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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竹,怎會是你!?”
袁尉亭劇烈起伏的胸膛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鼓風機拼命鼓脹一樣,帶著濃烈血腥氣的喘息急促得可以噴殺一頭皮糙肉厚的山豬。全身上下血污遍布,左肩上掛著一截不知是誰的血淋淋腸子,右碗還纏著一條長長的手筋。口鼻更是溢血不止,雙目尤其充血得厲害,眼球完全變成兩枚血球,透射出了無比猙獰、不甘、怨毒以及——惶惑。
任何一個人,當發現自己以為始終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對象,到頭來其實一直是在玩弄自己,甚至有可能隨手捏死自己,也會顯出這種情緒來。
“雖然你沒有認錯人,但我其實不是宋湘竹。”男孩一邊悠然而笑,一邊舉步前行。
面對著舉步走來的對手,袁尉亭也開始挪動腳步,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后——一貫自詡霸氣威武,無所畏懼的他此時此刻痛苦且恥辱地發現:自己竟是在退縮、在害怕,在怕一名儼然還沒成年的男孩。
“你…沒修煉血影…”
若是在自身功力淺薄的情況下強修歡喜教邪功,便會因納入大量異性真元而出現性征異化,尤其是未成年男子。然而如今眼前這位男孩雖然年紀還小,但卻已個子頗高,全身上下的皮膚筋骨隱隱呈現出了一種極具堅韌質感與力量感的精亮光澤,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氣質瀟灑從容,嗓音已明顯開始出現男子應有的低沉渾厚,哪有半點女兒之態?
“血影魔功嗎?雖然總體上是挺有意思的功法。但入門未免太過惡心了。”男孩笑而搖頭,“尤其攝取外來真元的效率太低。消化異種真元的手段更是粗糙不堪,只懂得在血親與母嬰身上打主意。雖然借此來達成在精神上拋棄一切后天規束。棄圣絕智這一點還算不錯。不過我總覺得僅僅沖著這點,還不如索性創一套通過自浸糞坑來感悟紅塵濁世,不垢不凈之至理,以此泡成絕世高手的功法呢!”
歷經一番慘變之后,袁尉亭的親衛已然死傷過半,僅有二十余人還保持著完好戰斗力。這些人依然悍不畏死,忠心護主,見男孩向著袁尉亭步步逼近,當即就有兩人揮刀狂撲殺上。
男孩卻連雙手都沒抬上一抬。依然背在身后,向前走去。下一刻,隨著一聲白刃入肉斷骨的“唰”的一聲,兩顆人頭直拋上天。只見兩名親衛已然保持站立的姿勢,各自揮刀斬了對方的人頭。而且兩把腰刀兀自架在對方的斷頸上,雙手依然緊握刀把,正好以一種微妙平衡維持住各自尸身不倒。而男孩就像面對一扇由兩具無頭尸體與兩柄刀組成的門戶一樣,從容走過。
又有一名親衛從男孩后方撲上,一招“獨劈華山”直劈向男孩頂門。下一刻。男孩依舊行若無事地邊說邊走,而這名親衛的刀已從自己胯部深深劈入,將自己腹部徹底剖成兩半,最后卡在胸骨之間。他帶著刀緩緩跪倒。雙腿已無論如何無法夾緊,而是越張越大,鮮血內臟通過創口流了一地。卻一時仍不能死去,還顫抖著伸出雙手想挽住自己腸子外流。
根本沒有人能夠看清男孩究竟是怎么做。仿佛他就是掌控生死因果的神祗,任何膽敢向他冒犯的凡人。都會自食其果!
更恐怖的是,一縷縷陰森不祥的黑色霧氣,正不斷從每一個已經死去的尸體,每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身上慢慢溢出,帶著若有若無的凄厲鬼哭之深,悉數依附到男孩的身上,由淡而濃,由少而多,黑氣互相糾纏化為一個個扭曲厲鬼形象,仿佛千萬怨靈纏身,鬼哭神號,肉眼能見的死氣直竄天空,所到之處,草木盡枯,葉落如雨!
“你…你…究竟從哪里學來這一身妖魔邪功?”
袁尉亭不斷向后退去,雖然他竭力爭取時間調息回氣,但功力始終只能在三十三重天上下浮動,而男孩表現出最高功力也不過三十重天,照理說不難取勝,但此時他又豈敢上前?
“邪功?這評價可不適合從與歡喜教勾結的人嘴上說出。”男孩微笑著豎起一根食指,輕搖著對袁尉亭道:“奪人真元功力,總有與自身真元沖突的問題,選擇對血親下手以盡量降低沖突,實是最下等做法。今日我便教你個乖——要知道無論生前美丑貴賤,死后過不了多久也都是一樣的,因此死氣也是最純粹的一種元氣。只要把人殺了,再奪其死氣,便絕無沖突的問題,此后再在自己體內逆死為生即可。所以我是越殺越強,簡單直接,你確定還要讓手下繼續送死拖延時間嗎?”
男孩仿佛與老朋友聊天一般談笑風生,毫無半點兇暴急迫,但袁尉亭卻越來越是絕望。
聯手混戰不行,一個個上打消耗戰也不行。窮途末路的袁尉亭只能發出一聲仿佛被逼到懸崖邊上的受傷野獸的瀕死狂嚎,就要不顧一切上前拼個你死我活。
就在一時,只問一聲“休傷袁帥!”的大喝傳來,緊接著一桿烈焰熊熊的大槍帶著震天動地的風火怒號直殺向背手而行的男孩。大槍到處,十丈之內樹倒石摧,草木俱燃,爆米竹似的燃爆聲不絕于耳,舉目所及,一大片山林悉數化為燎原沖天的洶洶火海!
這卻是五限神拳之“舉火燎原煥新天”,只因五限神拳實為武學至理,除用拳之外,借諸刀劍槍棍發揮也無不可,來者實力雖然不如袁尉亭完全狀態之時,卻也有三十六重天境界功力!
男孩大笑迎戰,但是手上呈現出來的氣芒,卻僅有區區二十六重天境界,一邊出手一邊還輕松笑道:“《五限拳譜》我可是從頭到尾看過了,若不能以低十重天境界的功力破招。我的姓從此倒過來寫。順便一提:我其實不姓宋。”
“士禛小心…”
袁尉亭認得來者正是自己的第一得力心腹手下,早在十年前便已得自己暗自傳授五限神拳的元士禛。雖在外聲名不顯,但一身實力著實超凡。如今見他施展絕招,似又比以往多突破一重天功力。不過要說他就能勝過那邪異男孩,卻是想都不敢想。
他畢竟功力大不如前,反被元士禛的熾烈火勁逼得緩了一緩,待要并肩殺上時,卻聞得火海中傳出一身低沉悶哼,緊接著三十六層疊加的熾烈火芒直線下降至不足三十層,火勢渙散,一桿斷成兩截的大槍直射云霄。直到沒入云層還去勢不止。
對方竟是說到做到,真以二十六重天力量在轉眼間破去三十六重天境界的“舉火燎原煥新天”。才剛剛燃起的一線希望瞬息即滅,袁尉亭正值亡魂喪膽之際,只見一群身裹斑斕青綠色緊身衣的蒙面人忽然從林間竄出,將手中一個個橘子大的鐵丸以穿金透石的烈勁爭先恐后向烈火燃處射去。霎時連番驚天爆炸,炸得山丘崩塌,落石滾滾,沙塵滾滾,一大片地皮都掀上半天去。
這卻是袁尉亭秘密從西洋重金采購的“霹靂彈”。一發即可炸山碎巖,其中又暗藏銳利帶毒鐵棱,三十五重天以下擋者披靡。他一直倚為對付孫中武的秘密殺手锏之一,并組織一批精干手下訓練成投彈隊。卻想不到元士禛如此果斷。連這支小隊也一并帶上來救援他。
一片飛沙走石,火雨紛落中,一個衣衫殘破。滿臉煙燒火燎,甚至還帶著燃燒的殘火的高瘦男子突然竄出。一拉袁尉亭低喝:“乘亂快走!”
“若非士禛,我命休矣…”見這位最得力心腹還能不死。袁尉亭心中稍安,也是果斷連同殘余的幾名親衛拔腿便逃,又奇怪他即使發現不對,也不應來援得如此及時,隨即問道:“為何…”
元士禛果然對他知根知底,還未等他提出完整問題便一邊亡命奔逃,一邊簡要回道:“梅英已遭生擒,在壽宴上將一切供出,您的‘影武者’也已暴露,現在諸多苦主發難,群情洶洶,袁家堡一片混亂。我連忙組織忠心精干潛逃出堡來尋袁帥,卻不料正好撞見您遇險。”
袁尉亭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只覺萬事休矣,心頭直欲滴血。其實白婕梅之子未修血影魔功便已證明梅英出了問題,但剛剛性命堪憂間,他又豈能想到這些?
此時爆炸聲已漸漸沉寂,只聽到從背后吹來的山風中隱約傳來接連不斷的慘叫聲,由遠及近。袁尉亭一時只覺全身如入冰窖——這男童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不死妖魔,不僅經受連番爆炸不死,而且眼看著還在一邊殺戮自己手下,一邊向自己追殺過來!
“快,我等直朝山神廟去。”
袁尉亭果斷帶人直奔距此不到兩里的一處山神廟,那里自有依仗歡喜教富可敵國的龐大財力暗中修建的秘密地宮入口。此地宮規模龐大,四通八達,既足夠藏匿數千甲士,也囤有大量軍械、火藥,更兼機關重重,毒蠱眾多,自己秘密網羅的邪派高手,以及歡喜教潛入中土的高手多匯于此,尤其有歡喜教五大神師之首——“鬼華佗”母陰澤坐鎮,實是當之無愧龍潭虎穴。哪怕孫中武回歸,貿然來犯,也非要飲恨不可。只要能夠成功逃入,自然性命可保。若是對方還不識相地深入追擊,自己還有很大的把握將這個注定令自己今后食不安寢的煞星給收拾掉!
一時一群人狼奔豕突,急如喪家之犬,忙如漏網之魚,其中袁尉亭與元士禛總算爛船還有三斤釘,當仁不讓一馬當先奔逃在最前,而他們兩人的手下則依功力高低漸次落后。
袁尉亭只聽身后慘叫聲不絕于耳,但卻絕少交戰廝殺刀刃破空聲,心知在那妖魔男孩手下實無一合之敵,如今這煞星正一邊隨手殺戮自己手下,一邊越追越近,心中簡直急火攻心,恨不能背插雙翅。
還好路程不遠,轉眼間,山神廟已在眼前。袁尉亭一頭將廟門撞成漫天木屑紛飛。又急如火燎般按動廟內秘密機關,正中的山神石像隨即移位。露出一個深深的地洞入口。
袁尉亭與元士禛高手風范已是蕩然無存,幾乎以一種連爬帶滾的姿態一頭載入地洞內。身后三名剛剛闖入廟內的,功力都在二十六重天上下的最得力親衛正要一同進入。然而袁尉亭只聽得廟外慘叫聲已近在二十丈之內,唯恐不及,把心一橫,只對這些親衛喊了一句:“你等速速殿后!”隨即毫不猶豫按動封閉入口的機關。
“袁帥!”三名親衛絕望大呼,急搶上前,但地洞入口卻已被數萬斤重的沉重石像重新堵住。
此時廟外的一切慘叫聲、奔跑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山谷完全恢復靜謐,唯有風吹草動之聲隱約入耳。
三名親衛惶然四顧。眼神恐慌到近乎渙散的程度,本是刀上歃血,悍不畏死,殺人放火屠人滿門視同家常便飯的他們,如今只表現得仿佛三個被大人遺棄在色狼變態窩里的柔弱小女孩。
在無比的恐怖感壓迫下,他們只覺自己的心跳不可遏制的越跳越快,越跳越急。轉眼間他們就能夠清楚聽見自己以及同伴密如陣鼓的心跳聲,仿佛剛剛把一只打了半斤雞血的狂蹦亂跳兔子塞入自己胸腔,震得整個胸腔都跟著跳動起來。原本正常的周天循環頓時被帶動著以一種遠超經脈負荷的速度瘋狂運轉起來。
最后,隨著一聲仿佛在密封的牛皮鼓里崩斷了什么堅韌事物的沉悶炸響,三人齊齊張口噴出一大口將碎成幾十瓣的心臟都一起噴出去的血,身形軟軟倒地。
與此同時。滿臉精神氣爽,全身上下依然不沾絲毫血腥的男孩優哉游哉走入廟內,三人噴出的漫天血花。就像為他的到來打的三發歡迎禮炮一般。
隨著三人碎心暴斃,男孩剛剛以一種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頻率跳動。并帶動這三人一起同頻跳動的心臟已恢復平常。
舉步上前,輕輕一拍。眼前沉重堅固的山神像頓時在無聲無息間崩成細軟石粉泄入地道之內。而只要稍為撬動、震動山神像就會觸發的歹毒機關暗器,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好深沉濃郁的積怨之氣啊…這座秘密地宮的建造者們,看來是全部處死了,而且還是比全體活埋更慘的那種死。”
看著深邃的地道入口,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氣,俊逸好看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么,終于又到了進洞打怪的時間…”
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燭火通明,諾大一個地宮,擺滿各式昂貴的奇珍異寶,艷紅的波斯地毯,是腳下唯一顏色,周圍的奢靡擺設無疑庸俗,卻是不能否認的豪華。
紅毯盡頭的長榻上,坐臥著一個矮胖老人,似乎便是地宮主人。他周圍環繞著十余名奴婢,個個姿容妍麗,體態曼妙,膚光賽雪,嬌艷嫵媚,全是常人夢中都難以想象的極品的美人,其中甚至有幾位頗不在還未毀容時的白婕梅之下。
而老人卻是外表癡肥丑惡,皮膚上泛著丑陋斑點,肥厚脂肪松垮垮地抖動,全身散發出一股惡心的衰老體臭。但他身周的這些美人卻對老人曲意迎逢,甚至一臉陶醉地吸吮老人的腳指、胯下。就連老人隨口咳出的一口濃痰,也有好幾名美女仿佛搶奪什么山珍美味一樣,爭先恐后長大殷桃小嘴一口接住咽下。
忽然地宮大門轟然洞開,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兼一臉氣急敗壞的袁尉亭與元士禛從門外大步走入。
老人見了,也是一臉難以置信,連忙從長榻上起身迎上,一邊令奴婢速去取療傷藥物,一邊開口詢問道:“可是孫中武突然回歸…”
“不是孫中武,是宋覺仁的那個小畜生…”袁尉亭咬牙切齒之余,滿臉的恐慌與困惑卻是無論如何掩飾不了的,他火速將整個噩夢般的過程向老人描述一遍,隨即詢問:“母老師,您看這小畜生究竟用的是何等妖魔邪功,其功力還罷了,但招式運用奇詭高妙,簡直教比他高出五重天以上的高手都如土雞瓦犬一般…”
身為過去的苗疆邪派五鬼道長老,如今的歡喜教五大神師之首。足已有上百歲的“鬼華佗”母陰澤的才學之豐閱歷之深,即使不能說冠絕當世。但整個中土與西域加起來,也絕對能位列前五。聽了袁尉亭的描述之后,他只沉吟片刻便已把握到重點,開口問道:“你說他曾說過自己不是宋湘竹,也不姓宋?”
“是…莫非是其他高手故意假扮成宋湘竹模樣?”
母陰澤緩緩搖頭:“但這樣做,并無任何意義。這種情況,只怕是極西異大陸流傳的‘請邪神,引天魔’之法。他雖然還是宋湘竹的肉身,但實已有魔神占了他的軀殼。而魔神威能,自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揣測。”
“但他又從哪里得來這一套異術?”袁尉亭只聽得一臉難以置信的駭異。接連問道:“既是魔神附體,可那魔神又與我有何仇怨,又為何定要對我追殺不休?”
“我聽說極西大陸的這套異術,乃是以自身為祭,在付出自身魂魄被噬,軀殼成為魔神降世媒介的代價的同時,請求魔神滿足自己的某個愿望,而魔神為引誘更多人自愿動用此術,也通常會令其如愿。”母陰澤嘆了口氣。“孫中武年輕時出海到異大陸游歷過,或許他暗中在宋家藏下這招后棋。宋家之子既然深恨于你,自然會請求魔神代為復仇,故對方實是與你不死不休矣!”
說話間。已有警鈴陸續被機關牽動叮當作響,而且越來越多,這顯示短短幾番對答間。地宮有多處關樞遭遇滅頂之災!
袁尉亭聽得面色連番劇變,時而慘淡頹悔時而猙獰切齒。連一貫陰沉。喜怒絲毫不露聲色的元士禛也是目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陰澤取藥之后。一邊以嫻熟精湛到近乎藝術的手法為他以及元士禛療傷正骨,一邊繼續說道:“然而這類魔神神通再廣,也并無實體,需要依附人身才能發揮威能,你若能將宋家之子肉身徹底毀去,想來便能絕了后患!”
“不殺那小畜生,袁某此生再無寧日!今日我與他,只能活下一個!”
袁尉亭當即咬牙切齒發下毒誓,又向元士禛下令:“士禛速去‘雷火殿’把控,一旦明確了那小畜生位置,立即點燃已埋設好的火藥,炸塌該處地宮!”
元士禛一個躬身,隨即領命而去。
袁尉亭又對母陰澤道:“母老師請用針藥為我激發潛能,哪怕折損壽元,也要讓我立即恢復巔峰狀態,必要時與之玉石俱焚!”
母陰澤嘆了口氣,手上照做,口中告誡道:“魔神威能難測,有些甚至精通土遁、火遁,需得多管齊下才能保險。”
替袁尉亭施完針藥后,他喊了一聲:“鬼影護法何在?”
兩條籠罩在漆黑斗篷中的身影則仿佛鬼影一般無聲無息的出現,整個人與地面若即若離,仿佛隨時會化為鬼煙消失,即使以袁尉亭的功力,也都感受不到他們身上有著任何活人應有的氣息。
這兩人也是歡喜教護法,一為鬼護法、一為影護法,而且不同于梅英這類專事色情間諜業務的,他們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暗殺,若是有這么兩人惦記著要殺自己,袁尉亭必然夜難安寢。
“你兩人小心潛伏護衛,一有不對,立下殺手!”
領命之后,兩人轉眼間就變成一團朦朧灰霧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袁尉亭也不清楚他們的去處,不過他也明白這不僅僅是輕功身法能夠做到的,而是含有五行幻術在內。
母陰澤隨即又喝一聲:“尸奴、毒奴聽令!”
當即就有兩名身披簡易的甲胄的大漢大踏步從后殿走出,只見他們步伐齊整有力,每一步都震得整間大殿隱隱震晃,但舉手投足間,卻略顯僵硬。黝黑的皮膚像巖石一樣粗糙而堅硬;手臂和大腿上,符咒般的紋身微微閃動著詭異的暗紅,雙眼猶如兩潭淤積了千年的腐臭綠水,呆滯失神。
袁尉亭心知這兩人雖名為奴,但其實曾是殺人無數,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兼且狡詐陰險的塞外兇魔,但二十年前卻不知因何故與母陰澤起沖突,遭他以符咒蠱毒控制。終年折辱取笑,并制其神智。令他們無時不刻汲取腐尸、蠱毒之氣修煉“腐毒尸功”,一身功力早已達到三十八重天境界。兼且毒力驚人,若是兩人聯手,自己哪怕依仗五限神拳,也定然不敵!
母陰澤火速持咒,燃了兩道符化為符水,喊在口中,一下噴出,正中兩名大漢面門。
受了符水,兩人原本仿佛一潭深綠死水的眼神霎時化為一團躍動鬼火。燃燒著無比的暴戾與怨毒!
“尸奴、毒奴前往主持絞殺來犯者,若能得手,本座放你等十年自由,宮中奴婢,許你等任意挑選兩人,愛怎么玩就怎么玩!”母陰澤下令之余更不忘許諾。
完全恢復神智后,兩人隨即以猥褻兼殘忍的眼神掃了一群千嬌百媚的奴婢一眼,其中一人灰綠色的舌頭一舔嘴唇,邪笑道:“母老頭。你的這些貨色雖然好看,但可不經玩,只怕沒幾下就玩死了。”
“玩死了,本座自會幫你們將這些奴婢煉成惟命是從的走肉行尸。直到你們徹底玩膩為止!”母陰澤嘿然回道。
“好,一言為定!”
兩人發出一聲摻雜著狂喜與殘虐,仿佛狼嚎的叫囂。迫不及待轉身而去。
母陰澤隨后又走到東首墻邊,對墻上連掀幾下。轟然一聲,整堵墻壁往上升去。露出了一個好大的黑洞。
洞口的另一邊,卻是一個大且深的池子,池壁四角掛著古怪銅鏡,上頭寫滿符錄,池中爬滿了數以千萬計的毒蛇、蝎子、蜘蛛、蜈蚣、蜥蜴、蛤蟆等毒物,以及數不清的累累白骨,每一具骸骨的縫隙,都有無數毒物盤踞,爬進爬出。色澤斑斕的毒物與灰敗的骸骨對比之下,更顯駭人聽聞,慘不忍睹!
此為萬蠆池,而且規模龐大驚人,僅僅被毒蟲啃噬后殘留的尸骨就已有數千上萬具。其中包括建造這座規模龐大的地宮的這一批工匠,除了少數能工巧匠之外,為保不泄密,幾乎全部拋入池內活活喂了毒蟲!
而池子除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蛇蟲嘶鳴爬行之聲外,還有著隱約的女子呻吟聲,聽不出是痛苦還是歡喜。
母陰澤雙手各抓了一把藥粉,向池內一拋,池中央的毒物轟然散向四角,露出其中正抵死纏綿的一男兩女。
除了那健壯男子還好些之外,那兩名女子周身上下已被毒蟲叮咬得體無完膚,傷口的血呈現出一種不詳青紫色,顯然已積累了大量毒素,甚至還有毒物在她們身上咬破的血洞里進進出出,狀況慘不忍睹。不過從身段體態的輪廓看,還能勉強看出她們曾經也是很不錯的美女。其中一女還挺著個大肚子,顯然已身懷六甲。
在可以把任何一個正常人嚇瘋的環境中,三人白骨為床,毒物為被,只管肆無忌憚地彼此熱吻糾纏,盤腸大戰,渴了餓了就隨手抓一把毒蟲生剝活吞,構成恐怖而的場景。四周還散落著明顯只是嬰孩的幾具小小骸骨,上頭還有著牙齒啃噬的痕跡。
冷冷看著這一男兩女,袁尉亭總算露出一絲解恨的冰冷嘲諷:“若非那小畜生已遭魔神奪了軀殼,我真希望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父親與兩名姑姑如今的模樣!”
聽他言下之意,這男子原來該是白婕梅本該早已遇害的夫君宋覺仁,這兩名女子卻是他的親妹妹。
當年袁尉亭將自小訂婚的未婚妻白婕梅介紹給六名結義弟兄,除去大哥孫中武外,其他五人都對白婕梅的美貌驚為天人,尤其是二哥宋覺仁更是對美人大獻殷勤。袁尉亭為兄弟和氣,自愿放棄婚約,與宋覺仁達成比武娶美的協議。自此之后,他閉關苦練,力求以實力見證對白婕梅愛意。但宋覺仁卻乘機與白婕梅卿卿我我,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奪得美人紅丸。此后袁尉亭雖比武得勝,卻成了情場上的大輸家。宋覺仁即將迎娶白婕梅的前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像受傷的野獸一般闖入白婕梅閨房,欲強加侵犯。卻中了老大孫中武一式五限神拳,功力被強行封鎖,終身無望突破四十重天。
袁尉亭既深恨宋覺仁以卑鄙手段奪其所愛,又豈愿讓他干干脆脆地一死了之?故三年前在綁架宋覺仁愛女,引其前往救人后,又不擇手段,不惜代價將其生擒活捉,并百般殘酷折磨,請母澤陰種下血魔陰毒,令其自行修煉歡喜教“血影魔功”。又讓母澤陰以鬼神莫測的醫術偽造一個宋覺仁的頭顱懸掛車站,又纂造其遺書,讓白婕梅以為夫君已死,帶子倉皇出逃。
之后袁尉亭屠滅宋家滿門,又故意生擒宋家所有血親,又通過逼迫、下藥等令人發指的手段,借血影魔功讓宋家滿門功力盡歸宋覺仁一人。并借血親精血融匯萬毒,如今已令他原本四十二重天功力提升至四十六重天境界,并盡得萬毒精華。且由于劇毒傷損神經,早已成了一個泯滅神智,毫無痛覺,萬事無畏,只會對母澤陰惟命是從的絕強戰奴!
母澤陰皺了皺眉,有些猶豫道:“再過兩個月,姓宋的就會吸盡兩個妹妹的元陰精血,晉升四十七重天境界,真正成就天毒魔軀,皓天兩儀功轉為萬蠱兩儀功,再配合血影魔功,燃盡精血催發‘滅絕六式’,就連孫中武回歸都需退避三舍。若是此時強行出戰,可就永遠無望成就完美的萬毒戰神,到時候你要拿什么去對付孫中武?”
袁尉亭面色陰晴不定,回想起孫中武的凜然正氣,再衡量某人的妖異邪詭,最終下了決斷:“那小畜生給我的感覺比孫中武還要更加可怕,非要不惜一切代價先殺他不可!”
母澤陰卻是沒有直接體驗過某人的可怕之處,對于自己平生得意之作出現瑕疵,終究有些不舍,只是勸道:“先稍為等等,若是外面布置真奈何不了對方,再動用不遲。”
(錯估,還要一章才結束這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