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蒼月,雖然為人刻薄、歹毒,但是向來小心,應該不會冒著擔當蒼風堡和我們白帝門全面開戰的責任,對我們下狠手的罷?最近六年來,我們支持金虎幫和金龍幫爭奪地盤、搶奪各行各業的把持權,可是他古蒼月也不過是動動小動作和我們對抗,從來沒有做出太冒火的事情呢。護法,您看,也許情況不至于這么惡劣吧?”
右護法臉色陰寒無比,扭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后,他大步踏上了大堂,沉聲喝道:“二小姐,我們不離開蘇州府,但是您乃萬金之軀,無論如何都要趕緊離開。‘秀月劍’乃本門重寶,屬下自然不會讓它流失在外的。唔,來人,護送二小姐離開。”他心里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已經有點出乎雙方人的意料了。第一就是那古蒼月帶去的衛卒失手射殺了他的兩個下屬,這已經是難得輕松放開的仇怨了,第二就是那突然出現的瘦小子,從來沒有聽說金龍幫有這么一個高手存在,看得出來,他的身手比起黑金剛可要高明了不少,這也是一個變數啊。
所有的事情綜合在一起,右護法心里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他懷疑金龍幫在重金聘用武林人士,除了古蒼月的勢力外,他們還找了其他的高手來對付金虎幫。如果是其他的武林人士和白帝門正面沖突起來,那么古蒼月正好下手,借助官方力量狠狠的打壓一下白帝門在蘇州府的人手,那么自然可以一舉而驅逐白帝門,也不用冒著風險讓蒼風堡和白帝門沖突了。
“好陰損的主意,又要廢了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這只手,又要撇開自己的關系,好厲害的古蒼月。”右護法有了定算后,也下定決心和古蒼月好好的周旋一番,自己只要守住金虎幫的基業,總不能人家打上門來殺人,古蒼月還說是自己造反吧?這樣在門主面前也有一個交代。奈何這二小姐,那是一定要送走的,哪怕她傷了一根頭發,那也是要命的事情。
那白靈心冷笑了一聲:“不行,你要我就這么臨陣脫逃么?我白靈心可是這樣的人?小瀾,把你的那柄袖中劍給我,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敢冒犯我們白帝門的威嚴。右護法,飛鴿傳書,讓父親調集高手來支援我們,白帝門威震蜀地,莫非還怕了他們蒼風堡的那票馬賊么?”小瀾,也就是那個被厲風戲辱得放聲大哭得小丫頭一聲應諾,從自己得袖子里面抽出一柄弧形短劍,遞給了白靈心。
右護法心頭大急,正要說話,十幾個金虎幫的大漢就在他們幫主的帶領下沖了進來,大聲叫嚷起來:“不好了,陳爺,街面上突然到處都是告示,說,說幾位謀財害命,殺死了陜西西安府來的客商,搶奪了他們上百萬兩銀票啊。蘇州府衙所有的捕頭都出動了,衛所也出動了兩千士兵,整個蘇州府馬上就要靜街搜捕了。”
白靈心跳起來,漂亮的臉蛋整個的一陣扭曲,她氣惱的喝道:“那古蒼月是腦袋壞掉了么?他真的敢冒犯我們白帝門?嗯…”她一聲輕哼,被右護法一手指頭點在了腋下,頓時昏暈了過去。
右護法沉聲喝道:“小瀾,你抱著小姐走,老張、老趙、老周、老李,你們四個護送小姐,趕快離開蘇州府地界。他媽的,他們蒼風堡實在是卑鄙透頂,自己是馬賊起家,攀上了皇帝這個高枝兒,現在居然搖身一變,變成官人了。你們快點帶小姐離開,送她回白帝城。娘的,我們在蘇州府,好好的和他們玩玩。”
四個面目粗豪的中年人應聲而出,匆匆的跟著那小瀾走入了后堂,從后門離開了。
右護法冷笑一聲,盤算了一陣后大聲吩咐到:“命令金虎幫的兄弟們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家里,這段時間,不許他們上街惹事,要是被官差抓了,那就是白白送死的事情。”沉默了一下,他陰沉的看向了金虎幫的三位幫主,冷笑著說到:“你們金虎幫窩藏的那些武林人士,讓他們即刻離開,否則就是一場大禍事。我們也不能留在這里,必須去城外找個隱秘的所在躲藏,慢慢的和他們周旋。等得門主派遣高手到來,到時候再和他們蒼風堡的人講道理。”
他的命令立刻就被執行了,一行二十幾位白帝門的高手拎著自己的包裹魚貫而出,在街邊排成了一行,互相相隔七八丈遠的朝著城門急行而去。路上,他們已經看到三五成群的捕快在大街上氣焰囂張的往來游走了,而一隊隊精干的衛所士兵,正手持砍刀、長槍,列隊在大街上巡邏。蓋了蘇州府大印的告示上,公然畫出了白靈心和右護法的頭像。
右護法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低聲咒罵起來:“這群該死的王八蛋,手腳倒是挺俐洛。栽贓陷害,看樣子他們已經是很熟練了么。”
蘇州府東邊城墻的城樓上,樓閣里的一扇窗子偷偷的打開了一條縫隙,古蒼月、厲風就從那縫隙內看著右護法他們匆匆的出了城門,在城外的樹林內聚集了起來,隨后飛速的在幾個金虎幫大漢的帶領下,朝著前方飛跑。古蒼月冷笑:“好,這群棘手的家伙走了正好,要說真的動手起來,古某手下的人還一定能夠吃下他們,蒼風堡要控制的地方實在太大了,高手不夠用啊。”
厲風摸著下巴說到:“我們要打擊的就是金虎幫,沒必要真的和白帝門結下生死冤家,這可不是好事。嘿嘿,那白帝門的小妞兒倒是挺水靈的,就可惜刺太多了一些,如果不是因為她老子是白帝門的門主,還真的想把她留下了。”
古蒼月笑起來:“這可萬萬不可,殺他幾個白帝門的下屬不算什么,普通的江湖沖突而已。要是厲兄弟把白鼎天的女兒給弄上了床,那白鼎天非從四川過來找你拼命不可。唔,只要白帝門的人不敢進城,我們找理由滅了金虎幫,少了這些地頭蛇做爪牙,還怕他們白帝門能翻起多大的風浪么?”
阿竹在身后連聲說到:“那是,那是…他們白帝門手上有四川的井鹽出產了,居然還要在我們這東南的海鹽交易上插上一手,這可就是撈過界了。如今打掉了金虎幫,這多余出來的海鹽利潤么,三成是古頭兒的,這個,我可以代替我們幫主做主的。”
古蒼月滿足的笑起來,伸了個懶腰后拍打著阿竹的肩膀說到:“客氣了,客氣了,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干什么?牛幫主的事情,我一定大力的保薦,做個武官,憑借牛幫主的才學,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金龍幫的幫主大位,那可就是厲兄弟的手上之物了。咦,兩位兄弟,可都是姓厲,莫非你們還真是親兄弟不成?”
阿竹笑起來:“不是親兄弟,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呢。”
古蒼月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突然笑道:“原來如此,厲風兄弟就是那個阿風吧?怪不得兄弟你的功力這么強。就是可惜錦繡府的那些高手,在蘇州府白忙了一場,死傷慘重的灰溜溜的回家了。呵呵,呵呵,這就是人的命啊。要不是風兄弟連番奇遇,我古某人今天又怎么可能恢復功力呢?一飲一啄,莫非數定啊。”
厲風微笑起來:“見笑了,古大哥果然是明白人,立刻明白了我就是那個偷了劍丸和青靈丹的幸運小子。嘿嘿,也是幸好有高人搭救啊,否則小子莫名其妙的吞了三顆靈丹,早就自爆而亡了。”厲風的一番話是說得滴水不漏。
古蒼月連連點頭,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厲風一身的功力從何而來,也終于釋疑了他為什么會留著‘玉參’而不自己服用了。畢竟他已經吃了這么多靈丹,再吃一顆‘玉參’,不見得會有效果,也許留下來買賣或者用來換一分人情是最合算的。
一名捕頭沖進了城樓,匯報到:“大人,那白帝門的丫頭已經被他們四個高手送走了,我們可以行動了么?”
古蒼月臉上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容,狠狠的一點頭,右手重重的揮了下去:“動手,金虎幫的三個幫主,給我廢了他們,和那黑金剛關押在一起,秋后問斬。所有金虎幫的下屬,都給我抓起來,厲堂主,這些人是把他們扔進牢里還是你招收過來,就看你怎么辦了?”
阿竹拱拱手,急匆匆的說到:“既然如此,我帶人出去和各位差爺配合一下。他們前面抓,我們就在后面接收如何?只要把金虎幫的頭目全部打掉,剩下的都可以成為我們金龍幫的好兄弟啊。古頭兒,我先告辭了。晚上我在春頤樓設宴,大家好好的快活一下。”
古蒼月含笑拱手:“厲堂主請,您忙吧,我和小兄弟在這里主控全局,保證一個金虎幫的人都不能溜走。今天晚上么,不是有內線報告說,他們白帝門從南方弄了一批私鹽過來,要通過蘇州府流入北方銷售么?我們正好一邊飲酒作樂,一邊劫下這批貨物,如何?”古蒼月如今是得意極了,因為功力的恢復,很多以前不敢作的事情他也敢做了,對付白帝門在蘇州府的勢力就是一樁。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在蘇州府他要好好的表現一下,然后說不定還能再往上走一走。就那白帝門么,勢力范圍在四川,蘇州府可不在他們勢力范圍內,毋庸擔心的。
阿竹得意的大笑:“那好,我就去安排一切了。嘿嘿,沒想到金虎幫到了最后,還給我們送來這么一份大禮。哈,這筆私鹽,就當個彩頭,我們均分如何?”阿竹看到古蒼月點頭示意了,呵呵笑著帶著幾條金龍幫的得力打手,跟在那捕快的身后下了城樓去了。
古蒼月得意的摩擦了一下手掌,心里一陣的舒暢。功力恢復并且大有增加,晚上那筆私鹽起碼又可以給他進帳上萬兩銀子,他能不得意么?此刻他的身體都快飄蕩起來了。無形中,他對于厲風感激到了極點了。似乎就是因為厲風的出現,才會有這樣美妙的事情發生啊,一切都太美妙了。哼哼,對付完了白帝門的人,就把手下那個不聽話的地煞星給趕走,要求堡里增援一批不在天罡、地煞名錄中的高手過來,蘇州府,可就真真正正的變成他古大爺的金庫銀倉了。
厲風看著古蒼月,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古蒼月看厲風笑得開心,不由得也呵呵的笑了起來。兩人巴掌互擊一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蘇州府內,差役們在金龍幫混混們的指引下,踢開了一扇扇房門,沖進去對著里面躲藏的那些大漢就是一通毒打,隨手就用鐵鏈套上了他們的脖子,拖拽著朝著蘇州府的大牢行去。而那些衛所的官兵,則是帶著精銳的兵器,包圍了三處荒僻的院子,把里面居住的那些平日里形跡詭秘,面目兇狠的漢子給逮了起來。
忙碌了一個下午,金虎幫全軍覆沒,統統進了大牢。阿竹帶著金龍幫的人緊跟著他們走了進去,手里揮舞著銀錠,帶著那些差役開始招攬人手了:“一句話,我厲風從來不打謊言的。加入我們金龍幫,在關二爺面前燒香喝血酒了,就是我們金龍幫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答應了的就是好兄弟,馬上就跟著我們出去,還可以立刻拿到十兩銀子作為安家費,怎么樣?”
一聲慘叫,被剔除了手筋、腳筋的金虎幫大幫主面目全非的被幾個差役拖了進來,綁在了牢房的一根柱子上,立刻幾條金龍幫的大漢就沖了上去,一通的拳打腳踢,嘴里咒罵著:“你平日里不是很囂張么?不是經常打我們的兄弟們?今天怎么沒話說了?”
一個差役獰笑著撬開了那位大幫主的嘴巴,他的舌頭已經被烙鐵燙成了焦炭一般。
第一個金虎幫的混混喊叫起來:“厲大爺,我,我加入你們金龍幫…奶奶的,有福不享的,當我們白癡么?媽的,老子早就看不慣這三個王八蛋了,兄弟們辛辛苦苦的掙口飯吃,他們拿六成的利潤孝敬那些白帝門的混蛋啊。現在兄弟們出事了,那些白帝門的,所謂天下無敵的高手在哪里啊?上次老子不過是不小心一口痰吐出去,吐在了那陳龍的面前五尺遠的地方,就是一頓毒打啊。”
阿竹丟了兩個銀錠過去:“你是第一個,給你五十兩銀子。好兄弟,出來,等下我們設香案喝了血酒,你就是我們的人了。”
一人帶頭,立刻就有十幾個混混跟著走了出來,嘴里不干不凈的罵咧著:“娘的,早就知道跟著你們幾個混蛋王八蛋沒有出路。平日里把白帝門的那一群川娃娃供到了天上去,現在一個人都不見了。娘的,老子也入你先人的板板。”
阿竹看著一個個的金虎幫混混走了出來,嘴角勾出了一絲笑意。這么一來,他的一個堂口的人就比其他三個堂口的成員加起來還多了一倍多的人手,加上厲風和古蒼月的幫忙,這個金龍幫幫主的位置,可是十拿九穩了。
城樓上,厲風和古蒼月對坐著,手里端著茶盞在那里品味上好的鐵觀音。厲風嘆息了一聲,說到:“古大人,承蒙不嫌棄,厲風以后就以大哥稱呼你了。”
古蒼月連忙說到:“客氣了,客氣了,厲兄弟這樣的少年好漢,古某人結識你還來不及呢,這一聲大哥,算是古某人領受了。”
厲風笑起來,端起茶杯虛敬了一下,一口吸干了茶盞里的茶水,咧著嘴說到:“罷了,也就是這個味道,還沒有山里的那山茶好喝。古大哥,有空我回山,搜刮幾斤極品的山茶給你,試試味道…這金虎幫一倒,蘇州府白道上就是你古大哥的天下,黑道上么,金龍幫可就是獨一份了,我們聯手的話,那是絕對黑白通吃,財源滾滾啊。你說每年有多少南疆珠、海外香從蘇州府這里流出去啊?嘿嘿,我們每年給自己撈個一百萬兩銀子,這不算過分吧?”
古蒼月也想到了這美妙的前景,不由得滿臉帶笑的說到:“然也,只要我們兄弟們好好的攜手,把這蘇州府的地皮牢牢的拿在手上,那錢財都是流水一樣的。就說這私鹽吧,就大哥我所知,每年從蘇州府境界上過關流到北方去的,就足足有百萬斤上下,嘿嘿,這份買賣,不如讓我們自己來作,何必便宜了別人?”
厲風詭笑起來:“那是自然,只要組織好貨源,有大哥打通關系,那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了。蒼風堡派大哥坐鎮蘇州,不就是求一個錢財么?大哥只要每年上交的銀子多這么十幾萬兩,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勞,日后小弟我要在武林道上廝混,還要靠大哥你的幫助了。”
古蒼月左手一揮,大聲說到:“沒問題,按照兄弟你的武功,天下大可以去得。你得真元渾厚,就是少了一點火候而已,努力一把,武林中得一流好手也可以輕松放倒。混江湖,怕的就是沒有勢力、沒有人脈,如今金龍幫吞并了金虎幫,兄弟你鐵定是副幫主罷?加上我蒼風堡在后面支撐著,只要找幾個江湖上有名氣的人給收拾了,這名聲不就來了么?”
古蒼月冷笑一聲:“江湖就是這么回事,你必須踩著人家的腦袋才能上去。得了,哥哥我有個好主意了。”古蒼月興奮的說到:“金虎幫窩藏了一批江洋大盜,其中有兩個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就從他們開刀,等下我們去衛所要人了,直接就宰了他們,到時候就說是兄弟你一人干掉的,哥哥我幫你把風聲傳出去,那名頭可就來了啊。”
厲風陰笑起來:“那以后,我們蘇州府的過境賊人,可要小心了?”
古蒼月大包大攬的說到:“一切都在哥哥身上,到時候保證他們來一個栽倒一個。那些獨行的孤鬼,死了也沒有人可憐的,他們的名氣么,就正好拿來襯托兄弟你的名聲。蘇州府如此一個好地方,也應該出一個英雄豪俠坐鎮,嘿嘿,只要兄弟你的名頭大了,到時候說不定附近的江湖幫派都會自動的把好處送上來呢。”
厲風連連點頭,抖動著大腿不斷的說好,古蒼月嘿然說到:“哥哥我是蒼風堡的人,又是總捕頭,總要照顧一下朝廷的規矩的,這名聲太大了,可也不好。不過兄弟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需要的就是名氣不是?看兄弟的人物,也不是樂意在幫派內廝混的,到時候哥哥我找歐陽大哥保舉兄弟去參加武舉,求得一個功名,那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厲風心里一動,立刻鼓掌說到:“功名?那是妙極的事情,男人活在世上,不就是求一個功名,再求一堆美女么?還有什么?哈哈哈…”
古蒼月也大笑了起來,他開始盤算著,如果厲風能夠在朝廷里面升上一個不錯的位置,對自己又有什么好處了。蒼風堡招攬一切可以招攬的高手加入,厲風這般身手的年輕人,可有很大的發展潛力的,能夠讓厲風成為蒼風堡勢力的一份子,他也是大功一件啊。
笑聲中,金虎幫灰飛煙滅,不過一天的功夫,昨天還可以和金龍幫平起平坐的金虎幫,就被阿竹徹底的吞并了。白帝門的高手倉惶躲藏,卷土重來之日還未可期。這一次,厲風他們贏得輕松,太輕松了。除了在逮捕那些江洋大盜的時候死了三個衛所的士卒,其他的地方血都沒有多流一些。