么這名字總聽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一樣。”胖子船長打了個呵欠,回頭看了不遠處的房間一眼。
這些天他將那些西林軍校的高材生罵的狗屎不如,那些驕傲的年輕軍官心里早就窩了火,和許樂單獨呆在一起,這么長的時間過去,房間里想來已經干柴烈火燒了許久——船長心想,那個小伙子大概已經被揍成了豬頭,該去結束這一切了,不然萬一軍校里那些吃屎長大的學弟真的一旦沒收住手,打出個好歹來,明天怎么向小姐交待?
船長推開了艙門,帶著秘書走了進去,然后臉上的神情頓時僵住。
房間里拳腳破風之聲驟然而起,驟然而停,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許樂的身邊便已經倒下了三人。啪啪啪啪,兩個進步,雙手一封一錯,干凈利落地欺身而入,再次打倒兩人,許樂雙腿一錯,退回了床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轉瞬間擊倒五人,本已受了傷的他已經感到了疲憊,因為用力過猛的關系,唇角被掙破,鮮血再次流了下來,他用衣袖抹去,狠狠地看著房間內還沒有來得及沖上來的那幾個人,看著他們的手慢慢放到了腰畔,心中暗罵了一聲,打不贏還是要拔槍嗎?
一邊這樣想著,許樂一邊蹲了下來,雙手抱頭,這不是投降,只是想著呆會兒被打的時候能夠不要受太重的傷,反正自己不抵抗,這些西林軍校的學生總不可能拔槍把自己射成蜂窩——在蹲下去的過程中,他很認真地計算著,自己打昏了兩個人,好像還有兩個人的關節被自己的臂上肌肉震脫,看上去最驕傲的年輕領袖,則是被自己打的滿臉是血——這樣算來,就算自己再被下幾次黑手,被打昏過去,怎么也都是賺了。
就在許樂帶著一絲不甘,一絲倔犟,一絲不服,一絲認真地準備被打時,艙門打開了。胖子船長看著滿室的狼籍,滿地昏迷痛苦的士官,臉上閃過一絲震驚,而當他看到仍然站著的那幾名士官已經拔出了槍,面色卻陰沉的有些可怕,噔噔噔噔走了過去,一巴掌扇到一名士官的后腦勺上,厲聲罵道:“不要臉的敗家玩意兒!你們老師就是這么教的?第四軍區什么時候多了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家伙?”
一個面容娟秀的女學員被嚇了一跳,馬上解釋道:“嫌疑人出手傷人,我們…”
沒有等她說完,船長冷漠地制止了她的話語,緩緩地走到許樂的身前,看著這個蹲在地上,像無辜白兔一樣蒙著頭的少年,心里泛起無數的疑惑,這個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十八歲的退伍軍人并不少見,可是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擊倒五名軍校優秀士官,這就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西林軍校雖然不是聯邦最頂尖的軍事學院,可是里面的優秀士官隨便放到哪個部隊去,也都是尖刀的不二人選,居然能夠一挑五?
略微看了一下那些士官的傷勢,船長的眉頭皺了起來,從手法上來看,確實是軍中格斗技的風格,不過下手這么狠,哪里像是這小子表面上如此無害樸實?
毫無預兆,胖子船長一腳踹向了地板上的許樂,肥胖的身軀在這一刻竟似乎變成了鋼鐵鑄成的一般,那只粗腿攜帶著恐怖的氣勢,直接掃向了許樂的上半身!
許樂已經在槍口下放棄,但沒有想到那些士官居然又收回了槍,更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連走路都困難的船長,居然會毫無預兆地向自己發起攻擊,而且攻擊還是如此迅猛恐怖!許樂想都沒有想,這四年里生硬舞蹈和殺牛所養成的本能意識,讓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不讓撲面勁風影響自己的視線,而護著頭部的兩只手臂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分離,一只手臂伸向前方,一只手臂略微拖后,擺了一個立體的八字,擋在了那條恐怖粗腿的前方。
忽然從一名肥胖船長變身為冷面粗壯殺人機器,忽然而至的那條腿很輕松地震蕩起恐怖的呼嘯聲,挾著令人震驚的力量,非常輕松地突破了許樂勉強擋在最前面那只手臂,以肉眼也看不清楚的速度,掃到了許樂護在面門前的最后一只手臂。
一片殘影里,除了船長和許樂兩個人之外,誰也不可能察覺到那只可怕的粗腿,輕松突破許樂第一只手臂后,速度依然降低了些許,只是力量依然恐怖至極。
手指觸到了空中的風,觸到了褲腿布料的質感,低著頭的許樂指節發白,手腕一振抓了下去,意圖抓住對方的腳踝,用指頭掐進麻筋,讓對方失去力量。然而這終究只是種奢望,胖船長恐怖的一腿力量太大,剎那時光中,讓許樂的指腹便感到了麻痛,緊接著便散開,再也抓不住,只能悲哀地等待著被這粗腿掃中的結果。
本能,依舊是熟悉成了本能的反應,在這最危險的關頭,讓那道神奇的顫抖,從許樂每一對纏繞成絲的肌肉纖維里發出,匯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傳遞到他的手臂上,手指上…然而在同一瞬間,理智,機修師封余最欣賞他的冷靜起了作用,他放棄了體內的顫抖,釋放了力量,任由船長的粗腿掃了過來。
擊倒這些軍校的學生,還可以說是自己能力驚人,如果憑借格斗的實力擋住這恐怖的一腿,也可以有說辭。可是許樂根本不敢讓外人發現自己體內那股神奇的力量,那種顫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被有心人察覺到自己體內的顫抖力量和封大叔有任何關系,那么迎接自己的,必將是聯邦不惜一切的調查,自己的偽裝一定會被揭破!
電光火石間的交手,根本容不得任何猶豫和放棄,許樂一瞬間的搖擺,船長那記厲狠強橫的掃腿直擊接中了他的胸膛,那股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單靠雙臂便能攔住。一聲悶響之后,許樂重重地摔倒在床上,痛哼了一聲,眼光里卻閃過一絲疑惑。
胖子船長的腿依舊保持著向下三十度的方向,紋絲不動,就像是鋼鐵鑄成一般,穩定的令人生懼。
他這一腿并沒有掃實,不然那股強大的力量,足以將許樂踢的吐血昏迷。沉默片刻之后,胖子船長皺了皺眉頭,緩緩收回右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那小子水準不錯,不過…很可惜不是那種天才。”胖子船長懶洋洋地走在走廊中,語氣里似乎有些遺憾。
這個評語似乎很一般,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秘書卻是心頭一驚。他很清楚自己服務的船長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胖子,但實際上,當年是第四軍區最強悍的特種尖兵,而且不是萊克他們那種特種機甲小隊成員,是真正的軍區暗中王牌,深得司令大人的信任倚重,不然軍區也不可能將古鐘號交給他管理,也不會放心讓船長送小姐去首都星上學。就說先前那一腿,秘書清楚,船長可以讓這一腿擊中許樂的胸膛,入力三分便退,若真的全力一擊,那少年肯定是個斷骨喪命的下場。就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船長,居然評判那小子水準不錯…看樣子小姐這次失蹤撞著的三有退伍青年,還真是個厲害角色。
“軍中的天才都是練出來的,他已經退伍了,軍區如果要再次征召并不是難事,過往例子很多。”秘書在一旁出著主意。
船長沒有停止腳步,搖了搖頭說道:“一般的人才,雖然寶貴,但哪里都有,真正的天才卻是難找,那小子既然不是司令想找的好材料,留他也沒有意義。”
“哪種天才?”秘書不懂。
“老李家那種。”船長苦澀地笑了聲,“咱聯邦修身的天才,似乎都在他家。”
秘書笑著說道:“那可不是,誰讓他家老爺子是那位。”
第二日,渾身清洗干凈的許樂,穿著他那件洗的發白的衣服,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古鐘號的上層,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什么,只是告誡自己,首都已經不遠,自己應該更低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