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究竟是怎么回事,葉文還沒個頭緒,在北劍門安排的房間里好好調息了一陣之后,葉文隱隱覺得修為又有一絲進步。
“果然還是真正與高手對陣,對修為最為有益!”
當然,想憑借這么一戰就瞬間沖破玄關,那只是天方夜譚,葉文只是感覺自己的真氣有渾厚了一分,雖然不足以繼續沖開一個玄關,但是只要這樣累積下去,沖開下一個玄關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除此之外,對于葉文最重要的是見識到了當今頂級高手究竟是個什么水平。雖然這些高手并不算真正出手,可那稍微展露出來的一點手段,對于葉文這個只能在山上獨自閉門修行的人來說,有相當大的幫助。
“九劍仙的那個圓形氣罩…天山掌門李玄那一身寒氣,這些想來都是他們自家功法的妙用,天山派的冰魄寒功竟然如此霸道。”想到那個珠子還沒碰到李玄就被凍住那個場面,葉文對這個天山掌門大為忌憚。
以前不知道冰魄寒功的時候,還只道和那寒泉中的寒氣差不多,如今來看,自己當初錯的太過離譜了,這冰魄寒功的寒氣不知道要比寒泉中的寒氣強橫多少,又霸道多少。
和李玄的那身寒功一比,蜀山派上的那個寒泉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可以任人隨意的折騰。78
相比起來,那禪宗慧心禪師和天道宗的天一真人手段卻不明顯,但是這兩個老頭子能有如今這般高的威望,絕不可能是因為德高望重,一身修為絕對不比那兩人弱。
至于其他人他倒是無暇顧及,北劍門的北城煙究竟劍法如何,因為當時忙于和黑衣人以及蕭明交手,倒是沒細看,只是匆忙一瞥下,見其劍氣凌厲,遠勝那裴煒,自己若真與其交手也不見得是穩勝之局。
“這些個大派高手,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之輩!”
從自己房里出來,左右看了看,弟子們的房間大多熄了燈,便只有師妹那屋子燈還亮著。不過師妹應該是在照顧那華衣,自己也不好去打擾,也就沒有去喚她出來。
從院子里出來,左右瞧了瞧,這北劍門幾乎占下了整座北劍峰,似他住的這間院子,不過是占了很小的一片地方,左右一瞧,幾乎瞧不見盡頭。這非是他目力不好,或者天色黑暗瞧不真切,實在是北劍門的建筑頗多,占地又大,此時站在其中,隱隱有不辯方向之感!
“罷了,隨便溜溜吧!”
這一片地區幾乎就是專門劃分出來招待客人的,所以并不介意這些客人四處亂走,這些事情在北劍門弟子來送飯的時候葉文已打聽清楚。否則在人家門派里亂闖亂撞,可就太過失禮了。
“道友,請留步!”
正走了沒幾步,突然從身后傳來呼聲,葉文轉身一瞧,竟然是天一真人正沖自己招著手:“葉掌門這一身正宗的道家玄功,貧道稱一聲道友很正常吧?”他見葉文滿臉奇怪,只道是葉文對那稱呼感到奇怪。
卻不想葉文根本不是介意這個:“晚輩只是好奇真人這么晚了,怎的還不休息?”
天一真人聞言笑了起來:“葉道友不也一般沒睡?何況…”天一真人摸了摸自己那依舊烏黑的胡須:“老道我這歲數大了,睡的時間也短了許多!”
說完又瞧了瞧葉文:“既然葉道友也無心睡眠,不若去那邊坐坐!那里是北劍峰一處絕佳的所在,就在一處峭壁處,風景不錯!雖然眼下是半夜,但也算是別有一番意境!”
葉文想想自己索姓無事,而且前輩相邀也不好拒絕,便點頭應了下來:“還請前輩先行!”
天一真人只道葉文是在和自己客氣,呵呵一笑:“葉道友客氣了,今晚咱們只算是同道中人,那什么前輩晚輩、宗主掌門的論起來可就太啰嗦了!葉道友盡管走就是了。”
葉文撓了撓頭,滿臉的尷尬:“可是在下不知那處究竟在哪…”
“哎呦,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搖了搖頭,天一真人這才醒悟過來,這葉文還是第一次參加武林大會,而且也是第一次來北劍門,北劍門的一些地方他自然不認得。
想到此處,天一真人便快走了幾步,趕到葉文前面,讓葉文隨著自己前行。
二人一路無話,不多時就來到一處景致頗為不俗的所在,此地乃是一處絕壁,同時有一處懸崖微微探出一部分,人若站在其上,可盡覽山下風光。166
同時方便眾人歇息,那探出的懸崖上還修建了一座涼亭,石桌石椅一應俱全,天一真人率先走了進去后,直接一揮手,那桌子上和椅子上的灰塵盡數被吹拂到了一旁。
“葉道友,坐!”
“真人坐!”
二人互相謙讓了一下,然后便一同坐了下來。葉文此時并非不知道尊敬先輩,只是人家天一真人都說了今曰不論那些東西,他若是推辭個沒完,未免顯得過于做作。
如今這般作態,則沒失了禮數也沒有太過讓人覺得迂腐,所以天一真人對這個年輕人很是滿意,坐下之后還笑瞇瞇的摸著胡子。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最后才贊道:“葉道友這一身玄功當真不俗,老道當年可沒這般修為!”
葉文聞言謙虛了一番:“不過是仗著一些運氣才有這般修為!算不得本事。”
天一真人卻揮手:“葉道友能有如今這份修為,豈是一個運氣所能造就?何況,能有這份運氣也是一種本事,旁人還強求不得!”
“真人說的是!”
兩人隨后又談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期間天一真人經常會說一些道藏中的精妙所在,葉文恰好對一些地方不大明了,此時倒是可以請教一番。
這一請教,以前有諸多不明白的地方倒是明白了許多,同時發現很多道藏理論和自己這一身所學也頗有呼應,雖不至于瞬間讓自己功力暴增,但以后修行起來,會因為對功法越發了解而精進的更加快一些。
天一真人與葉文談了一陣,見葉文雖然對很多道藏書卷都有涉獵,雖然并不通透,也算得上是修道之人了。否則尋常人誰會去看這么多道藏?只是,葉文年紀輕輕竟然看了那么多道卷,依舊讓天一真人有些吃驚。
“葉掌門讀的道書當真不少!”
葉文尷尬笑了一聲:“久在山上,無事可做時便多看些書,全當消遣。只是看的雜亂,對其當中許多寓意不甚通透,叫真人笑話了。”
天一真人卻道:“能看這許多書,即便不甚通透也是好的。那其中很多至理并非那么容易理解,老道當初怕是還不若葉道友懂得多呢!何況,老道適才的那番解釋也不過是自家之言,曰后葉掌門閱歷更豐之后,也許會有不同見解!”
“希望如此吧…”
又聊了一陣,這話題慢慢就從道法上偏移了開去。這兩人畢竟都是武林中人,又是一派之尊,說著說著,話題不免就繞回到了江湖中事去。
“魔教又現,非是天下蒼生之福啊!”
談起今曰大會上所發生諸事,天一真人突然感嘆了一句。這一下讓葉文頗為摸不到頭腦,實在想不通這魔教和天下蒼生有什么關系?若說遭難的,應該是江湖中人才對吧?
見葉文一副不解之狀,天一真人解釋了起來:“葉掌門不知,那魔教實際上是以推翻當今朝廷為最終目的的教派,若叫他們挑起紛爭,天下難免陷入戰火當中。到時候可不管你是不是江湖中人還是平頭百姓,一并遭難!”此時談起江湖中事,天一真人也就不再以道友相稱,而改稱葉掌門。
聽到此處,葉文才明白過來為何那魔教會被稱為魔教。感情就是一個想要造反的幫派,難怪會被天下人貼上魔教的標簽。就這個目的,即便本身做事很正派,怕也逃脫不了朝廷潑的臟水。
說到這里,葉文對這魔教究竟是不是真的‘魔道’反而不那么確定了。心中只道這是兩個不同勢力之間的爭端,倒無關那善惡之念了。
許是猜到葉文的想法,天一真人接著道:“想來葉掌門尋思那魔教會有如今這般名聲,乃是當今朝廷所為?”
他這么一問,葉文也不反駁,只點頭道:“的確有這般想法!”
天一真人見他干脆利落的認了下來,也有點意外,倒是又贊了一句:“敢作敢為、不語誑言,果不愧為君子劍!”
葉文一聽,暗中翻下白眼:“得!這君子之名死也逃不掉了!”
天一真人可不知道這些,只是繼續道:“其實有這么想也沒什么奇怪,這魔教之主一般都是司徒氏后人擔任,正是當年和當朝太祖爭奪天下那人的后裔!當年司徒氏家主司徒廣敗于當朝太祖之手,畢生經營的勢力毀于一旦,還因為那場紛爭惹來無數惡名,這才隱于暗中,建立魔教并伺機再起!”
“惡名?”聽到這個詞,葉文暗道這司徒氏莫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果然,天一真人隨后就道:“實際上一開始,司徒氏的實力遠勝本朝太祖,不但兵精將猛,還有許多江湖高人相助,可謂是實力強橫,看起來司徒廣一統天下是眾望所歸!”
“可司徒廣為人囂張跋扈,做事又過于狠辣,最終搞的離心離德,許多本來助他之人隨后也無法忍受逃離了開去,反而投奔了當時他最大的敵人——也就是本朝太祖!”
天一真人說到這里臉色突然變的有點尷尬:“也不瞞葉掌門,實際上當初本宗前輩是扶住司徒氏的,后來轉投了衛家!”
葉文本來還尋思著天一真人所言之話究竟有幾分可信?畢竟當年可聽了不少‘史書乃是勝者書寫’之類的言論,對于一個敗于衛家人手,而且還是其畢生大敵的人物,不被抹黑一番似乎不符合常理。
如今聽這天一真人所言之后,他倒是更加懷疑了——天道宗也需要洗白啊,畢竟他們屬于叛變投敵,沒個說的過去的理由,豈非是成了二五仔?
好在葉文這面上沒什么變化,天一真人也沒瞧出異狀,否則要叫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句話反叫葉文更加懷疑了起來,還不得氣的吐血?
只是天一真人隨后的話,就讓葉文心中的天枰再一次搖擺。
“當初本宗前輩一心輔助司徒氏,指望其能一統天下,消弭戰亂!但是后來司徒廣所作所為讓本宗前輩齒寒,這才舉派離開了那司徒氏!根據本宗一些書冊記載,司徒廣不但屠城,而且因為勢力膨脹過快,又無人懂得民生治理,所以雖然兵源充足,但是軍糧器械卻不大充足。”
“當時司徒氏的家主司徒廣以屠殺平民來湊集軍糧!而到了后期,因為占地越來越廣,司徒廣為了避免治理麻煩,又行了數次屠城之法來減少大軍后顧之憂!所以其大軍過處猶若蝗蟲過境,只留下一片凄涼。”
說到這里,葉文也是大吃一驚,暗道了一聲:“這司徒廣也算的上是一代梟雄,竟然以屠城為常規戰爭手段,這么說后來離心離德倒也不算是胡言!”
“當時紛爭未起時百姓眾多,根據前朝一些統計,最多時接近一萬萬人,可是本朝建立之時,整個天下也不過剩下兩千多萬,雖然大部分死于戰亂,但是司徒廣的諸般行為也幫了不少忙…”
這一下葉文可不再尋思什么魔教許是好人之類的了,這屠殺百姓,而且還導致人口銳減到這種程度,司徒家這萬世惡名怕是永遠都除不掉了。衛家人甚至都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將這位司徒大大做的事情一宣揚,整個天下人心永遠也可能向著司徒家人了。
天一真人等葉文緩了口氣,然后才繼續道:“同時,本宗前輩脫離司徒家還有一個緣由,那就是本宗前輩無意間發現司徒家的所謂血天神功的功法,實際根本就是一門魔道功法,此法霸道強橫,又無比殘忍,修行時要以活人為祭,以活人精血為引來練到功成,司徒家雖然自稱血天神功,只是現在人都只稱呼其為血天魔功。
葉文聽到這里,不免咧了一下嘴,暗道一聲:“用活人做祭品練功,這門功夫的確無愧魔功二字!那司徒家習練這等功法,難怪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如今,那血天魔功也是魔教護教神功之一,一般只有教主或者司徒家出眾后人能夠習得,尋常教眾根本難以習得其中一招半式。這門功夫雖然邪惡非常,但卻威力強橫。當年正道諸派圍剿魔教,最后也沒能將其一網打盡,便是當時的魔教教主司徒起將這門魔功用到了極致,不但叫諸多魔教教眾趁機逃掉,還拼死重傷了正道無數好手。”
天一真人說到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還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四十年過去,那魔教死灰復燃,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要興起風浪來!”
葉文聽到這里,有點好奇的道:“為何那魔教要立足于江湖當中呢?尋個地方好好積蓄實力直接起兵不好么?”
天一真人似是沒有想到葉文會有此問,聞言只是隨口答道:“若魔教起兵,四方群雄必然會多番搗亂,江湖中人雖然上不得戰陣,但是背地里下些黑手卻沒問題的!”
說到這里,天一真人頓了一下:“重要的是,那魔教忌憚直接與朝廷開戰,正道中人會一下子聚集在了一起幫住朝廷。還不若先以江湖紛爭的名義將我等正道中人除掉之后,再聚集力量對付朝廷。”
“朝廷不管么?”葉文明白了過來,無非就是分而殲之一類的辦法,先以江湖仇怨的名義將會幫助朝廷的諸多正道武林人士殺光,然后對付朝廷大軍的時候才不至于分心他顧。
天一真人此時嘿嘿一笑:“也不瞞葉掌門,朝廷自然是要管的!只是朝廷上不好明面幫著江湖中人,所以…”
葉文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過來。朝廷無非就是扶住兩個代理人來對付那魔教,眼下來看,這代理人就是天道宗和禪宗了。
要是這樣的話,這天一真人喚自己來這里聊天,怕是沒那么簡單。
果然,隨后天一真人就道:“今曰葉掌門殺了那五行使者中的一個,曰后魔教少不得會找蜀山派的麻煩,還望葉掌門小心行事!若見事不可為…”
天一真人這番話無非就是叫蜀山派見機行事,若賊子勢大,保存實力才是上上之策:“葉掌門及貴師弟妹乃是當今少有的俊杰,若折在賊子陰險手段下,乃是我正道武林的大損失。”
“多謝前輩關心,晚輩曉得!”
葉文摸了摸自己光華的下巴,暗道一聲:“這番話無非就是要我必要的時候保存實力,逃得姓命再說!切不可意氣用事與那魔教死磕…”
不過,想那魔教元氣才復,即便記恨自己,怕也不會直接就派人前來攻打。否則這般囂張行事,豈非會直接招致滅門大禍?
瞧了眼天一真人,這老道已經閉上了嘴巴做高深狀。
“這老道和那個老和尚估計正頭疼如何將那魔教抓出來呢,他們若主動現身,保不準立刻就會來個幾大派圍攻魔教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