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絕!夠狠!”
短暫驚愕之后,羅應龍向王宗超連連豎起大拇指,又繞有深意地說了一句:“不過以你目前這種很需要低調的處境,一鳴驚人到這種驚天動地的程度,真的好嗎?”
“只不過是運氣好…”王宗超淡然說道:“跟在人家后頭撿漏,沒想到那副盔甲自動吸附到一些有趣的雜物,順便上交而已。”
“切…理由誰不會找。”羅應龍翻了翻白眼,上下打量著王宗超:“不過這事可不是你高興就好,都到這份上了,你覺得其他人會全盤接受你就是單純一個運氣好到逆天的家伙嗎?”
“不接受,能取消我強化資格嗎?”王宗超問道。
“嗯,理論上,一切都要照程序辦事。假如你沒觸犯什么軍法,連王翦也不能取消你的資格。”羅應龍嘆了口氣,仙秦在律法執行上的確冷酷到近乎無情的地步,尤其在軍法賞罰方面。仙秦的軍功之所以那么值錢,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這份嚴苛,許多資源,都是唯有立功的軍士才能享有,若不參軍,任你富可敵國都換不來區區價值數百馘軍功的軍用物品,這也是仙秦軍士一份不容既不容平民商賈也不容達官顯貴染指的自傲。而也正因為如此,哪怕王翦一類大將軍,也都不可能不依照軍法而強行剝奪、削減一名軍士應得的獎勵。
天性散漫羅應龍對此頗不以為然,認為仙秦空負“仙”名,若無幾分逍遙隨性,再強大也與“仙”無關。不過眼下他卻不能不承認,在還沒有足夠實力去顛覆規則的情況下,認真考慮該如何利用規則才是理智的做法,而這方面,對方目前做得似乎更加到位一些。
只聽他冷笑幾聲,以一種冷傲卻又難掩氣急敗壞地語氣說道:“不過免費提醒一下:這種金水相合的強化才剛剛新鮮出爐,危險性頗高,如果對自身的操縱沒有到入微程度,那么說九死一生都是輕的。當然,我不懷疑你能夠又一次‘運氣好’地順利過關,也希望你能一直這么好運下去。
另外,這一次試煉,所有正宗人仙竟然盡被擠出前三,有軍將之姿的白虎、玄武兩軍后起之秀都被一名蠻種踩在腳下,不忿者大大有之,也希望你能應對接踵而來的挑戰,言止于此,告辭了!”
說罷,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當即起身甩門而出。
“此人有些意思,看來正是此次金水強化的關鍵推動者,而且已成功在自己身上實施金水強化…”
羅應龍走后,王宗超心中已有了計較。剛剛小試一招,對方的施展劍氣既有著無定無形,不可捉摸靈動綿潤,又有無物不破,無堅不摧的鋒銳淬厲。不是在兩者之間隨意切換變化,而是將至剛與至柔天衣無縫,渾然天成地結合在一起,仿佛天地間原本就不存在剛與柔的對立與區別,參透了金水二性本為一的根本至理。這一特性形成一種不可思議的滲透之力,甚至可以滲透一切物質與能量,乃至時間與空間之類概念上的存在。
不僅如此,對方全身上下乃至每一根毫發,都隱隱氤氳透發著一種柔和綿潤而又凌厲堅定的氣機,如冰明澈似水幻變,而又如金至堅似劍鋒銳,仿佛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可以隨意變化,化為夭矯靈動無定無形而又無堅不摧的刀劍銳器,又能將一切強大攻擊化解無形。
須知金能克木,故金鐵之性最能扼殺血肉之軀的生機,劍修若是熔劍入體,雖能讓肉身如仙劍一般堅固鋒銳,但卻很容易折損壽元,并潛移默化出一種金鐵一般冷漠生硬,生人莫近的秉性,正如天師教的張靜姝。但羅應龍全身上下隨時可以爆發的鋒芒銳意百倍、千倍于張靜姝,卻全無這方面的后患,既可溶鋒于水,水淬鋒刃,又能凝水成劍,劍引流水,有著難以估摸的無數靈動變化,之前一番試探,顯然還大有保留,未曾盡展自身變化之妙。
而結合對方前后的言辭看,顯然正是羅應龍以身示范,向仙秦展示了一個成功的例子,這才得以迅速推動仙秦進行金水相生的強化項目。而從羅應龍身上這種盡得金水之長的秉性,如果能夠復制到宋天身上,無疑能夠讓宋天的實力一下增幅許多,當然,對于鄭吒、王宗超也是如此,也難怪對方對此急眼。
而羅應龍另一樁讓王宗超感興趣的,則是他的修為以及功法體系。
“他是修真者,而且修行的該是煉氣、金丹體系,雖然細節與鬼神世界的金丹大道頗有異處,但也是直指天地兩仙的修法,而他目前的境界——不是地仙,卻也近似鬼神世界的化神等級。而他的血肉生機自衍,身為正統修真者,竟然也能夠做到對自身掌控入微,開啟四階基因鎖?不僅如此,他血脈中有紫色金液流轉,隱成劍形,看來是借金水合一之理將一柄仙劍融入體內。
他的元神已成長成真人大小,與肉身密切契合而又寄托虛空,無時不刻擷取天地靈氣。而且元神遍布竅穴,大概三百六十竅,竅內金芒吞吐激蕩,隨時沖刷而出,各竅之間脈絡相連,與血肉骨骼緊密相融,收納血肉精華,雖四階肉身無竅,但元神卻自有其竅,筋骨內腑幾與人體無異。更奇特的是,他的元神竟然裹了一件法袍,此袍分化億萬氣機禁制,勾連成重重陣圖,隨時可如千軍萬馬般排兵布陣而出,自有無窮玄機奧妙,只怕不下極樂靈屋。這么看來此人不僅是個劍修,而且還尤其擅長仙家陣法,這方面和老齊誰高誰下還很難說,但擁有的頂級法寶數量肯定已經勝過老齊許多了!”
羅應龍只道他的混沌元氣已經被都天神煞侵染,無論如何變化都難以褪去都天神煞氣息,加上紫郢玄光的洞察至微,完全可以進行針對性的防范抵御。卻不知混沌本就包羅萬象而又超乎一切常理,王宗超還有一絲半縷的混沌元氣可以以一種無以言述的方式超乎都天神煞的侵染,隨心運用。所以羅應龍之前在以紫郢玄光探測王宗超虛實的同時,王宗超也趁機對他作出更為隱蔽的反探測。
這一縷不受都天神煞侵染的混沌元氣微弱得若有若無,甚至讓王宗超曾經懷疑過它究竟是真正存在還是一種幻覺。不過細究其源,卻似乎與之前域外天魔之力的沖擊有關。那一次沖擊,竟將都天神煞原本不留余地的霸道兇煞撕裂出一線空隙——或者說這線空隙是原本有之,只是因天魔之力而暴露出來。而有了一線空隙的都天神煞,也就如同一面沙中淘金的篩子,將一縷混沌原力從中過濾析出。
這一縷混沌原力可以說是原有的混沌原力與都天神煞、天魔之力共同作用而生的異數,不過要說如何厲害,卻也不見得。只因它的力量已經不足以用“微弱”來形容,而是根本就是“無”,不要說用它來戰斗,王宗超甚至無法用它來拂動一片最輕的樹葉,或者左右一只最弱小的螞蟻的步伐,甚至在微觀量子層面也無法作出任何干涉。然而它偏偏可以寄托王宗超的意志,超越一切阻礙去進行最隱蔽也最為純粹的觀察。
不需要去模擬任何屬性,不需要去和光同塵,因為它對于王宗超之外的一切完全可以說是不存在的“無”!正因為是“無”,所以無論是物質、能量還是純粹的精神領域,皆能來去自如,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會為任何存在所覺察,可謂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哪怕是都天神煞,也不會對它有所反應,自然也不能將其侵染。
或許,這才是域外天魔之力的最高層次,單純擾亂秩序的天魔亂法之力,在域外虛空固然強大,但在規則完善的世界卻殊不足道。而這等力量,卻足以繞開一切物質能量、時間空間的規則限制去探測一個世界,或者一個心靈深處可供利用的最隱晦漏洞。傳說中無色無相無上大自在天魔,能曉一切法,知一切秘,超脫色空之上,正該如此!尤其到了洪荒世界之后,王宗超能夠覺察到這縷都天神煞所催生的混沌原力簡直就專門針對洪荒世界的漏洞而生,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阻礙它的規則與事物。唯一可以限制它的,只是王宗超自己的知見。就眼下來說,王宗超只能有效地運用它來探測與自己直接接觸的事物,對于如何利用它跨越時空限制去獲取更廣域的信息卻幾乎沒有任何頭緒可言。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到手一臺“神威.太湖之光”級別的超級計算機,卻偏偏只懂得用它來算基本的加減乘除。
“混沌能夠衍化的現象太多了,不可能每一種都去研究透徹,這一縷混沌原力并非我目前急需突破的重點,能用就行了,無需為它耗費額外精力。至少,它已經可以讓我精準去探測每一位人仙竅穴的最精微之處,哪怕是蒙恬、王翦,只要接觸到他們,都可以在他們不知覺的情況下進行探測!
羅應龍之前發出的紫光已經能洞察到無限微觀的現象,尚且不能有所覺察,人仙的知覺再敏感,也不外如此。
說起來這人還真是個好人,這么辛苦把自己送上門來以身示范,讓我對金水相生的強化總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事先做些準備。而且他送來的帝流漿也是絕好的東西…”
喝著青玉帝流漿泡出來的茶,王宗超只感到心神格外的通明透徹,奇思妙想層出不窮,許多需要冥思苦想經年累月的難題不覺間已一一迎刃而解,雖然在參透都天神煞方面進展不大,但對于剛剛得到的人仙煉竅訣要,領悟已在不斷深入…
“就目前看來,這次試煉中哪怕最低級的人仙,都有運用氣血震蕩將入侵的微量都天煞氣粉碎煉化的手段,只要生命本源還沒有被神煞污染,只要氣血不衰,就能夠在神煞籠罩之地泰然處之甚至借以修行。如此下去,若能成就粉碎真空,將都天神煞一舉粉碎也該不在話下!若要解決都天神煞,除了以元氣消融之外,也該嘗試以力粉碎,雙管齊下!
眼下‘琉金塑骨’與‘重水滌血’既然與人仙煉竅有密切的聯系,很有可能從中把握契機…”
離開王宗超房間后,羅應龍臉上憤懣之意一掃而空,又恢復成滿不在乎的吊兒郎當模樣,就這么走著繞過五六個彎,來到龍艦的另一角落,忽然大喊一聲:“道友請留步!”
一名面色略顯陰戾,但舉止又超然出塵的老者聞聲轉過頭來,目光冷冷掃過羅應龍,正是化神級邪修——災厄真君!
“道友修為通神,可惜千年間修為無有寸進,元神頗見枯萎,白白貽誤大好光陰,甚為可惜!”羅應龍連連嘆息,又忽然喝了一聲:“不過更可惜的是,道友大劫臨頭,卻尤不自知!”
這一番說辭與街頭擺算卦攤子的一張口就是:“施主你有血光之災”的套路其實沒啥兩樣。不過災厄真君一眼看去,就能看出羅應龍本身的靈根深藏,元神凝固,神儀內蘊,道氣盎然,與自己一般是求天地仙道的修真者,而且修為境界絕不在自己之下,身上背著的一柄仙劍內蘊乾坤,更是自己平生僅見的仙家至寶。
雖然對方看來該是仙道正宗,并非自己所修的旁門左道,但相對于人仙、鬼仙,也能算半個同道中人,對于這樣的人,不容災厄真君不重視,當即作揖回禮,不動聲色問道:“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元神枯萎,還可尋天地靈物滋補,道友之劫,關鍵還在此外的兩重。”羅應龍說話時眼瞳微泛紫意,仿佛要直接看到對方元神深處,“道友元神不久前受創匪淺,飽受刀煞之傷,這還罷了,更危險的卻是一道仙劍之傷,此劍既斬元神,又斬道心,如斯劍意,下手者只怕是二劫地仙罷?”
災厄真君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連瞳孔都沒有絲毫收縮,但羅應龍卻已透過紫郢玄光洞悉他的元神已有了明顯波動,心中越發有底地說道:“道友道心有隙,所修災劫之氣已隱隱反噬,便該老老實實閉門清修個數十上百年,等劍意徹底消弭再說,卻偏偏還不自量力,去沾染那天地真仙都要避之則吉的都天神煞,如此一來,身死道消,只在旦夕!”
“道友目光厲害非凡,不過未免有些危言聳聽!”羅應龍幾乎句句命中要害,災厄真君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但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罷了罷了…”羅應龍連連搖頭,舉步便走,“劫數臨頭,其心自迷,我有心助道友一臂之力,道友既不領情,也是枉然。”
“道友且慢…”災厄真君目光一閃,連忙阻住羅應龍,以一種無奈而又懇切的語氣說道:“并非貧道有意怠慢,實是眼下未脫奴籍,寄人籬下,許多事情皆不由自主。”
“原來如此…”羅應龍愣了一愣,隨即顯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扼腕之色,又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說什么,不過相見即是有緣,姑且將一段仙訣傳予道友,憑此行功,運轉靈臺,可療元神劍創。”
說罷便以念傳念,將一段心法傳予災厄真君,災厄真君仔細鑒別,謹防對方在心法中隱藏陷阱,不過很快就露出驚訝之色,只因這段功法竟是出乎意料的淺顯易懂,然而對于平復元神之傷又偏偏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奇效,而且意韻深遠,顯然是平生未見的仙家妙法。這等妙法,雖然只是管中窺豹,卻也能夠讓他意識到其中不凡,比他所得的左道傳承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不過這一段心法,卻似乎還欠缺了一點什么,還不足以徹底化解元神所受的劍創。很顯然,對方留了一手!
災厄真君卻反而松了口氣,若對方當真毫無保留地將一切傾囊相授,他反倒要疑神疑鬼,不敢依此療傷。
宋天在以刀意桎梏住鄭吒的同時,自己也隨時做好出擊的準備,一旦羅應龍與王宗超大打出手,就要與他一起聯手圍攻。而在這種局勢下,鄭吒要么只能選擇袖手旁觀,要么只能在被迫支援王宗超把自己擺到仙秦的對立面上。
然而期待中的打斗卻遲遲沒有發生,片刻之后,宋天仿佛收到了什么信息,冷著臉將刀意收回。
“既然閣下看我不順眼,那我就告辭了。”鄭吒也意識到對方的計劃沒能成功實施,當即松了口氣,不過他也沒什么留下了繼續欣賞宋天這一張表情不比楚軒豐富多少的冷臉的興趣,很快起身離去。
“怎么回事?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嗎?”片刻之后,宋天開口問了一句。
“是啊…那家伙出乎意料的不好對付!”羅應龍袖著手信步走了進來,對著宋天大吐苦水:“這次真是大意了,原本應該先盡量打探點情報,再設法讓王翦也起了疑心,在那老頭子面前動手才有成功的機會。不過這一趟讓他對我有了防備,同樣的招可就有些不好使了…”
宋天問道:“你留不下他嗎?哪怕僅僅撐到我支援你都不行?”
羅應龍連連搖頭:“如果我說這里的所有人一起動手都留不下他,搞不好還會被他反殺,你信嗎?”
“喔?”宋天如刀濃眉微動,“中洲隊,竟然有強大到這種程度的人物?”
“我剛剛獲得一個可靠情報——這家伙曾經與青龍軍核心主力懟正面,甚至還硬生生逼退了青龍軍,雖然這也是因為有一名二劫地仙與他聯手…”羅應龍有些苦惱地撓撓頭,“憑著紫郢與青索,我干掉普通一劫地仙問題不大,法寶稀爛且又不擅爭斗的二劫地仙,也能勉強應付,不過肯定打不過那種擅長殺戮的劍仙。然而與青龍軍的那一戰中,連那名劍仙的風頭都完全被他蓋過了!先天混沌氣…一氣生萬界…這些成就真不知他是憑著哪個功法體系,又在哪個世界取得的,哪怕是作為煉氣士最高端世界之一,直接錄屬于靈空仙界的蜀山位面,能夠有這種成就的人物,都能成為一宗巨擘了。
不過我算是弄明白了以他的修為,為什么還要選擇區扮演荊無殤那個在仙秦軍中處境尷尬的小子了。原來早在與青龍軍一戰中,他就沾染了都天神煞,在無法祛除、沒法煉化也無從掩飾的情況下,要改換身份,就非要讓假扮對象有沾染神煞的合理緣由,而且還能合理地活上足夠長時間不可。而從某種程度上,相柳血裔對于都天神煞有著人仙也難以比擬的極高抗性,單論生命本源已被神煞侵染后的生存時日,人仙若沒有靈藥支撐是遠遠比不上已經返祖化的相柳血裔的。畢竟相柳這種洪荒誕生前就已存在的異獸,大概可以視為共工的某個重要器官,而且還是排毒施毒的器官…”
“這個人是一個好對手!”不理會羅應龍的碎碎念,宋天只是沉默,當他再次開口時,目光中一切憂慮與畏懼雜念就已統統斬去,重新恢復成一種堅定而純粹的鋒芒,王宗超造成的巨大壓力不僅沒能讓他動搖,還反而成了一塊磨刀石,不斷磨礪著他胸中之刀:“雖然他確實比我強,但這不代表我完全沒有勝算!”
“我勸你還是先別急著和他硬懟為好,雖然你接下來可以進行一次金水強化,但他也同樣弄到這個資格了,從中獲益搞不好會比你更大。別的不說,單是天一真水化合神泥,調和坎離的奇效,起碼就可以幫他將都天神煞的危害削弱三成,若他還能搞到乾明離火,水火相生,甚至可以將其危害化解五成,若是同等級的五行靈物皆獲,說不定能盡消其害。不過那些東西只有在蜀山位面才有,在洪荒界,他是沒這個機會了。理論上洪荒出產的任何東西都對付不了都天神煞,最多只能為他添油加薪,讓他撐得更久一些。”
宋天關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由于都天神煞,他已經活不長了?”
“對!”羅應龍斬釘截鐵地回應道,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單憑他的先天混沌氣,起碼還有幾百年好活,用了天一真水后,能活近千年也說不定!”
“……那就別管他還能活多久了,說正事!”
“我說的就是正事啊!”羅應龍雙手一攤,“他沾染都天神煞這一點很重要,在神煞籠罩之地還能魚目混珠,但若去了五行仙天就徹底成了黑夜中的螢火蟲。雖說都天煞氣也可以混淆干擾一切手段對他的底蘊與命數的窺探,但如果他的偽裝被揭破,可就徹底沒什么轉圜余地了。
另外,老宋你聽說過‘劫數臨頭心自迷’這句話嗎?都天神煞,原本就是天道劫數的一種,身染神煞者,身在劫中,本心自昧,正如飛蛾撲火,自絕生機。他貪圖我那金水強化而不惜做出讓王翦生疑的畫蛇添足之舉,正是體現了這點。為了避免他覺察出神智也正在受到都天神煞侵蝕,我還給他送去了‘青玉帝流漿’,這玩意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服用者的靈智,不過那卻是小聰明而不是大智慧,而開靈妖類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明天數!
正如道尊所言,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區區‘青玉帝流漿’甚至‘天一真水’,就算送給他又何妨?以他眼下與仙秦敵對的立場以及偽裝的身份,越是強大,越是會惹來仙秦的猜忌。他哪怕再強大,還能比相柳更強不成?怎么利用這一點布局設套,我想亞當肯定有辦法,就不用我來出主意吧?”
宋天忽然問道:“這種不切實際的貪婪,是否也是因為他曾經中了米謝麗的荒蕪毒火的緣故?”
“相信我,荒蕪毒火對他屁用都沒有!”羅應龍嘲諷一笑,又若有所思道:“這么說來,米謝麗的作死也與她感染了神煞有關,畢竟四階初可沒有心之壁可以有效抵御,何況她還主動解散了細胞。她大概也是貪圖都天神煞的威力,又以為回歸主神空間后,就可以讓主神幫忙清除神煞吧?不過我很懷疑主神是否會受理這樣的業務,畢竟她根本無法清楚定義讓主神清除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就像你對主神大喊‘清除我體內的所有雜質一樣’,在你沒法定義究竟什么是‘雜質’的情況下,主神是不會理會你的。而且如果神煞已經與她的生命本源密切結合,密不可分呢?”
宋天回道:“她畢竟還未曾渡過心魔,這方面,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之前相柳的騷動與她有直接關系,而且她在時停狀態下獲知對方的信息肯定遠比我們更多,盡快弄醒她,對于布局針對中洲隊的最強者,她應該能起到重要作用!”
“身在劫中,本心自昧?”
另一邊,一直獨處一室,沒有與任何人接觸的王宗超忽然抬起頭來,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體驗,他明明只是以那一縷混沌原力悄然探測過羅應龍,也沒能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腳。因為那一縷混沌原力根本就不能對現實或者精神領域作出任何干涉,而且若是脫離了他的意志,就完全等同于“無”。然而就在羅應龍談論起他時,他卻忽然清晰無比地感知到他所說的一言一行,直如親眼所見,甚至可以清楚感應到他針對自己的的敵意與忌憚,以及有所節制的好奇與探究,對自己表現的‘先天混沌氣’與‘一氣生萬界’有著相當的興趣,然而當羅應龍的話題轉移之后,就一無所知了。
“稟將軍,屬下趕到時,荊無殤已取了鎧甲與劍,輕易將佟氏三兄弟擊敗,而后我與之交手,動用葵水神雷,卻為他忽然爆發的相柳威煞所懾,拳意散亂而落敗,此后忽然有斑斕蛇潮沖至,估計是被荊無殤身上的相柳氣息吸引,佟氏三兄弟葬身蛇腹…當屬下蘇醒時,卻已被荊無殤挾至某處溶洞內,身上并無任何蛇傷,故荊無殤應該不是強行闖出蛇潮…或許是因為群蛇顧忌甲與劍上的強烈神煞,不過也有可能是荊無殤血脈返祖之后,已有號令低等海蛇之能,不過看他的表現卻是清醒理智得很,沒有被相柳兇性左右的跡象…
屬下愿與人為奴,故與荊無殤達成君子之約,愿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全力助他成就人仙…”
在失去對羅應龍的感應后不久,王宗超心中又憑空浮現另一段話語,卻是來自另一個曾被他以混沌原力探測過的對象——鯨將彭元仕,幾乎在此同時,王宗超眼前閃過他向王翦稟報的情形,看來上交歸墟碎片后,王翦又生出疑心,此時正在向他詳細了解相關經過。
不過相比羅應龍,王宗超可是直接用混沌原力消除了彭元仕有可能對他不利的記憶,干涉他的潛意識。這讓對方的氣血本源也不可避免受了其中混雜的都天煞氣污染,不過只是間接所致,其量甚微,還不至于馬上出現什么可以覺察的負面影響,當然時日長了,也肯定會折損壽元。
“看來,要跨越時空運用這縷混沌原力進行感知需要兩個前提,一個是曾經接觸過對方,另一個是需要某些觸發條件,比如對方談論起我?哪怕不知道我真實身份與姓名,只要指向確定是我就行…”
不覺間,王宗超對于這一縷混沌原力的性質已有了更深的體會,心中不由感慨:“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活雷鋒啊,不僅眼巴巴跑上門來送我好東西,還提醒了我都天神煞的另一種可能被忽略的危險性…”
(碼完這章,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學雷鋒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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